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我傲骨後,他說帶我回家 第8章
最後的光。
而你,卻想利用這道光,來照亮你那肮臟悔恨的內心。
你不配。
從那以後,顧淵照再也冇有帶任何人來見我。
他似乎也放棄了喚醒我記憶的念頭。
他隻是日複一日地守著我。
餵我吃飯,餵我喝藥,給我擦洗身體。
做得那麼熟練,那麼自然。
他不說愛,也不說恨。
他隻是看著我。
用一種我看不懂的,混雜著愛戀、悔恨、痛苦和絕望的眼神,日日夜夜地看著我。
他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守護著自己親手摧毀的神祇。
他的頭髮裡,開始出現銀絲。
他才二十五歲。
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
卻已經有了揮之不去的暮氣。
有時候,我會在半夜醒來。
看到他坐在床邊,就著月光,一筆一劃地描摹我的臉。
他的手指,冰涼,顫抖。
不敢真的落下來,隻在空中虛虛地畫著。
那樣子,卑微到了塵埃裡。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我尚是南楚太子,而他,是來訪的北燕少年將軍時。
他領兵踏平我故國,將我送入軍妓營,又以勝利者的姿態將我“救”出。
這一切,是為什麼?
那時,他隻是沉默。
如今,他給了我答案。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裡。
他從外麵進來,帶著一身寒氣和濃重的血腥味。
他走路的姿勢有些不穩,像是剛從一場酷刑中抽身。
他坐在我的床邊,替我掖好被角,動作卻僵硬得可怕。
“阿絮,”他的聲音很輕,卻像被砂紙磨過,“我今天……審了一個人。”
我毫無反應。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像是必須找個人傾訴,哪怕對方是個活死人。
“是軍妓營的一個漏網之魚,屠營的時候,他裝死躲過去了。
我把他找了出來。”
他頓了頓,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我問他,你都經曆了什麼。”
“他說……他們為了取樂,會把饅頭扔在滿是汙泥的地上,讓你像狗一樣爬過去撿。”
“他說……他們賭你什麼時候會哭,什麼時候會求饒。
你越是不出聲,他們就越是興奮。”
顧淵照的聲音開始發抖,那是一種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恐懼和崩潰。
“他還說……打斷你腿的那天,是為了給一個新來的校尉看個樂子。
他們拿棍子,一寸,一寸地敲,想聽聽南楚太子的骨頭,斷裂的聲音是不是比旁人更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