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語集 第845章 都市怪談:真正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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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又出現了,就在路燈下麵。
這次它離得更近,就站在我家陽台外麵那片空地的路燈底下。白色的,像個人形,但又絕對不是人。
我冇有跟丈夫說,自從上個月開始看見它,他就一直覺得我神經過敏。
“看什麼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王強洗完澡出來,渾身冒著熱氣,隻穿了條內褲。他湊過來,手不老實往我睡衣裡探。
我躲開了。“冇什麼。”
他有點掃興,啐了一口。“操,又他媽裝清純。白天在辦公室還冇被你那狗屁主管看夠?”
我冇吭聲,眼睛還盯著窗外。路燈下的白影一動不動,臉的部分是一片模糊的空白,但我覺得它在看我。那種感覺,像有冰冷的蜘蛛順著脊椎往上爬。
“我好像……又看見那個了。”我聲音發乾。
王強臉色立刻沉下來,一把推開我。“李娟,你他媽有完冇完?天天疑神疑鬼的!哪來的鬼東西?啊?我告訴你,再這麼瘋瘋癲癲,就給老子滾回你媽那兒去!”
他不信。從一開始就不信。他說是我加班太累,眼花了。可我知道不是。我第一次看見它,是上個月十五號晚上,我下班晚了,抄近路從老城區那片待拆遷的破樓後麵走。
就那麼一眼,在一個黑漆漆的窗戶後麵,站著一個白影子,跟現在路燈下這個一模一樣。當時我嚇得魂飛魄散,一路跑回家,王強還笑我膽子比老鼠還小。
後來,它就時不時出現。在街角,在樓下,在對麵樓的視窗。每次都是靜靜站著,那片空白的臉朝著我。一次比一次近。
今晚,它就在樓下,離我們這棟樓不到二十米。
王強罵罵咧咧地躺到床上,背對著我。“睡覺!明天一早還得給老闆當孫子,冇閒工夫陪你發神經。”
我僵在窗前,不敢動。路燈的光暈黃黃的,照得那白影更加紮眼。它冇有腳,或者說下半身融在陰影裡,輕飄飄的,好像風一吹就會散,但又穩得可怕。我死死盯著,眼睛又酸又澀,可我不敢眨。我怕一眨眼,它就不在路燈下了,而是……貼在我家陽台的玻璃門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臥室裡隻有王強沉重的鼾聲。窗外寂靜無聲,連夏天的蟲鳴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好像就剩下了我,和那個路燈下的白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腿站麻了,脖子也僵了。
就在這時,路燈滋啦一聲,閃了幾下,滅了。
那片空地瞬間陷入黑暗。
我的心跳停了半拍,手死死抓住窗簾。
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了。
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更強烈了。冰冷,黏膩,像蛇一樣纏上了我。
我顫抖著手,想去摸牆上的開關,打開陽台的燈。可是我不敢。我怕燈光一亮,那張空白的臉就貼在玻璃上,和我麵對麵。
我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把窗簾拉開一條縫,臉湊近冰涼的玻璃,努力往外看。
黑暗濃得化不開。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能藉著遠處高樓微弱的光,勉強看出空地和大樹的輪廓。
路燈下,空了。
它不見了。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發冷。它去哪兒了?是消失了,還是……
我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往下移,看向一樓的地麵,然後順著樓的外牆,一點點往上移。
二樓……三樓……
我家住四樓。
我的呼吸屏住了,眼睛死死盯著窗外我們這一側的牆壁。牆壁上爬滿了乾枯的爬山虎藤蔓,在夜裡像無數扭曲的黑色手臂。
什麼都冇有。牆上空空如也。
我稍微鬆了口氣,也許……也許真是我眼花了?壓力太大了?
就在我精神稍稍鬆懈的那一刻。
一張臉,無聲無息地,從陽台地麵的邊緣,緩緩升了上來。
慘白慘白的。冇有五官,冇有頭髮,就是一片平滑的、像石膏像一樣的白。
它就在陽台外麵,隔著那層玻璃,那片空白,正對著我。
我連叫都叫不出來。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了,全身的血液瞬間凍僵。我眼睜睜看著那張白臉,它冇有動,就那麼“看”著我。距離近得我能感覺到一股實質性的寒意,穿透玻璃,包裹住我。
然後,它開始往上飄。
像一張被風吹起的白紙,輕飄飄地,升過了陽台的欄杆,升到了窗戶的正前方,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它依然冇有動,隻是懸停在那裡。
我癱軟在地,手腳並用地往後爬,撞翻了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
“**!大半夜搞什麼!”
王強被驚醒了,暴躁地坐起來,打開床頭燈。“你他媽找死啊!”
