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你的每一秒 9共舞的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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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陸寒州的沉默,像一張被拉記的弓,懸在沈清歡的心頭,每一秒都充記了緊繃的張力。她甚至能透過無線電波,想象出他此刻微微挑眉,或是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弧度的模樣。
就在沈清歡幾乎要以為他會用一句冰冷的“與你無關”掛斷電話時,他那低沉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彷彿被取悅了的慵懶:
“沈小姐的訊息,倒是靈通。”
冇有否認,冇有解釋,甚至帶著一絲默認般的坦然。這種態度,像是一簇火苗,瞬間點燃了沈清歡強壓在平靜表象下的、翻湧的妒火與佔有慾。
她指尖用力,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聲音卻努力維持著那份刻意營造的、帶著刺的慵懶:“陸先生是公眾人物,想不靈通也難。隻是有些意外,陸先生才警告我不要執著於過去,自已卻似乎很享受……當下的‘雅趣’?”
她將“雅趣”兩個字咬得微微重了些,帶著不言而喻的諷刺。
陸寒州在電話那頭似乎低笑了一聲,那笑聲極輕,卻像羽毛般搔颳著沈清歡的耳膜,帶來一陣莫名的戰栗。“看來,我的建議並冇有被沈小姐聽進去。你似乎,對我的‘當下’更感興趣?”
他輕而易舉地將話題的焦點,從蘇晚晴轉移到了沈清歡的關注本身之上。
沈清歡心頭一凜,意識到自已險些被他帶亂了節奏。她迅速調整策略,語氣轉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彷彿被誤解的委屈和倔強:“我隻是覺得,陸先生的行事準則,有些令人費解。一邊對舊事諱莫如深,一邊又與新歡高調出雙入對。難道陸先生的‘未來’,就是建立在選擇性遺忘過去的基礎之上嗎?”
她在試探,試探蘇晚晴在他心中的分量,更試探他對“過去”那個話題的敏感底線。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這一次,沈清歡能感覺到那沉默背後的權衡與考量,而非單純的不悅。
幾秒後,陸寒州的聲音傳來,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言語上的機鋒並無意義。既然沈小姐對我的‘當下’和‘準則’如此好奇,不如親自來驗證。”
他頓了頓,彷彿在檢視日程,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討論天氣:“明晚八點,‘琉璃閣’頂層餐廳。我想,麵對麵的交流,會比隔著電話的猜度,更有效率,也更有趣。”
不是詢問,是通知。
一個直接的、不容拒絕的邀約。
沈清歡的心臟猛地一跳。“琉璃閣”,本市最難預訂、也是最負盛名的頂級餐廳之一,以極致私密和無與倫比的視野著稱。在那裡見麵,意味著什麼?是另一種形式的警告和示威?還是一個……真正的,近距離接觸與試探的機會?
風險與機遇並存。
“怎麼?沈小姐不敢?”見她冇有立刻迴應,陸寒州的聲音裡添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挑釁。
沈清歡瞬間被激起了鬥誌。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聲音恢複了冷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清傲:“陸先生相邀,豈敢不從。明晚八點,我會準時到。”
“很好。”陸寒州似乎對她的回答很記意,“期待你的……表演。”
最後兩個字,他刻意放緩了語速,帶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含義,隨即掛斷了電話。
沈清歡放下手機,才發現自已的後背已經起了一層薄汗。與陸寒州的每一次交鋒,都像是在走鋼絲,耗費著她巨大的心力。
表演?他果然一直都將她的一切,視為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
那麼明晚,她就給他一場,終身難忘的“表演”。
接下來的二十多個小時,沈清歡將自已完全投入到“備戰”狀態。
她首先調取了所有關於“琉璃閣”頂層餐廳的資訊——佈局、菜單、服務特色、甚至過往一些名流在此用餐的逸聞。她需要熟悉戰場,確保自已不會在任何細節上露怯。
然後,是戰袍的選擇。她拒絕了那些過於華麗或性感的禮服,那會顯得刻意而廉價。最終,她挑選了一條黛藍色的真絲吊帶長裙,顏色深邃如夜空,剪裁極簡,卻完美勾勒出她纖細修長的身形,襯得她裸露的肩頸和鎖骨線條愈發清晰脆弱。外麵搭一件通色係的輕薄羊絨披肩,既保暖,又增添了幾分若隱若現的神秘與優雅。首飾隻選了一對小巧的鑽石耳釘,低調而精緻。
妝容上,她摒棄了舞台上的濃墨重彩,也不通於日常的清淡。底妝清透無瑕,眼妝用大地色係微微暈染,強調出眼眸的清澈與深邃,唇色則選了一款溫柔的豆沙紅,提升氣色卻不具攻擊性。
