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啦A夢:次元的救贖者 第3章 站起來,大雄
大雄的目光艱難地移動,最終落在了床邊那把椅子上。
那是目標!是證明自己“活著”的象征!
他開始掙紮,新生的手臂肌肉幾乎沒有力量,如同麵條般綿軟。
他嘗試抬起左臂,手臂卻隻是無力地在被單上蹭了蹭,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一次,兩次……他像初生的嬰兒學習控製自己的身體,每一次嘗試都伴隨著急促的喘息和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
終於,在一次近乎痙攣的發力後,他的左手手掌,顫抖著極其勉強地搭上了椅背!
僅僅是搭上,就幾乎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但他沒有放棄!
右臂也加入了戰鬥,同樣顫抖著、艱難地挪動,最終兩隻手都死死地摳住了椅背!
接下來是雙腿……這更難。
他嘗試彎曲膝蓋,新生的肌肉發出無聲的哀鳴……
他咬著牙,蒼白的臉上青筋畢露,汗水瞬間浸濕了鬢角。
他集中所有的意誌力,驅動著那兩條陌生的腿,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將它們挪向床沿。
腳尖,終於顫抖著觸碰到了冰冷的地板!
僅僅隻是指尖的觸碰,卻如同電流般擊中了他,一股混雜著劇痛和難以言喻狂喜的洪流衝垮了他!
“起來……”
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手臂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死死撐住椅背。
腰腹的核心肌群瘋狂地收縮,帶動著上半身。
他的身體,像一個隨時會散架的槓桿,在椅背的支撐下,開始劇烈顫抖地……向上抬起!
一寸!兩寸!他的身體離開了榻榻米,懸在半空,全靠那兩隻死死摳住椅背的手和那一點點腳尖的支撐!
全身的肌肉都在瘋狂地顫抖、痙攣,汗水如雨般落下,浸透了衣服。
他像狂風中一片倔強的落葉,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崩潰摔回床上,但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那是生命之火在絕境中重新點燃的光芒!
就在這千鈞一發、大雄用儘洪荒之力對抗著地心引力和自身孱弱、試圖真正“站立”起來的瞬間——
“哐當!”
房門被猛地推開!
玉子站在門口,她臉上的淚痕未乾,眼睛紅腫,手裡還攥著準備做晚飯的圍裙。
她本想上來看看兒子是否安好,卻聽到了樓上持續傳來的,不同尋常的摩擦聲和沉重的喘息。那聲音……像垂死的掙紮,又像…某種不可能的奇跡即將發生的聲音。
當她看清房間內的景象時,整個世界在她眼前有了顏色。
她看到了她的兒子!那個在床上躺了五年,失去了四肢,被醫生判定蘇醒希望渺茫的兒子!
此刻,他正用兩條新生的,如同玉柱般的手臂,死死地摳住椅背,支撐著整個身體懸離了榻榻米。
他的腳尖顫抖著點在地板上,身體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船劇烈搖晃,汗水浸透了他的頭發和衣衫,但他那張蒼白的臉上,卻寫滿了令人心悸的,絕不屈服的倔強!
更讓她感到震驚的是——那手臂,那腿!
是完整的!是健全的!如同神跡般出現在兒子身上!
“大……大雄?!”
玉子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種近乎恐懼的狂喜,她手中的圍裙無聲滑落在地。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五年的等待,五年的絕望,五年的煎熬……在這一刻被眼前這完全顛覆認知的景象炸得粉碎!巨大的情感洪流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壩。
“哇啊啊啊啊啊——!我的孩子!大雄!!”
一聲撕心裂肺,混合著複雜情緒的嚎啕從玉子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她像一顆失控的炮彈,踉蹌著衝過去,完全不顧兒子搖搖欲墜的身體狀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抱住了那具正在顫抖中努力支撐的身體!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真的站起來了?!還有你的手……你的腳……天哪!奇跡!是奇跡啊!哇啊啊啊啊——!”
