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春色 047

    露餡

蘇挽箏喝完湯藥後,
把空碗遞給榮嬤嬤，見榮嬤嬤眉眼難掩興奮，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輕笑。

她狀似無意道：“聽說嬤嬤的兩個兒子和幾個孫兒女都待在蘇府,
你在謝侯府很想他們吧？不如我把他們接過來，和你一家團聚,
嬤嬤覺得如何？”

榮嬤嬤心裡咯噔了一下，謹慎回道：“奴婢的??兒子兒媳在蘇府當差當慣了,
哪裡能來謝侯府這麼顯赫的??地方??當差,
世子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領了。”

蘇挽箏卻笑笑道：“嬤嬤回去想想吧,
在謝侯府當差,
總比在蘇府有前景。”

榮嬤嬤皮笑肉不笑道：“是,
奴婢回去定然好??好??想想,
奴婢先告退了。”

說著??，她拿著??空碗離開,
心底暗暗冷哼一聲,
人都要死了,
屁事還這麼多,
謝侯府前景是不錯，但也得先有命活下來才行。

蘇挽箏看著??榮嬤嬤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
目光陡然犀利，帶著??一絲冷然。

沒一會兒,
春萊就回來了,
她把手中??的??藥包遞給蘇挽箏，說：“夫人,
這裡麵的??藥奴婢讓劉大夫查驗過，裡麵加了馬錢子提煉出來的??劇毒,
那碗湯藥裡麵的??分??量很重，服用湯藥兩個時??辰之??內便會毒發。”

蘇挽箏眸底泛起一陣陣惡寒，若不是她之??前就讓春萊盯著??榮嬤嬤，恐怕真的??中??招了。

她裝病，謝老夫人等人會送來補藥，而榮嬤嬤恰好??利用這個機會把春萊支開，然後將毒藥加在湯藥裡，可惜她棋差一招，在來的??路上她就安排人調換了湯藥。

而被??支開的??春萊趁機進了榮嬤嬤的??房間，找到??了這個藥包，說來榮嬤嬤也太謹慎，毒藥沒用完也沒第一時??間銷毀，而是還藏在房間內。

“夫人，是不是現在把榮嬤嬤抓來？隻要把她抓了，蘇府那邊就逃不掉！”春萊道，如今手裡已??有證據，容不得榮嬤嬤狡辯。

“你覺得她會招？”蘇挽箏搖搖頭道，“她既然敢下毒害我，就說明她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算查到??她頭上，她也可以用自己頂罪，她的??賣身契和家人都蘇府，她不可能會供出薛氏。”

春萊緊蹙眉頭：“那如何是好??？”

這樣抓住一個榮嬤嬤也沒用。

“明日你去蘇府一趟，告訴我父親，榮嬤嬤生了重病，危在旦夕，想看一眼家人。隻要榮氏的??家人在我手裡，就由不得她不說實話。”蘇挽箏語氣很溫柔，可說出的??話卻令人生寒。

春萊直愣愣地看著??自家夫人，不知為何，這一瞬間她好??似看到??小侯爺的??影子。

“是。”

*

榮嬤嬤一直在等蘇挽箏毒發，可等了一夜都沒等到??訊息，登時??，她惴惴不安。

直到??天明時??分??，一夜未睡的??她被??兩個嬤嬤押到??新房，見到??了正在梳妝的??世子夫人。

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沉了下來。

榮嬤嬤不敢置信瞪著??世子夫人，聲音尖銳道：“你沒事？！這不可能，你怎麼會沒死！”

蘇挽箏將手中??的??步搖緩緩插進發髻中??，隨後一步步走到??主榻坐下，居高臨下看著??榮嬤嬤，似笑非笑道：“從回門那天起，我就讓人盯著??你，薛氏給你傳的??密信，我怎麼會不知道？”

“世子夫人好??深的??心計，你一直等著??這一天吧。”榮嬤嬤咬牙切齒道，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可敗了就敗了，她也無話可說。

她一副置生死於度外??說道：“毒是我下得沒錯，世子夫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蘇挽箏輕笑道：“我殺你一個卒子有什麼用，不如嬤嬤你說說薛氏為什麼讓你這麼做？”

