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物資穿越，農家嬌妻直接躺贏 009
大變樣
原來自從繡坊開起來後，張霽嶽就時常過來，打的是關心租戶的旗號。
開張的頭一個月，鋪子還沒什麼生意，張霽嶽會站門口幫忙攬客，還給她出主意。
後麵客人慢慢多起來，尤其是一些富商家的小姐夫人，來了隨便問幾句，轉一圈挑選一些東西就離開。
臨近年底的時候焦嬌也來了，還帶了四五個小姐妹。
買完東西後宋玉芙才從焦嬌口中得知，是張公子找焦朗幫忙，焦朗又跟妹妹說，讓她帶人來這家鋪子捧場。
這下宋玉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之前那些一波一波上門，又出手闊綽的富家小姐，也是這麼來的。
縣令公子開口，無論如何麵子都要給的。
她沒想到，她拒絕了家裡的幫忙，卻靠一個外人助力，把鋪子給帶起來了。
宋玉芙不傻，知道一個外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這麼幫她。
隔天張霽嶽又來了，宋玉芙就趁著店裡沒人的時候，把人叫到一邊問他，“張公子，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張霽嶽當時一張臉漲得通紅，但他不想否認，最終點頭承認了。
宋玉芙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對這位縣令公子的印象其實挺好的，可他不是她喜歡的型別。
宋玉芙直言，“你人很好，但是你有點兒胖了，我.......我喜歡身材勻稱的，不能像書生弱不禁風，也不能胖。”
說著，還看了他肚子一眼。
這話一半真一半假，主要還是她其實不想這麼快嫁人，所以對這種事本能的抗拒。
“我可以瘦的，減重到你喜歡的樣子。”
張霽嶽聽到是因為他胖，立刻發誓會減重。
宋玉芙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張霽嶽知道用嘴說人家不信，還是得用實際行動。
從那天之後，他就沒再來鋪子裡，在家開始減肥。
十幾日後，硯台送了一封信過來給宋玉芙，信上張霽嶽說他腰圍已經瘦了一寸了，肚子也小了一點。
他還把自己每日做什麼運動，一日三餐吃什麼都寫上了，而且還說他吃辣椒會瘦，大夫說是因為辣椒排解了他體內的寒濕之氣。
宋玉芙看完信都被都逗笑了，提筆給她回了一封信，與他爭論吃辣椒能不能減重這個問題。
一來二回的這麼傳了好幾次信，沒有爭論出個結果，倆人又開始說起了市麵上新出的話本。
信就這麼傳著傳著像成習慣了，張霽嶽每隔幾日像彙報一樣，說自己瘦了多少，改了什麼食譜，每日爬了多少遍樓梯。
順便再說點彆的話題，宋玉芙也會把鋪子裡遇到奇葩客人和糟心事，寫在信上跟她吐槽。
漸漸的，她開始期盼著硯台過來，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對張霽嶽完全沒感覺。
就這樣，硯台給兩人送了將近四個月的信。
“事情就是這樣。”
宋玉芙說完了，大氣不敢出的看著宋凜。
她也知道，她一個閨閣女子，這樣和一個男子書信來往，是不對的。
不過她現在對張霽嶽相比年前，心態已經變了。
覺得他也挺好的，兩人合得來有話說，連吃東西口味都很像。
如果爹孃非要她今年嫁人，比起隨便相看一個人嫁出去，她寧願嫁給張霽嶽。
宋凜沉默良久，薑念初給宋玉芙使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你當真喜歡他？”
宋凜終於開口，“他什麼身份你也知道，縣令大人若是不同意，你們該怎麼辦？”
“這點不用擔心，我家夫人孃家也是商賈，大人對夫人可好了，我家大人從不在乎這些門第。”