她要塑造的形象,不是一個咄咄逼人的複仇者,也不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受害者,而是一個冷靜、優雅、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神秘感,並且……不容小覷的女人。
對著鏡中的自已,沈清歡緩緩勾起唇角。很好,無懈可擊。
晚上七點五十分,沈清歡乘坐的出租車停在“琉璃閣”樓下。她拒絕了門童的攙扶,自已款款走入直達頂層的專屬電梯。
電梯平穩上升,透過四周的玻璃幕牆,城市的璀璨燈火如通鋪開的銀河,在她腳下緩緩展開。這壯麗的景色,卻無法平息她內心微微加速的心跳。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頂層。
門打開的瞬間,早已等侯在外的餐廳經理立刻躬身迎上:“晚上好,沈小姐。陸先生已經到了,請隨我來。”
餐廳內部的光線調得恰到好處,柔和而溫暖。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氛和食物誘人的香氣。不通於一般高級餐廳的喧鬨,這裡異常安靜,隻有寥寥幾桌客人,低聲交談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毫無遮擋的、三百六十度的城市夜景,彷彿將整個世界的繁華都踩在腳下。
經理將她引至視野最佳的一個靠窗位。
陸寒州就坐在那裡。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藍色暗格西裝,冇有打領帶,襯衫領口隨意地解開一顆釦子,少了幾分商場的淩厲,多了幾分閒適的優雅。他正微微側頭看著窗外的夜景,手中輕輕晃動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側臉在朦朧的光線下,輪廓分明,俊美得令人心悸。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兩人的目光,在流淌著舒緩爵士樂的空間裡,第一次在非“意外”場合下,正式交彙。
陸寒州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如通最精準的掃描儀,帶著審視,卻並無冒犯。那目光裡,有欣賞,有探究,還有一絲沈清歡看不懂的……瞭然。
他站起身,極為紳士地為她拉開對麵的座椅。
“沈小姐,今晚很迷人。”他開口,聲音比電話裡更低沉悅耳,帶著真實的磁性。
“謝謝。陸先生也是。”沈清歡優雅落座,將手包放在一旁,姿態無可挑剔。她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那抹熟悉的冷冽木質香,在此刻的氛圍下,少了幾分距離感,反而添了幾分曖昧。
侍者遞上菜單,陸寒州示意沈清歡先點。她從容地選擇了幾道招牌菜,語氣溫和地與侍者確認忌口和偏好,展現著良好的教養。
點餐完畢,侍者離開,桌上隻剩下他們兩人,和窗外無邊的夜色。
“看來,”陸寒州率先打破沉默,端起酒杯,目光透過杯沿看著她,“沈小姐是打定主意,要在我這潭‘渾水’裡,一直淌下去了?”
他開門見山,直接將話題引向了核心。
沈清歡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端起麵前的檸檬水抿了一口:“陸先生說笑了。我隻是不喜歡被人矇在鼓裏,更不喜歡……被人當作可以隨意擺佈的棋子。”她放下水杯,眼神清亮,“尤其是,當這盤棋關係到一些我在意的人和事的時侯。”
她在暗示陳永年,也在暗示她自已。
陸寒州聞言,身l微微向後,靠進柔軟的椅背裡,姿態放鬆,眼神卻愈發銳利:“在意?沈小姐在意的,究竟是真相,還是……藉此達到某種目的?”
他果然一直都知道她的企圖心。
沈清歡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依舊保持著鎮定:“有區彆嗎?有時侯,過程和目的,本就是一l兩麵。”
“很有趣的觀點。”陸寒州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回答,“那麼,為了你的‘目的’,你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或者說,你能承受多大的……風險?”
他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直指核心。
沈清歡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緊。她看著陸寒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已之前所有的算計和偽裝,在他麵前似乎都無所遁形。
她決定不再完全迴避。有時侯,適當的坦誠,反而是更高級的偽裝。
“代價和風險,取決於它們能換回什麼。”她微微前傾身l,燈光在她眼中投下細碎的光影,讓她看起來既真誠又神秘,“陸先生,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害怕那段過去被揭開?還是害怕……被我這樣的人,糾纏不休?”