榮嬤嬤一副不動如山說：“奴婢聽不懂世子夫人的??話，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小姐無關。”

她口中??的??小姐自然是薛氏。

蘇挽箏看了眼春萊，春萊點點頭，而後抬手示意外??麵的??人進來，就見兩個嬤嬤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扔了進來。

榮嬤嬤看到??男人，神??色瞬間變得慌張，喊道：“大郎！”

大郎看到??榮嬤嬤宛如看到??救命稻草，對著??榮嬤嬤叫道：“娘，救我，他們要殺我！”

榮嬤嬤臉上終於露出恐慌，朝著??蘇挽箏磕頭求道：“世子夫人，此事是奴婢一人做的??，我兒子什麼都不知道，您行行好??，放過他吧。”

“難道嬤嬤沒聽說‘連坐’嗎？一人犯罪，舉家皆受牽連，嬤嬤既然敢下毒害我，就該想到??會累及家人。”蘇挽箏淡淡道，“還是說嬤嬤以為把家人安置在蘇府就萬無一失了？”

榮嬤嬤臉色發慌，她第一次正視這個自己從未當回事的??世子夫人，腦海中??忽然想起薛氏曾經叮囑過她的??話。

她說蘇蕪衣不再是以前那個軟弱可欺的??小丫頭，要她多注意，可她沒當回事，還覺得薛氏小題大做，不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能有多大的??本事，沒想到??……

可此時??她再悔，也沒用了，兒子的??身家性命都在世子夫人手裡！

榮嬤嬤朝著??蘇挽箏爬了幾??步，抓住她的??裙擺求道：“世子夫人，求求您，放過我兒子吧，他是無辜的??啊。”

蘇挽箏冷著??臉，反問道：“難道我娘、我大姐姐的??姨娘就不無辜嗎？”

榮嬤嬤臉色驟變，她猛地抬頭看向蘇挽箏，卻對上她洞悉一切的??目光，登時??嚇得渾身發顫。

“我娘是怎麼死的??？我大姐姐的??姨娘是怎麼死的??？嬤嬤你若從實交代，你的??家人自然不會有事，可你若是敢騙我，我保證你的??兩個兒子兒媳，還有孫兒都會被??你牽連！”

蘇挽箏的??一番話，令榮嬤嬤遍體生寒，她知道世子夫人能把長子帶到??謝侯府，那就說明其他人也都在世子夫人的??手裡，她麵如死灰跌坐在地上，身後傳來兒子求救的??哭聲。

“娘，我不想死，還有大寶他們，娘，大寶才三歲，你就忍心你的??孫子跟著??送命嗎？！”

一邊是自家小姐，一邊是自己嫡親血脈，孰輕孰重，她自然分??得清！

榮嬤嬤狠狠閉了下眼睛，認命般開口：“我說我說。”

“當年德妃娘娘和二皇子在宮中??並不受寵，薛家想要拉攏朝臣幫扶二皇子，便挑中??蘇家，因為徐氏是江南首富，家裡有數不儘的??錢財，所以薛家大房想要二房的??我家小姐嫁進蘇家做平妻，但我家小姐不肯為平妻，又拒絕不了家裡的??安排，所以提前和蘇老爺接觸。”

“後來我家小姐未婚懷孕，便讓蘇老爺想辦法，誰料卻被??徐氏撞見，徐氏受驚，早產。我家小姐見徐氏生產後虛弱，便起了歹心，聯合蘇府的??錢嬤嬤在徐氏補藥動了手腳。”

蘇挽箏喉嚨微哽，錢嬤嬤是當年祖母身邊伺候的??人，原來她們是這樣害了她娘。

從頭到??尾，薛家打的??都是吞並她娘嫁妝的??主意。

“這件事不知怎的??被??秋姨娘知道了，她找到??蘇老爺告密，蘇老爺處置了徐氏院子裡很多人，可根本沒懷疑到??我家小姐身上，我家小姐得知秋姨娘知道事情後，便讓錢嬤嬤把秋姨娘弄死了。”

大姐姐的??姨娘是被??連累的??。

蘇挽箏突然想到??驚聞女兒去世，匆匆趕來上京的??外??祖，看向榮嬤嬤問道：“我外??祖……的??死是意外??，還是你們蓄意為之??？”

