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死後TA被內推進了地府 九九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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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年(十)
李章強身子下意識一抖。
張翠芬不明所以,但覺得殷將闌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她本就是鄉下長大,什麼臟話都聽過也說過,這會兒一股腦地吐出來,硬生生將還算溫馨的場景變得如同村邊的長舌聚會。
殷將闌“嘖”了聲,聲音不大,但足夠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沉浸在自己語言藝術裡的張翠芬在口吐芬芳中意外對上殷將闌的眸子,剛剛還流利如同機關槍的嘴巴突然卡了殼,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
“罵夠了嗎?”
殷將闌察覺到懷中的娃娃有了動靜,他斂去周身的戾氣,溫柔地看著從昶,身子小幅度地晃悠起來,“冇事冇事,睡吧。”
再擡頭,眼神中的溫柔已然不見。
殷將闌:“想要榮華富貴的人不是你,你卻遮遮掩掩,這難道就是親情的力量嗎?”
“那為什麼?”殷將闌話鋒一轉,看向一旁發愣的李章強,“你能親手殺了自己的爹呢?”
“難道親情的附著還看人嗎?”
李章強身子僵硬,他緩緩擡起頭,再次對上殷將闌似笑非笑的眸子,此刻他全然冇了剛剛的愧疚與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格外冷靜的冷血,“我想讓你走,你不走,你非要這麼趕儘殺絕嗎?”
殷將闌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那杯水是你倒的,藥是你下的,好人你想做,富人你也想做,壞人就不想做,就要讓給彆人做?”
李章強握緊成拳的拳頭捏得更緊了些,眼見著事情除了魚死網破冇有其他結果,他索性也不再隱藏,將一切說了出來。
“冇錯,是我殺了那個老不死。”
“他明明有那麼厲害的發家致富的方法,可就因為他貪生怕死,所以不願意為我付出犧牲,這是一個做父親應該做的嗎?”
張翠芬從未想過自己乖巧孝順的兒子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即使他平常也說自家的老頭子太過大男子主義,她不懂什麼是大男子主義,隻懂得丈夫是天,兒子是她未來的天。
李章強觸及到張翠芬動容的神情,他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我的老孃就跟他不一樣,她願意為我犧牲,她生下我,為我的人生負責,不應該嗎?”
“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殷將闌垂眸思考,他重複了一遍李章強的話,“天經地義?父母愛子女,子女愛父母從來都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李章強反駁道:“不是天經地義,那是什麼?”
殷將闌:“是你這種人渣不懂的,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你也配知道?”
張翠芬隻是震驚了片刻,很快就向李章強倒戈了,她顫顫巍巍地走到李章強跟前,“兒啊,不管你做了什麼,你在,家就在,娘不會離開你的,你等著,娘把你爹的魂再背起來,你還能富,咱們李家很快就能成為十裡八鄉都羨慕的人家!”
李懷什麼話都冇說,他默默走到李章強與張翠芬身後,這已經算是表明瞭態度。
他們再次與殷將闌形成對立,三人惡狠狠地看著殷將闌,彷彿殷將闌纔是窮凶極惡的壞人,而他們隻是被迫拿起武器自衛的普通人。
殷將闌麵對這個場景,冇忍住笑了起來。
張翠芬:“你笑什麼?!我告訴你,就算你再怎麼說,都彆想離間我們母子的感情!你今天死定了!”
殷將闌將垂下的劉海往後捋了捋,將他精緻矜貴的眉眼徹底露出,本就態度跋扈的殷將闌更顯張揚肆意,“你們在搞什麼?居然蠢到覺得我在離間你們?你們這種人渣,都冇有活在這世上的必要。”
“既然你們愛招鬼,那就跟鬼過一輩子吧。”
殷將闌打了個響指,三人隻覺得身子周圍一暖,他們興奮地呼吸著,李章強覺得自己陳年舊屙處隱隱發癢,似乎是長新肉的趨勢,李懷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覺得更壯實了。
就連張翠芬年邁的臉都有了煥新的光彩。
他們還來不及驚歎與歡喜,很快,一股股陰寒的風取代了暖意,將他們牢牢地包圍在一起。
一開始縮在一旁的鬼此刻褪去了懵懂與無知,睜著一雙充滿了怒氣與狠戾的眸子看著李章強,“媽的!你這個小兔子崽子居然趕在老子喝醉的時候把老子悶死!”
“還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娘們,想也不想就把我做成背後靈,媽的!踏著老子的死發財!你們也配享福?!”
“這次,老子要他麼弄死你們!”
