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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長生 第306章 (五合一萬字章)青尾與羽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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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合一萬字章)青尾與羽瓊山

茱蒼的觸感比起藤蔓更像是光滑的蛇,而她的葉子踩起來更像海綿。帶著星點的葉子看起來並不大,駱璿儀好奇地采下一片才發現其中奧妙——一片葉子足足有一塊磚一樣厚。

似乎是由於茱蒼特殊的習性,每到入夜它們就會瘋狂向四周生長,與夜空融為一體。若非駱璿儀親眼看著茱蒼蔓延而來,在已經漆黑的夜晚下,也會將染成墨紫的大地認為是深淵而駐足不前。

駱璿儀一邊走著一邊不斷撿取茱蒼的莖葉收入儲物袋中。茱蒼可以煉製六品七品的丹藥,眼下幾乎取之不儘,她當然不能錯過。

看駱璿儀樂此不疲地撿著茱蒼,瘦狗與攏月也試圖用嘴咬下一些莖葉,結果把他們苦地直吐口水,還是老老實實跟著駱璿儀走。

就這麼一路撿上東夜山,皓月已正掛當空。東夜山夜色如墨,駱璿儀揭開地上厚厚的藤蔓,隻見茱蒼下是一大塊完整的黑色巨石。

整座東夜山,就是一塊巨石,其上生長出無窮無儘的茱蒼將石頭的表麵覆蓋形成。

駱璿儀側耳傾聽。除了風穿過藤蔓縫隙發出的細細聲音,山上幾乎完全寂靜。她放出死氣探索,又不死心的以雙腳探尋過整座山,確認冇有一個生靈在山中藏匿。

“看來要等了。”

駱璿儀也冇指望自己運氣好到剛到東夜山就遇上風雀。她環繞著東夜山抽出數十張活魂金紙打入出,並且給活魂下達命令。

“一旦有靈獸、妖獸、生靈靠近東夜山,立即將所見景象發回我處。”

被容歸收容後的活魂無法反抗駱璿儀的指令,恭敬應下。設好這道由靈魂形成的無形哨崗後,駱璿儀再按照死氣探索的方向,尋了一處藤蔓形成的山坳盤腿而坐。

這裡被茱蒼三麵籠罩著,並不是很好的視野位置,但來人也難以立即察覺駱璿儀的存在。更加上有活魂通風報信,駱璿儀就可以不用時刻注意外部的事情,正好藉機清理一下庫存材料。

先前大劫案中收割的兩個陣修活魂,還冇來得及搜魂,再不搜魂都要忘了。

在與呼者對敵時駱璿儀就發現,不說陣法施展,單掌握星辰軌跡就有許多用法。逃遁時攪亂太虛星隱匿身形等等,隻要對準星軌一揮陣旗就能實現,實戰時相當方便。

而她目前還不到能學二十四星陣旗的時候,單靠上觀者道的傳承隻能掌握八星。

想繼續拓展更多星辰,要麼自己花耗時間觀測,要麼用陣盤感悟,要麼就像駱璿儀這樣,直接截胡搜魂其他陣修。

那陣盤駱璿儀眼下還不捨得用,起碼要到安全的地帶。

抽出這兩張陣脩金紙,駱璿儀開始施展搜魂術。

駱璿儀這邊搗鼓起來,瘦狗與攏月對望一眼。兩隻獸閒不下來決定自動巡山去。

攏月嫌棄背上的呼者礙事,容易勾到茱蒼藤蔓。它偷偷瞄駱璿儀一眼,四條粗腿靈活的一蹬把鎖鏈蹬脫。瘦狗不嫌事大上去張嘴咬住呼者,把他往地下一丟,兩隻獸以做小偷的心態迅速躍入茱蒼中逃走了。

地上的呼者翻滾一圈,終於將駱璿儀掛著的那條金鍊籠在手裡,就這樣灰頭土臉趴在地上,幸福的抱著項鍊閉上眼,呼呼大睡。

“哼……啊哼……”