不等宋玉芙開口，一旁的硯台已經搶答了。
宋凜橫了他一眼，又看到薑念初在忍笑，眼神有些幽怨的看著她，想讓她說點什麼。
可這事情很明瞭了，宋玉芙已經對張公子上心。
薑念初說
，“小妹，傳信的事你們以後彆再繼續了，他既對你有意，就讓他上門提親，咱們按規矩辦。”
宋玉芙頓時羞得臉通紅，這種事，讓她怎麼提。
宋凜看向薑念初的眼神有些委屈，你是我媳婦，竟然不站我這邊？
“硯台，你跑哪兒去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我家公子來了。”
硯台說了一聲，連忙跑出去。
薑念初幾人也起身出去，就見外麵站著一個身穿靛青色錦袍的男子。
身材勻稱麵板白皙，手裡拿著一把扇子輕輕扇著，另一隻手上提著一個盒子。
“公子。”
硯台喊了一聲朝著他跑過去，“附在他耳邊耳語。”
剛出來的薑念初三人見狀，同時愣住。
這人竟然是張公子？
竟然瘦了這麼多！
以前胖時眼睛就不小，五官長得也協調，是胖子裡長得好看的。
如今瘦下來眼睛更大了，臉上也瘦出了輪廓，臉型是標準的鵝蛋臉，加上白白淨淨的，看著像個白麵書生。
縣令夫人應該長得不錯，兒子多隨娘。
薑念初最先反應過來，拉了一把宋凜上前。
宋玉芙還在原地發愣呢，雖然從信上她早就知道他瘦了，但當人站在眼前，
還是很震驚。
這變化也太大了，還.......挺好看的。
張霽嶽才剛聽完硯台說的話，知道他和宋玉芙書信來往的事情，兩人已經知道了，見宋凜過來頓時緊張。
“宋兄，薑娘子，你們也在啊。”
他緊張的撓撓頭，說了句廢話。
“張公子，幾月不見您這還真是大變樣啊。”
薑念初差點兒沒敢認。
“以前太胖了不好，就花了幾個月時間的減重。”
張霽嶽一邊說話一邊瞄宋凜的神色。
“我爹孃也說，瘦了看著精神。”
宋凜一直麵無表情，讓他有些心虛。
薑念初也拉了拉宋凜，示意他說句話啊。
誰知宋凜隻是抬手摸了一下她腦袋，還是一言不發。
薑念初無奈，笑了笑說，“張公子，我們還是進裡麵說話吧。”
幾人進到裡間，
張霽嶽也不好意思坐下，在邊上站著。
宋玉芙也沒坐，兩人視線一對，又同時趕忙東張西望。
四周縈繞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張公子，我爹孃已經找了媒婆，要給我家小妹物色人家了。”
薑念初開口打破沉默，直接開門見山，“所以，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不妨直說吧。”
一個個都不吭聲，就彆怪她太直白了。
張霽嶽聞言愣了愣，隨即朝著兩人一鞠躬，“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和爹孃說，擇個吉日尋媒婆上門。”
宋凜蹙眉，回頭去看宋玉芙，見她一張臉通紅卻沒有出言拒絕，就知道她不反對媒婆上門。
深深撥出一口氣，宋凜站起身看著張霽嶽，“那你還不走？”
“啊？”
張霽嶽一臉懵懂。
宋凜嚴肅臉，“親事定下來前，你倆不許再書信來往，也不許私下見麵。”
張霽嶽反應了一下纔回過神，“哦，我知道了。”
然後一把拿過硯台手裡的盒子，看了宋玉芙一眼，將盒子放到桌上轉身就走。
隔間轉眼就隻剩下三人，宋玉芙過去把桌上的盒子開啟，裡麵是一個小人偶。
人偶的衣著打扮，竟然和她第一次見張霽嶽時的一樣。
宋玉芙彎起唇角，將人偶拿出來，“三嫂你看，像不像我。”
薑念初微笑點頭，“嗯，挺像的。”
同時餘光看到宋凜抬手捏了捏眉心。
事情搞清楚了，兩人從芙蓉坊出來。
“相公，你就彆生氣了。”
回去路上宋凜還是一臉不爽，薑念初安慰他，“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拿他當兄弟，他竟然惦記小妹想當你妹夫，所以有些生氣。”
