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一忘川池水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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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厲喝聲響起。

兩名身著玄甲的地府使者瞬間上前，鐵鉗般的手死死按住她的肩。

“地府之內，王法昭昭，便是閻王犯案，亦與庶鬼同罪。”

“顧淺，你的審判，開始了。”

台上傳來威嚴的問話，顧淺卻滿眼恍惚，隻是死死盯著台下入口出現的李躍。

直到判官厲聲喝問她是否徇私枉法，是否因私情錯判忠奸，她才緩緩頷首，聲音嘶啞如破鑼：“是，我認罪。”

滿堂嘩然中，她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主位：“我隻求一事，讓我親手殺了……李躍。”

她開口，李躍的名字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帶著淬毒般的恨意。

他騙得她好苦。

親手將摯愛推入煉獄，連未出世的孩子都冇能護住。

判官冇有說話，隻有李躍被兩名小鬼架著進來。

華美的衣袍在此刻撕裂，他的臉上還帶著著被惡鬼抓傷的血痕。

可他看見顧淺，聽到她的話，眼中迸發出怨毒。

“顧淺你這個廢物！做了閻王又如何？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

“你失去沈馳，失去孩子，都是你活該！”

他狂笑著諷刺顧淺，似在高興有人陪著他一起受苦。

“你可真是蠢得像頭豬，哈哈哈哈哈……”

“住口！”

顧淺目眥欲裂，體內靈力瘋漲，鐵鏈被震得嘩嘩作響。

她發瘋般想殺了李躍，卻被使者狠狠壓製。

隻能眼睜睜看著李躍在那裡叫囂。

判官冷喝一聲，卷宗在半空展開，李躍犯下的罪孽赫然在目。

“殘害仙胎，虐殺無辜，賄賂惡鬼，罪證確鑿！判你入十八層地獄受百年酷刑，刑滿後投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任人宰割，不得超生！”

聞言，眾鬼歡呼，李躍的笑意僵硬在臉上。

隨即化為絕望的哭喊。

“我不要！！！”

隻可惜，無濟於事。

顧淺看著她被拖下去的背影，心中卻冇有半分快意，隻有無邊無際的空洞。

緊接著，她忽然笑了，笑聲淒厲得像夜梟啼哭。

她猛地撞向旁邊的石柱，想以死去給沈馳贖罪。

卻被使者再次攔下。

“想死的痛快？”

“顧淺，你要知道，最好的道歉，是感同身受。”

“從即日起，你入無間煉獄，永世囚禁，受剔骨焚魂之苦，不得輪迴。”

鐵鏈再次收緊，宣告著審判的結束。

眼看著使者將她拖向那片永無天日的黑暗，顧淺冇有掙紮。

她隻是望著殿外那片虛無的光，任由絕望將自己吞噬。

……

時光在地獄的酷刑中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一年兩年，還是幾十年。

某個雪落的清晨，人間某處宅院一位鬢角染霜的老人靜靜閉上了眼。

他曾在這裡為爺爺養老送終，也曾在無數個深夜對著月亮回想年少時的愛恨。

可在一碗碗清茶的餘溫裡，他釋然了所有執念。

魂魄離體的刹那，霞光自天際湧來，將他裹入其中。

飛昇的仙途上，他最後回望了一眼人間地府的方向，隨即轉身，踏入雲端。

自此，三界之中，再無沈馳。

隻有雲端之上那位新仙，不問前塵，不涉世事。

而無間煉獄裡，顧淺仍在無儘的痛苦中嘶吼。

她永遠不會知道，她用永世苦難也換不回的人，早已在時光裡，徹底將她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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