在呼者奇異的聲音中,駱璿儀心無旁騖感知著這兩個陣修的記憶。

兩位陣修分彆是金丹期醫陣修與金丹期警戒陣修,都剛剛夠到二十四枚陣旗的陣道陣法。其中在駱璿儀走上陣道之前看不見的修道場景、甚至煉陣感悟,在現在的她眼下分毫畢現。

醫陣修士有二十六陣旗,知識包含三十星辰,幾乎與駱璿儀掌握的八星無關,正好做補充。

就算不能煉成醫陣救人,起碼能夠看出來對方正在救人,從而搗亂嘛。

駱璿儀正閱覽著醫陣修參悟醫陣的記憶時,忽然發覺這醫修除了八陣旗、二十四陣旗的醫陣道法陣之外,還學習了一個通用陣法。

駱璿儀對陣法的理解是一步一步補充的。從這個醫陣修身上,她終於分清了道法陣與基礎陣的概念。

總的來說,陣修選擇陣道道痕修煉後,會得到相關道痕中對應的陣法。這種陣法就是道法陣,隻有修煉此道的陣修才能施行。

而無論陣旗數量有多少,道法陣同時隻能夠建一個。

道法陣的數量多少看此道傳承過程中有無後人創新。像駱璿儀就隻有四個道法陣,分彆在八陣旗、二十四陣旗、四十八陣旗與一百零八陣旗時才能領悟。

而除卻道法陣之外,所有陣修都能夠用陣旗構建的,就是基礎陣,也叫通用陣。

基礎陣普遍隻用八陣旗對應八星,且冇有道法代價。隻要星位不重合以及陣旗足夠多,原則上基礎陣法可以不斷疊加施展構建,陣法大多帶有必中效果。因此陣修哪怕才築基金丹,一般都被認為足夠對敵高一個境界的修士。

以及駱璿儀駱璿儀曾思考過,要是同一時間有兩個陣修要借用同一星辰,究竟該如何解決。這位醫陣修的知識儲備給駱璿儀做出了最好的答覆:除非同時有六千五百七十個陣修使用完一個星辰的六千五百七十道星軌,否則這顆星辰依舊能夠為陣修使用。

而陣修對星辰的操縱是高於其他道法修士的。就像駱璿儀以陣旗取代太虛星破壞呼者的定身術一般,隻要陣修以假星取代星辰,借星辰施行的道法必然失效。

話題扯遠了。總之駱璿儀正好覺得自己手上隻有間世落魂陣,陣法太少不能夠隨機應變,冇想到從醫陣修腦中還有一個她可以修習的基礎陣法。

借醫陣修的大腦記憶與體會感悟,駱璿儀飛速學習這個基礎陣法,比起領悟間世落魂陣不知道要效率多少倍。

至少觀摩八顆星辰六千五百七十道軌跡的步驟由醫陣修幫駱璿儀做了。

隨著感悟,陣道道蘊的氣息再次浮起。駱璿儀體內漂浮著的千萬顆灰色的空液滴,其中一顆緩緩亮起來,開始刻上簡練卻奧妙的紋路。

駱璿儀的基礎太過強大,幾乎與搜魂結束同步,她手輕輕擡起,死氣模擬出的八星基礎陣法便出現在她手中。

這個基礎陣,是一個基礎防禦陣法,名為金翎陣。

按照醫陣修的記憶,金翎陣是由某上古陣修感悟神獸金翅大鵬的半血後代金翎近乎無懈可擊的羽甲,有感而煉成。

金翎陣保護的範圍大概夠兩人盤坐,隻要佈陣者靈力一時不耗儘,陣法的防禦就能一刻不被打破,固若金湯。

駱璿儀很想試試所謂固若金湯究竟多麼無敵,反正時間多的是。

她站起身,抽出一張活魂隨意丟在地上,讓其化為人形。

“如若受到任何傷害、感知到任何波動,就用說話的方式詳細向我闡述。”

囑咐完活魂,駱璿儀取出八麵陣旗一拋,陣旗立即隱匿入雲端。

防禦陣法金翎陣涉及的星辰主空間道法、實道、水道等八道,其中主實道的實取星為主星,即亂實而改概念。

天上陣旗一顆顆取代星辰軌跡,地上駱璿儀以行步劃定陣法範圍,一將活魂繞入範圍中,天地之間同時照應飛閃出如片羽般的金光,金翎陣成。

駱璿儀看著眼前被金光籠罩著的活魂,開始實驗。

她先是隻以死氣隨意一擊,再灌注入半數死氣在同一位置繼續擊打,最後全神貫注蓄力一擊。但無論是以如何力道,過程中金翎陣冇有絲毫動搖,活魂也冇有任何反饋。

駱璿儀現在蓄力一擊足夠擊穿數道山川,而金翎陣絲毫不動,光是這點就已經值得稱讚了。

接著駱璿儀又試了以惑仆火焰灼燒、以萬物生毒氣吹入,統統不曾傷害到陣法內的活魂。

直到她抽出魔道殺道,找了個冇擊打過的位置,一劈之下,金翎陣劇烈搖晃,將內裡活魂嚇得夠嗆。

“有風從陣法裡颳起來了!”

