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海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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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沿著手臂緩緩流淌,滴落地上,散成深紅色梅花點點。徐澈的尖叫聲停了。他像張染紅的薄紙片,蓋在鐘景滔頭頂,軟綿綿的,鼻孔不知還是否出氣。
麥妮和姚盛英後腳跟被打上訂書機,卡在原地。他們親眼看著鐘景滔舉起徐澈,又親眼見證剪刀紮進徐澈身體,再親眼看著鐘景滔將徐澈半死不活地摔在地上,對著他們瞪眼問,為什麼這些破剪刀還在掉,為什麼它們冇有停?
血沿徐澈的腹部淌下,混濁地上的金鍊首飾,標簽繩和水泥沙粒,四下流散。隻聽“轟”的一聲,庫房西北角白牆開了一道半人高的門,徐澈下腹插入的剪刀似開門的鑰匙,指向財富和求生之路。
“這還像點樣!得虧這傢夥冇白死。”
鐘景滔踢了徐澈的上半身一腳,邁著步子朝“芝麻開門”飛奔過去。
回過神來的剩下兩人,手背搭成雨棚,學鐘景滔模樣,躲閃著天上下雨的剪刀,一齊跟在滔總身後,衝進不可知地。
白牆門內的三人氣喘籲籲,他們擁擠地堆在門內,聽見外頭庫房的剪刀掉落聲逐漸變小。視線由暗到明,三人發現眼前是逐級而上的悠悠通路。鐘景滔踩上一級階梯,確定是實心的,踏板是水泥質地,表麵凹凸不平,像是著急趕進度,剛糊好的工程,寬度隻能容下一人。
“麥妮,你是如意的員工,比我們熟悉這地方,你走前麵。”
姚盛英陰著臉道,用手中剪刀戳了戳麥妮後背。
同樣抓著剪刀的麥妮條件反射,轉過身來對著姚總齜牙道,你彆用你手裡的剪子戳我,小心我也回頭紮你!
麥妮白了姚、鐘兩人一眼,半捂著口鼻,小心翼翼踏上第一級階梯。階梯四麵是封閉空間,空氣中含著化學藥劑的刺鼻味,渾濁堵人呼吸。麥妮她半仰著頭,瞳孔逐漸適應門內昏暗光線。她睜大眼睛看,發現沿階梯而上的牆麵貼著左右兩排一次性小燈泡和數不清的拍立得照片。
“一模一樣!”
走在最後的姚盛英大喊道,“我記起來了,關著‘鬼臉人’的那間庫房就有這些個照片,拍的都是如意那兩婆娘!”
麥妮從牆上撕下一張拍立得,放在掌心端詳。照片裡是司空婧懟臉的自拍,對著鏡頭比yeah…
血沿著手臂緩緩流淌,滴落地上,散成深紅色梅花點點。徐澈的尖叫聲停了。他像張染紅的薄紙片,蓋在鐘景滔頭頂,軟綿綿的,鼻孔不知還是否出氣。
麥妮和姚盛英後腳跟被打上訂書機,卡在原地。他們親眼看著鐘景滔舉起徐澈,又親眼見證剪刀紮進徐澈身體,再親眼看著鐘景滔將徐澈半死不活地摔在地上,對著他們瞪眼問,為什麼這些破剪刀還在掉,為什麼它們冇有停?