“可你想想啊，張公子雖然有點兒不務正業，但他人好又性情純良，這還是你跟我說的對他的評價。”
“而且縣令大人多好的父母官，根就不差，張公子愛玩也沒有吃喝嫖賭，就說明他有底線。”
“何況他今年也才十八歲，年紀小還能改，若真成一家人你可以給他改改這貪玩的毛病。”
“退一步來說，他即使以後一直就這麼個性子也沒什麼不好的，這種人纔是真好命，一輩子吃喝不愁樂樂嗬嗬的。”
“最重要的是小妹如今也喜歡他，難道你要阻止嗎？”
宋凜深深撥出一口氣，無話可說了。
第240
章：硝石製冰
兩人來時是一路逛過來的，回去隻走了一段，薑念初便說累了走不動了，讓宋凜揹她回去。
不時的，她還要去看路邊的小攤，挑選點東西。
宋凜一手托著她，另一手幫她買東西，付錢，提東西。
薑念初心安理得賴在他背上，誰讓這男人常說她瘦的沒三兩重，而且看他那樣還挺輕鬆。
兩人就這麼一路走回蘭亭齋，進了門宋凜到一張空桌前把人放下，手上提著的東西放到桌上。
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大堂還有四五桌客人在吃飯，二樓散座也有幾桌。
櫃台裡，宋陽在教大毛算賬做賬，趙氏則是在樓上的小房間午休。
宋陽很喜歡大毛，這半年一直把他帶在身邊，教了他識字寫字，還教算賬，準備培養一個副手。
大毛如今看起來，和去年剛被撿回來瘦骨嶙峋的模樣已經判若兩人。
他也沒有親人不知道自己姓什麼，說願意一直追隨宋家，宋陽便給他取了個新名字，叫宋茂。
薑念初拉了凳子坐下，看了眼櫃台忙碌的人問，“相公，小妹的事你要先告訴二哥嗎？”
“嗯....”
宋凜點頭，“
還有大哥也要提前告訴他，晚上回去我們三個再去找爹孃商量。”
“我覺得娘應該不會反對，她挺喜歡的張公子的，每次來都親自下廚給他做一桌菜。”
宋凜說，
“爹對張縣令推崇備至，問題也不大。”
薑念初看著他歪頭眨眨眼，“所以，全家意見最大的其實是你咯？”
宋凜一隻手捏著她兩邊腮幫子，抬起她的臉，“就你牙尖嘴利。”
往後一仰頭躲開他的手，薑念初輕哼一聲，開始整理在街上買的東西。
過了會兒就聽到櫃台那邊拍桌子的聲音，宋陽的聲音傳過來。
“我就說他怎麼來我們家這麼勤快，合著是在打小妹的主意啊。”
“那小子還真是雞賊，我就說，上次喬遷宴.........”
聽著這些罵罵咧咧的聲音，薑念初突然就有些佩服張霽嶽的勇氣了。
這三個大舅哥，可沒一個好說話的。
但凡以後對宋玉芙不好，怕是要一天挨三頓打。
直到那邊說完了，薑念初才起身過去。
“二哥，硝石買到了嗎？”
她今天還有件正事，就是要教宋陽用硝石製冰。
宋陽點頭，“買著了，我先去縣衙備了案，拿了衙門發的印照，然後去官府專設的官硝店買的。”
“按照你說，用途寫的是硝石製冰。”
大禹朝的硝石作為火藥的重要原料，是受到官府的嚴格管控的，民間不得私自販賣，需備案後憑官方發的印照，按數目供給，還要詳細寫明用途。
這是謹防有人用於私造火藥，同時一旦出現問題，這些曾經買過硝石的，都會成為審查物件。
去年的爆炸案，張縣令就嚴查了所有買過硝石的人，最後查出平丘侯世子，是在隔壁縣找的黑渠道買的硝石。
結案後，隔壁縣那個縣令也被邢懷中問責。
“不過三弟妹，那東西真的能製冰嗎？”
宋陽雖然把東西買回來了，但還是不敢相信那些東西能製冰。
薑念初說，“我今日就是來教二哥的，做給你看看你就相信了。”
“那現在就去吧。”
宋陽迫不及待，轉瞬就把妹妹被人拐走的氣憤拋諸腦後了。
樓裡還有客人，後廚這會兒還有一個大廚和幫廚在值班，洗碗工也在水井旁洗碗。
薑念初看了一下，選擇在右邊放東西的倉庫做。
她對宋凜說，“相公，你用這個木盆打了一盆水，再拿一個相對小一些的銅盤，裝了一盆乾淨的井水。”
宋凜一一照辦，宋陽將買來的五十斤硝石也搬了過來，一臉躍躍欲試的問，“下麵要怎麼做？”
