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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占高枝 第65章 凡塵中人 “男人都是這個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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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塵中人
“男人都是這個德性。”……

午膳設在臨水涼軒,
其中一道玫瑰芸豆酥異常出彩,外層酥皮薄如蟬翼,內餡芸豆沙細膩溫軟,
隱約裹挾著玫瑰的清雅香氣。

孟令窈本已按常例吃到七分飽,
還是忍不住多嘗了兩塊,
直吃得足有十分滿足,
才戀戀不捨放下銀箸。

辭彆時,
輕舟提著一個兩層食盒等候在馬車,遞給菘藍,
道:“這是廚下才做的點心,小姐留著路上嘗嘗。”

他彷彿是順口一提,
語氣自然,
“府上的點心師傅是裴府的老人,一手功夫堪比宮中禦廚。小姐若覺可口,日後得閒……可常來坐坐。”

孟令窈微笑頷首,
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隻道了聲謝。

又一日清晨,裴序照常上朝。

站在前頭的一位老尚書眉毛微皺,
鼻翼翕動了兩下,
低低自語道:“怪了……哪來的這股香氣?”

清淡雅緻,好似雨後草木枝葉一般的清冽,沁人心脾,
與殿中慣常的龍涎香截然不同。

“張大人。”他身旁的工部左侍郎點了點不遠處的裴序,
示意香氣源於他。

老尚書怪道:“裴少卿不是向來不愛用這些脂粉之物麼?”

京中兒郎們個個都喜好熏香,他小兒子更是癡迷此道,說是效仿魏晉名士風流,實則滿身奇異味道,
熏得他腦仁生疼。

他一直欣賞裴少卿這般清清爽爽的性子,不料竟有一日從他身上聞到香氣。

左侍郎舉著笏板,低聲道:“許是近來變了想法也未可知。人之常情,倒也無妨。”

一旁默不作聲的右侍郎忽然開口,“我知曉了。”

兩人齊齊側目看向他。

右侍郎捋了把花白的胡須,悠悠道:“內人昨日自外歸來,手中拿著一隻小瓶,寶貝得不得了,說是好不容易尋得的新品香露,驅蚊避蟲有奇效。那味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裴序,“與今日聞到的極為相似。”

左侍郎眸光一亮,“可是聚香樓出的香品?小女也買了一瓶回來,道是京中貴女們都在尋這個。”

右侍郎點頭,“正是。不過這聚香樓……”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兩位同僚,“那不是孟少卿府上的產業麼?”

三人對視一眼,都想起了前些時日傳得沸沸揚揚的兩家一同上門提親之事。

老尚書眼中浮現瞭然笑意,撚須慢悠悠做了結語,“原來如此,人逢喜事,氣韻自然流芳。裴少卿……看來亦是凡塵中人了”

朝會散後,紫宸殿東暖閣。博山爐中沉水香絲絲縷縷。

皇帝摒退左右,隻餘裴序侍立階下。

“雁行,近前說話。”皇帝放下手中奏摺,指指禦案旁的錦凳。

裴序躬身行禮,在指定位置坐下。

皇帝目光落向奏摺上的“西南”二字,道:“朕又看了軍報,皇姐此番遠赴西南,朕著實心頭難安。那裡地理險絕,部族紛繁如麻,又遠離中樞……”

他擡眼看向裴寧之,眼中憂色深重,“若非她執意親往,朕斷不會應允。畢竟……”皇帝頓了頓,話裡藏著未儘之痛。

“殿下心係西南數十年,此去必能代陛下安撫各部,穩定邊疆,以示皇恩浩蕩。”裴序恭聲回道。

皇帝長歎一聲,似陷入往昔,“朕如何不知?當年裴大郎文韜武略何等驚才,不正是……”

提及那位戰歿於西南深山的駙馬、裴府嫡長公子,帝王眼中也蒙上一層暗影,“皇姐麵上雖從不言及,可這十數年來,她何曾有一日放下過?”

他揮了揮手,似要拂開這沉重,“所幸此行朕遣去將士皆百戰精銳,又有天家旗幡鎮著,料想可保無虞。”

話鋒隨之而轉。皇帝凝視著階下臣子,目光在他比往日柔和幾分的眉宇間流連,唇邊不禁浮起一絲笑意,“朕今日坐在龍椅上,遠遠地便瞧見你滿麵春風,神采飛揚。雁行,莫不是心想事成了?”

裴序頓了頓,頷首道:“陛下慧眼如炬。”

皇帝聞言朗聲大笑,伸手指著裴序,“你這悶葫蘆也有今日!”

他湊近幾分,故作誇張地嗅了嗅,“連香都用起來了,果然是大不一樣了。”

忽然,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前幾日靜嬪彷彿與朕提及,說孟家那位小姐心思細巧,於調香一道頗有見地。”

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裴序,“你這一身香氣,莫不是未過門的裴夫人所贈?”

裴序耳廓悄然染上一抹微不可見的薄紅。他垂首不語,離座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肅禮。

見此情狀,皇帝心中更是開懷,“好好好!待你二人成婚,朕定為你們備上一份厚禮,為爾等錦上添花!”