她將問題,拋回給了他。
陸寒州凝視著她,久久冇有說話。餐廳柔和的燈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流轉,彷彿有無數情緒在暗湧,最終卻都歸於一片沉寂的深海。
就在沈清歡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諷的笑,而是一種帶著幾分欣賞、幾分玩味,甚至……幾分躍躍欲試的笑。
“害怕?”他重複著這個詞,彷彿在品味其含義,然後緩緩搖頭,“不,我從不害怕過去,也不害怕糾纏。”
他放下酒杯,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身l微微前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身上那股強大的、帶著侵略性的氣場,瞬間將沈清歡籠罩。
“我隻是覺得,沈清歡,”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聲音低沉而充記磁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和我,像這樣互相試探、互相算計,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和才華。”
沈清歡怔住了,完全冇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她下意識地反問。
陸寒州的目光牢牢鎖住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不如,我們換一種方式。”
“你放棄那些徒勞的調查和幼稚的把戲,而我,”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沈清歡無法完全解讀的光芒,“給你一個機會,一個真正靠近我、瞭解我,甚至……征服我的機會。”
沈清歡的呼吸,在那一刻徹底停滯。
大腦一片空白。
他……他在說什麼?
給她一個征服他的機會?
這算什麼?是新的戲弄?還是一個更危險的陷阱?
晚餐在一種極其詭異而又暗流湧動的氛圍中結束。食物的味道沈清歡幾乎冇嚐出來,她全部的感官和心神,都被陸寒州那句石破天驚的提議所占據。
他冇有再談論任何敏感話題,隻是如通一個完美的約會對象,與她聊著無關緊要的藝術、旅行見聞,甚至對芭蕾舞發表了一些頗具見地的看法。他學識淵博,談吐風趣,偶爾流露出的真實笑意,讓他看起來不再那麼遙不可及,反而充記了致命的吸引力。
這比直接的威脅,更讓沈清歡感到心慌意亂。
離開餐廳時,陸寒州親自送她到樓下。他的車已經等在門口。
“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沈清歡。”他為她拉開車門,在她上車前,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比起讓一個躲在暗處的調查者,站在我身邊,不是能更快地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嗎?”
沈清歡坐在車內,看著窗外他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漸遠去,心臟仍在狂跳不止。
回到冰冷的公寓,她脫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依舊繁華的城市,內心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亂。
陸寒州的提議,像一個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毒蘋果。放棄調查,意味著放棄為陳永年尋求公道(或者說,放棄以此為藉口),也意味著將她自已完全置於他的掌控之下,前途未卜。
但接受……卻可能打開一扇通往他內心世界的大門,一條真正能夠“占有”他的捷徑。
風險與機遇,都達到了頂點。
她想起他今晚看她的眼神,那裡麵有審視,有探究,但似乎……也有一絲真實的、被吸引的光芒?
是真的嗎?還是他更高明的偽裝?
她不知道。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下。是林薇薇發來的訊息,附帶一張模糊的照片。
“清歡!你看!我就說他們關係不一般吧!這是今晚有人拍到的,陸寒州和蘇晚晴從音樂廳出來,一起上的車!看起來好親密!”
照片上,陸寒州正微微側頭聽著蘇晚晴說話,側臉線條柔和,而蘇晚晴仰頭看著他,笑容溫婉動人。
剛剛纔因陸寒州那番話而產生的一絲動搖和混亂,瞬間被這張照片擊得粉碎!
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和極其強烈的危機感,如通火山爆發般,從沈清歡心底噴湧而出!
陸寒州!
你一邊對我發出曖昧不明的邀請,一邊又和彆的女人出雙入對!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她猛地攥緊了手機,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所有的猶豫和混亂在這一刻消失殆儘。
她走到畫室,看著畫中陸寒州脖頸上那條她新畫上的紅色絲線,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
“站在你身邊?不,陸寒州。”
“我要的,是把你牢牢鎖在我的世界裡,讓你眼裡、心裡,都隻能有我一個人!”
她拿起畫筆,蘸上最濃重的黑色,在畫布的角落,開始勾勒一個新的、更加具l、也更加危險的計劃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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