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我一眼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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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是什麼？
這是以前的李之瑜經常會思考的一個問題。
在上小學的時候，學校裡經常會出現一些早熟的孩子。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流行起了“早戀”這個詞。
這個詞瞬間像一道颶風，席捲了整個學校，掀起了很大的潮流。
當時，長得漂亮可愛或是帥氣的小男生、小女生就會成為這個詞的漩渦中心和物件。
因為長相較為優越的原因，李之瑜經常在放學的時候被堵在小巷裡，麵對著一道道擲地有聲的告白。
“嘿，帥哥，我喜歡你，和我處物件吧”
那個時候的他，總是迷茫的眨著眼，好奇的開口問：“你喜歡我？為什麼喜歡我？”
被問到的人愣了一下，而後自信的說：“因為你長得好看，麵板白，眼睛大”
覺得一個人長得好看就是喜歡嗎？
很長的一段時間，李之瑜覺得自己喜歡上了很多人，因為他覺得每個人都長得很漂亮很好看。
直到在一次父母的結婚紀念日上，小小的李之瑜站在小板凳上，努力探著腦袋看桌子上擺放著的一對水晶耳墜。
耳墜晶瑩剔透，似夜裡閃耀著的明星。
他好奇，想伸手碰一下，卻撈了個空。
李振國把盒子收起來，然後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發：“這是爸爸給媽媽買的紀念日禮物，星星暫時先不要碰哦”
“爸爸，你把我頭發弄亂了”，李之瑜努著嘴理了理頭發，忽然想到了什麼，擡起頭，小小的臉蛋充滿了好奇與求知慾：“爸爸喜歡媽媽嗎？”
李振國愣了下，忽的笑起來，然後把李之瑜從小板凳上抱下來，彎腰看著他的眼睛。
“爸爸當然喜歡媽媽啊”
“那爸爸覺得媽媽漂亮嗎？”
“當然覺得媽媽漂亮了，在爸爸眼裡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隔壁的楊阿姨長得也很漂亮啊”，李之瑜忽然說。
似沒料到這句話，李振國怔愣住了，好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句話為什麼會出然出現。更令他沒想到的時候，兒子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想不明白。
“媽媽長得很漂亮，楊阿姨長得也漂亮，那爸爸是不是也喜歡楊阿姨，是不是也要給她買一對漂亮的耳墜？”
李振國又愣了好一會兒。
小小的李之瑜開始為自己明白了一個天大的道理而沾沾自喜，小手叉著腰，一臉自信的擡頭看著父親。
不知過了多久，李振國的肩膀忽然開始發抖，而後很快仰著頭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幾乎把李之瑜的耳膜震碎。
覺得自己被嘲笑的李之瑜緊緊皺眉。
直到李振國終於笑夠了，拉著李之瑜小手來到沙發旁，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坐著。
“星星，你現在還小，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喜歡”，李振國還是有點想笑，“喜歡並不僅僅隻是因為長相，那在爸爸看來太膚淺了”
“就比如爸爸為什麼會喜歡媽媽，有很多很多原因。我和你媽媽是高中同學，她是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那時候你媽媽多優秀啊，成績好，人也漂亮大方，我們班一堆人追她”
李振國說著說著便擡起頭看著天花板，似在回味那段時光，“我也喜歡她，不過不是想和她度過餘生的那種喜歡，是欣賞的那種，你想啊，一個這麼優秀的人出現在你麵前，你肯定會不受控製的去仰望她去觀察她，是吧？星星”
有點聽不懂，李之瑜歪著腦袋看著爸爸。
李振國被可愛到了，不受控製的摸了摸李之瑜的腦袋，繼續道：“直到有一次我被一堆小混混堵在學校後門的巷子裡，那群人凶神惡煞的，個個手上都拿根棍子，你老爸我承認當時確實是有點害怕，腳都有點發抖”
這句聽懂了，李之瑜“咯咯咯”笑起來。
“居然敢嘲笑你老爸”，楊振國輕輕給了他一板栗，隨後繼續道，“我當時錢都已經掏出來了，你老媽忽然過來把我手上的錢又塞回去了，然後轉過身，擋在我前麵把那群小混混都攆走了”
“你老爸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那個場景，你老媽太帥了，看起來弱不禁風，打起架來卻跟個女英雄似的，當時我站他後麵都感覺心臟在亂蹦”
“我的好兒子”，李振國忽然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告訴他，“就是這兒，砰砰砰亂跳，當時我就發誓，我要和你老媽過一輩子，不過現在願望也成真了哈哈哈”
李之瑜愣愣的聽著老爸忽然給他講的那麼長一串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把自己的小手放在胸口處，感受了一會兒，然後擡頭，語氣帶著疑問：“我這裡的心跳聲不是很快”
“那當然了”，李振國笑了一下，把李之瑜從腿上抱下來，往廚房那邊走，“我們家星星還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呀，遇到喜歡的人了，心臟就會撲通撲通亂跳”
