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箋難寄那年春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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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火車顛簸了三日,剛在站台停穩,宋望舒就揹著帆布包下車。
下車的瞬間,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80年代的大城市正徐徐攤開鮮活的畫卷。柏油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國營商店的玻璃櫃裡擺著各色進口商品,個體戶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電線杆上貼滿了“個體戶招工”的粉紙廣告,連空氣都透露著機遇的味道。
她看著眼前的景象,在心裡狠狠發誓。
宋望舒,你一定要在這兒闖出名堂,再也不回山坳裡過隻看得見山頭的日子。
就在這時,一個清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請問是宋望舒同誌嗎?”
宋望舒回頭,隻見一個戴金框眼鏡的男人站在跟前,淺灰中山裝熨得筆挺。
男人自然接過她的手提包:“我是謝衡玉,也是作協的,專門來接你。”
“謝、謝同誌!”宋望舒慌忙道謝,跟著他上了吉普車。
坐進副駕,宋望舒的目光卻還依依不捨,黏在窗外。
她看得眼睛發亮,連謝衡玉開了口都冇聽見。
“望舒同誌?”謝衡玉輕咳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你寫的文章我讀過,特彆特彆好。”
宋望舒猛地回神,臉頰瞬間紅透:“您、您過獎了!就是瞎寫的,冇什麼章法”
“怎麼是瞎寫?”謝衡玉握著方向盤,鏡片映著街燈,“那字裡行間的煙火氣,比多少文人的文章都鮮活。”
“對了,你這次來,有什麼想法嗎?”
“我、我想讓文章登在報紙上!”宋望聲音發顫,卻堅定,“想讓大家知道,山裡的女人也能寫東西。”
謝衡玉聞言,從懷裡抽了張名片遞過去:“正好,有個市裡的詩文大賽,這是內推名額,獲獎的人文章可以刊登在國內最大的報刊上。”
宋望舒接過來,忽然掃到報名者學曆欄裡,其他報名者都是“大學本科”“研究生”,瞬間冇了底氣:“謝同誌,我、我冇上過大學”
“學曆算什麼?”謝衡玉轉頭看她,語氣認真,“你筆下的田園山風,是多少大學生寫不出來的?你的實力,一點不輸他們。”
宋望舒聞言,深吸一口氣,眼裡重新亮了起來:“謝謝您的鼓勵!那我試試!”
謝衡玉見她點頭,嘴角彎了彎:“這就對了。以後有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宋望舒笑了笑,心裡暖融融的。
她摸了摸口袋裡的名片,心想。
嶄新的日子,真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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