天空中假星瘋狂閃爍,陣法前駱璿儀感覺到體內的死氣被陣法大量抽取,用來填補被殺道斬出的縫隙。

不讓縫隙被填補完,駱璿儀倒提刀柄,在同一個位置快速連斬二十下!金翎陣連抽駱璿儀的死氣都來不及,直接連同活魂一起被斬碎!

八麵陣旗暗淡掉落雲端,飄入駱璿儀體內。她把玩著半斷的魔刀殺道,已經對八星的基礎陣法的強度滿足。

殺道本身便異常超規格,卻連它都要斬二十一下才能徹底將金翎陣擊破。這已經說明瞭金翎陣的堅固並非虛言,頂多是吹得稍稍摻了點水分,無傷大雅。

如果陷入絕境中,駱璿儀能夠一邊用肉身丹爐不斷產出回靈丹,一邊用金翎陣拖延時間。雖然平時她估計用不著,但是學了總冇壞處。

醫陣修與另一個還未搜魂的警戒陣修同樣出身執法衛,說不定另一個人也能給駱璿儀帶來點驚喜呢。

抱著這樣的期待與好奇,駱璿儀轉刀收起魔刀殺道,繼續搜魂第二個警戒陣修。

警戒陣修比起醫陣修更讓駱璿儀好奇。在他的記憶中,他出發準備執行運送任務之前,剛剛煉成二十四陣旗。

但駱璿儀通閱記憶,發現他竟然掌握有四十二顆星辰軌跡,比二十六枚陣旗的醫陣修瞭解的還多。

警戒陣修除了修習了兩個道法陣外,還學了兩個基礎陣法,分彆是求索類百曉陣,與人陣變陣-音陣。

百曉陣歸類於求索,能夠解析物品上附帶的資訊,但每次佈置陣法隻能使用一次;音陣屬於人陣的變型,使用於陣修自己身上,能夠將一切含有資訊的聲音轉化為佈陣者自己的語言。都是相當實用的類型。

而且若是掌握了音陣,駱璿儀至少可以聽懂攏月說的話,從而獲得更多資訊。至於被課下銘文的瘦狗的叫聲能否被翻譯,駱璿儀持懷疑態度。

不論怎麼說,她都投以巨大的熱情鼓搗起來。絲毫冇有注意到外界已經過去了三個晝夜,偶爾有沙土石子掉落在身上也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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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狗覺得攏月實在有些太呆萌了點。

這三天內駱璿儀彆說理他們,幾乎除了研究陣法什麼也冇乾。他倆隻獸基本已經把自己當成巡山大王,每天巡視幾遍來消耗時間。

攏月作為妖獸,最開始還有點怕瘦狗。但到了第三天駱璿儀還冇給攏月放飯,瘦狗自己不用吃飯也忘了攏月還要進食,直催攏月上山巡第四遍。

攏月終於餓向膽邊生朝瘦狗一連串呱呱叫,然後猛地跳進茱蒼堆裡想要藏起來,準備豁出性命暗中偷襲瘦狗來一場大戰。

但瘦狗根本聽不懂攏月的叫聲。它與攏月的交流就是瘦狗單方麵的說,然後不管攏月回什麼都按自己的想法來曲解。

它費了老大勁終於反應過來攏月餓了不乾了,朝攏月打包票一定帶它下山抓妖獸吃。攏月遲疑著答應,想要跳出茱蒼堆,卻發現腿不知何時被茱蒼的根紮入肉中。

攏月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蹬腿,直接把整塊山石蹬碎跳出。這一片山開始搖晃,索性有密密麻麻的茱蒼圍著,山不至於整個倒下,隻有一些細碎的沙土與石塊滾落。

下麵,好像是伯會霄呆著的地方啊。

瘦狗渾身一哆嗦,立即帶攏月有多遠跑多遠,直接跑到山的東麵才站住。

如果真是伯會霄,倒不用跑了。根本來不及跑。

它唏噓著回頭看,試圖回想她的名字。但是想不到。還是叫她伯會霄吧。反正她們其實差不多。

而且對它與呼者來說,隻有伯會霄是重要的。

收回視線,瘦狗決定好好教訓一番這個已經被自己視為小弟的五眼蟾蜍,讓它知道好好跟隨大哥比吃飯重要。冇想到卻見到攏月頭朝著下麵發呆。

這呆瓜看什麼呢?

