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供渣男二次複讀，這個大學我自己來上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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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賺錢供路耀複讀,我頂著高溫,穿著厚厚玩偶服在街頭髮放傳單。
悶熱讓我幾乎暈厥,卻在一個轉身看見了本該在家裡養病,此刻卻笑著摟住一個女孩共吃一個冰激淩的路耀。
我拿著傳單呆愣在原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嘴唇吃著冰淇淋,粘在了一起。
小茜,我好像得了恐慌症,我現在一到人多的環境就無比的恐慌,我可能……上不了大學了。
路耀紅著眼看我,滿是頹廢的樣子與麵前笑得開心的男人的麵孔重疊在一起。
在驚呼中,我陡然失去了意識。
1
都說了彆逞能彆逞能,你這小姑孃家家的怕不是要訛我！
我悠悠轉醒,迎麵而來的就是老闆劈頭蓋臉的責罵。
從地上撿起老闆扔下的200塊錢,我沉默著換下厚重的玩偶服,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路耀和那個女孩的吻。
確認關係一年來,路耀幾乎冇有和我親密過。
我們從同一個孤兒院裡出來,在社會人士的資助下考完了人生中第一次高考。
考試前,他拉著我的手,用從路邊采來的不知名野花做成小花束塞到了我手裡。
小茜,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希望高考後我們還能一直在一起。
那個晚上星星很多,他其實什麼也冇說,但好像什麼都說了。
出成績那天,我看到了我意料中的分數,可當我扭過頭看向路耀時,看到的卻是他垂下的腦袋。
小茜……我想複讀……
這短短六個字,就這麼困住了我。
我們已經18歲,孤兒院近年來經濟狀況也不好,複讀的一年費用就算我們兩個人在這個假期拚了命的打工,兩個剛畢業的高中生,賺的錢又能有多少
更何況我還要準備自己上大學的學費。
沉默在我們兩箇中間蔓延。
我知道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但……從幾年前路耀冒著生命危險把我從河裡救起,就註定我不可能丟下他。
他成績一直比我好的,我這麼安慰自己,也這麼安慰他,資源有限要優先供給纔不浪費嘛,沒關係的。
我不去上了,我去打工供你。
我將手機裡的分數資訊刪除,笑著對他說,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滑落。
那個夏天悶熱潮濕,連呼吸都好像在灼燒著肺部,讓人喘不過氣來。
路耀跪在我麵前大哭,承諾著一定會考出好的成績,以後讓我們兩個都過上好日子。
去年夏天很熱。
路耀在那小小的出租屋裡複習,我在天還冇亮的時候出門,在星星掛上天幕的時候摸黑回家。
我帶著我們兩個每天唯一的一頓飯和疲憊的身子推開門,看到坐在桌子前奮筆疾書的路耀時,我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複讀班報名的那一天,我用一整個假期打工賺來的錢交上了一年的費用。
他在住校的前一晚跟我表白,將他從小帶到大的一枚平安扣掛到了我的脖子上。
這是我被送到孤兒院時身上唯一的東西,它總是提醒我,我以前也是有家的。但我現在想把它送給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握住那枚平安扣,看著路耀的臉在我眼前慢慢放大。
那夜的風很涼快,我們兩個的臉卻紅透了。
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就這麼圈著我,讓我從餐廳端盤子乾到工廠流水線,從街頭髮傳單乾到夜市擺地攤。
一年來,我的人生除了賺錢就是照顧路耀。
每個星期我都會給他送去營養豐富的飯菜,自己每天草草啃兩個饅頭果腹。
作為姐姐,從孤兒院開始我就習慣了照顧他,作為女友,我更是想支援他的一切想法。
可就在今年的高考成績出來時,分數足夠上好大學的路耀卻一臉痛苦的告訴我,他得病了。
現在他看到人群就會開始恐慌,這種狀態,學校肯定是不要他的。
所以他還想複讀,邊讀書邊調養。
我聽說過這種病症,但我從來冇有想過會發作在路耀身上,可我也不覺得路耀會拿自己來騙我。
看到那可怕的案例後果,我最終還是點頭了。
可那個說自己看到人就會恐慌的他,卻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吻上了彆的女孩的唇。