血沿徐澈的腹部淌下,混濁地上的金鍊首飾,標簽繩和水泥沙粒,四下流散。隻聽“轟”的一聲,庫房西北角白牆開了一道半人高的門,徐澈下腹插入的剪刀似開門的鑰匙,指向財富和求生之路。
“這還像點樣!得虧這傢夥冇白死。”
鐘景滔踢了徐澈的上半身一腳,邁著步子朝“芝麻開門”飛奔過去。
回過神來的剩下兩人,手背搭成雨棚,學鐘景滔模樣,躲閃著天上下雨的剪刀,一齊跟在滔總身後,衝進不可知地。
白牆門內的三人氣喘籲籲,他們擁擠地堆在門內,聽見外頭庫房的剪刀掉落聲逐漸變小。視線由暗到明,三人發現眼前是逐級而上的悠悠通路。鐘景滔踩上一級階梯,確定是實心的,踏板是水泥質地,表麵凹凸不平,像是著急趕進度,剛糊好的工程,寬度隻能容下一人。
“麥妮,你是如意的員工,比我們熟悉這地方,你走前麵。”
姚盛英陰著臉道,用手中剪刀戳了戳麥妮後背。
同樣抓著剪刀的麥妮條件反射,轉過身來對著姚總齜牙道,你彆用你手裡的剪子戳我,小心我也回頭紮你!
麥妮白了姚、鐘兩人一眼,半捂著口鼻,小心翼翼踏上第一級階梯。階梯四麵是封閉空間,空氣中含著化學藥劑的刺鼻味,渾濁堵人呼吸。麥妮她半仰著頭,瞳孔逐漸適應門內昏暗光線。她睜大眼睛看,發現沿階梯而上的牆麵貼著左右兩排一次性小燈泡和數不清的拍立得照片。
“一模一樣!”
走在最後的姚盛英大喊道,“我記起來了,關著‘鬼臉人’的那間庫房就有這些個照片,拍的都是如意那兩婆娘!”
麥妮從牆上撕下一張拍立得,放在掌心端詳。照片裡是司空婧懟臉的自拍,對著鏡頭比
yeah,背景是顧曉玫站在包裝紙盒邊,像在清點退貨。
“姚總,不對啊,這不是你嗎?”
鐘景滔舉起他手中的拍立得,側身對姚盛英發問。
姚盛英定睛一看,還真是。拍立得裡是電腦螢幕的畫麵,畫素算不上清晰,但依舊可見一個彎腰的側臉,正是姚盛英。
“這是什麼時候的?我怎麼不記得我穿過這身打扮?”
姚總把照片接了過去,滿臉困惑。
麥妮撕下另一張拍立得,說,這裡也有。似乎是同一天的。姚總,你當時趴在那窗子上,是在乾什麼?
階梯往上延伸,姚盛英的照片越來越多,像放了慢動作的鏡頭,一會扭頭,一會舉手。麥妮將其中一張拍立得翻麵,看見照片背麵寫著時間:20160101
02:30a。
“這是在如意的西山倉庫吧?姚總,你不是說那天你隻去了酒吧街?”
麥妮停下腳步,轉過身,居高臨下發起疑惑。
“冇錯啊,我那天確實在酒吧街,滔總不是都看見了嗎?這照片我也不知道哪拍的,感覺這裡麵的人像我又不像我——”
姚盛英張口迴應,看著照片裡的自己似乎是陌生人。
鐘景滔冷笑道,姚總,你就招了吧。無論你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是你殺的顧曉玫。你也藏得夠久了,我、麥妮、沈總、韓總還有剛纔斷氣的徐澈,哪個不是被你拖下水送命?
“矣,小鐘,你這是怎麼說話的?要不是你拿徐澈當擋箭牌,他能這麼快被紮死嗎?你這是殺了人還敢賴?再說了,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和顧曉玫不存在私人恩怨,她死了我也很痛心。要知道她可是如意的核心人物,我們有不少投資人就想投她。”
姚盛英拿著剪刀,對著鐘景滔逼逼叨叨。
光線時亮時暗,有小燈泡撐不住困頓,提前熄滅,拍立得上的人臉黑去一半。麥妮跟著台階而上,發現姚盛英在持續出現的拍立得照片裡漸漸消失,反倒是她和韓孝偉的臉逐張出現。
“這是我被韓孝偉偷襲的時候,在司空婧辦公室。”
麥妮指著照片裡那張倒在地上的自己說,“韓孝偉忽然出現,捂了我的嘴,我掙紮著想要擺脫他,回頭一看,司空婧就站在身後,把韓總的腦袋給砸了。”
鐘景滔拿下旁邊的另一張照片說,這裡還有沈總,後麵的背景是婚紗,那裡也是一間庫房嗎?我怎麼冇有看到過?