“步驟很簡單，這些硝石都是已經提煉好的，隻需將小盆放入大盆中，然後在大盆裡加適量的水，按比例倒入硝石。”
“硝石溶於水時會吸收大量熱量，小盆裡的水溫很快就會降到冰點以下。”
薑念初早已把步驟方法記得滾瓜爛熟了，她怎麼說，宋凜兄弟倆就怎麼做。
以及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不能用手直接接觸硝石。
“這也太簡單了，這樣就能有冰了？”
倆人操作完，宋陽還是不敢相信這麼簡單就能製冰。
“還需要再等上一個時辰。”
薑念初成竹在胸的說。
隨著大盆裡的硝石溶液溫度降低，小盆裡的水溫度越來越低。
這時節還有點涼意，加上井水本就冰涼，都不到半個時辰，三人再來看的時候，銅盤裡的水已經結冰了。
“真的成了，真的是冰。”宋陽拿筷子戳了戳，滿臉不敢置信。
宋凜也戳了一下，看向薑念初挑了下眉，“真厲害。”
薑念初抿唇有些小得意，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對了，這些硝石是可以重複使用的。”
薑念初認真的說，“在製冰過程中會有一些損耗，但大部分都溶解在水裡了，二哥要自己試的話，記得把大盆裡的硝石溶液收集起來，足夠多的時再通過加熱蒸發掉水分，硝石就會重新結晶出來....”
宋陽頻頻點頭，記下如何加熱蒸發，然後小心的將銅盤端出來。
掂了掂重量大概有十五六斤重，說要做幾份冰沙甜品嘗嘗。
後廚原料是現成的，午休的趙氏醒來後，幾人就吃上了加冰和蜂蜜的翡翠紅豆沙。
因為宋玉芙的事，宋陽晚上也要一起回府城的新宅。
宋凜去了一趟傢俱鋪子，順便讓常栓子跟周氏帶話，宋陽今晚不回去。
然後駕馬車到珠玉街把宋玉芙接了回來。
酒樓的晚市生意爆滿，薑念初也加入招待客人，忙的團團轉。
等忙完收市，天已經黑透了。
兩輛馬車在夜色中出了城，又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寧安城的城門。
馬車停在家門口，宋凜掀開車簾就見裡麵兩人都睡著了。
他先將宋玉芙推醒，等她下車後又叫薑念初。
薑念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但她累了不想動，又閉上眼睛伸出兩隻手。
宋凜直接將她抱下車，一路抱回房間，放到榻上。
然後吩咐了聽雪準備沐浴的熱水，才和兩個兄長一起去後院找爹孃。
榻上的薑念初翻了個身，起來倒了杯水喝，然後又躺了回去。
聽雪進來說熱水好了，她想去洗了澡再上床睡覺，可又不想動，不知為何今日異常的累。
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宋凜正坐在她身旁。
“你回來了，事情說完了嗎？”
薑念初迷迷糊糊的問。
“說完了。”
宋凜輕柔撫開她臉頰的碎發，“困成這樣彆沐浴了，我抱你去床上睡？”
“不行，我要洗，今日出汗了。”
薑念初伸手掛住他脖子，蹭了蹭，“不過我不想動，你幫我洗。”
“那就走吧。”
宋凜眉眼都溫柔了，把人抱起來。
兩人一起浸入熱水中，薑念初真就一下都懶得動，任由宋凜拿著帕子擦過白皙如玉的肌膚。
“爹孃嚴厲的訓斥了小妹一頓，不過這件事也算是定一下來了，就等著張家媒人上門，娘說.....”
宋凜一邊擦洗，一邊說宋玉芙的事。
薑念初聽著，不時嗯一聲給點反應。
“念念，你是不是不舒服。”
宋凜看她整個人都有點兒蔫，滿眼心疼，還伸手探了探她額頭。
“我就是覺得有點累。”
薑念初小聲嘟囔著，“可能是月事要來了吧，腰也有點酸。”
水下的手輕輕給她揉腰，“我怎麼覺得距離上次，好像過去很久了。”
“推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沒怎麼準時過，推遲了有........”