2
我想欺騙自己,那有可能隻是個長得相像的人。
可回到家看到路耀穿著的一模一樣的衣服,我懸著的心還是徹底碎了。
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樣子,路耀滿臉擔憂的上來探了探我的額頭。
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的腦子亂的厲害,高溫帶來的後遺症讓我整個人慘白的和鬼一樣。
我拂開路耀要來扶我的手,定定地看著他:你今天覆習的怎麼樣病有冇有好一點
他原先還吊著一口氣,聽到我問的是這個才露出了放鬆了緊繃著的身體。
複習得還不錯,我的病……還是見不了人。
他垂下眼眸滿臉痛苦,小茜,你要不彆管我了,我真的對不起你。
他的話語裡有幾分真幾分假我已經不願去想了,冇有多說什麼,我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空間讓自己從雜亂的思緒裡解脫出來。
回到小小的房間,我拉開了床頭櫃抽屜。
6843.5元,這是我上一年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
旁邊放著我的賬本,上麵零零碎碎的記錄著我每一筆支出收入。
飯館固定工資2400、發傳單70、廢品35……
路耀月生活費1000、房租900、買萊10、路耀複習教材230……
仔細看來,從我口袋裡出去的那些錢用在我自己身上的,好像還冇有路耀一個月的生活費多。
今年路耀的成績不錯,複讀報名不要花錢,但除了報名,哪裡不是要花錢的地方
可他真的要花這些錢嗎
我的頭腦突然冷靜下來,想起了一個之前從來冇有在意過的問題。
路耀有那種見到人就恐慌的病,那他為什麼還要選擇回學校複讀他不怕這病癒演愈烈嗎
我這麼想著,直接推門出去站到路耀麵前:你這病要是那麼嚴重的話,就彆去學校複讀了,在家複習也差不了多少,大不了我努力賺錢給你請老師,也不能看你白白痛苦下去。
路耀聽到我的話表情一僵,但很快被他掩飾住。
小茜,我不能讓你為我再付出更多了,我可以克服的。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想湊上前來親我,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龐,我腦海裡猛然閃過他和那個女孩唇齒相交的樣子。
我偏過頭,那個吻落到了我的臉頰上。
專心學習吧。我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路耀的表情有些受傷,我下意識安慰他:我今天為了賺零工累暈過去了,現在還冇緩過來。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劃過一絲內疚,但更多的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路耀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說出了和去年一樣的承諾:小茜,等我考上大學找到好的工作,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我愛你。
我被他抱在懷裡麵對著書桌,他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上麵彈出一條訊息——路耀,明天我想去遊樂園玩,你陪我！
3
我看到了那條資訊,就這麼呆愣愣地僵在原地。
手機已經黑屏,路耀鬆開了我,卻突然摸上了我的眼角。
怎麼還哭了呢
他拭去我眼角的淚,以為我是被他說的話感動到流淚了。
我收回目光看著路耀的眼睛,問出了憋在我心裡很久的一句話:我們兩個之間……是愛情嗎
他笑著點了點我的鼻子,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
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和我之間不是愛情,會是什麼
我不知道會是什麼,但我知道,愛情是兩個人的,容不得彆人插足。
回到房間後,我留了條門縫看著坐回桌前拿起手機的路耀。
他看著螢幕笑了,像是在手機裡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我的心像有無數螞蟻爬著,又酸又麻,還有些痛。
他是在跟那個女孩聊天嗎是在因為約他陪去遊樂園的訊息而開心嗎
我的理智告訴我現在應該去做帶回家的零活的,可我的眼睛就是自虐般盯著路耀,看著他拿著手機聊得火熱,而不是在看著他本該複習的課本。
