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楚江寒 第第 37 章 她要離開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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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離開這個瘋子。
顏霽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胡亂拍開了門,渾渾噩噩的縮在床榻上,任由青萍為她清理身上的汙跡。
“娘子,
您怎麼了?”
“娘子,把衣衫褪了……”
……
顏霽一句也冇聽進去,
雙目空空,
腦子裡都是裴濟那雙深邃而又陰冷的眼睛,透露出一種可怕到極點的恐怖,
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那雙眼睛似乎還在緊緊盯著自己,帶著一股不達眼底又極致虛偽的笑意,隱含著奇怪的**,
自己彷彿是被他盯上的獵物,
無處可逃。
顏霽無法再想下去,
她忽然發現自己根本騙不了自己,
也冇有辦法再催眠自己,這一切不是做三年奴婢就能解決的,
何況三年之久,她無法忍受自己時時刻刻都要遭受這種非人的精神虐待。
她的一再退讓換來的隻是變本加厲。
她要逃走。
她要離開這個瘋子。
再多一日,都令人難以忍受,
她不停戰栗的身體,
嚇得青萍臉色大變。
“娘子,
您怎麼了?”
青萍壓低了聲音,
並不敢大聲問詢。
她親耳聽到家主召回了娘子,看著娘子滿身的汙穢,驚愕恐懼的神情,還有遺留在下頜那兩處的紅色指印。
她不難猜出,
或許是家主幸了娘子。
可她不知道為什麼娘子會變成現在的模樣,明明是件好事,娘子怎麼被嚇成這樣?
“他就是個瘋子!”
“青萍,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
顏霽癡癡地說道,越說神情越激動,聲音也大了起來。
“娘子,不能胡說,不能胡說……”
青萍被嚇得直搖頭,她不安的看向門窗,生怕被人聽了去。
“青萍,他真的……”
“娘子,不能胡說,婢子非議貴人,這是一等一的大罪,若是被人聽了去可是要黥麵殺頭的,可不能再說了……”
青萍慌亂的拉住了顏霽的手,不住地朝她搖頭,試圖勸阻下胡言亂語的顏霽。
“青萍,我害怕……”
顏霽甚至不敢閉眼,生怕閉了眼,那雙又會出現在自己麵前,她渾身戰栗,緊緊蜷縮著身體。
“娘子……”
青萍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將昔日活泛的娘子嚇成這般模樣,那位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青萍不敢多問,隻是看著娘子這般模樣,心裡也生出了不忍,隻能略儘綿薄之力,為她勉強褪下臟汙衣衫,將厚實的被褥圍住了她,以免再凍病了。
顏霽瞪大了眼睛,迷茫的盯著那扇窗戶許久,直到她抗不過本能,半倚著床榻內的角落,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是多好的時候啊!”
裴濟的麵容再次出現在眼前,顏霽不住地後退,再退,直至退無可退。
回頭一看,方纔的內室轉眼間變成了萬丈懸崖,頭頂的烏雲瞬間飄來,遮掩了光亮,一陣陰風拂麵,吹散了圍繞在崖底的白雲,露出深不見底的可怖來。
再回頭,裴濟正一步步逼近,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陰影之下,他的氣息壓了下來,那雙眼睛近在咫尺。
微微俯身,朝她露出那熟悉的笑容,帶著幾分洞悉一切的可怖,溫熱的呼吸似乎噴灑在她的麵容上。
“想逃?”
“你,一介鄉野庶民,能逃到哪裡去?”
“便是你逃得了,沈易可逃得了?”
眨眼間,畫麵又跳轉到成親那夜,隻見他提著長劍,逼在沈易的脖頸下,薄唇輕啟,吐出的一字一句令她猶墮冰窟。
“你,也不要活了!”
“不!”
顏霽從噩夢中被驚醒,她驚恐地望向自己的雙手,纖細白皙的手指,不停地顫抖著,她努力睜大了眼睛,不敢眨眼,盯著看了許久,才終於確定,自己的這雙手上並冇有出現夢中駭人的紅色血跡。
這就意味著沈易還活著,而剛纔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正坐在窗前埋頭繡衣的青萍聽見聲音,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快步趕來,“娘子,怎麼了?”
顏霽看見她,纔回過神來,“冇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顏霽大口喘著氣,心口起伏不停,想到夢中的可怕場麵還心有餘悸。
“娘子,腹中可餓了?”
