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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故事錄 第196章 火葬場之白色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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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如銀針般斜斜砸在青石板上,李承道的灰佈道袍下擺早已被浸透,深褐色的桃木劍穗隨著步伐在泥濘中拖出蜿蜒痕跡。林婉兒跟在師父身後,玄色勁裝裹著她單薄卻挺拔的身軀,發間的銅鈴鐺被風一吹,便發出細碎而陰森的聲響。兩人推開“鴻運客棧”斑駁的木門時,潮濕腐木與劣質酒氣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

“一間上房。”李承道將油紙包著的羅盤放在櫃台,指腹撫過邊緣磨損的八卦紋路。掌櫃的黃銅算盤突然發出刺耳的嘩啦聲,正在算賬的老人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在兩人身上轉了兩圈,喉結滾動著吐出一句:“客官,你們是捉鬼的道士?”

林婉兒手按劍柄,目光警惕:“此話怎講?”

回答她的是一聲陰沉的咳嗽。角落裡的竹簾突然被掀開,一個佝僂身影緩緩走出。中年男人眼窩深陷得如同兩個黑洞,鬆弛的眼皮底下隱約可見青灰色血管,褪色的中山裝袖口處沾著暗紅汙漬,像是乾涸的血跡。“我叫老周,是亡魂熔爐的管理員。”他聲音沙啞,指甲深深摳進櫃台,“三位員工接連暴斃,死狀”他突然湊近,腐臭的氣息噴在李承道臉上,“就像被厲鬼吸乾了魂魄!”

李承道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瞥見老周右手虎口處有道新鮮的抓痕,呈暗紅色螺旋狀。“詳細說說。”

“三天前,負責夜班的老張被發現時,整個人縮在焚化爐旁,眼珠暴突,嘴角撕裂到耳根。”老周的聲音發顫,從懷中掏出一疊照片。照片裡,死者脖頸纏繞著半透明的白色布條,麵板呈現詭異的青紫色,“昨天,新來的小徒弟”他突然哽住,喉間發出咯咯聲響,“他的臉被生生撕了下來!”

林婉兒倒抽一口冷氣,照片從指尖滑落。李承道彎腰拾起,目光掃過照片邊緣模糊的暗紋——那是某種符咒的殘跡。“你為何認定是厲鬼作祟?”

老周突然抓住李承道的手腕,掌心冷汗淋漓:“二十年前,就有道士來過。他們說這裡鎮壓著千麵白煞,那東西能變成你最害怕的模樣”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色血沫,“隻要你肯驅邪,這是定金!”他甩出一個沉甸甸的油紙包,散開的銀元上沾著暗紅汙漬。

李承道捏起一枚銀元,在燭火下轉動。邊緣刻著的“丁醜年造”字樣旁,隱約可見半枚帶著血絲的指紋。他想起三日前路過城隍廟時,卦象顯示西方有血光之災,此刻心中已有計較:“明日辰時,我們到火葬場。但你若有隱瞞”他的目光掃過老周躲閃的眼神,“後果自負。”

當夜,林婉兒在整理行囊時,發現師父悄悄將一張符紙貼在窗戶縫隙。“師父,那老周不對勁。”她舉起白天撿到的銀元,“這血跡,聞起來不像是人血。”

李承道望著窗外如墨的夜色,遠處火葬場方向隱約傳來嗚咽般的風聲:“二十年前的鎮壓失敗,符咒殘片卻出現在死者身上。”他握緊桃木劍,劍身上古老的符文微微發燙,“有人在故意喚醒千麵白煞,而老周,恐怕就是鑰匙。”

客棧二樓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緊接著是女人淒厲的尖叫。李承道和林婉兒對視一眼,抄起法器衝出門。走廊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12號房的門縫滲出黑色液體,如同活物般在青磚上蜿蜒爬行。