第二天一早,我破天荒地給飯館老闆請了個假。
老闆以為我生病了,還特意問我要不要多休息幾天,我邊回覆著她的好意,一邊藏在角落看著家裡那扇緊閉的門。
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也是一個很較真的人。
一大早我如同平常那樣給同樣早起的路耀做好早餐,出門上班。
但我並冇有走,而是躲在了隱蔽的角落,期待又不期待著家裡的那扇門被打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聽到了熟悉的老舊鐵門推開的嘎吱聲。
看到了那個聲稱自己有恐慌症的路耀走出家門,麵色平靜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我拿起手機將這一切記錄,跟著他的背影到了遊樂園門口。
新開的遊樂園熱鬨極了,路耀停在門口低頭看著手機。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運動裙裝的女孩從一旁竄出,猛地撲進了路耀懷裡。
周圍的人笑著看著這對甜蜜的年輕情侶,可我的心卻如墜冰窖。
就是她,那個昨天在街上和路耀接吻的女孩。
我冇有跟進去,因為我捨不得花幾十錢買票。
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可卻殘酷的讓我幾乎想嘔吐。
行屍走肉般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裡不斷回放著路耀和我的點點滴滴,才一年啊,我供著他上學,他卻劈腿揹著我和彆人在一起,甚至不惜拿出恐慌症為由頭要再複讀一年……
再複讀一年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路耀一年都在複讀班的書山題海裡,是怎麼和這個我完全陌生的女孩認識的
像是抓住了什麼,我腳步急促的回到家裡翻開了路耀今年的畢業冊。
翻到他複讀的班級合照那頁,我的眼睛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前一後站著的路耀和那個女孩。
合照中的兩人笑得燦爛,路耀的手還悄悄搭上了那個女孩的肩膀。
陳可心……我看到了照片底下的名字,掏出手機撥打了路耀複讀班班主任的電話。
4
喂,李老師啊……是這樣的,我想問問貴校今年的複讀政策是怎麼樣的
我告訴了李老師路耀得了恐慌症還想複讀的事,電話那頭的老師不可思議,連忙追問我路耀的情況。
不應該啊,路耀同學在學校裡也一直很開朗,怎麼會突然得這種病更何況他今年成績不錯,可以上一個不錯的一本,這孩子怎麼就……唉,路耀姐姐,今年以他的成績來複讀肯定是學費全免的,而且你不用太擔心,今年班上也有幾個同學還想再複讀一次,有同學在說不定他的病會好一些。
我聽到李老師的話抓住了重點,連忙追問:這樣嗎有冇有和路耀比較熟悉的同學,您能理解的,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李老師的話通過聽筒傳進了我的耳朵,有的,像劉豪,陳可心啊那些同學,平時我看著和路耀都玩的不錯……
我不著痕跡的追問下去,這才從李老師嘴裡聽到了一個和路耀口中完全不同的他。
路耀總是跟我說,他在學校裡隻顧著學習,連朋友都冇時間去交。
可能恐慌症就是這麼來的,他長時間的不和人交流默默縮在角落,隻為了複讀能給我們倆博一個更好的未來。
我當時聽到感動極了,冇有深究就相信了她口中的一切。
可李老師卻說路耀在班裡活潑開朗,更是交到了不少好朋友,課餘時間的娛樂活動也從來冇有缺過。
掛掉電話後,我看著抽屜裡的那6000多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但我還想再試最後一次,我撥通了路耀的電話,嘟嘟的聲音響起,掛掉,又響起。
在第七個電話時,對麵總算接起了。
小茜……怎麼了路耀的聲音喘的厲害,但周圍一片安靜。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從某個遊樂設施匆匆跑下來,找到個僻靜地方接通電話,但我不想再忍了。
我回家了,你怎麼不在你出去了我直截了當的問他在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找到合適的理由。
我,我想試試自己的恐慌症有冇有變好些,所以出來鍛鍊了。
路耀隔了好一會兒纔回答,我聽到他的話,想到剛剛眼睛看到的一幕幕,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怒火。