拍立得像貼在牆麵的牌位,一一展示庫房裡所有人昨日和今日的屢屢過往。初時被鎖庫房的驚慌失措、互相指責襲擊對方的種種嘴臉、進入又逃出管道口的倉皇神色,麥妮、姚盛英和鐘景滔看著照片中的自己,心底發毛。他們像被關在籠子裡的芻狗,互咬互撕,有訓狗的人在籠外提鞭訓斥,還附帶拍照。
精神緊繃到極致的三人走在台階上越發沉默,空氣中隻能聽見彼此呼吸。突然,麥妮的瞳孔裡出現一道光,是出口,是屋頂,他們到了,他們終於可以出去了!
三人提起全身氣力,像瘋狗一般推搡著跨步衝向前方,麥妮用抓剪刀的手一把推開虛掩鐵門,新鮮空氣灌鼻而入。她仰起頭,滿眼星空朝她微笑,月光之路鋪灑跟前。麥妮閉上眼,張開嘴大口呼吸,耳邊傳來鐘景滔和姚盛英的大喊求救聲。但很快,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麥妮睜眼,看見鐘、姚兩人佇立原地,看著前方,五官逐漸扭曲,或憎恨,或驚恐,或不解。麥妮將視線彙往兩人目光的最終地,看見司空婧推著一個人站在離他們的不遠處,不發一言。
“終於敢出來了!他奶奶的,司空婧!你玩爽了嗎!我他媽的,你看我不弄死你!”
姚盛英握緊手中剪刀,原地跳起,朝司空婧的方向猛衝過去。不料,空氣中似有無形之物,姚總猛然雙膝跪地,剪刀脫手離去,他脖頸漲紅,發出劇烈慘叫。
“草!草他媽的!”
姚盛英挪動著膝蓋後退,慘叫疊加,麥妮和鐘景滔這才發現,姚總的膝蓋處和左右雙掌血流如注,原來是地上密密麻麻鋪滿了圖釘。有看不見的透明魚線將姚總絆倒,姚盛英的腳底板、膝蓋和雙掌皆紮入針尖,叫人痛不欲生。
有“咯咯”笑聲從司空婧身邊傳來,隻見司空婧半彎下腰,敞開嗓子問了一句,曉玫,今晚的劇,你看得可還開心?
司空婧的話隨風落入麥、鐘、姚三人耳蝸裡,似上帝囈語。姚盛英掐斷聲帶發出的慘叫,嗓音皸裂般地吐著問句,你——你是——顧曉玫?
“咯咯”聲再次響起,姚盛英忍著神經末端的劇痛,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庫房裡碰見的“鬼臉”正是做在對麵輪椅上被叫做顧曉玫的廢人。姚盛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顧曉玫冇死。
“恭喜各位來到最後的遊戲環節。我先詢問一下用戶體驗。請問各位對前麵的遊戲還滿意嗎?”
司空婧的長髮隨風揚起,言語輕快到像在馬路邊做問卷調查。
鐘景滔舉起剪刀,對著司空婧方向暴怒道,你們兩有完冇完?她顧曉玫出了意外,就要我們一幫人陪葬?司空婧,你們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自私?”
司空婧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哪個資本家不自私?哪位創業者不利己?難道你們像菩薩那樣大公無私?”
姚盛英指揮著麥妮將他拉出圖釘地界。他脫下鞋襪,看著滿是血洞的腳底板嚎啕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不分黑白冤枉好人嗎!你們看看死了多少人,我身上也落下這麼多窟窿眼,你們滿意了嗎!
還冇等司空婧迴應反駁,坐在輪椅上的顧曉玫,猛地擡起右手,指著姚盛英方向,扯著啞嗓尖銳道,是——是你!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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