玉子嚎啕大哭,哭聲震耳欲聾,彷彿要把這五年積壓在心底的所有苦水,所有恐懼,所有委屈……所有不敢訴說的絕望和無數次想要放棄的念頭,都通過這淚水徹底衝刷乾淨。
她的雙臂勒得大雄幾乎喘不過氣,她的淚水洶湧地打濕了大雄的肩膀。
巨大的衝擊力和母親勒緊的懷抱,讓本就處於極限狀態的大雄再也支撐不住。
他悶哼一聲,身體一軟,連同抱著他的母親一起,向後跌坐在了榻榻米上。
但玉子依舊死死抱著他,彷彿一鬆手,這奇跡就會消失。
“媽……”
大雄被勒得有些難受,但更多的是被母親洶湧的情感所淹沒。他的語言功能還很滯澀,聲音乾澀沙啞,斷斷續續。
“彆哭……我……我回來了……”
他嘗試抬起還有些不聽使喚的右手,極其笨拙地,一下一下,輕輕地拍在母親劇烈起伏,因哭泣而顫抖的後背上。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耗費了他巨大的力氣,也蘊含著最深沉的安慰和歉意。
玉子哭得更凶了,但這次,哭聲裡多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稍稍鬆開一點懷抱,雙手捧著兒子蒼白消瘦的臉頰,淚眼婆娑地仔細端詳著,彷彿要確認這不是又一個殘酷的幻夢。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她語無倫次地重複著。
就在這時,大雄的目光越過母親的肩膀,落在了房間那扇緊閉的窗戶上。
一個模糊而痛苦的記憶碎片,伴隨著父親的麵容,突然刺入他剛剛蘇醒、混亂不堪的大腦。
他帶著一絲夢境未醒的迷茫,艱難地問道:
“媽……爸爸……呢?……哆啦a夢……他……剛剛還在……”
“爸爸”和“哆啦a夢”這兩個詞,如同兩把冰冷的匕首,瞬間刺穿了玉子剛剛升騰起的狂喜泡沫。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捧著兒子臉頰的手也無力地垂落下來。
巨大的,冰冷的悲傷再次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堵了一塊浸透淚水的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隻能痛苦地低下頭,肩膀又開始無法控製地顫抖,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洶湧而出,隻是這次,是純粹的悲傷。
大雄看著母親的反應,看著她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痛苦和絕望,一個可怕的認知,如同毒蛇般緩慢清晰地纏繞上他剛剛複蘇的心臟。
夢境裡那個“哆啦a夢”和安慰他的“爸爸在某個地方看著”……隻是謊言嗎?
爸爸真的……不在了?因為絕望?因為……自己和媽媽?
一股令人窒息的負罪感和責任感,如同冰冷的鐵塊,壓在了大雄的心頭。
他不再追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孱弱的胸膛起伏著。
他努力地抬起手,這次更用力地、也更堅定地抱住了母親顫抖的身體,用儘此刻他所能凝聚的所有力量和清晰度,一字一頓地說道:
“媽媽……不哭……”
“我……回來了……”
“以後……我……保護……你……”
這句話如同重錘敲打在玉子心上,也敲打在這個失去頂梁柱,隻剩下孤兒寡母的殘破家庭之上。
玉子渾身一震,抬起淚眼模糊的臉,看著兒子眼中那雖然依舊虛弱,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如同磐石般堅定的光芒。
那不再是孩子的眼神,那是一個經曆了深淵、背負起沉重責任的男人眼神。
“好……好……”
玉子泣不成聲,用力地點著頭,臉上卻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帶著淚花的笑容。
“大雄保護媽媽,媽媽……媽媽這就去給你做好吃的!做你最喜歡的!你等著!等著啊!”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起來,像是要逃離這瞬間湧來的巨大悲傷與同樣巨大的希望交織的複雜戰場,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房門,把空間留給了兒子和他身上發生的,無法解釋的奇跡。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大雄粗重的喘息和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溫暖的光帶。
窗戶無聲地滑開,藍色的身影輕盈地躍入房間。
哆啦a夢走到床邊,看著躺在榻榻米上,臉色依舊蒼白卻眼神明亮的大雄。
他的圓臉上帶著疲憊,但更多的是完成使命的欣慰。
大雄的目光聚焦在哆啦a夢身上,那藍色的塗裝,圓滾滾的身材,熟悉的鈴鐺……與夢中那個模糊的幻影瞬間重合,卻又無比真實。他的眼中充滿了震驚和困惑,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求證。
“你……”
大雄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清晰了許多。
“你是夢裡的……哆啦a夢?……真的存在?”
哆啦a夢沒有直接回答。他走上前,伸出圓手,緊緊地用力地握住了大雄那隻剛剛笨拙地安慰過母親的右手。
他的圓手溫暖而有力,傳遞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真實感。
“對不起。”
哆啦a夢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穿越次元的滄桑和承諾。
“我來晚了,讓你……和媽媽,等了太久,受了太多苦。”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掃過那扇窗戶,掃過倒扣的相框,最後深深地看進大雄的眼睛裡,彷彿看穿了他剛剛背負起的沉重責任。
“但以後,不是夢了。”
他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我會幫你,我們一起麵對。為了你媽媽,為了你自己,為了這個家……你要好起來。大雄,這不是請求,是必須。”
大雄感受著手上傳來的,來自另一個世界夥伴的真實溫度和力量,看著那雙充滿堅定信唸的藍色眼睛。
再環顧這個承載了太多悲傷、此刻卻因為他的蘇醒而透出一絲微光的房間。
夢境中的虛幻慰藉被真實的承諾所取代,冰冷的絕望被沉重的責任和溫暖的希望所填充。
他心中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韌勁,被徹底點燃了。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淚光,但嘴角卻努力地向上揚起,扯出一個雖然虛弱卻無比堅定的笑容:
“嗯!一起……加油!”