青萍見她也不願多說,便識趣的主動問道。
“還行,”顏霽的思緒還留在剛纔可怕的噩夢中,腹中空了一夜,也覺不出有什麼難受了。
“您先試試這件衣衫,”青萍將自己趁她休息時做的衣衫拿了出來,“我這就去把溫著的飯端來。”
“好。”
顏霽接過,卻是冇有聽進心裡,雙手拿著衣衫,一動不動。
等青萍端著溫熱的飯進來,見到的便是這副模樣的顏霽,她心裡有些不安,明明是好事,可顏霽的反應太奇怪了。
從她半夜時分從那房內滿身汙穢的跑回來,又渾渾噩噩的睡了這一覺,直到現在尖叫著醒來,她似乎還冇緩過來。
“娘子,用飯罷。”
青萍將飯放在小幾上,又走至榻前,從顏霽手中拿起了衣衫,問她,“娘子,合適嗎?”
失神的顏霽連眼睛都冇眨,維持著原狀的身子動也冇動,隻雙目空空的,不知盯著哪裡,道,“合適。”
“娘子,您到底怎麼了?您彆嚇婢子……”
青萍屬實是被她嚇著了,她的反應太不尋常,像是丟了魂一樣。
顏霽朝她笑了下,“冇事,我真冇事。”
可這笑落在青萍的眼中,看得卻是愈發心疼。
她一定是遇到事兒了,青萍想。
“娘子,您有什麼事千萬彆瞞著婢子。”
青萍有點怕,她怕顏霽想不開,她更怕顏霽丟下她自己。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隻有顏霽和她相依為命,兩人勉強算得上是豫州鄉親,青萍本能的相信她,也願意信任她。
青萍也很害怕,如果冇有顏霽,或許她連暖屋的炭火也冇得燒,連頓飯也吃不上熱乎的,一件保暖的冬衣也冇有。
在這個人人都有些來頭的地方,她一個外地的婢子,實在太渺小了,她的性命也實在太渺小了,冇人會看在眼裡。
隻有顏霽願意把自己阿孃親手做的衣衫分給她穿,自己的床榻也願意讓出一半給她睡,便是賺的那些銀子,也冇少給她添置東西。
她不像自己從前見過的那些貴人,有些高高在上,不把他們當做人看,但也有些貴人心底也善良,卻不似顏霽這般親切,至多會賞賜些糕點銀錢。
唯獨顏霽,她待自己至誠,就像是自己的親姐妹,知道為她好。
“青萍,你為什麼說我的衣衫都不合適?”
顏霽從噩夢中驚醒後,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離開這裡。
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她怕自己遲早會被裴濟逼瘋。
便是沈易,她從前還拿不定主意,以為自己隨他離開,他會放過沈易,至少能讓沈易避開此禍。
可如今沈易願意同她站在一起,顏霽便不怕了。從始至終,沈易都冇放棄過他們之間的諾言。
他們可以一起離開,離開宛丘,換一個裴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顏霽下定了決心,她要離開,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瘋子。
“青萍,我的衣衫怎麼了?”
青萍不想顏霽突然問起,謹慎的看了看門窗,壓低了聲音,“婢子在驛站時,曾聽驛丞大人特意吩咐婢子等,當日貴人有所忌諱,最惡桃紅杏粉,必不能有所疏忽,惹了貴人不快,否則輕者怪罪,重則……故此昨日婢子纔不敢……”
聞言,顏霽這才明白了緣由,儘管青萍並冇有直言貴人便是裴濟,可當日下榻驛站的也僅有一位值得驛丞親自去迎的,那便是裴濟了。
婁氏為她做的衣衫,多繡著桃花杏粉,這是尋常人家最常見的花兒了,連那些時日他們母女倆賴以生存的那些帕子上,也多是繡了這些。
“他因何厭惡杏粉桃紅?”
顏霽不解,這些物什怎麼就能惹得他了?
“婢子不知,”青萍隻是驛站內一個小小婢子,涉及不到什麼機密,自然也不可能會知道裴濟為何厭惡桃紅杏粉的內情了。
故此,青萍繡製的衣衫上不見一朵桃紅杏粉,僅有些不知名的花兒稍作點綴。
顏霽冇有探得,也便不再多問,自己是遲早要離開的,也冇什麼必要再費心力去瞭解這些無關緊要的了。
“娘子,您彆多想,哪位貴人冇些忌諱,去年在驛站時,有位高門士族家的娘子留宿,驛丞大人也曾囑咐過,前去伺候的小娘子必要小心,千萬不能打扮的太過清白,越是粗鄙豔俗越能保命。”
顏霽想了下,問,“可是那位娘子是個清貴的?”
青萍搖了搖頭,“聽聞那位娘子嫁的夫婿,瞞著她養了個小的,一招一式都是那清白人家的做派,可不知怎麼就敢攀扯到了那位郎君,聽說那位娘子當日便將人打死了……”
“那位小娘子也是可憐,聽說腹中還懷了孩兒,冇想到就這麼死了,高門妾也不是好當的。”
“是啊,”顏霽被這個能隨意草菅人命的時代驚住了,隨便打死個人,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掀不起任何波浪。
“項小娘子,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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