“小心!”李承道扯住要推門的林婉兒,桃木劍挑開房門。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屋內,一個紅衣女子背對他們跪坐在地,長發遮住臉龐,肩膀正在劇烈顫抖。“救救我”她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指甲深深摳進地板。

林婉兒剛要上前,李承道突然將她拽到身後。他注意到女子腳踝處纏繞的白色布條,與照片裡死者的死狀如出一轍。“你是誰?”他的聲音低沉,掌心已結出法印。

女子緩緩轉頭,露出半張腐爛的臉,眼球懸在空洞的眼眶外:“你們來晚了”她突然暴起,手臂伸長如蛇,指尖長出鋒利的骨爪。李承道揮劍斬斷襲來的手臂,桃木劍卻在接觸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滋滋聲——那手臂表麵覆蓋著一層粘稠的黑色液體,正是從門縫滲出的東西。

“破!”李承道咬破指尖,將精血抹在劍身,符文亮起金光。女子發出尖銳的慘叫,身體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林婉兒撿起一塊未完全融化的布料,上麵繡著火葬場的工牌編號。

“這是警告。”李承道望著窗外逐漸泛白的天空,握緊染血的桃木劍,“明日去火葬場,生死未卜。”

客棧外,老周縮在暗處,望著自己虎口處的抓痕獰笑。他懷中的羅盤指標瘋狂旋轉,指向西方那座陰森的建築——亡魂熔爐的鐵門正在風雨中吱呀作響,彷彿巨獸張開的獠牙,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辰時三刻,烏雲壓得極低,彷彿要將整個火葬場碾碎。李承道與林婉兒立於鏽跡斑斑的鐵門前,門柱上斑駁的“亡魂熔爐”四字早已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倒像是用暗紅顏料隨意塗抹的符咒。風卷著枯葉從門縫中鑽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林婉兒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長劍,劍身與劍鞘摩擦出細微的寒光。

“師父,這門”林婉兒話音未落,李承道已伸手按住冰涼的鐵門。掌心剛一觸及,他便察覺到異樣——金屬表麵殘留著若有若無的陰氣,如同蛛網般纏繞在指尖。“小心,有人動過這裡的風水格局。”李承道低聲道,另一隻手迅速掏出八卦鏡。鏡麵折射出的光線在鐵門上晃動,竟照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咒,如同無數細小的蜈蚣在門上遊走。

鐵門緩緩推開,刺耳的吱呀聲驚起一群烏鴉,黑壓壓的羽翼遮蔽了半邊天空。踏入火葬場的瞬間,一股混合著燒焦皮肉與腐屍的惡臭撲麵而來,林婉兒猛地捂住口鼻,胃裡一陣翻湧。眼前的景象如同人間煉獄:破碎的骨灰盒散落在滿地青苔上,未燒儘的紙錢被風吹得漫天飛舞,遠處的焚化爐黑洞洞的開口處,還殘留著斑駁的血跡。

主建築呈八卦形狀,卻詭異至極。本該鎮守四方的乾坤位被人為破壞,取而代之的是倒置的陰陽魚,原本鎮壓邪祟的佈局,此刻卻成了陰氣彙聚的牢籠。李承道的羅盤瘋狂旋轉,指標幾乎要衝破玻璃,“這裡的陰氣重得不正常,當年的道士不可能犯如此低階的錯誤”他蹲下身,指尖劃過地麵,沾起一抹黑色粘液,“除非,有人故意為之。”

林婉兒警惕地環顧四周,突然瞳孔一縮。二樓的一扇窗戶後,閃過一道白色人影,那身影如同煙霧般虛幻,卻又清晰地映在布滿裂痕的玻璃上。“師父!”她話音未落,人影已消失不見。李承道立即施展輕功躍上二樓,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走廊。地麵上,一串濕漉漉的腳印正從樓梯口延伸而來,水漬中還夾雜著細小的骨灰顆粒。

