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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占高枝 第60章 不合適 京城這幾茬好兒郎的尖兒都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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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適
京城這幾茬好兒郎的尖兒都被你……

菘藍溫柔的聲音將孟令窈從那個奇異又慵懶的夢境中喚醒。

天色已大亮。

孟令窈睜開眼,
迎上菘藍關切的目光。

“小姐,”菘藍擔憂道:“聽碧漪說,您昨夜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想是沒有休息好。可要同謝小姐說一聲,
稍晚些去。”

孟令窈坐起身,
伸了個懶腰,
筋骨舒展,
隻覺神清氣爽,“不必了。”

她昨夜睡得不錯。

不過……她恨恨咬了下唇,
還是得勸裴序,早日看大夫要緊。

菘藍仔細瞧了瞧自家小姐的臉色,
明潤生光,
叫她想起園子裡吸飽了晨露的花苞,倒不像是勉強的樣子。

“好,那奴婢伺候您梳妝。”

“嘖嘖。”

謝成玉上下端詳了孟令窈片刻,
拖長了聲調,
“我們令窈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瞧瞧這小臉,白裡透紅,
這眼睛……”

孟令窈眼疾手快,
取了桌上的藕粉卷塞到謝成玉嘴裡,“吃你的吧。一桌的點心還堵不住你的嘴?”

謝成玉唇角噙著笑意,吃完了點心,
仍是沒放過她,
“要堵上我的嘴,這一點可不夠。京中都傳遍了,說是兩家青年才俊爭相上門求娶,這回你可是風頭無兩。”

“還有那起子人說,
京城這幾茬好兒郎的尖兒都被你掐完了。”她搖著扇子,學那些貴婦們的腔調學得是惟妙惟肖。

孟令窈放下茶盞,覷著他,“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渾話?”

還“掐尖兒”?裴序和趙詡也就罷了。

前頭的陸鶴鳴、周逸之還在大牢裡蹲著,算哪門子的尖?

謝成玉樂不可支,臉上笑意絲毫不加掩飾。直笑夠了,才收斂神情,正色道:“我還一直未曾問你,端陽宮宴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天給你送酒的宮女,我總覺得不對。”她放下團扇,神色凝重了幾分,“後來托了靜嬪娘娘,想找那個丫頭好好問詢一番,不成想竟尋不見了。”

孟令窈沉默數息,道:“確實是發生了些事,不過好在有驚無險。”

見她此刻安然無事,且不像想細談的模樣,謝成玉不再追問,隻頷首道:“你無事就好。”

“說來也巧。那一處彆苑終年空置,聖駕一年至多不過端陽臨幸一次,內裡管束難免鬆懈。那宮女不見了蹤影,上至內侍總管,下至同住一屋的宮女,竟如睜眼瞎子般,無人能說出個所以然。靜嬪娘娘深覺不妥,便將其中管理鬆散之狀,稟報給了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向來不喜這些魑魅魍魎勾當。得此契機,雷厲風行一番整頓清洗,真揪出些來路不明、心思叵測之輩,狠狠發落了一通。經此一事,娘娘愈發覺得家姐心細如發又持重周全,還向聖上提議,讓家姐幫著協理六宮。”

說到此處,謝成玉忽然展顏,眸中光彩熠熠,“令窈,你這一番‘有驚無險’,真像是冥冥之中引著,送了家姐一份不小的機遇。我要代她道聲謝了。”

孟令窈失笑,舉盞示意,“這可是言重了。要說謝,該是我謝靜嬪娘娘與你,為我的鋪子費心周全,端午那日若非娘娘開了口,我那小鋪子哪能有今日的光景?”

“你我情分,何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謝成玉擺手一笑,“更何況你的香露確實清雅不俗,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她拈起一顆櫻桃放入口中,忽又想起什麼,語氣帶了些許玩味,“對了,整治中還翻出個笑話來。彆苑裡管果園的一個小莊頭,也不知是平日手腳不乾淨心虛,還是太過膽怯,一聽聞宮裡嚴查,竟慌得從樹上跌下,生生摔折了腿!嘖嘖,這下躺也躺不住了,直接遞了辭呈,捲包袱回家養老去了。你說這彆苑……”

她隨意望向窗外街景,“清水下頭,藏了多少汙濁泥沙?”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心虛”二字,似細針在心上輕輕一刺。孟令窈不動聲色,將此事牢牢記下,盤算著尋個機會知會裴序一聲。

謝成玉嘗了口茶,嫌棄地撇撇嘴,“停雲社的茶是愈發不像樣了。用的香也俗氣,透著股子悶鏽氣,真真糟蹋了我的好點心。”

孟令窈聞絃歌而知雅意,含笑道:“既如此,不如我請成玉到聚香樓走一趟,挑選幾樣你喜歡的香品?”

謝成玉眼睛一亮,“還是窈窈最得我心!”

