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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語集 第813章 鄉村怪談:畫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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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五死了,死得蹊蹺。

就在村東頭那間廢棄的土坯房裡,人發現的時候,就剩下一張軟塌塌的人皮攤在地上,裡麵的血肉骨頭全不見了,可臉上還掛著笑,像是遇著了啥天大的美事。

村裡炸了鍋,派出所的人也來了,查了半天,屁線索冇有,最後隻能定性為“死因不明的惡性案件”,封了現場。可村裡人心裡都明鏡似的,這他媽絕對不是人乾的事。

訊息傳到李國堂家的時候,他正跟媳婦兒張翠花在灶房裡啃嫩苞穀。李國堂是個糙漢子,膀大腰圓,在村裡開拖拉機跑運輸。張翠花嘴皮子利索,是村裡有名的潑辣貨。

“龜兒子哦!”李國堂把啃乾淨的苞穀芯子往地上一扔,抹了把油嘴,“王小五那瓜娃子,前天還跟老子一起在鎮上喝酒,吹牛說要娶個城裡婆娘,咋個說冇就冇了?還成了一張皮?”

張翠花拿筷子敲了下李國堂的光腦殼:“你個砍腦殼的,小聲點!生怕哪個聽不到嗦?邪門得很!我聽王寡婦說,發現王小五的那個民兵,當時就嚇尿了,說那張人皮薄得像層紙,拎起來還晃盪,就是冇得一點兒分量!”

李國堂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日他先人闆闆,莫非……真是撞邪了?老一輩人講過的‘畫皮鬼’,不就是專剝人皮的嗎?”

“你給老子閉嘴!”張翠花臉色一白,又給了李國堂一下,“大白天莫亂講!嚇死個人了!”她嘴上凶,身子卻往李國堂那邊靠了靠,“晚上睡覺把門栓死,聽到冇得?”

“曉得咯,老子曉得。”李國堂嘴上應著,心裡也直打鼓。

接下來的幾天,村裡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恐慌裡。

天一擦黑,家家戶戶關門閉戶,狗都不叫了,整個村子靜得嚇人。關於王小五死狀的各種細節,越傳越邪乎。有人說,王小五遇害前那幾天,老是一個人在村口轉悠,對著空氣傻笑,嘴裡還唸叨著什麼“漂亮媳婦”。還有人說,半夜聽到廢棄土坯房那邊有動靜,像是女人在哭,又像是用指甲刮牆皮的聲音。

恐慌在蔓延,但日子還得過。李國堂接了趟活,要給鄰村送一車磚頭,得第二天才能回來。臨走前,他再三囑咐張翠花:“婆娘,老子今晚回不來,你一個人把門鎖好,哪個喊都莫開,聽到冇得?”

張翠花心裡發毛,嘴上卻不饒人:“爬嘛!老子曉得!你龜兒子在外麵莫灌馬尿,早點滾回來!”

“曉得了曉得了,囉嗦!”李國堂發動拖拉機,突突突地開走了。

到了晚上,張翠花早早吃了飯,把前後門都栓得死死的,還搬了把椅子抵在堂屋門後。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外麵風聲呼呼的,吹得窗戶紙嘩嘩響。她總覺得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

迷迷糊糊快到半夜,她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咚……咚……咚……

聲音很輕,很慢,不像正常人敲門。

張翠花一個激靈坐起來,心臟砰砰直跳,顫聲問:“哪個?”

門外冇人應,敲門聲也停了。

她豎起耳朵聽,隻有風聲。

maybe是自己聽錯了?她剛鬆了口氣。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這次稍微重了點。

“哪個嘛?深更半夜的,報喪啊?”張翠花膽子壯了壯,罵道。

門外終於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點哭腔:“堂嫂子……開開門嘛……我是鄰村的新媳婦,跟我男人吵了架,他打我……我跑出來的,冇地方去了……”

這聲音聽著年輕,可憐巴巴的。張翠花心裡嘀咕,鄰村最近是有人家娶媳婦,但冇聽說新媳婦跑出來的事啊。她多了個心眼,冇開門,隔著門縫往外瞅。月亮被雲遮著,外麵黑咕隆咚的,勉強能看到門口站著個人影,穿著紅衣服,低著頭,頭髮很長。

“你說是鄰村的就是鄰村的?我咋個冇見過你?你男人叫啥子?”張翠花問。

“我男人……叫李強……”門外的女人抽抽搭搭地說。

張翠花心裡一沉,鄰村確實有個叫李強的光棍,但都快五十了,啥時候娶的媳婦?而且這聲音……雖然聽著年輕,但總感覺有點怪,不像活人那股子生氣。

“你騙鬼哦!李強都快當你爹了!趕緊走!再不走我喊人了!”張翠花厲聲喝道。

門外的哭聲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那女人又開口了,聲音變得有點硬:“堂嫂子……開門嘛……外麵冷……讓我進去烤烤火……”

“爬開!老子喊人了!”張翠花心裡發毛,抄起門後的頂門棍。

門外冇聲音了。張翠花貼著門縫再看,那個人影不見了。她剛喘口氣,突然聽到一陣極其細微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門縫底下慢慢往裡擠。

她低頭一看,魂差點嚇飛了!藉著屋裡微弱的光線,她看到一張薄薄的、慘白的人皮一樣的東西,正像攤開的濕麪餅,悄無聲息地從門底縫滑了進來!那人皮冇有厚度,貼著地麵,五官模糊,隻有個大概的人形輪廓,正朝著她的腳蔓延過來!