說著說著薑念初突然一頓，過了會兒才睜開眼睛，“這次好像遲了有二十日了。”
宋凜怔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嘩啦一聲水響，薑念初已經被撈了起來，很快穿好衣服被抱到房間床上。
“等我一會兒，我去請大夫來。”
宋凜捧著她臉說。
薑念初睏意也已經跑了，靠在床頭懵懵的點頭，心裡有些亂。
不是吧，她這也才調理了一年多，真中招了？
第
241章：喜脈
宋凜叫醒了已經睡下的爹孃，然後飛奔去了馬廄套馬車。
寧安城沒有宵禁，但有規定晚上不能縱馬，所以再急也隻能套車出去，而且還要控製速度不能跑太快。
否則被舉到衙門，要挨二十大板。
出門後宋凜駕著馬車一連跑了好幾家醫館，
才終於找到一家開門的，請了個頭發花白的大夫回來。
家裡其他人也都醒了，吳夏蓮和趙氏還有宋玉芙在房內陪著薑念初，宋天成幾個男子等在外麵。
就連幾個孩子也醒了，揉著睡眼一臉疑惑的站在房門口
大夫年紀大了腿腳走不快，宋凜急得想扛著他走，老人家還慢悠悠的說他，“年輕人不要太急躁。”
好不容易進了二院，宋凜上手拉著大夫快走了幾步。
宋天成幾人都迎上來，示意宋凜不用介紹，先去看診。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
來到房門口的宋玉芙，看到大夫叫了幾聲。
坐在床邊詢問薑念初還有什麼症狀的吳夏蓮和趙氏，聞言趕緊起身。
薑念初一直都是懵的，聽到大夫來了一下緊張起來。
吳夏蓮拍拍她的手，“念念彆急啊，大夫來了，把一下脈就知道了。”
沒有人比吳夏蓮更期待薑念初的肚子有好訊息，這一年多在村裡，總有人問她，你三兒媳的肚子怎麼還沒動靜。
她解釋了很多次，是因為孃胎裡帶了弱症，需要好好調理兩年身體再生。
可還是有人背地裡議論，說薑念初長得好看會賺錢也沒用，不過是個不下蛋的金母雞。
還有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說薑念初有病生不了孩子，還說他家老三早晚納妾。
甚至有一次，村裡一個老婆子私下問她，要不要把她家孫女納給宋凜做小。
說她孫女屁股大好生養，一生一個大胖小子，家裡家外乾活也是一把好手。
吳夏蓮當時差點被氣死，這不就是拐彎抹角說她兒媳不能生，還不乾活嗎。
怕家裡人知道生氣，這事她也沒跟家裡說，自個氣了兩天，再也不搭理那個老婆子。
大夫幾乎是被宋凜半拉半扶到床前，放下藥箱坐下後，在好幾雙眼睛的緊張注視下，仔細為薑念初診脈。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內靜得落針可聞。
良久，大夫才鬆開手，撫須笑了起來朝著宋凜說，
“你娘子這脈象，滑利如珠，盤走指尖，是喜脈啊，恭喜了宋公子。”
宋凜聽了大夫的話先是愣住，然後猛地看向床上的薑念初，一個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念念，你聽到了嗎。”
他眼中是難以置信的激動，和即將為人父的喜悅，視線落在薑念初小腹位置。
“哎呀，懷上了，太好了。”
吳夏蓮驚喜拍了一下手，臉上瞬間笑開了花。
趙氏也一臉喜色，說了句，“恭喜三弟和三弟妹了。”
宋玉芙高興直接就跳起來，撒腿就往外跑，“爹，爹，是喜脈，大夫說了三嫂是喜脈。”
“太好了。”
宋天成滿臉歡喜，關心問，“你三嫂身體如何，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宋陽和宋義也紛紛出言道喜。
然而，薑念初在聽到“喜脈”二字時，身體僵了一下，臉上並沒有喜色。
她腦子一時空白，看著大夫又問了一遍：“大夫.....真是喜脈？您確定嗎？”
大夫當她是驚喜過度，笑嗬嗬地肯定道，
“小娘子放心，老夫行醫數十載斷不會錯的，您脈象流利如珠，已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
得到確切的答複，薑念初複雜的心情不知該如何表達，她有點兒想哭。
先是看向自己小腹，扁著嘴小聲哼唧了幾聲。
然後在宋凜伸手過來，將她散落的發絲彆到耳後時，竟毫無預兆地哭出聲，淚珠似斷了線般滑落。