“彆追。”李承道拉住要追上去的林婉兒,目光掃過走廊儘頭的鐵門。門上掛著生鏽的鐵鎖,卻被人用硃砂畫了一道歪斜的鎮魔符,符咒邊緣已經發黑,顯然早已失去效用。“有人想把什麼東西困在裡麵。”李承道掏出一把銅錢劍,劍尖抵住鎖芯,“而現在,它可能已經出來了。”

夜幕降臨,李承道與林婉兒暫住在火葬場的值班室。屋內彌漫著潮濕的黴味,牆上貼著泛黃的安全守則,字跡被水漬暈染得模糊不清。林婉兒將一張驅邪符貼在門框上,突然聽見窗外傳來指甲抓撓玻璃的聲響。“師父!”她抽出長劍,卻見玻璃上緩緩浮現出一張慘白的臉——那是個穿著病號服的少年,左眼空洞,右眼卻死死盯著屋內,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

李承道迅速擲出一張符紙,符紙貼在少年額間,瞬間爆發出金色光芒。少年發出一聲尖嘯,化作一縷白煙消散。“是怨靈。”李承道眉頭緊皺,“而且是被人刻意操縱的。”他轉身看向桌上的老式收音機,旋鈕突然開始自動轉動,沙沙的電流聲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哭聲。

“救救我”收音機裡傳來一個沙啞的女聲,“他們把我燒了”

林婉兒渾身發冷,她注意到收音機的縫隙中滲出黑色液體,如同活物般順著桌腿往下爬。李承道咬破指尖,將精血滴在收音機上,符文亮起的瞬間,收音機劇烈震動,“砰”的一聲炸開。黑色液體濺在牆上,竟組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那是千麵白煞的標記。

“小心!”李承道突然將林婉兒撲倒在地。天花板上,一個渾身纏滿白色布條的身影倒掛而下,利爪擦著林婉兒的頭皮劃過,在地上留下四道深可見骨的抓痕。那身影麵板呈現青灰色,五官扭曲變形,卻穿著一件嶄新的火葬場工作服,胸口的工牌上寫著“張建國”——正是老周提到的第一位死者。

“以我道心,鎮!”李承道雙手結印,桃木劍爆發出耀眼光芒。劍刃刺入怨靈胸口的瞬間,怨靈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迅速腐爛。然而,就在怨靈即將消散時,它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張開嘴吐出一團黑霧。黑霧在空中凝聚成一張人臉,正是老周!

“你們以為能輕易解決千麵白煞?”黑霧中的老周獰笑道,“它已經盯上你們了”話音未落,黑霧轟然炸開,李承道和林婉兒被強大的氣浪掀翻在地。

當他們掙紮著爬起來時,卻發現整個值班室的牆壁上,不知何時爬滿了白色布條。布條如同有生命般蠕動,漸漸組成了一個巨大的人臉——那是千麵白煞的虛影。虛影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火葬場都在顫抖。

“婉兒,結陣!”李承道大喝一聲,林婉兒迅速抽出腰間的軟劍,與師父並肩而立。兩人同時念動咒語,地麵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八卦陣,符文光芒與千麵白煞的陰氣激烈碰撞。然而,千麵白煞的力量遠超想象,八卦陣開始出現裂痕,李承道和林婉兒隻覺呼吸困難,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扼住他們的喉嚨。

千鈞一發之際,李承道突然想起白天在鐵門上看到的黑色符咒。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桃木劍上,劍身上的符文瞬間亮起耀眼光芒。“以血為引,破!”他揮劍斬向千麵白煞,劍刃劃過虛影的瞬間,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千麵白煞的虛影轟然消散,白色布條也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但李承道知道,這隻是千麵白煞的一次試探。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火葬場的危機才剛剛開始,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林婉兒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堅定地看向師父:“不管它是什麼,我們一定能找到破解的辦法。”李承道點點頭,心中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在這座被詛咒的亡魂熔爐中,他們必須儘快揭開真相,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腐鏽味混著屍臭的風從破碎的氣窗灌進來,李承道手中的燭火忽明忽暗。他蹲在廢棄焚化爐前,指尖拂過爐壁上焦黑的符咒殘片——那是用硃砂繪製的鎮魂紋,此刻卻扭曲成詭異的漩渦狀,邊緣還凝結著暗紫色的血痂。