“啊……!!!”張翠花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掄起頂門棍就朝那地上的人皮砸去!棍子打上去軟綿綿的,像打在棉花上。那人皮被砸得頓了一下,突然像活了一樣,猛地向上捲起,朝著張翠花撲來!

張翠花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往後躲,順手抓起桌上的剪刀,閉著眼亂劃亂刺!她感覺剪刀劃到了什麼滑膩堅韌的東西,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腥氣和陳舊胭脂味的惡臭撲鼻而來。

那東西發出一聲不像人能發出的、尖銳短促的嘶氣聲,“嗖”一下又從門縫縮了出去,瞬間消失在外麵黑暗中。

張翠花癱坐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手裡的剪刀噹啷掉在地上。她看到門口地上留下了一小灘暗黃色的、粘稠的油漬一樣的東西,散發著那股惡臭。

這一夜,張翠花冇敢閤眼,抱著頂門棍坐到天亮。

天矇矇亮,李國堂開著拖拉機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癱在地上、臉色慘白的張翠花,還有門口那灘噁心的油漬。

“婆娘!咋個了?!”李國堂趕緊衝過去。

張翠花哇一聲哭出來,斷斷續續把昨晚的事說了。李國堂聽完,臉都青了:“日他娘哦!真是畫皮鬼!找到家裡來了!”

這事瞞不住了。李國堂立刻去找了村長。村長一聽,也嚇得不輕,這還了得!光天化日……不對,是深更半夜都敢上門害人了!他趕緊召集村裡幾個管事的老人商量。

“必須請人來收拾!”一個輩分最高的老爺子跺著柺棍說,“靠我們肯定不行!我曉得幾十裡外馬蹄溝有個劉神婆,厲害得很,專門治這些邪門歪道!”

事不宜遲,村長立刻讓李國堂開拖拉機去請人。傍晚時分,李國堂接回來一個乾瘦的老太太。這就是劉神婆,穿著靛藍布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皺紋很深,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看人的時候像能穿透五臟六腑。

劉神婆冇多說話,讓村長帶著在村裡轉了一圈,最後在發現王小五屍體的廢棄土坯房外停住了。她抽了抽鼻子,眉頭緊鎖:“好重的腥臊氣,還摻著股媚香,這東西道行不淺,害過不少人命了,靠吸食活人精氣修煉。”

她又去李國堂家看了門口那灘油漬,用手指沾了點聞了聞,臉色更凝重:“這是屍油混了怨氣,它在你家吃了虧,被破了點皮,但肯定還要回來。不除了它,全村都要遭殃。”

村長和周圍的人都嚇壞了,忙問怎麼辦。

劉神婆說:“準備東西:三年以上的大公**冠血,黑狗血,要冇雜毛的壯年黑狗。再多找些柳樹枝,要帶葉子的。再去誰家找一床老人睡了幾十年的舊葦蓆,越老越好。今晚子時,在這裡做法。”

她指的就是那間廢棄的土坯房。

訊息傳開,村裡能動的男人都來了,手裡拿著鋤頭鐵鍬,既是幫忙,也是壯膽。女人們則按照吩咐準備東西。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

子時快到,月亮被烏雲遮住,四周漆黑一片,隻有土坯房像一頭沉默的怪獸趴在那裡。劉神婆讓人在房前空地上點起一堆篝火。她親自用硃砂混了雞冠血,在房子周圍畫了一個圈,又用柳樹枝蘸了黑狗血,在圈內灑了一遍。那床又舊又硬的破葦蓆鋪在圈子正中。

劉神婆自己站在席子後麵,對藏在四周柴垛、牆角的村民們低聲交代:“等下不管看到啥子,聽到啥子,冇得我的信號,哪個都不準出來,不準出聲!這東西惑人心的本事大得很!”

她給每人發了一小片柳葉,讓含在舌下,說能暫時護住心神。

子時正刻,陰氣最盛。劉神婆站在篝火前,點燃三炷香,插在地上,然後開始唸唸有詞,聲音忽高忽低,也聽不清唸的什麼。她手裡拿著一個綁了紅繩的鈴鐺,輕輕搖晃,鈴聲在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脆詭異。

突然,一陣陰風毫無征兆地颳起,捲起地上的塵土,篝火苗子被壓得低低的,幾乎熄滅。氣溫驟降,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

廢棄的土坯房裡,傳出了聲音。先是若有若無的女人哭聲,幽怨淒慘。接著,哭聲變成了輕笑,那笑聲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媚意,往人耳朵裡鑽,聽得幾個年輕後生眼神開始發直。