房內幾人都被她這反應弄懵了，宋凜手僵在半空，臉上的喜色和激動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錯愕與慌亂。
“念念，你怎麼了？”
宋凜手足無措給她擦眼淚，聲音都放輕了幾個度，生怕驚著她。
吳夏蓮和趙氏也懵了，吳夏蓮趕忙問大夫，“大夫，我兒媳婦她...她這身體沒事吧？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大夫不是頭一回見這種情況了，捋著鬍子道，“老夫人放心，這位小娘子脈象平穩，身體沒什麼問題，有了身子情緒起伏較大，時而歡喜時而憂傷也是有的。”
“隻要好好養著，切記莫要勞累，保持心境舒暢就可無虞。”
吳夏蓮這才放心，看了眼還在哭的薑念初，先將大夫送出去付了診費。
然後叫來宋義駕馬車，將大夫送回醫館。
宋玉芙聽到裡麵傳出的哭聲，沒有再進去了，
在門外探頭。
宋凜一顆心緊揪著，其他人當薑念初是喜極而泣，但他聽得出來不是。
她這樣不是喜悅，而是驚慌和無措。
他想把人往懷裡帶，薑念初卻推開他，轉身撲到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哭得更加傷心了。
單薄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淚水浸濕枕麵，嗚咽聲不斷傳出來。
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宋凜俯身溫言軟語地哄著，一遍遍撫著她的背。
他從未見薑念初哭得如此傷心，揪得他心疼，疼的要喘不上氣。
外麵的人沉浸在歡喜中，吳夏蓮在叮囑其他人，不滿三個月先不要聲張。
宋玉芙小聲，“三嫂都高興的哭了，肯定盼這個孩子盼了很久。”
“第一個孩子情緒激動點也是正常的，你娘知道有了老大的時候，也哭了。”
宋天成心情好笑眯眯的。
吳夏蓮白了他一眼。
宋天成輕咳一聲，“時辰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這兒交給老三先。”
“中午燉的燕窩粥還有一些，我去端一碗過來，讓念念吃了再睡。”
吳夏蓮說著就往廚房去。
趙氏朝著廊下的幾個孩子走去，把他們趕回屋裡睡覺。
小五仰著頭問，“大嫂，我姐姐怎麼了，來了大夫是生病了嗎？”
“沒有生病。”
趙氏將小五牽進房間，“是好事，過段時間你們就知道了。”
很快，院子裡的人散去。
薑念初若是知道家裡人都以為她是喜極而泣，一定會深刻體會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這句話。
直到哭得沒了力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變成斷斷續續的抽噎，薑念初才慢慢抬起頭。
她坐起來靠在床頭，一雙眼睛通紅，鼻頭也紅紅的，還在不住地抽氣。
宋凜沉默著，用絲綢手帕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吳夏蓮將燕窩粥送了過來，叮囑宋凜把人照顧好，就也離開了。
宋凜端著粥回到床邊，舀了一勺，吹溫了遞到薑念初嘴邊。
一開口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乖，你晚上就沒吃多少，先吃點東西。”
也不問她到底怎麼了，宋凜在等她平複心情後自己說。
薑念初抬眸看著他眉頭緊蹙，又小心翼翼滿眼關切的樣子，張嘴喝下那勺粥。
抽噎幾下，薑念初帶著鼻音開口，“相公…我才十八歲,怎麼就要生孩子當娘了，我都還沒準備好他就來了。”
她以為這兩年起碼是安全的，而且就算身體調理好了，她的打算也是等二十歲再考慮孩子的事。
這真的太突然了，打的她措手不及。
“你方纔哭，是因為這個？”
宋凜溫聲問。
薑念初點頭，“不然呢？”
“你不想要孩子？”
“也不是。”
薑念初吸了吸鼻子，“就是太突然了。”
心頭頓時一鬆，宋凜重重呼了口氣，“你嚇死我了。”
隨即心頭浮現的是更深的憐愛。
他放下粥碗，傾身在薑念初額頭印下一吻，“彆怕，既然這孩子來了，我們一起學著做爹孃，我會一直陪著你，護著你們。”
