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潛龍:我的鑒寶神瞳 第139章 牆中暗格,無名病曆
夜,是最好的療傷藥。
林軒在靜心齋的第二天,是在一種近乎於“枯禪”的平靜中度過的。
他沒有再出門,也沒有去碰那張黑帖。他隻是,用他那雙能勘破本源的眼睛,安靜地,“閱讀”著這座屬於他的……新家。
他“看”著院中那口石井,井壁的青苔裡,藏著光緒年間某個夏日午後的雨水。
他“看”著房梁上那根微微開裂的榫卯,裡麵,有建造這座宅院的工匠,不小心滴落的一滴汗。
他“看”著書桌的邊角,那裡,有一道被指甲反複摩挲留下的、極其細微的劃痕。
這座宅院,像一本厚重的、沒有文字的書。
而林軒,是它唯一的讀者。
他沉浸在這種“閱讀”之中,樂此不疲。這不僅是在鍛煉他對自身能力的掌控,更是在用這種方式,為自己那片空白的“過去”,尋找著可以依附的……根。
然而,就在黃昏時分,當他“閱讀”到正房西側那麵牆壁時,他那始終平靜的目光,第一次,出現了些微的……凝滯。
那是一麵很普通的牆,白色的牆皮,因為受潮,有幾處不起眼的黴斑。
但在林軒的“視野”裡,這麵牆的內部,卻呈現出一種……極其細微的、不和諧的“斷層”。
就像一幅完美無瑕的畫捲上,有一處,被人用更高明的技巧,修補過。修補的手法,天衣無縫,足以騙過世間所有的眼睛。
但,騙不過他的。
因為,他“看”到的,不是表象,而是……“痕跡”。
他“看”到,大約在一年前,有人,將這麵牆,小心翼翼地鑿開,又用同年代的舊磚、草木灰混合的老式砂漿,將其完美地,複原。
牆裡,藏了東西。
林軒走到牆邊,伸出手指,在那片他“看”到有“斷層”的地方,輕輕地,叩擊了三下。
聲音,與彆處,沒有任何不同。
但他,卻毫不猶豫地,用指尖,在那片牆皮的中心,輕輕一按。
沒有用力。
但一股無形的、極其凝聚的巧勁,透牆而入。隻聽得“哢噠”一聲,彷彿有什麼內部的機括,被觸動了。
下一秒。
那片牆皮,竟是無聲地,向內凹陷,露出一個約莫三十厘米見方的、漆黑的……暗格。
暗格裡,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什麼稀世古玩。
隻有一個……用牛皮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檔案袋。
檔案袋上,沒有寫任何字。
但林軒能感覺到,從那袋子裡,散發出一股……與他自己身上,那份“空虛”與“迷茫”,極其相似的……氣息。
他將檔案袋,取了出來。
入手,很輕。
他解開纏繞在上麵的細繩,開啟袋口,從裡麵,倒出了一疊……泛黃的、列印出來的病曆。
病曆的最上方,是一家他不認識的、名為“第七腦神經特殊康複中心”的機構名稱。
他翻開了第一頁。
【患者姓名:清鴻儒】
【性彆:男】
【年齡:76】
【臨床診斷:非阿爾茨海默症性、獲得性、深度記憶全麵遺失綜合征】
林軒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繼續,往下看。
【病症描述:患者於‘事件’發生後,呈斷崖式遺失全部個人記憶。包括且不限於個人姓名、家庭住址、親屬關係、人生經曆、掌握技能……患者無法記起任何與‘自我’相關的過往資訊,其‘過去’在生理與心理層麵,均呈現為‘絕對空白’。但,患者保留了語言、行動等基礎生理本能。無暴力傾向,無情感波動,對外界刺激反應遲鈍,每日大部分時間,呈靜坐、凝視狀態……】
林軒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拿著病曆的手,竟是出現了極其細微的、不受控製的顫抖!
這份病曆上描述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鑰匙,在瘋狂地,撬動著他腦海深處,那扇被封印的記憶大門!
那不是在描述一個叫“清鴻儒”的老人!