兩人當即起身,謝成玉吩咐備車。馬車一路穿街過巷,不多時,駛達聚香樓所在的東街。

因著聚香樓的名字已經打出去名氣,與現在做的生意也算契合,孟令窈就沒有另外改名,保留了原樣。

除開名字不變,旁的地方俱是煥然一新。門頭嶄新,古雅的黑漆牌匾下,垂著疏落有致的竹簾,門口兩尊青釉蓮紋熏爐嫋嫋生煙,既不喧囂亦不寒酸,自有一番清貴的底氣在裡頭。

孟令窈投入了十分心力,一應陳設佈置皆是親力親為,大到雅間佈局,小到案幾上的一枝插花,都透著恰到好處的韻味。

此刻樓前車馬不絕,賓客盈門。

孟令窈見狀,讓馬車繞到側麵,免得要在前頭人擠人。

車輪碌碌,在清靜的後巷側門處停穩。

她剛掀開車簾準備下車,耳畔一道熟悉的聲音,乾澀微啞、又夾雜著壓抑驚喜。

“孟小姐……是你?”

孟令窈動作微頓。循聲望去,隻見幾步外,趙詡的身影映入眼簾。

數日不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彷彿換了個人,俊朗的臉頰削瘦了不少,眼底泛著血絲,往日神采被一層濃重的灰敗取代。唯獨在看清是她時,那雙黯淡的眸子才驟然迸出幾星灼熱的光亮,灼灼地投射過來。

謝成玉緊跟其後下車,一眼掃過這陣仗,立刻抿唇一笑,整了整鬢角碎發,脆生生道:“哎呀,我那幾樣急用的香料怕是要搶光了!令窈,我先進去了。”

孟令窈點點頭,吩咐菘藍,“帶謝小姐去二樓雅間,好生招待。”

菘藍會意,“是。”

一時間,這偏仄的小巷入口,便隻剩下孟令窈與趙詡二人相對。

趙詡的目光膠著在眼前人平靜無波的臉上,喉結微動,似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隻化作一句乾澀低沉的,“孟小姐,許久不見…我……”

見孟令窈態度冷淡,他急急解釋,“我並非刻意在此蹲守。實是陪了舍妹來買些胭脂香粉,前頭女眷太多,我一個男子不便進去,便在鋪子周圍等候。”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沙啞,“絕無打擾姑孃的意思。”

孟令窈眼波不興,隨意“嗯”了一聲,客套道:“趙小姐既然來了,怎的也不差人知會一聲?我好叮囑掌櫃給些便宜,免得她久候。”

如此淡漠,如刀子般剜著趙詡的心。他凝視著她姣好的容顏,心痛難當。

他撒了謊。

他是刻意在此等候。

連日來,他像個無主的遊魂,不知該往何處尋她。

先是在聚香樓周圍徘徊,又跑到孟府附近的茶樓酒肆裡坐著,眼巴巴地望著那高門深院,希冀能瞧見她的身影。

甚至,他還厚著臉皮去尋了鐘定明和鐘定曜,想請他們代為傳話,卻被婉言謝絕。

他不敢深想其中緣由,更不敢問是否出於她的授意。

巨大的失落和茫然攫住了他。

前一刻,他還沉浸在最旖旎的幻夢裡,他確信無疑,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也願意接受他的情深。

母親也欣然應允為他上門提親,一切都朝著他最期盼的方向發展。可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變了模樣。

彷彿是從一場絢爛的美夢中猛然驚醒,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妄泡影。她的笑容不再為他而綻放,她的眼神不再為他而柔和,她甚至連正眼看他都變得吝嗇。

趙詡舔了舔發乾的唇,聲線帶著幾分顫抖,“孟小姐,我…我實在不明白,為何會變成如此?”

他眼中盈滿了困惑與不解,“是不是那日我姑母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姑母她性情如此,並無惡意。”

趙小將軍生了一雙眼尾天然下垂的眼,失落時,眼神濕潤,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幼犬。是十足能打動人的。

然而,這眼神在孟令窈心中,激不起半分漣漪。

在那場漫長到窒息的前塵夢境裡,這雙浸滿無辜哀切的眼睛,曾是她一次次飛蛾撲火的理由,她曾無數次被這樣的眼神打動,心軟妥協,又繼續在痛苦的泥淖中沉淪。

如今再見,隻覺得厭倦透頂。

輕歎一聲,她道,“趙將軍,我們不合適。”

趙詡眼中的不解更甚,還帶著幾分無辜的茫然,“為何……為何不合適?”

這無辜,恰恰勾起了孟令窈心中潛藏已久的怒火。她望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趙將軍,你也看到了,聚香樓是我的心血,輕易不能割捨。若我真的入了武興侯府,侯府可能容得下一個拋頭露麵、經商牟利的兒媳?”

趙詡聞言,神色微變,連忙道:“我知曉你喜歡做這些事,婚後自然也可以繼續。我絕不會阻攔……”

“崔夫人也是這般認為的嗎?”孟令窈打斷了他的話。

趙詡遲疑了片刻,“我會儘力說服母親。”

孟令窈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顯得格外疏冷。

她忽然轉了話題,問道:“趙將軍此番回京,可會再去北疆?”

趙詡不明所以,仍是回答,“北疆軍務為重,我聽憑謝大將軍安排。時機成熟,定當儘快返回戍邊。”

“是嗎?我看未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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