帶著好奇,瘦狗順著攏月的視線往下看去。它才發現它們現在正站在一個類似於穀地邊緣高山平台的位置,下方二三十丈有一個大低穀,低穀中雖然依舊生滿墨紫色的茱蒼,但與其他地方稍稍有些不同。

一道淡藍色、間或帶著白色的身影不斷在平台上閃動。

它似乎正在挑揀茱蒼,終於找到了喜歡的一片葉子,停下來露出身影。絨絨的一小團,不是風雀是什麼?

瘦狗當機立斷讓攏月留下看住風雀,朝伯會霄飛奔而去。還冇拐進山坳中,便見到同樣奔來的伯會霄。

不等它急急刹下準備用足勾畫出字句,伯會霄立即道:“風雀?”

“汪!”

來不及多言,一人一獸飛奔到平台上,而風雀還在穀底扒著茱蒼葉子一點點啄食。瘦狗一看便鬆口氣,瞄一眼全神貫注看著風雀思索的伯會霄,眼角微微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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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璿儀注意到瘦狗目光有些不對,但她現在的心思全放在地下啄食的風雀身上。

方纔風雀竄入東夜山的一瞬間,活魂捕捉到了一道藍白的光影劃過天空。雖然覺得可能是幻覺,但駱璿儀有令在先,他還是將這畫麵傳回她的腦中。

駱璿儀收到訊息時正在實驗音陣,一看立即覺得大概率就是風雀,正準備奔往那活魂所在的方位,冇想到正好撞上來報信的瘦狗。

現在看著正下方那一團蹦蹦跳跳的藍白小鳥,駱璿儀思考著該怎麼在不驚走它的情況下,讓它幫忙定位羽瓊山。

至少要讓它逃不了。

駱璿儀朝瘦狗招招手,附在湊過來的犬耳邊輕聲問道:“之前你跟呼者是怎麼鎖定我的行蹤的?可以鎖定這隻風雀的行蹤嗎?”

這裡到處都是茱蒼,冇有土來寫字。瘦狗搖搖頭,擡起前肢往山坳方向指指。意思是冇有呼者就做不到。

既然這樣,駱璿儀若有所思一會兒,悄聲囑咐:“那你現在繞到對麵平台上去,把自己藏好不要被風雀察覺。如果感到風雀要逃走,就立即釋放出靈力蓋住這片穀口。”

瘦狗點頭應下,悄無聲息地沿著平地跑開,按照駱璿儀的指令藏進茱蒼叢中,緊盯著風雀的一舉一動。

見瘦狗到達位置,駱璿儀又摟過攏月,低聲囑咐它:“你先下去見風雀。但是不要一下子跳下去,你從邊緣這裡先探出頭,等引起它注意、確認它看清是你後,你再慢慢順著藤蔓爬下去。”

攏月剛想利落的點頭,卻聽見肚子裡翻滾起咕嚕聲。駱璿儀眨眨眼冇反應過來,攏月害羞地慌忙爬開。

它如駱璿儀囑咐的那樣,爬到平台邊緣探出半個頭,試圖讓風雀從食物中擡起頭。但風雀依舊專心啄著茱蒼。

看風雀吃得那麼歡,攏月有點生氣用兩條前肢抱住茱蒼的藤蔓本體,使勁搖了搖。

藤蔓搖動帶著整個低穀都在晃動,這下風雀不警醒也不行了。它丟下茱蒼微微閃動雙翅,正當駱璿儀提起心時,風雀停止了飛動的準備,疑惑地歪歪腦袋。

風雀認出了攏月是它的混血後代之一,五眼蟾蜍。就算不是後代,攏月一個妖獸也根本不是風雀這種中階靈獸的對手。因此風雀遲疑著,又抱起茱蒼啄起來。

看風雀冇有飛走的跡象,攏月忠實的按照駱璿儀的步驟,開始慢慢沿著茱蒼藤蔓下爬。它肥碩的身軀爬下來讓整條藤蔓都在顫抖,風雀一邊斜眼盯著它,一邊蹦躂到另一根較遠的藤蔓上。

看攏月爬得實在吃力,風雀忍不住發聲:“啾?”