那分明,就是在描述……另一個,可能的……自己!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翻到了病曆的最後一頁。
那是手寫的、主治醫師的最終診斷結論。字跡,娟秀而有力,卻又帶著一絲,深入紙背的……無力與悲傷。
【……經長達半年的觀察與治療,動用包括‘深度催眠’、‘神經元資訊流刺激’在內的一切現有手段,均無法喚醒患者任何一絲過往記憶。其神魂深處,彷彿存在一個‘資訊黑洞’,將所有試圖探尋其‘過去’的外部資訊,儘數吞噬、抹除……】
【……患者的生命體征平穩,但其‘自我意識’,已確認……不可逆轉性‘死亡’。】
【家屬簽字:……】
在“家屬簽字”那一欄,簽著一個,讓林軒無比熟悉的名字。
——清禾。
而在那兩個字的下方,還有一行用鋼筆寫下的、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寫出的、小小的附註。
【爺爺,對不起。】
【我,一定會找到,‘治’好您的方法。】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吱呀——”
就在此時,院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穿著一身素雅旗袍、氣質溫婉的清禾,提著一個裝滿了新鮮蔬菜和肉食的購物袋,走了進來。
她的臉上,依舊帶著那份讓人如沐春風的、職業化的微笑。
“林先生,我看您這兩天都沒有出門,想必是缺些食材,我給您……”
她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了。
看到了林軒,正站在那麵洞開的牆壁前。
看到了他手中,那份……本該永遠埋葬於黑暗之中的……病曆。
清禾臉上的微笑,瞬間凝固了。
她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職業素養,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血色,從她的臉上,迅速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她提著購物袋的手,一鬆。
“嘩啦——”
西紅柿,雞蛋,青菜……滾落一地。
林軒沒有說話。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頭,用他那雙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
那眼神,不帶質問,不帶憤怒。
隻有一種……彷彿早已洞悉了一切的……平靜。
“‘靜心齋’,是你家。”
他緩緩開口,陳述著一個,剛剛被他“鑒定”出的事實。
“那個叫‘清鴻儒’的老人,是你爺爺。”
“他,也是從那座……‘無人’的古墓裡,走出來的,對嗎?”
清禾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她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彷彿不這樣,就會發出崩潰的悲鳴。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瘋狂地,滾落下來。
她沒有回答。
但,她的沉默,已經,回答了一切。
林舍的心,沒有生出絲毫“戳破謊言”的快感。
反而,被一股更加深沉的、冰冷的悲哀,所籠罩。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明白那個被稱為“守夜人”的男人,為何要將他,安排在這裡。
這,不是什麼善意的安頓。
這,是一份……不加任何言語的……“樣品”。
守夜人,在用一種最殘忍、最直觀的方式,告訴他——
看。
這就是你的同類。
這就是,你如果失敗,將會迎來的……最終下場。
而這份悲哀之中,又夾雜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慶幸。
他慶幸。
慶幸自己,在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虛無”之中,還能……被那張在淚水中,呼喚著他名字的、模糊的女孩臉龐……所錨定。
如果沒有那張臉……
那麼此刻,躺在那份病曆裡的,會不會……就是他自己?
“對……對不起……”
清禾終於,崩潰了。她蹲下身,將臉埋在雙膝之間,發出了壓抑了太久的、撕心裂肺的……嗚咽。
“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是‘先生’……是‘先生’他……用我爺爺的後續治療費用……逼我……”
“他說……他說,你是唯一……唯一能治好爺爺,能解開那個詛咒的……希望……”
“他說,讓我……看著你。隻要能讓你答應去那座古墓……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林軒,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他將那份沉重的病曆,輕輕地,放回了桌上。
而後,他走到那個已經哭得渾身顫抖的女孩身邊,蹲下身。
他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隻是,伸出手,將地上那些滾落的、沾染了塵土的西紅柿,一個一個地,撿了起來。
然後,用自己的衣袖,將上麵的塵土,仔細地,擦拭乾淨。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三天後。”
“我會去。”
“不為他。”
“也不隻……為你。”
“更是……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