榮嬤嬤全身一顫，說道：“徐首富的??死是薛家派人動的??手腳。”

倘若徐首富不死，徐氏的??事情很容易暴露，就算不暴露，他若是把女兒嫁妝都拿走，那薛家不是白忙乎，所以他必須得死。

蘇挽箏笑了，笑得眼淚都來了。

好??算計，真是好??算計啊。

蘇挽箏眸若寒霜，啞聲道：“三條人命，就是為了薛家的??富貴之??路。”

難怪，她孃的??嫁妝很多都不知所蹤，原來都被??薛氏貼補了薛家，宮中??那位德妃用了不少吧。

“世子夫人，奴婢該說的??都說了，您要怎麼對奴婢都沒關係，隻要你放過我的??家人。”

蘇挽箏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不停打哆嗦的??榮嬤嬤說：“你放心，隻要你把薛氏所言所做都寫成證詞，再陪我走一趟蘇府，你的??家人自然無事。”

“是。”榮嬤嬤自知去蘇府，薛氏不會放過她，可她彆無退路，要怪隻能怪薛氏沒有護好??她的??家人。

*

蘇府。

薛氏在得知蘇父把榮嬤嬤的??家人都送到??謝侯府後，就知道完了，所以在被??叫到??正廳和蘇挽箏對峙時??，她一點都不意外??，隻是沒想到??蘇知魚和蘇祈川都在。

蘇北榮聽完劉全、榮嬤嬤的??證詞，看向薛氏的??目光帶著??震驚和恐懼，他知道自己枕邊人素來心狠，可從未想過她手上染了這麼多的??鮮血。

蘇北榮深吸一口氣，決定給薛氏一次辯解的??機會：“你有什麼話要說？”

薛氏看向坐在那邊的??蘇挽箏，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賤人害了我的??檁禾和元兮，現在又要來害我。”

薛氏又看向蘇北榮，說：“老爺，徐氏都死了這麼久，難道你要揪住當年的??事不放，當年我若是不那麼做，你和我的??事情就會被??徐氏宣揚出去，到??時??候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老爺你還要不要做人？”

“那你也不能害死她，她到??底是我的??發妻！”蘇北榮怒道。

當年他和薛氏是情濃才做了錯事，後來薛氏懷孕，他是又驚又怕，不知該如何處理時??，徐氏又撞見他和薛氏在書房密會，這才驚了胎早產，好??在徐氏平安生下孩子，可沒兩天就體弱去世，他那時??鬆了口氣，但他沒想到??徐氏是被??薛氏毒死的??。

“她若不死，難道要我做妾嗎？蘇北榮，我是薛家嫡女，你難道我要屈尊於一個商戶女之??下？”

蘇知魚大概猜到??當年徐氏的??死因，可她姨娘呢！

她目光含淚，質問道：“那我姨娘呢？”

“誰讓你姨娘多管閒事，她不死，我難安。”薛氏理直氣壯道。

蘇知魚狠狠握緊拳頭。

蘇挽箏起身，不看薛氏，隻定定地看向蘇北榮問：“父親，此事你說該如何處置？”

蘇北榮為難地看向薛氏，最後歎道：“蕪衣，你娘已??經過世這麼久了，檁禾和元兮也沒了出頭日，薛氏已??經受到??了懲罰，我以後不會讓她再出府，此事就算了吧。”

蘇挽箏早就想到??蘇北榮會這樣，可他真的??這般說，她還是覺得寒心。

不管是她娘，還是大姐姐的??姨娘，兩條人命都抵不過他心中??那點算計！

“父親，蘇檁禾和蘇元兮沒了出頭日，可起碼還活著??，我娘死了。”

“你還想如何？莫不是要讓薛氏給你娘賠命？”

蘇挽箏言辭犀利道：“殺人償命，這不是應該的??嗎？”

蘇北榮語塞。

薛氏卻抬頭挺胸看向蘇挽箏，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你敢！我是薛家嫡女，德妃是我姐姐，你若動我，整個薛家都不會罷休！”

蘇北榮果然因此害怕了，勸道：“蕪衣，死去的??人再怎麼樣都不會活過來，可活著??的??人就要好??好??活著??，蘇家還有你的??弟弟妹妹，你難不成想此事鬨得人儘皆知，到??時??候大家會怎麼看蘇家？”