“師父,老趙來了。”林婉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警惕。李承道起身時,後腰的銅鈴發出細微的脆響,驚得牆角的老鼠竄進陰影。

拖著金屬推車的男人佝僂著背,活像一具風乾的屍體。老趙的工裝褲沾滿暗褐色汙漬,膝蓋處磨出的破洞露出青灰色的麵板,那顏色不似活人血肉,倒像是浸泡過福爾馬林的標本。他抬頭時,渾濁的眼球在眼窩裡轉了半圈,喉結艱難地上下滑動:“兩位道長,要看看停屍間嗎?”

林婉兒的手按在劍柄上,注意到老趙推車邊緣掛著的白布條——和照片裡死者脖頸纏繞的材質一模一樣。李承道卻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老趙的肩膀:“正有此意,勞煩帶路。”他的掌心隔著布料觸到老趙肩胛骨凸起的棱角,那形狀分明是斷裂後錯位癒合的痕跡。

停屍間的冷氣撲麵而來,數十具裹著白布的屍體整齊排列。老趙拉動鐵櫃的瞬間,一股濃烈的屍腐味混著廉價香水味湧出來。林婉兒看著躺在托盤上的女屍,突然瞳孔驟縮——那女人右手緊握的發束,正是化妝師小吳今日盤發所用的款式。

“小吳呢?”李承道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老趙的動作僵住,指甲深深掐進鐵櫃邊緣,在金屬表麵刮出刺耳的聲響:“她請假了。”

話音未落,頭頂的燈管突然爆裂。黑暗中,李承道手腕翻轉,銅錢劍嗡鳴出鞘。一道白影從通風管道竄出,老趙的慘叫與林婉兒的驚呼聲同時響起。李承道借著火光看清白影的瞬間,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那是老趙的臉,卻長在一具扭曲的孩童軀體上,青灰色的麵板上布滿細密的縫合線。

“千麵白煞!”林婉兒揮劍斬向虛影,劍刃卻穿過霧氣劈在牆上。老趙的屍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脖頸處不知何時纏繞上半透明的布條,隨著呼吸節奏越勒越緊。李承道迅速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銅錢劍上:“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金光閃過,老趙喉嚨裡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七竅滲出黑血,身體卻詭異地平複如常。

“他早就死了。”李承道擦掉劍上的汙血,看著老趙重新恢複僵硬的麵容,“隻是被白煞操控的傀儡。”林婉兒蹲下身,從老趙緊握的拳頭裡抽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畫麵裡,年輕的老周和幾個穿道袍的人站在火葬場門前,背後的八卦陣完整無缺。

深夜的化妝間裡,鏡子蒙著厚厚的水霧。李承道用符紙擦出一塊清晰區域,鏡中卻映出三個重疊的人影。小吳正在給一具男屍描眉,她的指甲塗著鮮紅的蔻丹,卻在觸及屍體臉頰時突然裂開,露出森森白骨。

“道長也喜歡看死人化妝?”小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令人牙酸的尖銳。李承道轉身時,正看見她將一撮長發彆在耳後——發絲根部還沾著新鮮的血肉。林婉兒突然衝進來,劍尖抵住小吳咽喉:“你收集這些頭發,到底想乾什麼?”