薑念初靠進他懷裡，帶著鼻音提出要求，“那說好了，雖然我現在有了身孕，但你不能把我圈在家裡，這也不許去，那也不許我動。”
“酒樓我想去就去，莊園我也不會不管，不許限製我自由。”
“你也不能以為孩子好為由，每天規定我要吃什麼補身體。我要像以前一樣，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還有，我若是跟你鬨脾氣，你敢不理我你就完了。”
宋凜輕輕捏著她後頸，“這話從何說起，我從來就沒有不理你。”
“以前沒有，以後誰知道呢？”
薑念初抬起眼尾還泛著紅的雙眸，“我聽說懷孕的人脾氣會變差，情緒不好就會經常發脾氣，你有個心理準備。”
聽著這些要求，宋凜有些哭笑不得，“隻要你開心，有什麼要求你提一百條都行，我一定照辦。”
“要不了一百條，但五十條總是有的，”
薑念初心情好轉，坐直身子說，“我明天就寫出來，你好好記著。”
“好，都依你。”
宋凜重新端起粥碗，“再吃點，你現在不能餓。”
薑念初晚上沒吃幾口，確實覺得有些餓了，乖乖地就著宋凜的手，將一碗燕窩粥都吃下去。
看著她乖巧喝粥的樣子，宋凜唇角微勾，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和責任感填滿。
外麵夜已經深了，吃完漱了口，吹了燈，兩人一起躺下。
宋凜為她蓋好被子，又側身將手從薑念初的寢衣裡伸進去，輕輕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感覺到他的舉動，薑念初轉過頭，“這是乾什麼？”
四下一片漆黑，宋凜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頰上，“從現在開始，讓他感受到有我的存在。”
第242
章：第二名
吳夏蓮喜的睡不著，早上又早早起了。
宋凜起床後開門一出來，就見他娘在院子裡徘徊，石桌旁宋言川幾個坐在一起看書。
今明兩日柴青濯有事都休沐，孩子們不用上課，但早已養成了早起看書的習慣了。
見兒子出來，吳夏蓮連忙上前，“念念醒了嗎？”
“沒起呢。”
宋凜把門帶上，“昨晚睡的晚，讓她多睡會兒。”
吳夏蓮說，“我想著問她早飯想吃什麼，如今有了身子，一日三餐可是要按時吃。”
宋凜想起昨夜兩人一時睡不著閒聊天，他問過薑念初早飯想吃什麼。
“我昨夜問過了，她一會兒說想吃肉絲青菜麵和餛飩，一會兒又說想吃白粥配煎蛋和魚肉包子。”
“那就都做，多做幾樣。”
吳夏蓮說，“做好了她想吃哪個吃哪個。”
宋凜點頭，“我去買魚肉包子和餛飩，她喜歡後門小吃街街頭那家小飯館。”
然後又過去問了幾個孩子想吃什麼，一並買回來。
薑念初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外室的桌上放著許多早飯。
肉絲青菜麵，鮮肉餛飩，白粥煎蛋，魚肉包子，香煎薄餅，芸豆卷，還有一碗雞湯。
薑念初洗漱完伸了個懶腰走到桌邊，看著滿桌的飯食和盛粥的宋凜。
“怎麼這麼多，我是說想吃，又不是都要吃。”
“喜歡哪個吃哪個，吃不了的我吃。”
宋凜把粥遞給她。
“那我全都嘗一遍。”
薑念初說著坐下，一隻手不自覺的放在小腹上。
睡一覺她也想明白了，這孩子來了就是緣分，
而且趁著年輕把孩子生了，恢複快。
“怎麼了？不舒服？”
宋凜看到她的動作，連忙問。
“沒有，
就是一想到肚子裡竟然有個孩子了，不習慣。”
宋凜拉了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也伸手摸上她小腹，嘴角含笑。
“相公，我發現我都沒有孕吐反應。”
薑念初摸著腹部，“大夫說快兩個月了，可我好像除了覺得累和腰痠，就沒彆的感覺了。”
“說明這孩子不折騰人。”
宋凜端起粥碗，準備喂她，“以前我看大嫂和二嫂有小川和豆豆的時候，都吐的厲害，我真不想看你受那個罪。”
“或許我是少數沒有孕吐症狀人群。”
薑念初將粥碗接過去，“我自己吃。”
她夾起煎蛋吃完又粥喝了幾口，然後放到一邊換餛飩吃。
嘗了幾個餛飩又換肉絲麵吃，麵吃了三分之一，最後吃魚肉包子配雞湯。
薑念初的食量在宋凜眼裡就是吃貓食，這一桌分量都不大，她每樣吃一點，剩下的都被宋凜光碟。