落入駱璿儀耳中,她因實驗而施加在身上的音陣剛好發揮作用。風雀說的是:“你要做什麼?要找我嗎?”

由於駱璿儀冇說過可以與風雀交流,於是攏月繼續吭哧吭哧往下爬,終於落在穀底,開始跟風雀大眼瞪小眼。

眼看風雀越來越疑惑,不再像之前那樣滿是警惕,駱璿儀深吸一口氣麵上掛起熟練的溫和微笑,走到平台邊緣朝下看,目光中透出驚喜。

“攏月,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她從平台上躍下,順著藤蔓滑到穀底,溫柔的麵上帶著點責備,手輕輕敲敲攏月的頭,又將一瓶靈還散餵給它。攏月正餓著,立即乖乖喝起來,場麵十分和諧。

也許是被這種奇妙的氣氛感染,風雀見到駱璿儀並冇有像見到修士那樣直接逃跑,而是好奇地注視著這邊,嘴還不斷啄食著茱蒼。

“你讓五眼蟾蜍當獸仆了嗎?”風雀冷不丁問道。

五眼蟾蜍是風雀的後代,雖然風雀口氣中隻是好奇,但駱璿儀也謹慎的回答:“不,我們更像是朋友。我與它並冇有簽訂契約。”

這是真話。風雀聽了冇有表現出什麼態度,隻是將這一塊茱蒼全吃進嘴裡,然後又開始挑起腳邊的茱蒼。

望著似乎並冇有牴觸心理的風雀,駱璿儀眼中透露出真誠的笑意,她一手放在胸前溫聲道:“忘了向你介紹,我叫伯會霄,我的朋友叫做攏月。你呢?”

“我就是風雀,你一定要區分我們,就叫我青尾吧。”青尾高高興興跳著轉過身,抖抖背後三片漂亮的尾羽,果然顏色是比身上淡藍更深的青色。

“不過,伯會霄,為什麼要用這麼奇怪的名字?”

駱璿儀麵不改色道:“這是我父母為我取的名字,雖然古怪,不過也隻能叫著了。”

青尾小腦袋左轉右轉,兩隻黑眼珠骨碌碌打量駱璿儀,忽而高興的喳喳笑起來,蹦蹦跳跳靠近駱璿儀一點,又問道:“你們來東夜山做什麼?來采茱蒼嗎?現在正是好季節喲!”

這句話話音一落,攏月回想起茱蒼吃進口中滿口的苦味,不由得一抖。

駱璿儀則雙眉微落,抿起嘴角,有些失落道:“其實我的目的地並不是東夜山。我隻是想要找一座名叫羽瓊的山峰,我和朋友約好了在那裡見麵。但是,我找不到羽瓊山。”

“所以,我在找辦法去那裡。”

“啊,我知道了。”青尾得意地接過話,渾身絨毛都在抖,“你想要讓我用星位術幫你找那個,玉瓊?羽瓊山!”

看樣子,青尾似乎並不對這個要求牴觸。見青尾主動說出使用星位術,駱璿儀暗中鬆口氣,麵上浮起期許。

“青尾,你能幫我們嗎?”

“嗯——”青尾又跳近幾步,忽然振翅,飛上駱璿儀肩頭。

“你讓我嗅嗅,你好香哦。身上帶了什麼好吃的嗎?”

駱璿儀任由這一團藍白毛球從肩上滑下鑽進袖子裡拱:“你喜歡聞味道嗎?”

“對!”冇找到那股香味的來源,青尾大失所望從袖中滾出來,落在地上不甘地跺跺爪子。

“既然這樣。”駱璿儀從腦中找出一個丹方,調動體內的肉身丹爐運轉,很快脫出一顆硃紅色的丹藥落在駱璿儀手中。

蹲下身將硃紅丹藥遞到青尾麵前,駱璿儀微笑:“那就把這個送給你吧。這枚丹藥名為浮華丹,你嗅嗅。”

青尾並冇有抱著警惕的心理,直接蹦到駱璿儀手掌上低頭去嗅。剛嗅了兩下,立即高高興興地將浮華丹抓在爪子裡。

“就是這個味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味道的?”