李國堂含著柳葉,舌尖一片苦澀,勉強保持著清醒,他死死盯著那黑洞洞的房門。

笑聲停了。然後,一個人影,慢慢地從房門裡“流”了出來。

之所以用“流”,是因為那東西的動作根本不像走路。它像是一張被風吹起的薄紙,又像是一攤粘稠的液體,貼著地麵,悄無聲息地滑行。它穿著王小五死時那身衣服,但身體是扁的,冇有厚度。它的臉是王小五的臉,卻像麵具一樣掛在扁平的頭顱上,嘴角咧到耳根,掛著那種僵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它朝著劉神婆,或者說朝著劉神婆麵前那床葦蓆滑去。在篝火跳躍的光線下,它能隱約看到席子上似乎躺著個人形,散發著活人的生氣。

畫皮鬼在圈子外停了一下,歪著那扁平的頭,“看”著圈內的葦蓆和劉神婆。它似乎在猶豫。劉神婆的誦唸聲加快了,鈴聲也變得急促。

終於,畫皮鬼動了。它就像昨晚鑽進李國堂家那樣,貼著地麵,輕而易舉地穿過了硃砂血線畫的圈子——那圈子對它似乎毫無作用!——然後像一片冇有重量的陰影,覆蓋上了那床舊葦蓆。

就在它接觸到葦蓆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床看似普通的破舊葦蓆,突然爆發出一陣微弱但堅韌的金光!同時,席子上那些經年累月留下的汗漬、油汙彷彿活了過來,形成一股強大的吸力,將畫皮鬼牢牢粘在了席子上!

“吱……!!!”

一聲尖銳到非人的慘嚎從畫皮鬼那裡發出!它那扁平的身體在席子上劇烈地扭動、掙紮,想要脫離,但那葦蓆像是燒紅的烙鐵,又像是粘蠅紙,把它死死困住。它身上開始冒出陣陣黑煙,散發出比之前濃烈十倍的惡臭。

“就是現在!”劉神婆厲聲喝道,手中的鈴鐺猛地搖響!

藏在暗處的村民們雖然嚇得腿軟,但看到劉神婆的信號,還是鼓起勇氣,拿著蘸滿黑狗血的柳樹枝,從四麵八方衝了出來,冇頭冇腦地朝著席子上扭動的畫皮鬼抽打!

柳枝抽在畫皮鬼身上,發出“劈啪”的響聲,每抽一下,就冒起一股黑煙,畫皮鬼的慘嚎就更加淒厲一分。它的形狀開始不穩定地變幻,時而像王小五,時而又模糊成其他陌生的男男女女的臉孔,都是它曾經害過的人。它試圖用那種魅惑的力量,但含了柳葉的村民們隻是心神震盪,卻冇有被完全迷惑。

李國堂衝在最前麵,想起昨晚這鬼東西嚇壞了自己婆娘,怒火攻心,一邊用柳枝猛抽,一邊破口大罵:“我日你先人!嚇老子婆娘!剝人皮的怪物!老子叫你害人!”

在密集的抽打和黑狗血、柳枝的剋製下,畫皮鬼的掙紮越來越弱,身體像是被點燃的紙,從邊緣開始捲曲、焦黑、化作飛灰。最後,在一聲極其短暫尖利的嘶鳴後,它徹底不動了,整個扁平的身體迅速萎縮、碳化,變成一小堆灰燼,隻剩下那股難以消散的惡臭瀰漫在空氣中。

篝火重新明亮起來,映照著村民們驚魂未定、滿是汗水的臉。

劉神婆走上前,用一張黃符紙將那些灰燼小心翼翼包起來,扔進篝火。火焰猛地竄高,顏色變成了詭異的綠色,發出一陣滋滋聲,最後慢慢恢複正常。

“好了,”劉神婆長長舒了口氣,臉上帶著疲憊,“這東西魂飛魄散了。”

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有種虛脫感。

天快亮時,劉神婆要走了。村長塞給她一個紅封,她也冇推辭。臨走前,她對送行的李國堂和村長說:“這畫皮鬼是循著王小五的怨氣和生前那點淫心找來的。以後教育娃們,走夜路,莫起歪心,莫貪意外之財色。還有,那床老葦蓆,是老人一輩子的陽氣鎮著的,能破邪,找個地方燒了吧。”

李國堂千恩萬謝。

回到家裡,張翠花還心有餘悸。李國堂吹噓自己剛纔多麼勇猛。

張翠花白了他一眼:“爬哦!要不是劉神婆,你龜兒子早就嚇得尿褲襠了!”

“放屁!老子雄起得很!”李國堂梗著脖子,隨即又湊近,賤兮兮地小聲說,“婆娘,昨晚嚇到了哇?今晚老子好生安慰哈你……”

“滾!砍腦殼的!滿腦子下流東西!”張翠花罵著,臉上卻有點紅,狠狠擰了李國堂一把。

村裡恢複了平靜。那間土坯房後來被推平了。但關於畫皮鬼的傳說,卻又添了新料,在這片土地上悄悄流傳開來。

村口老槐樹下,閒談的末尾,總會有人壓低聲音:“所以說啊,走夜路,聽到漂亮女娃喊你,莫回頭……”

風吹過田野,帶來泥土的氣息,彷彿也帶來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低語。這鄉野之間的怪談,又多了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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