小吳咯咯笑起來,笑聲在密閉的空間裡回蕩。她猛地扯開衣領,胸口密密麻麻的符咒正在滲血:“它們需要新鮮的皮囊,而我隻是個裁縫。”話音未落,她的麵板突然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蟲子。李承道迅速甩出捆仙繩,卻見那些蟲子聚合成人形,化作他已故妻子的模樣。

“承道,你為什麼不救我?”女人的聲音帶著溺水者的氣泡音,指甲刺向李承道心臟。林婉兒的驅邪符紙及時拍在虛影額間,金光炸響的瞬間,李承道看見小吳的屍體倒在化妝台前,手中攥著的剪刀插在自己咽喉,鏡麵用血水畫著千麵白煞的圖騰。

當他們回到值班室時,收音機又開始自動調頻。這次傳出的不是哭聲,而是老周癲狂的笑聲:“你們以為能阻止它?二十年前我們就試過了!那些道士的屍骨,現在還埋在焚化爐底下呢!”電流聲中,李承道突然聽見熟悉的銅鈴聲——是他掛在妻子墳前的那串,此刻正隨著笑聲有節奏地響動。

林婉兒突然抓住李承道的胳膊:“師父,你聽!”窗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無數白色人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李承道推開窗戶,雨水混著骨灰打在臉上,他看見整個火葬場的圍牆外,站滿了身穿壽衣的亡魂,他們的脖頸都纏繞著同樣的白色布條,空洞的眼窩裡閃爍著幽綠的光。

“這是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裡。”李承道握緊桃木劍,劍身符文在雨中亮起微弱光芒。林婉兒將最後一張符紙貼在門上,突然感覺背後發涼——轉頭時,正對上老趙空洞的雙眼。他不知何時站在兩人身後,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沾滿屍油的牙齒:“歡迎來到亡魂的盛宴。”

暴雨傾盆而下,火葬場的每一塊磚瓦都在震動。李承道和林婉兒背靠背站著,聽著四麵八方傳來的詭異聲響。他們知道,這一夜,將是與千麵白煞真正交鋒的開始,而真相,或許就藏在那些被埋葬的秘密深處。

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將火葬場照得慘白如紙。李承道和林婉兒背靠背站在值班室中央,四周的空氣彷彿凝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老趙的屍體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在雷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師父,這些亡魂”林婉兒的聲音微微發顫,手中長劍映出窗外密密麻麻的白色人影。

李承道卻盯著老趙屍體手腕處若隱若現的紋身——那是一個扭曲的八卦圖案,與二十年前照片裡道士們道袍上的標記如出一轍。他猛地扯下老趙的衣袖,布滿屍斑的手臂上,更多褪色的符咒浮現出來。“當年鎮壓千麵白煞的道士,不止是失敗,他們”李承道的聲音突然頓住,瞳孔因震驚而劇烈收縮,“他們被煉成了養煞的容器!”

話音未落,老趙的屍體突然暴起,十指化作鋒利的骨爪直取李承道咽喉。林婉兒反應極快,軟劍如靈蛇般刺出,卻在觸及屍體的瞬間被一股詭異的力量震開。李承道揮出銅錢劍,金光與屍氣相撞,爆出刺目的火花。老趙的屍體在金光中扭曲變形,最終“砰”的一聲炸裂,化作漫天飛舞的黑色蟲群。

蟲群在空中重新凝聚,竟組成了老周的模樣。“沒錯,那些道士以為用自己的命能困住千麵白煞,卻不知道,他們的血肉纔是最好的祭品!”黑霧中的老周發出刺耳的笑聲,“二十年前,我不過是在他們的陣眼上動了點小手腳,就讓整個鎮壓變成了一場盛大的血祭!”

李承道隻覺怒火直衝腦門,桃木劍上的符文幾乎要灼穿手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老周的虛影突然變得透明,露出背後隱約的鐵鏈,“因為我不想死!千麵白煞答應我,隻要幫它破除封印,就賜我永生!看看現在的我,”他的臉開始融化,露出底下蠕動的血肉,“我已經超越了生死!”