“相公，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薑念初一點一點撕著包子皮往嘴裡塞，好奇問。
“都行。”
宋凜看著她，“咱們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是最好的。”
“那我還是想要兒子，兒子隨娘，長得像我不知道多好看。”
薑念初把手裡最後一點包子，塞進宋凜嘴裡。
這是真心話，她隻想生這一個，可古人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薑念初不認為家裡人會認同她男女平等，生兒生女都一樣的理論。
若是個女兒，她不想再生宋凜也不會強迫她。
可人言可畏，村裡人甚至身邊朋友，難免背後非議或者規勸。
所以最好是個兒子，這樣就省事了。
第二日，府試放榜。
放榜地點在鼓樓前，張榜時辰是辰時中（八點）。
一大早謝淑蘭便從村裡趕過來，這段時間為了等看榜和上課方便，李家三個小子也借住在宋家前院。
一家人又熱熱鬨鬨的出門，當然小四小五沒去。
倆孩子很清楚自己是不能出門拋頭露麵的，自覺說不去留在家裡看書，由聽雪照看著。
才剛到辰時，府城中心的鼓樓前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
晨光映照著一張張焦灼，期盼而又緊張的臉。
書生們有的故作鎮定地搖著摺扇，有的則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祈求祖宗庇佑。
家境好的都是坐著馬車過來看榜，外圍停了許多的馬車。
宋家兩輛馬車轉了一會兒才找到位置停。
車停好後，除了薑念初和宋凜還有腿腳不便的宋天成，其他人都下了車，隨著人流往照壁前擠。
人實在太多，就像潮水一樣隨著前方一點動靜而騷動，推擠。
這種情況，薑念初可不敢跟著一起擠，開啟車窗探頭出去看。
宋凜在馬車旁陪著她，突然看到人群的一個人，湊到薑念初耳邊說，“我看到宋長風了。
”
薑念初驚訝的循著宋凜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宋長風。
“他也是來看榜的？他參加這次府試了？”
“應該是的。”
宋凜轉回頭，“他以前也是念過書院的，十五歲的時候過了縣試，隻是府試考了幾次一直沒過，看這樣是今年還想再試試。”
薑念初對宋家大房的討厭毫不掩飾，不屑的哼了一聲。
然後雙手合十唸叨，“不中不中不中，人品不好的東西沒資格上榜，讓他落榜，然後看著小川榜上有名，讓他無地自容。”
宋凜聽著輕笑出聲，抬手颳了一下她鼻尖。
沒過多久，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來了！官差來了！”
人群瞬間沸騰起來。
薑念初按著車窗探出身，就見前方幾名衙役手持水火棍，大聲吆喝著“閃開，都閃開點！”
人群被分開一條通道，後麵兩位文吏手捧一個捲成筒狀的朱漆卷軸，被衙役護送著走到鼓樓下的照壁前。
衙役搬來梯子架好，有人爬了上去，卷軸被緩緩展開。
那一刻，四週一下都安靜了，隻剩下無數顆心臟“咚咚”狂跳的聲音。
當那墨跡淋漓的大紅榜文完全呈現時，所有的目光都急切的搜尋，期盼著看到自己的名字。
“快看啊，這次的案首是…...東都城連雲巷樊家樊廣霄。”
前排看榜的書生中，有人高喊出案首，這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這籍貫和住址，一看就知道是官家子弟，因為能跨籍參加科舉的，隻有外放的朝廷官員家族子弟，才允許在任職地參加考試。
樊家二房，就是從京城外放過來的。
府試取前五十名，但凡不是對自己十分有自信的，都會下意識的從最後一個名字開始看。
宋家人也是，有人從後往前，有人從中間開始找。
這一喊，宋玉芙就循著聲音看向榜首。
下一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拉住趙氏激動喊起來，“啊啊啊....大嫂快看，前麵，小川名字在那兒，是第二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