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手劄:陪嫁丫鬟怒改攝政王妃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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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便被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打破:“律衡,我的兒啊!”她撲到江律衡身邊,顫抖著手想去觸碰兒子慘白的臉,卻又不敢。
陸薇之方纔被認出的惶恐很快褪去,她已然恢複了來自醫者的鎮定。
麵對老夫人哀慼絕望的目光,和半斤眼中尚未消散的震驚與質疑,她隻是迅速垂眸,用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最後一絲波瀾。
“王爺毒血尚未拔儘,此刻最忌驚擾。”陸薇之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她重新拿起沾濕烈酒的布巾,繼續細緻地擦拭江律衡傷口周圍滲出的毒血和組織液,動作專注而穩定。
至於那方纔被江律衡緊握而留下痕跡的手腕,陸薇之動作自然地將那片肌膚藏入袖中。
老夫人和半斤的注意力完全在江律衡灰敗的臉色和微弱的氣息上,哪裡還顧得上這細微末節?他們隻看到這個叫陸薇之的婢女,在王爺命懸一線之際,展現出了令人心悸的冷靜與手段。
半斤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深吸一口氣,沉聲指揮侍衛:“小心將王爺抬回寢殿。陸姑娘,煩請您隨行照料。”
這一刻,他不再質疑她的醫術。
接下來的日子,王府的氣氛都因不省人事的江律衡而沉重無比。
江律衡雖經過陸薇之的治療後暫時吊住了性命,但這改良過的滅寂散,毒性極其霸道,讓他始終在高熱、痙攣和深沉的昏迷中反覆掙紮。
王府所有珍貴藥材如同流水般送入寢殿,宮中太醫院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太醫令,也在老夫人的強令下日夜駐守府中。
然而他們這些“正經”的太醫們對這奇毒是束手無策,雖心有不服,但也隻能看著陸薇之這個“野路子”的醫女主導一切。
陸薇之的身份變得極其微妙。
她是老夫人口中“救了我兒性命的恩人”,遂特許其暫代部分照料之責,可以自由出入王爺寢殿。
蘭香嬤嬤對她的態度也再次緩和了許多,甚至會在送蔘湯時低聲問一句:“陸姑娘,王爺今日氣色可好些?”
府中下人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敬畏與好奇——這個每日被王妃刁難的小醫婢,竟成了王爺的救命稻草?
然而,這份“恩寵”與“殊禮”在另一個院落裡,卻化作了蝕骨鑽心的妒忌。
“啪嚓!”上好的琉璃鏡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粉碎。
孟驚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聯想起這些天的遭遇,心如刀割:
臉上尚未完全消退、如同紋路的紅疹印痕;聽到丫鬟偷偷稟報“那賤婢陸薇之,如今日夜守在王爺榻前,連老夫人都對她另眼相看”時,嫉妒和怨恨如同纏繞在脖頸見的藤蔓,勒得她想要發狂,卻被窒息的瀕死感抑製。
“賤人、賤人!”她嘶聲尖叫,將梳妝檯上所有能砸的東西都掃落在地,“她憑什麼,她算什麼東西?一定是她,是她害得我變成這樣,她纔好去勾引律衡哥!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孟驚寒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殘留的紅疹在激動的情緒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但她不敢去見江律衡,更無顏麵對老夫人,隻能將自己關在院子裡,任由這妒忌的怒火日夜焚燒她的心。
江律衡的寢殿內,苦澀的藥味瀰漫。
陸薇之沉默地為他換下被冷汗浸透的中衣,用溫熱的布巾仔細擦拭他滾燙的身體。
他瘦了很多,原本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變得模糊而脆弱,皮膚也因高熱和毒素的折磨,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就在陸薇之為江律衡掖好被角時,一直昏睡幾日的江律衡,睫毛忽然劇烈地顫動了幾下,乾裂的嘴唇無聲地開合。
陸薇之動作一頓,立刻俯身湊近。
“水竹屋”極輕極模糊的氣音從他喉間逸出,好似是高燒時的囈語。
竹屋,是鳧山的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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