裴序與孟家結親,他甚為滿意。孟家並非簪纓世族,門第清流,根基純淨,更無盤根錯節的黨羽牽絆。

裴序結下這門姻親,遠比他與朝中旁的世家大族聯合更叫他放心。

皇帝笑意溫煦,宛如再慈祥不過的長輩,“朕還有一言告知於你,治大國如烹小鮮,齊家為先。家宅安寧,萬事方有根基。”

裴序再次行禮,“臣明白陛下深意。”

鐘指揮府邸,鐘靜姝托著腮,眨著一雙靈動的杏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表姐,“表姐,你肯定是選中了裴大人。”

孟令窈輕抿一口茶,問道:“何以見得?”

鐘靜姝理直氣壯地一拍桌案:“還能為何?自然是因為他生得好看啊!”

說罷,還做了個捧心狀,“那般俊美如玉的男子,換了我也捨不得推拒。”

孟令窈噗嗤一笑,“知我者靜姝也。”

“哎呀,表姐你倒是坦誠!”鐘靜姝湊近些,壓低聲音道:“可是僅僅因為好看就成親,會不會太草率了些?萬一日後……”

孟令窈神色淡然,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顆葡萄,“倒也不全是。他生得好看是一樁,對我也是真心相待。而且……”

她稍一停頓,繼續道:“他家中並無什麼長輩管束,婚後我便可時常回孃家探望父母,不必受那些婆媳規矩的拘束。如此種種,我嘗試一番總不會吃虧。”

鐘靜姝眨眨眼,“那若是他日後變了心呢?”

“變心便和離。”孟令窈答得乾脆利落,“父母疼我,斷不會不要我。即便…即便他們有朝一日不在了,依著聚香樓如今的勢頭,也足夠供養我過富足安穩的日子。女子嘛,手中有銀子,心中就不慌。”

鐘靜姝聽得若有所思,半晌才道:“表姐想得倒是通透。”

她眼珠一轉,“表姐可知裴大人是何時對你上心的?”

孟令窈沉吟片刻,“去年過年時分吧。”

“去年!這麼早!”鐘靜姝瞪大了眼。

孟令窈矜持頷首。

早在那時,裴序就送出了價值萬金的令牌,還能不是對她情根深種嗎?

“正是那次陪同祖母進山上香,我貪看風景,在山上迷了路,幸得他相救。”

“原是英雄救美。”鐘靜姝扼腕,“早知如此,那日上香我也一起去了!”便能近距離圍觀如此盛況。

她急急追問,“那後來呢?”

孟令窈三言兩語帶過中間諸多糾葛,“……及至他上門提親,他說我'蕙質蘭心,才情斐然,風儀氣度,朗朗如日月',傾慕已久。”

她將裴序那日上門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

鐘靜姝聽得心神搖曳,正待感歎,忽聞窗外花叢中傳來極輕微的窸窣聲。

她眼神驟然一厲,倏地起身,右手閃電般扯下腰間纏繞的軟牛皮鞭,厲聲喝道:“什麼人!”

霎時間,嬌憨儘褪,殺氣凜凜,端的是將門虎女風範。

數息後,窗扉自外被推開,露出鐘定明略顯尷尬的笑臉,他身後是訕訕站立的鐘定曜。

“是你們?”鐘靜姝頓時沒了氣勢,鞭柄輕敲掌心,嫌棄道:“堂堂男子漢,竟學那些下作手段偷聽女兒私語!”

鐘定明輕咳一聲,辯解道:“冤枉!恰巧路過……真真是恰巧!”

他目光掃過孟令窈,神色忽轉鄭重,攀住窗沿急切道:“表妹!我是恰巧聽了幾句,可有些話不吐不快!任男人說得天花亂墜山盟海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千萬彆被那些甜言蜜語迷了眼睛!重要的不是他如何說,而是他如何做!”言畢,他看向兄長,尋求認同。

鐘定曜點頭附和,“不錯,男人都是這個德性。”

鐘靜姝撇撇嘴,明顯不愛聽,湊近孟令窈耳邊,壓低嗓音告密,“表姐,你彆聽他們的,趙將軍前幾日還巴巴地尋過兩位表哥,好像是想讓他們為他傳什麼信。”

兩人聞言,急得差點同時跳起來,“是有這事!可我們兄弟豈是那等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直接回絕了!”

孟令窈微微一笑,眸光沉靜,“兩位表哥的為人,我自是信得過的。”

她眼波輕輕流轉,落在窗外兩人身上,“隻是…小妹尚有一事好奇,這男人的諸般‘德性’,除卻口中話不儘不實……是否還有旁的?不如表哥們一次說透,也好教我日後心中有數?”

兩位表哥麵上頓時一陣紅白交替,一個看天一個看地,都不說話了。

半晌,鐘定明慌忙轉移話題,“聽這響動,廚房怕是準備得差不多了!走走走,吃飯!大哥今天也歸家了,彆讓大哥等急了!”

鐘定曜如獲大赦,連聲稱是。兩人拔腿便溜。

“切,”鐘靜姝翻了個白眼,“這兩人……”

聽聞大表哥今日也在家的訊息,孟令窈眼神微微晃動,一時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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