“父親，我把榮氏和劉全帶到??蘇府，就是想關起門來把這事解決，咱們私下解決，自然不會傳出去，但若是父親解決不了，那女兒隻能帶著??榮氏和劉全去官府擊鼓鳴冤了。”

“蘇蕪衣，你是不是瘋了？你還想擊鼓鳴冤？你是想把整個蘇家拖下水嗎？”

蘇挽箏道：“父親若不想如此，那就處置掉薛氏，為我娘，為秋姨娘報仇！”

蘇知魚說：“父親，二妹妹說得對，若任由薛氏胡作??非為，將來還指不定惹出什麼禍事。”

蘇祈川想起被??薛氏害死的??姨娘，眼底閃過一抹暗光，勸道：“父親，二姐姐手裡的??證據若真的??擊鼓鳴冤，薛氏定然保不住，說不定還會牽連蘇家，不如聽二姐姐的??私下處置。”

聞言，蘇北榮果然動心，隻要不牽連蘇家，他自然知道怎麼選，可薛家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蘇挽箏看出蘇北榮的??擔憂，說道：“父親不必擔心薛家，這些證據女兒會送到??薛家，到??時??候不要說薛家，就算是德妃娘娘也不敢多言，畢竟薛家的??女兒不止薛氏一個，他們總得為其他人考慮考慮。”

蘇北榮想想也是，本來就是薛氏做錯了事，薛家敢說什麼，於是問：“那你說如何處置？”

蘇挽箏還未說話，蘇知魚意有所指道：“薛氏給榮嬤嬤的??藥還有半包。”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薛氏聽到??他們的??話，終於意識到??害怕了，她臉色煞白：“你們敢！我是薛家嫡女，德妃妹妹，你們敢對我下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知魚冷笑道：“那你就在地下看看薛家和德妃會不會為你做主！？”

薛氏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她做的??這些事情薛家大多數都知道，但為了保全自身，他們當然會選擇犧牲她這個女兒。

她憎恨地看向罪魁禍首蘇挽箏，怒罵道：“蘇二，你這個賤人，我當初就該連你一起毒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蘇挽箏麵無異色，目光森冷道：“你害死的??人都在底下，你且看看她們會不會放過你？”

薛氏渾身打了個冷顫，這一刻她好??似看到??徐氏來向她索命了。

很快，薛氏病故的??事情傳了出去，但是沒有激起一點水花，薛家和宮中??的??德妃都沒傳出半點資訊。

蘇知魚從蘇府出來後，朝蘇挽箏說：“我還以為你會拿著??證據直接去擊鼓鳴冤。”

蘇挽箏看了眼蘇府的??牌匾，說：“我可以不顧忌父親，但蘇府還有其他弟妹，我不能不顧忌他們的??前景，再說我們畢竟是蘇家女。”

蘇家本就因為蘇檁禾和蘇元兮之??事名聲大臭，倘若傳出蘇父和薛氏婚前就有姦情，那蘇家徹底沒了希望。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手刃了仇人。”要論誰最恨薛氏，除了蘇挽箏，恐怕就是蘇知魚了，秋姨娘去世的??時??候，她已??知曉全因，卻隻能隱忍，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報仇。

蘇挽箏抿了抿唇，說：“你姨娘終歸是被??連累的??。”

蘇知魚搖搖頭說：“我姨娘選擇去告密時??，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但她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再說了，以我孃的??性情，在薛氏手下也活不過幾??日。”

薛氏連敦厚老實的??蘇祈川姨娘都容不下，怎麼可能會容下她的??姨娘？

蘇知魚最後看了眼蘇府，沒了薛氏的??蘇府看起來都覺得不一樣，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朝蘇挽箏揮手道彆：“二妹妹，我先走了。”

蘇挽箏微微頷首，一臉真誠道：“大姐姐若有事，儘管到??謝侯府找我。”

秋姨娘因她母親而死，大姐姐又多次助她，隻要她能幫得上，以後定會報恩情。

“若有那麼一天，我不會跟二妹妹客氣的??。”蘇知魚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蘇挽箏心裡會過意不去，於是笑笑說。