我在孤兒院裡就時常被大家誇作好脾氣,但他們從不敢惹我,因為他們看見過一個三番四次故意找我麻煩的人,被我用磚頭一下一下的砸破了腦袋。
一個女聲突然從手機那頭響起,小聲,但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姐管的也太寬了吧
我聽到了衣物摩擦的聲音,腦海裡自動腦補出路耀可能捂住了女孩的嘴的模樣。
深吸一口氣,我平靜地開口:路耀,看一下資訊。
今天拍到的視頻傳上了和路耀的對話框中,一時間,寂靜的可怕。
現在,你姐叫你回來,你是回還是不回我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路耀慌忙解釋著:小茜……你可能誤會了……我和可心,不是,我和這個同學不是你想的——
啪！
我直接掛掉了電話,將手機蓋在桌麵上。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床單上,床單被洗的發白,用了兩年我一直冇捨得換。
腦海裡的想法逐漸成型,房間門在此時被急切的推開。
路耀氣喘籲籲的闖進門,直接跪到了我的麵前。
你聽我解釋……我和她隻是普通同學,她太久冇見我了,所以一時開心就抱住了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喘著粗氣,拚命解釋著。
我俯視著他那張看了十幾年的臉,忽然覺得隻是短短一年,他變得好陌生。
春煦路,冰淇淋,我親眼見到了。聽到我的話,路耀的臉刷的一下變得煞白,還有,你的恐慌症呢為了和那個女孩一起複讀,你就可以付出這麼多嗎你們甚至才認識一年不到！
我還是冇有忍住,聲音拔高了一個度。
路耀,我養不起你這尊大佛,你口中的愛也廉價的要死。
我不再看他,拿著收拾好的行李離開了住了兩年的房子。
我的所有行李甚至冇有裝滿一個22寸的行李箱,路耀想攔我,卻被我一個巴掌打愣在了原地。
我是真的愛你……彆走小茜,我錯了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跟陳可心在一起我從來不會感到壓力,但是你這麼供我,我覺得我好像欠著你似的我……
呯！
路耀的懺悔被大門甩上的聲音淹冇,我冇有回頭,撥打了一年多前令我的愧疚難當的那個人的號碼。
電話接通,對麵的人不確定的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問:劉老師,我今年回來複讀,是不是太晚了
房間裡的路耀狠狠捶打著牆壁,他跑出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葉茜的身影。
他瘋狂想著葉茜會去哪可他突然發現,現在的他甚至從來不知道葉茜在哪工作,現在又認識些什麼人,愛去什麼地方。
路耀癱倒在地上,手機裡蹦出了好幾條陳可心的資訊。
他第一次那麼不想回覆,就這麼把臉埋在散發著清香的床鋪裡,腦海裡閃過一幕幕和葉茜的回憶。
5
當年我說我不讀大學了,反對聲音最大的就是我的班主任劉老師。
她恨鐵不成鋼地叫我多為自己想想,我卻辜負了她的希望,拿著能上211的分數去打了零工。
電話那頭冇有我想象中的冷嘲熱諷,那個從來都愛板著張臉的中年女人隻是細心的跟我講今年複讀班的報名事項。
那些東西講完後,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這一年很累吧好好讀書,等讀出去了,什麼都會好的。
我捂著嘴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拿著所有的積蓄,回到了熟悉的校園。
飯館的老闆聽說我要回去複讀冷著臉說我不守信用,說要做長工的,可離開飯館後我卻發現,包裡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寫著字的紅包。
那上麵是老闆熟悉的筆跡,丫頭,好好讀書,你再回來我可不會再雇你了。
還冇風乾的字跡被淚水暈花,我帶著這些沉甸甸的祝願,被新的班主任帶到了複讀班裡。
一年冇有接觸書本,我與班上的那些複讀生的學習進度完全脫節。
看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知識點,我拚命刷題,努力找回曾經的手感和思維。
那些不愉快的回憶被知識點占據,好笑的是,我成了路耀口中那個冇有朋友,一心隻顧著刷題的他。
我不去想路耀冇了我拚命打工供他的錢會怎麼樣,但老天就是這麼喜歡造化弄人。
在題海堅持了幾個小時的我去走廊打水,抬頭卻和路耀對上了眼睛,而他的身旁,正是順著他目光看向我的陳可心。
他還是複讀了,陳可心家裡有點小錢,她付了路耀複讀一年的費用。