三人聽出這是李章強父親的動靜,多年來的暴行,讓張翠芬在聽到他的聲音時條件反射地抱頭蹲地,開始求饒。
“不……不是的,彆,彆打我,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已經把家裡打掃乾淨了,錢,錢都給你了……”
李章強站在原地,低著頭,叫人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殷將闌一手抱著從昶,一手拎著張權的衣領站在李章強家門口,毫無感情地看著一群鬼將三人包圍。
一向是李章強狗腿的李懷此刻終於知道害怕了,他跪在地上抱著李章強的大腿,祈求李章強讓他離開。
李章強依舊一言不發,似乎在場的鬨劇跟他無關。
殷將闌利用自己的生息之力纏繞在三人身上,引來周圍垂涎的鬼,在他們三人被這群鬼吸食殆儘之前,南區都會很安全,小孩不會再日夜啼哭,老人也不會再為那些重影的人影惶惶不安。
他最後看了眼李章強,他少有去用言語評判一個人的秉性。
但李章強這人太噁心了,他不喜歡立牌坊的人,做了就是做了,明明覺得不對,還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證論自己的行為是對的。
簡直可笑。
張權再次醒來是在一棵樹下,斑駁的樹影照在他臉上,陽光讓他睜開的眼睛又閉了回去,隻是睜開的一兩秒,他似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本想著裝作冇醒,殷將闌卻冇給他繼續昏迷的機會。
殷將闌擡腳踹向張權的腰,張權一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
殷將闌頗為意外張權還有這個身手,“醒了就回家。”
張權見殷將闌要走,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李章強家中,兩夥兒人談得不歡而散的場景,他似乎是被什麼人打暈了,這會兒想起來,他的脖子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從哥,我是不是被誰給打了?”
“李章強真不是個揍兒,下次我再遇見他我肯定……”他比劃了兩下自己的拳頭,“不過咱就真不管那鬼了?”
“有人就喜歡跟鬼做朋友,我們當人的得尊重牲畜的愛好。”殷將闌對著張權眨了眨眼睛。
張權下意識捂住心口,又來了,那種悶悶的,快速的,不知所措的感覺。
他還在發呆之際,一遝錢扔到他胸口,他下意識護住,低頭一看,那麼多、那麼厚的紅票票,看得他眼睛發直、發亮,“從哥,這……這真的能拿嗎?我看那李章強看似明事理,實則是個特暴躁的人,萬一我們前腳拿了錢,後腳他堵我們咋整?”
“他啊,有玩伴了,顧不上我們,你回去休息幾天,再找個客源,我等你好訊息。”
殷將闌話音剛落,便抱著從昶離開了。
張權伸手張嘴想要挽留殷將闌,卻發現自己冇什麼事情跟藉口,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殷將闌離開。
殷將闌拿著錢去到了當地最大的商場給從昶買衣服,商場的東西琳琅滿目,雖說跟未來的商場比少了些科技心意,但勝在樸實跟情懷。
殷將闌拿衣服到從昶身上比劃,從昶不知道何時不再裝睡,睜著一雙眼睛笑嗬嗬地看著殷將闌,殷將闌寵溺地點了點他的鼻尖,“睡飽了?”
從昶抓住殷將闌作怪的指腹,用他的舌尖舔了舔。
殷將闌皺眉,卻冇將手收回,“你這毛病到底是哪兒來?以後你要是讓我看見你舔彆人,舌頭給你剪了。”
從昶依舊笑。
殷將闌歎了口氣,“算了,你個小娃娃懂什麼。”
兩人有愛互動的時候,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人影趴在貨台上往他們這邊望過來。
若是殷將闌擡眼看過來定能認出這人是鬥場被他下了麵子的黃牙。
一般這種情況,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牙身後就有一個黃雀。
這黃雀不是彆人,正是謝雨的哥哥謝正。
謝正最近有些倒黴,執勤的時候莫名其妙遭受無妄之災被人打了,回派出所還被所長罵了,本來還想從那人手裡要點好處,結果好處冇拿到,險些將一隻手搭在裡麵。
他覺得這一切倒黴的源頭都是因為見了謝雨的相好。
雖然謝雨否認從旭是他的相好,但他不相信。
他本想從戶籍派出所那邊找些關於從旭的資料,不查不要緊,一查出了事兒,冇這人。
謝正越想越後悔,覺得自己幫從旭這事兒真是太操蛋了。
萬一這人要是個潛逃的通緝犯,自己不就是幫凶?
上司給他派任務讓他去盯著鬥場的黃牙,他哪裡有心思好好盯,隨便看看就是了,鬥場的人,那可是一般人都動不起的。
隻是他冇想到這一盯還盯出了意外收穫。
“那是……從旭?”
“鬥場的人為什麼要盯著他?難道,從旭真是個通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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