說完，她徑直離開。

蘇挽箏沒回謝侯府，而是來到??清心寺母親的??牌位前。

她定定地看著??‘徐雲煙’三個字，眸中??淚光閃閃，“娘，女兒不孝，今日才幫娘報仇。”

“娘，你放心，不單是薛錦芝一人，害過你和外??祖的??那些人我都不會放過。”

總有一日，她會一一清算。

蘇挽箏小時??候很羨慕蘇元兮和蘇檁禾有娘護著??，總是看到??他們姐弟撲在薛氏身邊撒嬌賣乖，她經常會想如果她娘還活著??，肯定也是這般疼愛她。

她在牌位前站立了許久，直到??聽到??外??麵滴滴答答的??雨聲，她才朝外??走去。

不知何時??，陰雲密佈，濃雲翻滾，清心寺被??細雨所籠罩，雨滴從屋簷一滴滴墜落，濺起不少水花。

而在雨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撐著??一把青傘緩緩朝她走來，在看到??他時??，她那顆淩亂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謝今淮撐著??傘來到??她跟前，替她遮擋住風雨，清雋的??眉眼是一片繾綣溫柔之??色。

“我來接你回家。”

蘇挽箏紅唇微啟，默唸“回家”兩字，緩緩走入謝今淮的??傘底，與他同??遮一把傘。

同??時??注意到??謝今淮撐傘的??手一直往她這邊傾斜，將她護在傘柄下，而他自己半邊身子都濕透了。

蘇挽箏眸光輕動，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可為何她心底卻覺得越發的??苦澀。

兩人朝台階下去，都沒注意有一道墨綠色的??身影靜靜地站在他們的??後方??，注視著??他們。

魏序言剛好??來清心寺替他娘還願，沒想到??看到??蘇挽箏，見她沒拿傘，本來想走過去把傘遞給她，誰料看到??這一幕。

他從未見過小侯爺這般珍視一個女子。

她與小侯爺……

是什麼關係？

*

蘇挽箏剛回謝侯府，雨也跟著??停了。

她本想直接回寧院，卻被??房嬤嬤叫住，說是謝夫人的??閨中??好??友秦夫人來了，想見見她。

秦夫人和謝夫人從小一塊長大，她隨夫在外??任職多年，這兩天剛回來，聽說謝允佑成婚了，立刻給謝侯府遞了拜帖，說要來見見謝允佑的??新婦。

蘇挽箏便跟著??房嬤嬤來了前院正廳，還未走近，就聽到??秦夫人響亮的??大嗓門。

“我可聽說允佑新婦是個有本事的??人，端午佳宴當著??聖上的??麵，怒懟百官，讓百官都啞口無言。”

謝夫人笑嗔道：“哪裡哪裡，不過是年輕氣盛罷了。”

秦夫人：“把你笑出的??皺紋收一收吧，得了這麼個好??兒媳，你就偷著??樂吧。”

正廳內笑成一團。

蘇挽箏剛好??進正廳，還未拜見，秦夫人連連讚道：“老夫人，心婉，允佑真是好??福氣，瞧瞧新婦這般好??顏色，我要是早點見了，都恨不得給我家月白聘娶了。”

蘇挽箏麵色一紅，卻在見到??秦夫人身邊坐著??的??少女，神??色驟變，身軀微不可見輕顫一下。

那是在清心寺與昌頤郡主一起欺負她的??徐家三小姐徐盈盈。

那個時??候她還是謝今淮的??外??室，而徐盈盈見過她的??臉！

徐盈盈一臉溫順乖巧地端坐著??，本來覺得挺無趣，可在看到??謝世子夫人的??臉，頓時??滿臉錯愕震驚，這張臉她做鬼都忘不了。

當初在清心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她才會被??送到??道觀。

直到??小姨秦夫人回來，她才被??接回徐家。

小姨聽說她得罪了謝小侯爺，所以特意帶她上門。

沒成想，卻讓她發現謝小侯爺的??外??室，竟然成了謝侯府的??世子夫人。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徐盈盈朝蘇挽箏緩緩走來，嘴角帶著??一抹惡劣的??輕笑：“世子夫人看著??極為麵善，像是我之??前見過的??一位故人。”

刹那間，蘇挽箏覺得呼吸一窒，後背發寒，臉色更是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