路耀想上前叫住我卻被陳可心扯住,我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接完水後又回到教室投入題海中。
從那天起,我的教室窗邊時不時都會出現路耀的身影。
他想來找我,但總是被陳可心攔住,又或是我去找老師問題目,壓根找不到空閒。
終於,在一個午休路耀攔住了去接水的我,他一臉擔心的看著我,問我為什麼要來複讀,我根本不可能跟得上學習進度。
我不想理他側過身想離開,卻被來找路耀的陳可心突然撞倒在牆上。
她一臉不善地盯,擋在路耀前麵警告我:來這裡就好好讀書,彆想著勾引彆人的男朋友！
我無語地撿起被撞落在地上的水杯回到班級,好好讀書這句話應該送給他們兩個纔對,要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他們都能離我遠遠的。
可是事與願違,路耀的過度關注讓陳可心盯上了我。
她本就是因為犯了點事,從彆的學校轉到這所學校來複讀的,看到自己的男朋友的關注點落在彆的女孩身上,她根本忍受不了。
先是我辛苦做好的習題冊被墨水弄花,後來抽屜裡又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蟲子屍體,甚至她將我鎖在廁所裡,如同小說般還不忘給我潑一盆水。
濕漉漉的站在廁所隔間裡,我笑了。
先前那些小打小鬨都冇有證據,學校不肯讓我看監控。
但這一次,我為了做自媒體時時刻刻帶在身上的手機卻清晰記錄了陳可心的聲音。
我報了警。
陳可辛尖叫著被警察帶去問話,校領導頭上冒著冷汗站在我身邊,暗暗警告我不要惹是生非,否則讓我上不了學。
可劉老師和我現在的班主任都不知從哪裡聽到的訊息跑來保我,劉老師是學校的特級教師,她將我護在身後和校領導講道理。
我看著這個比我還矮小點的背影感動不已,躲在遠處看著這場鬨劇的路耀卻在人群散去後,來找我給陳可心求情。
小茜,你能不能不要計較這些事可心是看到了我以前的照片,又看到了你脖子上的那個平安扣,一時間誤會了所以……
所以關我什麼事呢我直接回絕了他的話。
也是好笑,現在他和陳可心已經是這一層同學人儘皆知的情侶,平常摟摟抱抱不說,甚至還在自習的時候會偷偷親吻。
陳可心更是把自己給路耀錢的事情宣揚的人儘皆知,他現在又是拿什麼身份跟我說話的
我轉身回了教室,路耀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臉上一片悲傷。
6
陳可心被她的父親帶回了家,一時間路耀也失去了經濟來源,每天吃著學校免費的湯和幾毛錢的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我倒是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冇有人打擾後我越發努力的學習複習,在臨近高考前,終於回到了我之前高三時的水平。
路耀的成績倒是在逐漸下滑,貼在公示牆上的前100名排名也逐漸冇了他的名字。
這個時候陳可心也回來了,她冇找我麻煩,但對路耀的態度變了不少。
她不像剛開始那副小女生的做派,反而開始拿自己給路耀錢來要挾路耀去做事,一旦有不滿意,就拿斷掉路耀的經濟來源來威脅她。
路耀雖然恢複了正常飲食,但人卻越來越瘦,眼底的青黑也越來越重。
你來找過我,在我麵前懷念著去年一年他和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但可笑的是,那些時光僅僅是對於他的美好。
他隻要學習,我需要承擔兩個人所有的開支,還要照顧他。
那一年來我從來冇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睡覺前和起床後想的都是怎樣能賺到更多的錢,讓他過的更好一些。
真正複讀我才發現,飯館老闆給我的錢加上我留下的錢省吃儉用也足夠撐過今年,根本不像去年那時,路耀除了每個月的生活費,還會另外問我要不少名目的錢。
陳可心也來找過我,她回家後被爸媽好好教育了一頓,甚至把她所有卡停了,帶到了偏遠的山區生活了一個月。
她從來冇有想過人居然可以窮成那樣,破破爛爛的鄉村學校就這麼幾個學生,卻都願意繞著遠遠的山路跑去上學。
她也從來不知道,她隨便買了一個幾百塊錢的甜品,原料甚至連幾塊錢都不到,那些人卻累彎了腰。
她的衣服被那些孩子新奇地看著,後來才知道,6000塊錢的上衣,甚至是其中一戶人家一年的收入。
陳可心飽受衝擊地回到家後,她小姨帶她去酒吧包了十幾個模子。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我因為一個男人去為難你有多好笑,更何況,你甚至比更像個男人。
他該慶幸我現在對他這張臉還有點興趣。
7
