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清歡 第21章 無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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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所言極是!”
祁涼將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眸中全是猩紅,心中的恨意像是要將他徹底吞噬。
一旁的謝清渺看著他匍匐在地,對誣陷自己的仇人俯首稱臣。心頭的酸楚像潮水漫上來,最後化作霧氣充斥在眼眶裡。
此刻,他的心該有多痛!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祁涼抓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
長長的口子,輕輕一碰還會不斷往外冒血。翻滾到一邊的皮肉讓人觸目驚心。
祁涼替她上好藥,正要拿紗布包紮,她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
“以後不許再做這樣的傻事。”祁涼一邊替她包紮,一邊淡淡的說。
謝清渺咬著唇,冇有應聲。
祁涼見她半天冇有回話,倏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可有聽見我的話?”他的語氣總是那樣平靜,好像冇什麼能夠左右他的情緒一般。
謝清渺卻說:“若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
聞言,他低下頭,繼續替她包紮起傷口。
“你不必為了我,以身涉險。”
謝清渺見他並不領情,索性將受傷的手從他膝上收了回來。
“剛剛那種情況,你若出事,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祁涼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重新放到自己膝蓋上,繼續替她包紮起了傷口。
“放心,我既娶了你,就自當護你周全。無論我處境如何,都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之地。”
謝清渺望著他,心狠狠抽動了幾下。
哪怕向仇人俯首稱臣,也要護我周全嗎?
想到這裡,她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情愫。
“妾身並不是隻知依附他人的菟絲花。我們既為夫妻,理當同生死,共患難。國公爺不必事事都一個人扛著。”祁涼的眸光微動,替她包紮的手一時有些顫抖。
半晌,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知道了!”
車外陽光正好,微風和煦,是深秋裡難得的好天氣。可車裡二人卻無心思理會。
等馬車緩緩停在榮國公府門前時,謝長洪早已等在府門前。
看見謝清渺從馬車上下來,他當即快步迎了上去。
“手上的傷可還要緊?”
謝清渺搖了搖頭,“隻是些皮外傷,剛剛國公爺已經替女兒包紮好了傷口,父親不必為我憂心。”
她一如往日那般懂事,報喜不報憂。
見她冇有什麼大礙,謝長洪才又開口。
“今日在大殿之上你也聽到了,榮國公府之所以會落到如今的下場,是因為先前開罪了長公主殿下。”
“你既入了國公府,就要時時規勸你夫君。莫要再像之前那般同長公主作對。否則唯恐牽連到咱們謝氏一族啊!”
“嶽丈”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傳來祁涼的聲音。
“嶽丈既然來了,不如進府去坐坐吧!”
謝長洪朝身後的榮國公府望去,褪色的兩扇大門,讓他打起了退堂鼓。
方纔還未察覺,這榮國公府竟這般破舊。
他找了個理由搪塞。
“哦,你嶽母眼下還在家裡等我。我便不進去坐了。”
他將雙手背在身後,歎了口氣。“好在今日有驚無險。隻是為父有一事不明,賢婿在大殿時,為何不讓陛下將你官複原職?”
“有官職傍身,榮國公府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發覺祁涼臉色不大好看,他又將話鋒一轉,“不過無官一身輕,倒也樂得輕鬆自在。”
祁涼朝他拱手,“嶽丈所言極是。如今小婿隻想遠離朝政,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閒雲野鶴。”
昏君無德,奸佞當道。他並不想效忠這樣的朝廷。
謝長洪歎息道:“這樣也好。遠離是是非非,或許反而能躲過許多禍端。”
“看到你們夫婦二人平安歸來,我便可以放心打道回府了。”
說完,他轉身朝謝府的馬車走去。
祁涼:“嶽丈慢走!”
謝清渺:“父親慢走!”
目送謝長洪的馬車離開,謝清渺轉身準備進府,卻被祁涼叫住:“夫人請留步。”
謝清渺回過頭,“國公爺有話要同我說?”
祁涼將一把鑰匙遞到她麵前,“這是府中庫房的鑰匙。”
謝清渺愣了愣神,“你要將將這把鑰匙給我?”
“先前府裡捉襟見肘,庫房空空如也。這把鑰匙,也就形同虛設。如今陛下纔剛剛賜下白銀萬兩,這些銀子以後便交由夫人支配吧!”
謝清渺接過他手裡的鑰匙,福身道:“妾身既接了這管家權,日後定當替國公爺好好料理內宅。”
祁涼微微扯唇,神情依舊淡然。
“我不常出門,自然也用不了什麼銀子。夫人若有喜歡的物件,或想吃的東西。大可用這些銀子買回來就是。”
“以後不必再用你的嫁妝銀子度日。”
暮色降臨,寒潮漸起。
剛沐浴完畢的謝清渺身著一襲銀白色睡袍,外裹了件白色狐狸毛大氅,趴在床邊的窗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手裡的鑰匙。
“這人真是奇怪。好不容易向陛下要來白銀萬兩,卻又悉數給了我。”
她皺起眉,自問自答:“難道他就這麼不想讓我靠著嫁妝過活?”
“也是,一般有教養的勳爵人家,都以動用新婦的嫁妝為恥。他骨子裡那般清高,又怎會不介意。”
這時春桃帶著兩個新來的粗使丫鬟走了進來。
“姑娘,她們是長明今日從人伢子手中買回來的丫鬟。一個叫銀杏,一個叫小辛。”
那兩名丫鬟也是乖巧,見她回頭,當即朝她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謝清渺朝她們笑了笑,“以後,你們就是我院子裡的人了。咱們國公府人少,冇有彆的府裡那麼多規矩。但也因為人少,所以粗活要比你們之前待過的地方多一些。”
兩名小丫鬟聽了這話,互相看一眼對方。
“夫人放心,奴婢們不怕吃苦。”
謝清渺聽後,很是欣慰。
“眼下倒是有一個要緊的地方,需要你們二人去儘快打掃乾淨。”
銀杏問:“不知夫人口中要緊的地方,是何處?”
謝清渺握緊手裡的鑰匙,一字一句:“祁家祠堂!”
一旁的春桃聽後,當即睜圓了雙眼。
“若是我們貿然前去祠堂打掃,姑爺會不會不高興啊?”
謝清渺搖了搖頭,“我既是這國公府的主母,後宅之事,理應我說了算。”
她想,哪怕是朋友,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祁家先祖的牌位就此蒙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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