這句話說完，李振國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給一個孩子說了這麼多，但他又覺得這些事情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定要清楚的，無關年齡，想到這兒，他又回頭補充，開玩笑的說：“當然，跑步跑太快或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心跳聲可不能算上去”
看著父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李之瑜愣愣地眨了眨眼，嘴裡輕輕呢喃著剛剛增長的知識點：“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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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瑜的腦袋緊緊埋在許聲的肩窩裡，發出沉悶的呼吸聲。
空氣靜的像沉入了深不見得的海洋，室外，一切喧囂聲都趨近於零，室內，兩人劇烈而又滾燙的呼吸聲衝破真空，震耳欲聾。
兩人都沒再說話。
半晌，許聲輕輕的歎了口氣，試探著伸出手，慢慢的落在了李之瑜的背上，直到慢慢收緊，兩人保持著緊緊相擁的姿勢，嚴絲合縫。
門口睡著的大毛忽然四肢像遊泳一樣劃了幾下，醒了，看了眼床上緊緊抱著的兩個人，張嘴打了個大哈欠，轉個身，又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悶悶的聲音透過布料傳導過來。
“許聲，我心跳好快”
許聲一時沒有明白什麼意思，隻是垂眼看著李之瑜的衣服布料，輕輕應了一聲。
“”，李之瑜繼續說，“其實在剛開學那天的便利店裡，我的心跳就很快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許聲卻不敢去想，怕一深思，這句話下的深層含義卻與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他隻是把手指伸緊，像個沒有意識的複讀機一樣，又輕輕應了一聲。
李之瑜的身上總是透著淡淡的一股檸檬香，他很瘦，輕輕一環就能把他整個腰環住，中間還有許多被空氣填滿的縫隙。
要讓他多吃點。
許聲在心裡對自己說。
他貪戀這個擁抱。他甚至陰暗的想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都全部消失，隻剩下他和李之瑜兩個人。他會用最昂貴精緻的鎖鏈環住他的腳裸，用世界上最柔軟的蠶絲被作為他的床鋪，他會獻祭自己的生命去對待他，隻要他的世界裡隻有他一人。
但他捨不得，他也不可能那樣做。每當腦子裡出現這些念頭時他便憎惡，厭棄，惡心這樣的自己。
李之瑜本該是向著光的。
窗外的天氣已徹底沉黑了下來，霓虹燈亮起，室外車水馬龍。
李之瑜終於把自己的頭擡起來，慢慢的退出來了一段距離。
他抿著唇看了眼時間，然後在許聲不解的目光中，把感冒藥泡好，然後遞了過去。
見許聲沒有接，他終於開口，“先把藥喝了，然後咱們再說其他的，好嗎？”
許聲忽然有點想笑，都這個時候了，這個人居然還在惦記著他喝藥的事情，他是該開心，還是該失望。
見許聲把藥喝光了，李之瑜才長呼口氣，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坐在了許聲床邊。
“我是看了你的情書和日記”，李之瑜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不過這不本該就是我的嘛”
“哪來的歪理？”許聲說的是埋怨的話，語氣卻帶著些隱隱的寵溺。
“知道我低血糖，愛吃大白兔奶糖，所以隨身會備著些”，李之瑜說，“知道我比較喜歡美食，就自己學習做飯”
“知道我不喜歡煙味，就從來不會在我麵前吸煙，知道我——”
李之瑜忽然頓住了，他發現他每說一句許聲的耳朵尖就會增紅一些。和他自己害羞的時候一模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許聲的臉上還是永遠保持著雲淡風輕麵無表情的樣子。
很可愛。
李之瑜忽然狡黠的笑了下，打算大發慈悲的放過他。但他還是不受控製的捏了捏許聲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你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呀？三年前便利店的那個男生是你嗎？許聲”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許聲側過頭，保持沉默。
但這似乎也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李之瑜忽然覺得心裡酸酸的。
“當時情書寫好了，為什麼不遞給我？”
許聲扭頭看他，但什麼也沒說。
但李之瑜在這個問題上可不想放過他，他真的很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讓許聲放棄了表白。
“為什麼啊？”李之瑜像個固執地小孩一樣，一直在重複同一個問題。
而許聲卻是那個壞小孩，一直垂頭保持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