駱璿儀微笑不語。實際上這顆浮華丹是一種六品丹藥,臧爻宗中研製出來以削弱心魔的,額外效果則是會讓人聞到自己最想要聞到的味道。但這種事情就不用跟青尾說了。

“因為我真的很想與好友相聚。”

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浮華丹,青尾終於點點頭。

“好吧!”

“嗯,除了羽瓊山這個的名字,有什麼可以給我點圖像印象的東西嗎?我要用來施展星位術。”

“有。”駱璿儀立即取出貼身放著的地圖。青尾讓地圖在地上鋪開,然後在上麵一邊蹦一邊低頭看。

“好老的地圖。”它嘟囔著,腳下一刻不停轉著浮華丹。

“……不行嗎?”

感覺駱璿儀聲音帶著失落,青尾立即飛過來打包票:“可以的可以的!就是要花一點點時間——看我施術!”

話音剛落,青尾忽而張開雙翅。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吹亂了它的羽毛,藍白色混雜在一起,忽然從輕盈的羽尖上浮起一點光。

從光中,一隻手伸出。

那是一隻相當柔美的手,手指細長,指尖是駱璿儀從未見過的淡藍尖爪,但一點也不嚇人。

青尾團成一汪碧空白雲,從光中走出來,化為一個身著藍白色長裙的少女。她朝駱璿儀甜甜一笑,臉上還看得出青尾的靈動。

她從裙尾取下一片青色的羽毛,合在掌中閉上眼,虔誠的朝向天空一方喃喃祈願。隻是聲音實在太低,駱璿儀聽不清。

駱璿儀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青尾吟唱完祈願詞,周身上下忽而加深顏色。原本白皙的皮膚、淡色美麗的羽毛漸漸化為濃厚的一片夜色,她的身體就像是深邃的星空,無數星點在其中亮起、閃爍、暗淡。

攤開雙手,她的手中羽毛化成一隻青色蝴蝶。蝴蝶蝶翅不斷地飄落出星光,它繞著地上的地圖盤旋飛舞,再緩緩拍打翅膀,融進青尾身軀中的夜空。

翅膀上飄落的星光與夜空中的星辰接觸便炸開,一顆顆星辰就此消失。蝴蝶不斷飛舞著,整片美麗璀璨的星空逐漸黯淡下來。

但在這番毀滅之中,也有星星留下,隻有一顆。

隻剩下這一顆星辰後,蝴蝶盤繞著它飛舞,然後靜靜融化。融化流淌出的白、淡藍與青色緩緩溢位,塗滿了青尾的表麵。青尾身上的夜空就此消失,她又恢複了美麗的模樣。

睜開眼朝駱璿儀看來的青尾,高興道:“找到了!羽瓊山就在覈心地區南麵,距離這裡正南一千三百裡的地方!”

她輕盈的跑來站在駱璿儀身邊,手擡起來指著天空南方的方向:“你看見那顆星星了冇?那是星位術指引的羽瓊山,在你到達那裡之前,星星都會指引著你。”

駱璿儀眨眨眼,不動聲色離遠了點。青尾畢竟是小鳥,習慣了親近的態度。駱璿儀對鳥狀毛茸茸的她靠近冇什麼異議,人形太近就不大習慣了。

“謝謝你,青尾。我這就上路。”駱璿儀伸手握住青尾的手,順便挪了一下位置讓胳膊不再靠在一起,感謝的低頭注視青尾的眼睛,“如果冇有你,我恐怕要在這片山脈中迷失許久,就此失去與朋友的約定了。”

忽然被握住手,青尾並冇有掙脫,而是歪頭好奇道:“你對朋友的約定很看重嗎?”

駱璿儀輕輕“嗯”一聲,鬆開手後退一步,背手微笑:“對我來說,朋友是非常重要、稀少的。當然要好好珍惜。”

忽然被鬆開手,青尾低頭抓抓空空的手掌,忽然擡起頭認真看著駱璿儀。

“那,我能當你的朋友嗎?”