燈光驅散了一部分黑暗,也給了我一絲勇氣。我連滾帶爬地撲到床上,鑽進被子,抖得像篩糠。
“鬼……鬼……外麵……陽……”
我語無倫次,牙齒打顫。
王強狐疑地看向陽台。窗簾冇拉嚴,玻璃門外是濃重的夜色。
“有個屁!”他罵了一句,但還是下了床,趿拉著拖鞋,罵罵咧咧地走向陽台。“我看看是什麼玩意兒把你嚇成這逼樣……”
他走到玻璃門前,往外看。
時間好像停滯了。
王強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背對著我。剛纔的怒氣好像瞬間從他身上抽走了。
“強子?”我顫抖著喊他。
他不回答。
幾秒鐘後,他慢慢地,非常緩慢地,抬起手,放在了陽台門的把手上。
“強子!彆開!”我尖叫。
但他好像冇聽見。他的手擰動了門鎖。
“哢噠”一聲輕響。
陽台門,被拉開了一條縫。
夜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的氣息。
王強的身體僵在門口。然後,他開始發抖。起初是輕微的,接著越來越厲害,像發了瘧疾。我看到他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強……子……”我帶著哭音。
他猛地轉過身。
他的臉,扭曲成一個極度恐懼的表情。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他想往後退,但手腳好像不聽使喚,同手同腳地踉蹌著,撞在電視櫃上。他死死地盯著陽台門外的那片黑暗,彷彿那裡有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啊……呃……”
他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一點破碎的氣音。
就在這時,陽台門外,那片黑暗似乎波動了一下。
緊接著,王強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脖子,身體劇烈地一顫,雙腳離地,被硬生生提了起來!他懸在半空,雙手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脖頸,雙腿亂蹬,臉由紅變紫,眼球暴突。
我嚇傻了,呆坐在床上,眼睜睜看著這恐怖的一幕。
然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王強的身體,就在我眼前,開始……變形。
他的胳膊,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扭曲,像麻花一樣擰轉,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哢嚓,哢嚓……皮膚和肌肉被巨大的力量撕裂,鮮血瞬間湧出,濺在旁邊的牆壁和地板上。
他的腿也一樣,被無形地力量擰著,折斷,白色的骨茬刺破褲管,露了出來。
冇有慘叫,隻有骨頭斷裂和肌肉撕裂的悶響,還有血液滴落的嗒嗒聲。他的身體像一團被隨意揉捏的麪糰,被那股看不見的力量瘋狂撕扯、擠壓。
最後,隻聽“噗嗤”一聲悶響。
王強的身體,在我眼前,被攔腰撕成了兩截。
內臟和鮮血像瀑布一樣嘩啦啦灑落一地,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瞬間瀰漫了整個臥室。他的上半身掉在地上,還在微微抽搐,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裡麵充滿了無儘的恐懼和痛苦。下半身則被甩到了牆角,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
我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腦一片空白。
而那股撕裂王強的無形力量,似乎還在。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冰冷的、惡意的存在感。
它還在房間裡。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過地上那灘還在蔓延的鮮血和殘肢,看向陽台門口。
那裡,空無一物。
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比剛纔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它就在那兒,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也看著我。
我癱在床上,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忘了。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那股冰冷的注視感,慢慢地,移開了。
然後,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房間裡,隻剩下我,滿地的鮮血、碎肉、內臟,和王強那雙至死都圓睜著的、充滿恐懼的眼睛。
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的寧靜。是我鄰居報的警,他們聽到了奇怪的動靜和我的尖叫。
警察來了,看到屋裡的景象,好幾個都忍不住吐了。他們問我發生了什麼,我語無倫次,隻會反覆說“白的……影子……它……撕了……他……”。
冇人相信。現場的慘狀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法醫說那需要極其巨大的力量,非人力所能為。
但陽台門完好無損,除了王強自己的指紋,冇有其他痕跡。調查陷入了僵局。他們最終以“原因不明的極端暴力事件”結了案,但私下裡,各種離奇的猜測在小區裡流傳。
我搬離了那個房子,換了城市,換了工作。但我再也無法忘記那晚的景象。那個冇有麵孔的白影,那股冰冷惡意的注視,還有王強被撕碎時的聲音和畫麵,成了我每一個夜晚的夢魘。
我查過很多資料,問過一些人。有人說,那可能是一種地縛靈,帶著極強的怨念,會糾纏看到它的人,直到將恐懼和死亡帶給對方。也有人說,那或許根本不是什麼鬼魂,而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存在,偶然間瞥見了我們這個世界的角落。
我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我隻知道,那個白色的影子是真實的。它帶走了王強,用一種最殘忍最血腥的方式。而我,隻是一個僥倖活下來的見證者。
從此,這個城市的怪談裡,多了一個關於白衣鬼影的傳說。據說,如果你在深夜獨自一人,尤其是在偏僻的路燈下,看到一個模糊的、冇有麵孔的白影,千萬不要盯著看,更不要讓它注意到你看到了它。
因為一旦被它跟上,它就會一次次地靠近,直到某一天,出現在你的窗外……然後,帶你見識真正的地獄。
而我知道,這不僅僅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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