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6章 圓桌騎士的秘密
喬治站在父親書房的胡桃木保險櫃前,黃銅鑰匙在鎖孔裡發出細碎的哢嗒聲。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肋骨的節奏——昨夜後頸螺旋紋發燙時,他突然想起前身過十二歲生日那天,父親曾將這把鑰匙塞進他手心,說「等你能看見螺旋的方向時,它才會有用」。
「需要幫忙嗎?」埃默裡靠在門框上,軍靴尖輕輕踢了踢地上的銅燭台。
這位貴族次子今早特意係了條褪色的紅領帶,是他父親從滑鐵盧戰場帶回的舊物,「我祖父說過,鎖總愛和主人玩捉迷藏。」
喬治沒回頭,指尖卻微微發顫。
他已經繼承了前身的所有記憶,兩個靈魂完全融合在一起,依稀記得此身的父親生病時咳血的模樣,記得老管家說男爵總在深夜對著這麵牆低語「藍薔薇不會凋零」,不管哪一輩子的自己都很愛自己的親人。
當鎖舌終於彈出的瞬間,他幾乎是踉蹌著扶住櫃門——羊皮地圖鋪展在天鵝絨襯布裡,邊緣用金線繡著螺旋紋,正中央的紅蠟封印上,赫然是康羅伊家的藍薔薇紋章。
「這是」查爾斯·哈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教務長今天沒穿常服,灰褐外套的袖口沾著粉筆灰,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司康餅——喬治今早敲他辦公室門時,正撞見這位嚴謹的學者對著壁爐裡的灰燼發呆,「布萊德利校長說你在查邪神儀式,我我在神學係資料庫翻到本1793年的《哈羅校史》,裡麵提到過廢棄教堂的地下密室。」
羊皮紙展開的聲響像某種古老的歎息。
喬治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用硃砂標紅的三個點:黑水河磨坊、漢普郡修道院,還有哈羅公學後山上那座爬滿常春藤的聖塞西莉亞教堂。「米歇爾夫人提過『圓桌的血』,」他的喉嚨發緊,「父親的筆記裡說螺旋指向秘密,而圓桌騎士這些英雄的傳說裡總藏著對抗異神的武器。」
埃默裡突然蹲下來,食指叩了叩地圖右下角的小字:「這裡寫著』藍薔薇騎士團,1415。
我父親的日記裡提過,威靈頓公爵的曾祖父參加過這個組織,這個組織很神秘,據說是英國皇室信仰的神祗在背後扶持,他們的徽章「他猛地抬頭,目光與喬治相撞,「和你們家族的紋章主要元素一摸一樣,連你後頸的螺旋紋也跟這個徽章的紋路,形狀一樣。」
教堂的木門在三人身後吱呀閉合時,黴味混著潮濕的石屑味直往鼻腔裡鑽。
埃默裡抽出隨身佩劍挑開垂落的蛛網,銀質劍柄在昏暗中泛著冷光;查爾斯舉著煤油燈,火苗被穿堂風扯得搖晃,將三人的影子投在剝落的聖像壁畫上——聖母的臉已經被腐蝕成模糊的色塊,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多眼生物的輪廓。
「1812年那場大火後,這裡就沒人用過了。」查爾斯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裡顯得發虛,靴跟踢到塊鬆動的地磚,「校史說當時燒死了七個唱詩班男孩,他們的他們的懺悔錄裡提到過『黑暗中的低語』。」
喬治沒接話。
他的注意力全在祭壇上——表麵斑駁的大理石台麵刻著十二道深痕,正好對應圓桌騎士的數目。
當他的指尖撫過是帶倒刺的十字。」
「那我們怎麼辦?」查爾斯搓著發紅的手指,「和他們硬拚?
哈羅的董事會有三個是聖殿騎士團的人!「
喬治從書架抽出本《英國貴族譜係》,書頁間滑出張泛黃的合影——原主十歲時和父親在伯克郡莊園,背景裡的藍薔薇花牆開得正好。「我們需要盟友。」他的指尖劃過譜係裡「藍薔薇騎士團」的注腳,「哈羅有很多人討厭馬爾科姆,討厭聖殿騎士團的傲慢。
那些次子、新興資產階級的孩子、甚至某些看膩了貴族遊戲的長子——他們需要一個理由團結起來。」
埃默裡突然笑了,露出虎牙:「上週我幫藥劑學教授修顯微鏡時,那個叫莉莉的新生說馬爾科姆偷了她的煉金術筆記。」查爾斯推了推眼鏡:「神學係的老修士總抱怨聖殿騎士團的人總來借《禁書目錄》。」
喬治合上手冊,螺旋紋在表蓋和後頸同時發燙。「今晚開始,我們分頭聯係這些人。」他說,「但記住,隻找最可靠的——馬爾科姆的耳目可能就在隔壁宿舍。」
深夜,喬治躺在窄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燭影。
窗外的風裹著潮濕的青草味鑽進來,後頸的螺旋紋又開始發燙。
他閉上眼,熟悉的黑暗裡浮出那個總在夢境出現的老者:白發垂到腰際,藍薔薇彆在領口,手裡握著柄纏著藤蔓的劍。「騎士之心,」老者的聲音像教堂的管風琴,「在哈羅的地脈交彙處。」
喬治猛地睜眼。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出銀白的線。
他摸出差分機表盤,齒輪轉動的輕響裡,表蓋上的螺旋紋與夢境裡的劍紋重疊成同一個形狀。
床腳傳來輕叩——是埃默裡的暗號,三長兩短。
他翻身下床,靴跟碰響了地板下的暗格——那裡藏著從教堂帶回的鎖子甲碎片,邊緣還沾著鬆脂香。
窗外,貓頭鷹叫了三聲。
這是查爾斯約定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