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弦難續此生休 009

    那日後，謝鬱川沒再出現。

他卻是日日往顧家送補品，送上等藥材。

我一一拒絕了。

顧池帶我出去散心，去采藥，和我說他走過是地方。

我的手在可以動之後。

我開始重新拿起針線。

可對於穿針引線，還是很困難。

但我總有一日，一定能再繡出繡品。

我和顧池說，我想去江南，去一個遠離京城的地方。

他應了。

而相比於我，謝鬱川卻過得愈發不順。

侯府後宅的事情鬨出後。

不少過去看謝鬱川不順眼的人，在朝中給他暗暗下絆子。

尤其是賀尚書一黨。

在謝鬱川廢掉賀珺的腿後，又因為當初他汙衊我的事情。

賀珺被人在夜裡擄走，在青樓閹割成了太監。

背後的人，就是謝鬱川。

賀尚書恨極了他，於是找了不少人參謝鬱川一本。

皇帝也因此對謝鬱川有頗多微詞。

在一月後，我的身子已經恢複很多。

顧池就辭彆了那些權貴，要與我一起去江南。

可我沒想到，桑家的人會找來。

爹孃堵在門外。

說當初與我斷絕關係，是迫不得已，是聽信讒言。

“晚枝，原諒爹孃吧，我們都很想你，回家吧。”

他們一臉的痛心疾首。

我即使心中疼，卻仍舊是拒絕了。。

曾經會毫不留情拋棄我，我又何必在意這些情誼？

在離開的前一日，我正坐在院中繡繡品時。

謝鬱川敲響了門。

他好似瘦了許多，身上的常服有些褶皺，眼底猩紅地問我：

“晚枝，你要離開？”

“你迄今為止還是不肯原諒我，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放下？”

他執拗地看著我，似是非要得出一個答案。

我沒說話。

謝鬱川又絮絮叨叨自己說了起來：

“你愛刺繡，江南有很多很好的繡娘。”

“可離京城太遠了，晚枝，你是此生都不願回京了嗎？”

“你自幼在京城長大，你能適應江南嗎？”

……

這一刻的謝鬱川，話裡話外都是對我的擔心。

可我心中升不起絲毫波瀾。

我隻開口：“謝鬱川，我要去哪裡與你都沒有任何關係。”

“京中就像個束縛著我的牢籠，無數人像是看戲一樣對我。”

“尤其是你，我見一次，便覺得惡心。”

他眼中的淚轟然落下。

我沒有看他，轉身關上了大門。

這天夜裡下了雨，聽顧池說，謝鬱川一直在門外守著不肯離去。

我隻說，他愛淋雨便淋著。

次日我和顧池駕車出城時。

忽然，一個人影從拐角衝了出來。

是蘇媚兒。

她頭發淩亂，神情癲狂，全然沒了往日的模樣。

“桑晚枝！你這個賤人！憑什麼你還活著！”

她手中拿著匕首，直直朝我刺來。

我目光一縮，下意識想躲開。

一道身影猛地衝出來，一把將我護在懷中。

刀尖噗呲刺入血肉的聲音傳來。

我猛地怔住。

蘇媚兒驚懼大喊：“你為什麼要護著她！”

謝鬱川臉色發白，一腳踹在了她身上。

周遭的侍衛衝上前迅速將蘇媚兒壓製在地上。

鮮血染紅了謝鬱川的衣衫，他倒在σσψ地上，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悔恨：

“晚枝，你沒事……就好。”

他朝我伸手。

可最終無力落下，眼中隻剩不甘。

我怔神半晌，竭力忍住發熱的眼圈：

“去找大夫。”

顧池看了我一眼：“你等著我，我先送他去醫館。”

待謝鬱川的傷勢穩定後，我的心才落下。

夜裡，便和顧池離開了京城。

直到坐上下江南的船舫後。

我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等到了江南，顧池開了家醫館，而我租了個小攤賣繡品。

半月後，一封來自京中的信被送到了我手中。

原是謝鬱川死了。

他本來已經傷勢好了，卻怎麼也尋不到我。

皇帝已經逐漸厭棄了他。

在一天夜裡，謝鬱川服毒自儘，死在我住的院子裡。

懷中還抱著我那個木匣子。

匣子裡，是一張被撕碎的和離書。

他的屍身，直到發臭才被人發現。

而蘇媚兒，在謝鬱川服毒自儘前一晚被人捅死在了牢中。

信裡，謝鬱川說為我報仇了。

說欠我的這幾年，他用自己的命來還我。

這些年，欠謝家的我都還儘了，謝鬱川的死也與我再無關係。

京中不少人對謝鬱川的死，猜到我身上。

但我已經離開京城了，再如何也影響不到我。

顧池敲響門：“桑姑娘，今日城東新到了一批繡品，可要一同去瞧瞧？”

我撕掉了信，丟進了火盆裡。

笑著起身：“好。”

走出門那刻，身後火盆裡的信被焚為了灰燼。

自此起，我拋下了京城曾經發生的一切。

愛恨都消散了。

我也該，看看前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