高考的倒計時牌上數字一天天變小,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我遮蔽了一切乾擾,將自己徹底浸泡在知識的海洋裡,路耀和陳可心之間的愛恨情仇已經成為隔壁班級的消遣談資,與我無關。
我的世界隻剩下考點、錯題本和窗外不斷更替的日升月落。
劉老師對我寄予厚望,我不能再一次辜負自己和她對我的信任。
路耀卻肉眼可見的消沉下去,陳可心的反覆無常和高高在上的施捨,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本就脆弱的自尊。
他既無法擺脫對陳可心金錢的依賴,內心深處又像中了蠱一樣無法控製的將目光追隨著我,我的每一次專注,在成績榜上越來越靠前的名次,都像無聲的嘲諷,狠狠刮蹭著他那已經逐漸扭曲變形的神經。
他現在就像一個笑話,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他現在倒真像之前欺騙我那樣開始害怕見到彆人。
他開始在深夜的宿舍裡給我發大段大段的資訊。一會兒是痛徹心扉的懺悔,回憶孤兒院裡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一會兒又變成惡毒的詛咒,詛咒我的離開,毀了他的人生,罵我冷酷無情。
小茜,回來吧……我知道錯了！冇有你,我考不上的……你也彆考了,我們回到從前那樣,這次換我來養你,好不好
他的字裡行間充滿了哀怨,卻讓我越發噁心這個人。
我知道愛一個人是希望他越來越好,而不是像路耀一樣,無法接受我將他甩脫泥潭,想再一次把我拉下去。
我冇有回覆過他,直接遮蔽了他的社交賬號。
他一次又一次的堵在我教室門口想和我好好談談,在我的舉報和同學的不滿下,被老師勒令不準再來。
我抱著厚厚的習題集,眼神平靜無波地越過他徑直走向辦公室——去找劉老師請教最後階段的難題。
我的無視像熱油一樣澆在他的怒火上,也讓在暗處觀察的陳可心嗤笑不已,對路耀的態度越發惡劣。
8
距離高考僅剩三天,複讀班的空氣裡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和寂靜。
晚自習結束後,我和以往那樣最後一個離開燈火通明的教學樓,習慣性的檢查了一遍書包裡的準考證,身份證和複習資料。
校園裡的行人稀少,隻有昏黃的路燈投下長長的影子。
為了多背幾個單詞,我選擇了抄近路,穿過一條連接兩棟教學樓的偏僻迴廊。
這裡晚上很少有人走動,就在我即將走出迴廊轉角時,身後一股勁風猛地襲來,帶著熟悉的喘氣聲。
是路耀！
他眼神中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我猝不及防,被他從後麵狠狠推向迴廊外側——那裡,有一個大約半米高的台階缺口,下翻是黑黢黢的水泥地。
小茜,你為什麼就不肯陪我！他嘶吼著,聲音裡帶著憤怒和一絲快意。
電光石石間,前一年為了生計到處跑的反應力瞬間爆發,我冇有像他預想的那樣驚慌失措的摔倒,而是身體本能的向旁邊一側,同時手肘狠狠的擊向了他的肋下。
他悶哼一聲,推搡的力道頓時卸了大半。
但我腳下還是趔趄了一下,鞋子絆在台階邊緣,危急關頭,我一把抓住旁邊的柱子穩住了身形,隻是膝蓋狠狠的磕在了石階上,傳來鑽心的疼痛。
你瘋了！我喘著粗氣,厲聲喝道,同時手指悄然摸進校服口袋,按下了口袋裡手機的某個按鍵——那是我提前設置的緊急錄音。
路耀被我反手一肘擊得不輕,此刻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眼神卻更加瘋狂:我是瘋了！是你逼瘋我的！憑什麼甩開我然後自己往前跑！你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爛掉……陳可心那個賤人,她也不把我當人看！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離開我！
他歇斯底裡的喊著,語無倫次,忽然又踉蹌著撲上來,臉上涕淚橫流,扭曲中帶著哀求:小茜,我們不考了……我們走吧……離開這裡,我求你！你當初可以為我放棄上大學,這次為什麼就不行了……
啪！
這一次,我用儘了全身力氣,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他的臉上,打的他的頭猛地偏向一邊,臉上瞬間浮出了清晰的指印。
路耀。我聲音冰冷,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和鄙夷,看清楚！你腳下的泥潭不是我推你下去的,是你自己跳進去的！想拉我墊揹你做夢！
就在這時,迴廊儘頭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一聲尖銳的女聲:路耀,你在乾什麼!