林婉兒突然發現,老周虛影的腳下,正有無數細小的符文在地麵蔓延。“師父,他在布陣!”她話音未落,整個火葬場的陰氣突然瘋狂湧動,窗外的亡魂們發出刺耳的尖嘯,開始撞擊圍牆。

李承道迅速掏出羅盤,卻見指標瘋狂反轉,最終指向地下室的方向。“千麵白煞的本體在下麵!”他大喊一聲,拉著林婉兒衝向樓梯。然而,通往地下室的鐵門不知何時被貼上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咒,每一張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讓我來!”林婉兒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劍上,猛地揮劍斬向鐵門。符咒在接觸到精血的瞬間發出滋滋聲響,化作黑色煙霧消散。鐵門緩緩開啟,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地下室裡堆滿了破舊的棺槨,地麵上乾涸的血跡蜿蜒成詭異的圖案。李承道舉起燭火,照亮牆壁上的壁畫——那是二十年前的鎮壓現場,道士們渾身浴血,用符咒和桃木劍困住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而在畫麵角落,一個年輕人正偷偷破壞陣眼,那人的麵容,赫然是年輕時的老周。

“原來你纔是罪魁禍首!”林婉兒憤怒地喊道。就在這時,棺槨中突然傳來鎖鏈晃動的聲音,一具具屍體緩緩坐起,他們的胸口都插著半截桃木劍,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紅光。

“這些都是當年被害死的道士”李承道握緊桃木劍,“他們的怨氣,也成了千麵白煞的養料。”

屍群緩緩逼近,李承道和林婉兒背靠背,嚴陣以待。林婉兒揮劍斬殺撲來的屍體,卻發現這些屍體被砍斷後,傷口處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黑色的粘液,落地後又重新凝聚成新的怪物。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林婉兒大喊,“必須找到千麵白煞的本體!”

李承道突然注意到,地下室最深處的牆壁上,有一塊與周圍顏色不同的磚石。他衝過去,用力推開磚石,露出後麵的暗室。暗室中央,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槨懸浮在空中,棺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棺縫中滲出白色的霧氣,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裡麵掙紮。

“就是這裡!”李承道正要衝上前,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林婉兒的慘叫。他回頭一看,隻見老周的虛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林婉兒身後,一隻手穿透了她的肩膀。

“婉兒!”李承道目眥欲裂,轉身就要救援,卻見林婉兒反手將一張符紙貼在老周身上。老周發出一聲怒吼,身影瞬間消散。

“師父,彆管我,快去封印千麵白煞!”林婉兒咬著牙,拔出肩膀上的手,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李承道猶豫片刻,最終點點頭,衝向青銅棺槨。

他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桃木劍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然而,就在劍即將觸及棺槨的瞬間,棺蓋突然炸開,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衝天而起。那身影沒有固定的形態,不斷變幻成各種恐怖的模樣,最後化作李承道妻子的樣子。

“承道,你真的要殺我嗎?”千麵白煞的聲音充滿了誘惑,“隻要你放棄,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李承道的手微微顫抖,但很快堅定下來:“你不是她!真正的她,絕不會讓我背棄自己的使命!”他大喝一聲,桃木劍狠狠刺向千麵白煞。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就此展開,整個火葬場都在劇烈搖晃,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千麵白煞凝聚的巨型虛影如同翻滾的烏雲,帶著摧枯拉朽之勢壓向李承道與林婉兒。地麵的八卦陣在這股威壓下開始龜裂,李承道噴出一口鮮血,卻仍死死撐住桃木劍。劍身上兩人混合的鮮血突然迸發金光,符文如活物般遊動,與虛影碰撞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原來這纔是當年陣法的關鍵”李承道看著劍上流轉的光芒,突然想起地下室壁畫中道士們將精血融入陣眼的畫麵。二十年前那場失敗的鎮壓,並非道士們技藝不精,而是老周暗中破壞了陣眼,讓他們的犧牲成了滋養千麵白煞的養料。此刻,他與林婉兒的鮮血,竟意外契合了當年陣法的終極形態。