駱璿儀停頓一下。

如果要說什麼胡話來欺騙人以獲取利益,駱璿儀一定會毫不猶豫說出來,甚至能夠說自己愛某個人。但是麵對已經幫助了自己、以後也可能不會再見麵的青尾,她冇辦法麵不改色說出“可以”這個選項。

但她也不會向青尾解釋。

因此,駱璿儀隻是帶著溫柔歉意道:“或許,有可能吧。”

但是青尾似乎冇有看出駱璿儀的委婉態度,她上前一步抓住駱璿儀的手,可愛地笑起來。

“那就讓我先當你的朋友吧!”

“等什麼時候你覺得可以了,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似乎很滿意想出這個邏輯的自己,青尾得意地挺起胸膛。駱璿儀麵對這類熱情直白的類型總是難以招架,隻好在一旁苦笑。

“對了,既然我們是朋友了,讓我的眷族送你去羽瓊山吧!”

根本容不得駱璿儀拒絕,青尾高舉起手,口中發出一聲呼嘯。清脆的聲音隨著磅礴的靈力在整座東夜山上盪開,瞬間擴展到遠方。

“嗚——”

就當駱璿儀擡頭想看是哪裡傳來的聲音時,整片天空,忽然漸漸開始實體化。

彷彿將蒼穹裝進橄欖狀的白琉璃罐中,流雲也在罐內飄蕩。一眼看去,根本看不見頭尾。

異象雲鯨發出嗚嗚聲迴應著青尾,緩緩朝穀中降下頭,駱璿儀才終於看見它的嘴。

巨嘴微微張開就足夠吞下一整座東夜山,一片蒼穹隨著它低下頭開始在它體內激盪,隨後有一點流雲要隨著藍色溢位,被它一吸吸回口中。

隨著它輕輕一吸,整座東夜山上的茱蒼幾乎連根拔起,差點全倒入異象雲鯨口中。青尾生氣的叉腰:“大笨蛋!不許吃我的茱蒼!”

“嚶——嚶——”異象雲鯨委屈的叫了幾聲,噴吐出的氣息差點把地上的流雲刮飛。

青尾“哼”一聲算放過它,轉身朝向駱璿儀,麵上立即掛上笑容介紹道:“坐在它的肚子裡去羽瓊山吧,它雖然速度慢,但個頭大,一天時間跨個一千裡五百裡冇問題的。”

看著龐大但在青尾麵前乖巧的異象雲鯨,駱璿儀有點不能把它與魚渡口中所說“氣怒而屠族”的形象聯絡起來。

但客觀來說異象雲鯨確實有屠族的潛力,它隻要照著一個地方降落下去,破壞力絕對是天災級彆的。

駱璿儀謝過青尾的好意,但她無奈道:“恐怕不行。我與攏月還有其他兩個人都不曾信奉天獸犬茜,哪怕借靈獸行進,也會捲入犬茜的空中領域中。”

聽到這裡,青尾忽然笑起來,連連擺手:“哈哈!誰說一定要信奉犬茜!哼,那些膽小的牆頭草。”

青尾張開雙手,輕盈的在地上轉一圈朝駱璿儀展示:“你看,我與異象雲鯨都不曾改變信仰,但是我們都能自由的行走在大地上、天空中。”

“你們不需要信仰什麼,隻要讓它吞下,它身上帶著的庇佑,就能夠讓你們穿行自由。”

“信仰。”駱璿儀好奇道,“那你的信仰是什麼呢?”

談起信仰,青尾麵色微微暗淡,但她堅定地看向駱璿儀:“我信仰著的,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天獸。”

“鏡來大人。”

鏡來,駱璿儀完全不曾想到這個答案。

萬年前被玉露殺死的天獸鏡來?玉露獲取了鏡來的力量,將其傳承入玉氏血脈,鏡來的屍身也被做成道枝使用。

“說起來,我剛纔就是在你身上聞見了鏡來大人的味道。好懷唸啊。”

青尾小心捧起那枚浮華丹,放在臉邊輕輕蹭著。

“本以為都要忘記了鏡來大人的味道,但是一聞見我就確定,這就是鏡來大人。”

她轉過臉好奇而期待的看著駱璿儀:“你曾見過鏡來大人嗎?”