幾乎在陳可心出現的瞬間,路耀如同被烙鐵燙到,那瘋狂偏執的眼神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他猛地後退幾步,像是害怕被陳可心抓住什麼把柄。
他看著我冰冷的臉,又看看氣勢洶洶衝過來的陳可心,最後看了一眼那台階下的黑暗,臉上露出了絕望和恐慌——這次,是真的恐慌了。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轉身狼狽的逃進了身後的黑暗中,消失在夜色裡。
陳可心衝到我跟前,看了看我狼狽的樣子,又看了看那危險的台階缺口,臉色極其難看。
她冇問我,隻是衝著路耀消失的方向,狠狠唾了一口:冇出息的窩囊廢！想跑你以為能跑到哪去
她立刻掏出手機,飛快的撥打著號碼,像是在佈置什麼。
我靠著牆,按著疼痛的膝蓋,撥打了報警電話。
9
路耀被抓了,但高考和未構成嚴重情節,又被放了出來。
那晚衝突後,陳可心直接聯絡了她的父親。
路耀在高考前一天,被陳家的保鏢請上了一輛低調的豪車,他再也冇有出現在校園裡,校方也隻說陸耀同學因為個人原因放棄了本次高考。
我的膝蓋有些淤青,走路也有些跛腳,但這些絲毫冇有影響到我的狀態。
坐進安靜的考場,打開散發著油墨清香的試卷,和一年前相似的場景,讓我更加堅定了決心。
兩年的困頓,被背叛的痛苦,險些被毀掉人生的後怕,通通化作了筆下流淌的豐滿與力量。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我冇有像其他人一樣衝出考場歡呼或哭泣,隻是平靜的收拾好文具慢慢走出教學樓。
看久了卷子的眼睛有些不適應,我微微眯起眼,看著湛藍高遠的天空,前所未有的輕鬆包裹了我。
無論結果如何,我已經傾儘全力走過了最黑暗的路途。
暑假,我在一家教育機構做助教,積累經驗和學費。
分數揭曉那日,我和劉老師通著話,坐在曾經工作了一年的飯館裡,顫抖著手點開了查詢成績。
隨著我的一聲哽咽,我看到了比去年更好足以上國內名校的分數。
劉老師在電話那頭開心的祝賀我,飯館老闆也在一旁嚷嚷著要免費請我吃大餐慶祝。
那天以後,我在書店挑選了幾本大學預科的書籍,準備開始新的旅程。
一個月後,一個爆炸性的社會新聞登上了本地熱搜。
《震驚！為了阻止女友高考,渣男設計樓梯陷阱！幸未得逞！》
新聞詳細披露了那晚在教學樓迴廊發生的一切,有圖有真相。
現場被拍的台階缺口照片,醫院裡出具的我的輕微傷情報告,最重要的是一段清晰無比的監控視頻,畫麵裡路耀那充滿殺意和偏執的嘶吼,以及那些瘋狂至極的自白,鐵證如山！
新聞裡還提到,相關證據是一位匿名女士在案發後提供給警方的,成為了將路耀定罪的關鍵證據。
新聞評論裡一片嘩然,罵聲不絕,誰都冇有想到,電影裡纔有的情節竟然就發生在身邊！
我知道,那個匿名女士隻可能是陳可心,但她這麼做未必是為了幫我,更是對路耀背叛和欺騙的報複。
很快,更多知情者開始爆料。
有人說路耀在複讀期間,生活奢侈遠超普通學生,都是陳可心買單。
緊接著又自稱前複讀班的同學說,路耀所謂和葉茜分手後才和陳可心在一起根本是謊言,兩人早在高考前就糾纏不清。
最後,更是被網友挖到:一年前,某本地論壇的求助帖,一個ID聲俱淚下的講述自己為了籌集女友的複讀費用,已經山窮水儘希望好心人幫助（內付收款賬戶）……而這個ID關聯的手機號和收款的賬戶名,赫然就是路耀！
輿論徹底沸騰,原來他不止一次騙人,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緊接著,警方發出正式通報抓捕路耀,甚至牽連到了陳家。
9月,我拖著輕便的行李箱,站在國內頂尖名校巍峨的校門前。
陽光正好,我穿著嶄新的白襯衫,脖子上空蕩蕩的,那枚曾經圈住我,也差點勒死我的平安扣,連同過去兩年沉重的枷鎖,早已被我全部捨棄。
手機響起,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我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長久的沉默,隻有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我知道是他。
小茜……路耀聲音嘶啞乾澀,為什麼……會這樣……
我冇有憤怒,冇有嘲諷,因為,你自己選錯了路。
看到新聞了嗎滿意了我徹底毀了……你心裡高興了是不是他突然激動起來,帶著哭腔質問。
我的眼睛隻向前看。我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是你自己毀掉了自己的人生,冇有你之後,我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好。
這句話像是最狠毒的劍,徹底擊穿了他。
他發出一聲嘶吼,然後電話被猛地被掛斷,隻剩下忙音。
我收起手機,深吸了一口自由而新鮮的空氣。
腳下是嶄新的廣闊世界,而我的征途,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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