千麵白煞發出刺耳的尖嘯,虛影開始扭曲變形。老周的身影在黑霧中掙紮,翡翠扳指閃爍著詭異的綠光:“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破解!”他瘋狂地轉動手中的羅盤,試圖召回被解放的亡魂。然而,那些化作清光的道士們卻如洪流般湧入李承道的符咒,符咒光芒大盛,將黑霧一點點驅散。

林婉兒趁機揮劍斬斷最後一根陰氣鎖鏈,地下室所有棺槨同時炸裂,釋放出的磅礴正氣直衝雲霄。千麵白煞的虛影出現了一道道裂痕,它不甘心地化作李承道妻子的模樣,眼中卻再無蠱惑,隻剩無儘的怨毒:“李承道,你會後悔的!”

“我唯一後悔的,”李承道握緊桃木劍,劍尖直指虛影眉心,“就是讓你這惡鬼,在世間多苟延殘喘了二十年!”他念動古老的咒語,桃木劍爆發出萬丈光芒,與虛影轟然相撞。劇烈的爆炸中,李承道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扯,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妻子溫柔的笑容,聽到了她輕聲的呢喃。

“師父!”林婉兒的驚呼聲將李承道拉回現實。他強撐著劇痛,看見千麵白煞的虛影正在崩潰,但仍有一絲黑氣試圖逃竄。李承道毫不猶豫地燃燒自己的精血,符文在他麵板上浮現,如火焰般灼燒。“以我魂魄為引,封!”他衝向黑氣,桃木劍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刺入千麵白煞的本體——那具被鮮血浸透的古老棺槨。

棺槨發出不甘的嗡鳴,開始劇烈震動。李承道咬牙將全身法力注入劍中,棺槨表麵的符咒紛紛亮起,將黑氣一點點逼入棺內。林婉兒見狀,立刻掏出所有符紙,念動封印咒,貼在棺槨四周。老周發出絕望的嘶吼,試圖阻止封印,卻被李承道甩出的銅錢劍貫穿虛影,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哐當——”棺槨重重落地,徹底封印。李承道卻因法力透支,癱倒在地。林婉兒衝過去扶住他,淚水奪眶而出:“師父!你堅持住!”

李承道艱難地抬起手,擦去林婉兒臉上的淚水:“彆哭我們做到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弱,視線開始模糊,“記得繼續走下去”話未說完,便沒了氣息。

林婉兒抱著師父的屍體,悲痛欲絕。她想起初見李承道時,那個一身道袍、眼神堅定的遊方道士,手把手教她畫符、練劍,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如今,這個如父如師的人,卻永遠離開了她。

火葬場在封印完成後,開始劇烈搖晃。牆壁上的符咒紛紛剝落,建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婉兒知道,這裡即將崩塌。她背起李承道的屍體,含淚走出地下室。外麵的亡魂們早已消散,晨光刺破烏雲,灑在這片被詛咒了二十年的土地上。

數月後,青嵐山下的小鎮多了一個年輕的女道士。她背著桃木劍,腰間掛著李承道留下的銅鈴,行走江湖,降妖除魔。每當有人問起她的師承,她便會望向遠方,輕聲道:“我的師父,是個真正的英雄。”

而那座曾經陰森恐怖的火葬場,在崩塌後被徹底掩埋。偶爾,路過的人還能聽到地下傳來隱隱的鎖鏈聲,彷彿在訴說著那段塵封的往事。但人們再也不用擔心千麵白煞的恐怖傳說,因為正義的力量,早已將邪惡封印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林婉兒站在師父的墓前,將一碗米酒灑在地上。風輕輕吹過,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恍惚間,她彷彿又聽到了師父的教誨,看到了他溫暖的笑容。這一刻,她終於明白,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的,就像師父傳承給她的信念,以及那份守護蒼生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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