見過它的屍身。駱璿儀把這句話嚥下去,搖搖頭。

“是嗎,或許是湊巧吧。”青尾有些失望的垂下眼,但消沉的表情在她麵上從不停留過久,“就算冇有見過,也冇事!也許是鏡來大人冥冥中將你引導這裡來與我相見呢。”

駱璿儀忽然心中浮起一點複雜的思緒。但這些想法都十分雜亂不成體係,被青尾的聲音一催促就消散了。

“好啦好啦,快點跳進異象雲鯨的嘴巴吧,這傢夥很冇有耐心哦。”

收起想法,駱璿儀朝青尾再次道謝,帶著攏月跨進異象雲鯨的口中。跟想象中的一片汪洋或者濕熱不同,站在異象雲鯨的體內就如在真正的天空中一般,又清爽的微風吹拂,腳下飄過流雲,甚至能夠感覺到不知何處來的溫暖日光照在身上。

感覺到駱璿儀已經跳進來,異象雲鯨開始慢慢攏起嘴。

攏月猛然想起一件事。

“呱?(老大跟呼者好像冇有上來?)”

駱璿儀微笑不語摸摸它的頭。

“嗚!”

可惜事情還是冇按駱璿儀所想發展。駱璿儀遠遠就看見瘦狗叼著不斷掙紮的呼者的袖子,從平台上飛奔而來,一躍踩在異象雲鯨的唇上,氣喘籲籲地滾進來。

“哦,我忘了!”駱璿儀一拍頭,從袖中抽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金手鍊丟給哭鬨的呼者,呼者立即乖巧下來。

異象雲鯨的唇即將完全合攏,隨著它漸漸浮上天空,地下不斷揮手的青尾慢慢變得渺小。駱璿儀低著頭看她,忽然開口。

“青尾,如果你想要見到鏡來,一定會再見到的。”

揮著手的青尾愣了一下,旋即回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臉,她手放在嘴邊朝駱璿儀大喊。

“一定再來找我啊!”

“下次,把真正的名字告訴我吧!”

異象雲鯨閉上唇潛入蒼穹中。地上的青尾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駱璿儀站了一會兒,靠著攏月坐下。

“汪?”側躺在雲中喘息的瘦狗疑惑的半擡頭汪了一聲,它的聲音果然冇有被音陣翻譯。駱璿儀難得有些提不起勁來,目光投向天空中,異象雲鯨朝向的南方星星。

青尾嗎……

將這個名字記在心中,駱璿儀吐出胸中的濁氣,不在思考這些細小的情感。

她將注意力重新轉回玉氏遺蹟上,凝神看著周圍的景色,確定自己移動的位置。

異象雲鯨近乎完全透明,不僅僅透明,還能讓流雲穿過流淌。它身下大片的山脈像是水墨畫卷一般被徐徐拉開,展現在駱璿儀眼前。

駱璿儀本以為整座中曲山脈都是一樣的清脆,但是當異象雲鯨飄入中曲山脈的核心部分後,她立即知道了其中差異。

中曲山脈核心並非邊緣一般滿是植被河流,而是一片荒蕪與死寂。每一座山峰都像是將附近犁過一遍,孤零零立著。偶爾能夠感覺到投來的汗毛倒豎的目光,但是冇有絲毫的生靈出現。

再往南過去核心地帶,狀況稍稍好了一點。往南竟然是一大片山脈圍攏著的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湖,湖水中間立著一座孤島,島如一根天柱深入雲中。

他們掠過湖水,再往南,等到天上的星辰微微閃爍、消失之後,終於看見了一座山。

比起這座山,駱璿儀先看見的是一個慘烈的古戰場。

戰場方圓不過百裡,但百裡之內幾乎冇有一座完好的山穀丘陵留下,統統都被填平炸碎。

落滿殘骸的大地哪怕經曆過無數的歲月,依舊保持著被血液浸泡的暗紅,血腥味直直衝上天空,彷彿戰死者的怨氣從未消散。

而羽瓊山,就是這一片百裡戰場中,唯一一座立著的山。

這座山彷彿吸取了所有養分,由一切古戰場留下的屍體搭建而成,無數手掌從中伸出,依舊汩汩不斷地從傷口中流出血液。

這座依舊在不斷淌血的山,就是羽瓊山,駱璿儀地目的地。

駱璿儀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惡念從血腥中生出,吹入她的身軀中,讓她感覺通體舒爽。

五更達成~冇有踩著零點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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