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37章 邪神來襲
喬治在雕花大床上翻了個身,繡著鳶尾花的床幔被夜風吹得輕輕搖晃。
樓下仆人們收撿銀器的脆響透過地板傳來,混著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上敲出細碎的疼。
懷裡的多功能表盤,像塊溫暖的火爐,隔著布料烙著他的胸口——這是他現在靈力增長的副作用,每當超凡力量逼近,魔金差分機對附近的危險預知變強,經常以表盤發熱的方式提醒他危險臨近,畢竟觸感是最快的警告方式。
他閉了閉眼,卻見眼前浮現出下午會議的場景:安妮絞著六芒星亞麻布的指尖泛白,埃默裡嚼著從廚房順來的司康餅,碎屑沾在下巴上還渾然不覺;小鐵匠湯姆摩挲著獵刀鞘上的銅釘,那是他亡母留下的遺物。
「要是我感知到危險,你一定要聽我的。」安妮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尾音帶著少女特有的顫音,像片被風吹皺的湖水。
喬治喉結動了動,掌心不自覺按上心口——他如何能保證?
上回在白教堂區,要不是安妮搶先拽住他的後領,一柄淬毒的匕首早該刺穿他的右肺了。
窗欞突然發出「哢」的輕響。
喬治猛地睜眼,月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割出銀白的條痕。
那隻血眼烏鴉又回來了,正用爪子扒拉窗沿,喙尖磕在玻璃上,一下,兩下,三下——是摩爾斯電碼的「s」。
他翻身下床,鞋跟磕在地板上發出悶響,烏鴉卻在他觸到窗栓的瞬間振翅而起,羽毛上的血漬在月光下泛著暗褐,像塊凝固的老血。
龍涎香的氣息又飄起來了。
喬治順著氣味尋到窗台邊,那裡有一段未燃儘的香柱,雕著纏繞的蛇形紋路——和白金漢宮小書房裡女王常用的那套印度熏香一模一樣。
他的指尖剛要碰到香灰,門口突然傳來鈴鐺的脆響。
「喬治少爺!」老管家霍布斯的聲音帶著驚惶,「是……是女王陛下的馬車!」
喬治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禮服,紐扣係到的信筒,見他出來,嘴角先彎了起來:「喬治,我來得冒昧嗎?」
「怎麼會。」喬治聽見自己的聲音發啞,喉間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
女王的隨從已經退到了十步外,提燈的光暈將兩人圈在暖黃的繭裡。
她抬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領結,指尖觸到他頸側時,他清晰地感覺到那抹溫度透過手套滲進來——和十年前在肯辛頓宮,她偷偷塞給他一顆杏仁糖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看了你的作戰計劃。」女王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飛了簷角的夜鳥,「差分機試驗機的迭代需要你持續注入星力,你上次試過連續三小時,後來躺了一天。」她忽然踮腳,在他耳邊低語:「這次,我把威靈頓公爵曾經使用過的星能護符帶來了。」說著,她從頸間摘下枚雕著獅鷲的銀墜子,塞進他掌心,「它能替你分擔三成消耗——彆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女王,有資格調配王室秘寶。」
喬治捏著銀墜子,與星力灌注相同的涼意透過掌心漫上來,卻溫柔許多。
他望著女王眼裡跳動的燭火,想起去年聖誕,她在。
「我等你很久了。」阿爾弗雷德輕笑,懷表「哢嗒」開啟,肉瘤嬰兒突然發出尖嘯,祭壇下傳來地動般的轟鳴。
喬治這才發現,六芒星的紋路正沿著地板蔓延,像無數條紅蛇纏上眾人的腳踝——埃默裡的鐵鏟砍在蛇形光紋上,濺起火星卻無法斬斷;羅伯特的長槍打在阿爾弗雷德身上,子彈卻像撞在玻璃上,「叮」地彈開。
「這是血月之環的『錨定儀式』。」安妮的聲音發顫,她的銅鈴已經裂了道縫,「他們在用活人血祭固定空間,我們……我們出不去了!」
喬治的後背抵上冰涼的石牆。
他看見海倫正用短劍紮穿一個怪物的眼窩,卻被另一隻從背後撲來的怪物掀翻;湯姆的獵刀砍進肉瘤嬰兒的翅膀,黑血濺在他臉上,腐蝕得麵板滋滋作響;埃默裡的鐵鏟捲了刃,正抄起祭壇上的燭台砸向逼近的怪物——燭台砸中對方頭顱的瞬間,怪物的腦袋像爛西瓜般炸開,卻又在三秒後重新生長出來。
「害怕嗎?」阿爾弗雷德踱步走下祭壇,鞋跟叩擊石板的聲音像催命鼓點,「你以為拉攏了女王,造了台破銅爛鐵的差分機,就能改變命運?康羅伊家的雜種,肯辛頓宮的失敗者——」他突然掐住喬治的下巴,尖銳的拇指碾過他唇畔的血漬,「你和你祖父一樣,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喬治咬碎了後槽牙。
他想起女王塞給他星能護符時,指尖的溫度比杏仁咖啡更燙;想起埃默裡昨天還在吹噓「等打完這仗,我要娶海倫」,而現在他的獵裝前襟已經被黑血浸透。
「啟動魔金差分機!」他吼道,同時將星能護符按在胸口。
神骸的灼燒感和護符的清涼在體內交織,像團燒紅的鐵水。
喬治體內的魔金差分機齒輪開始飛轉,動力艙裡的靈魂晶石開始飛速燃燒,空氣中的星力被瘋狂抽取——阿爾弗雷德的笑容僵住了,他的懷表突然停擺,肉瘤嬰兒的尖嘯弱了幾分。
「援軍到了!」羅伯特突然喊。
教堂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皇家近衛騎兵的排槍齊鳴震得彩窗嗡嗡作響,幾個怪物被打成篩子,終於不再動彈。
阿爾弗雷德猛地回頭,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可這慌亂隻持續了半秒,他突然張開雙臂,對著肉瘤嬰兒高喊:「以血月之名,完成祂的蘇醒!」
六芒星的紅光暴漲。
喬治看見祭壇下的地麵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冷風裹著腐臭的氣息湧出來;肉瘤嬰兒的眼睛全部轉向他,每隻眼睛裡都映出他的臉;阿爾弗雷德的麵板開始皸裂,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色觸須,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刺耳:「你以為殺了我就贏了?真正的祭品,是你——」
「砰!」
湯姆的獵刀貫穿了阿爾弗雷德的心臟。
男人的觸須突然縮了回去,他低頭看著胸口的刀,又抬頭看向湯姆,笑出了聲:「太晚了……祂已經醒了……」
話音未落,黑洞裡伸出一隻布滿鱗片的巨手。
喬治的耳膜被尖嘯刺穿。
他看見埃默裡撲過去抱住海倫,用後背擋住飛濺的碎石;湯姆拽著安妮滾向側廊,羅伯特舉著巨大的轉輪手槍衝向巨手,子彈打在鱗片上迸出火星——可這些都像慢鏡頭般模糊,他的視線被手裡的表盤所吸引,表盤上的字母飛快的旋轉,彷彿在說:「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