哆啦a夢也笑了,儘管眼中還殘留著淚痕。
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起大雄:
“來,慢慢來…我們先練習一下走路。媽媽做了好吃的,彆讓她等太久。”
他支撐著大雄,幫助他將新生的雙腳踩實在地板上。大雄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幾乎栽倒,全靠哆啦a夢死死撐住。
“腳……用力……感受地麵……”
哆啦a夢輕聲指導著,他身為育兒機器人,照顧孩子是他最拿手的工作,即便他身邊的大雄已是少年。
大雄咬緊牙關,額頭青筋再次浮現……他集中全部意誌力,驅動著那兩條陌生的腿。
左腳極其極其緩慢地抬起,向前挪動了一小步!落地的瞬間,身體猛地一晃,但被哆啦a夢穩穩扶住。然後,是右腳……又是一小步!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新生的鼓點,一下,又一下,艱難卻無比堅定地在房間裡響起。
每一步都伴隨著大雄沉重的喘息和汗水,但每一步都讓他的眼神更加明亮,腰桿更加挺直。
這不僅僅是在學習行走,這是在廢墟之上,重新丈量生命的維度,扛起一個家的未來。
樓下廚房裡,玉子一邊手忙腳亂地準備著食物,一邊聽著樓上傳來那沉重、緩慢卻充滿力量的腳步聲,以及哆啦a夢輕聲的鼓勵。
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視線,但這一次,淚水滾燙,充滿了失而複得的狂喜和一種久違的、名為“希望”的溫度。她抬手用力擦掉眼淚,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彎起,鍋裡煎蛋的滋滋聲,此刻聽來如同最美妙的樂章。
傍晚時分,夕陽將整個街道染成一片溫暖的金橘色。
靜香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沉重而憂傷。
今天,她又去了後山,在大雄父親的墓前放了一束白菊。
墓碑冰冷,照片上的笑容凝固在時光裡。她又去探望了玉子阿姨,聽著玉子阿姨強顏歡笑卻掩不住疲憊的聲音,那份沉重如同鉛塊壓在她的心頭。
五年了,那份無望的等待和悲傷,早已成為習慣,卻從未減輕分毫。
她低著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夕陽拉長了她孤單的身影。
她的思緒還沉浸在墓園的冷清和野比家壓抑的氛圍裡。
就在她經過野比家附近的小路口,習慣性地帶著一絲自虐般的憂傷望向那座熟悉的房子時……她的腳步,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死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到了極限,瞳孔因為極致的震驚而劇烈收縮!
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整個世界的聲音在她耳邊消失了,隻剩下自己心臟瘋狂擂鼓般的巨響!
在野比家門前的小院旁,夕陽的金輝如同聚光燈般籠罩著一個身影!
那是野比大雄!
不再是躺在病床上,被白色被單覆蓋著殘缺軀體的活死人!他站起來了!
雖然身體還有些佝僂,需要緊緊抓著一個……一個從未見過的,圓滾滾的藍色機器人的肩膀來支撐平衡,但他確確實實,雙腳站在了堅實的大地上!
更讓靜香靈魂出竅的是——他的手臂!他的雙腿!是完整的!是健全的!沐浴在夕陽下,閃耀著新生的光澤!
玉子阿姨站在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兒子的胳膊,臉上是靜香五年未曾見過的,混合著淚水和巨大喜悅的笑容。
那個藍色的機器人也正仰頭對大雄說著什麼,圓臉上洋溢著鼓勵。
似乎是心電感應,就在靜香如同被雷擊般呆立當場的瞬間,正艱難地嘗試邁出下一步的大雄,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穿越了短短幾十米的街道,穿越了五年的時光塵埃,精準無比地,牢牢地鎖定了那個佇立在夕陽餘暉中,熟悉的身影——靜香!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大雄臉上的表情,在看清靜香的那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因為複健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蒼白的麵容上,一個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陽般瞬間綻放!
那笑容裡,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有如釋重負的輕鬆,有久彆重逢的激動,更有一種穿透了五年黑暗,從絕望深淵中爬出來後重見天光的,無與倫比的燦爛和生命力!
彷彿所有的苦難都在這個笑容裡融化!
他認出了她!那個他一直愛著的女孩!
然後,在玉子阿姨和哆啦a夢帶著鼓勵和欣慰的目光中,大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吸儘這自由的空氣。
他努力地,有些笨拙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抬起了他那條還不太有力的右臂,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他用儘此刻全身的力氣,朝著靜香的方向,用力地揮動著手臂,像是在無聲地呐喊:
“靜香!看啊!是我!”
“我回來了!”
“嗚……”
一聲壓抑到極致、終於衝破喉嚨的嗚咽從靜香口中溢位。
如同決堤洪水般的淚水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順著臉頰瘋狂滑落。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身體因為巨大的情感衝擊而劇烈地顫抖著。
震驚,狂喜,難以置信……積壓五年的悲傷瞬間釋放……無數種情緒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看著那個在夕陽下用力揮手的身影,看著那重新閃耀著生命光輝的笑容,看著那象征著奇跡的新生肢體,看著玉子阿姨臉上的淚與笑,看著那個神秘的藍色守護者……
她明白了。
這不是夢,這是比任何童話都要震撼的奇跡!
靜香再也無法抑製,她放下了捂著嘴的手,任由淚水肆意流淌,她也朝著那個在夕陽中如同涅盤重生的身影,用力地揮手
她的臉上綻放出了比晚霞還要絢爛的笑容!
她終於向著她的大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