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楚江寒 第第 59 章 “怎麼想起來抹胭脂了?…
-
“怎麼想起來抹胭脂了?……
飲山雲院。
顏霽擡頭看了看門匾上題的字,
但不容她細看,便被帶到了院內。
“家主,項娘子帶到。”
顏霽打量著這院內的陳設,
同鬆雅山房極是不同,這靠牆處有一翠柏屏,
屏下有一小軒,
軒下架起了鑿池,有方圓數丈,
池中不見魚草,左右各植垂絲花草一簇,綠蔭婆娑,又見芳菲。
正是打量間,
隻聽那中堂門咯吱一聲,
露出一扇碧油屏門,
門內出了人來。
裴荃低著頭走上前來,
“請娘子入內。”
顏霽微微頷首,擡腳跨過屏門,
迎麵又是一玉石屏風,腳下踏著的是花磚岩石,行數步,
自有仆下掀起了那鴉青暗紋綾羅簾。
光線透過四扇暗格紋窗照進屋內,
幾縷紫色煙霧從小幾上燃著的香爐緩緩飄起,
長長的書案前,
坐著低頭理事的裴濟。
顏霽踩著腳下的青磚,走至中間,朝他施了一禮。
可那上首的裴濟似乎恍若未聞一般,盯著書案前的奏文一動不動。
顏霽怎會不知他這是拿捏自己的手段,
她太知道裴濟的招數了。
如此看來,青萍還冇有被他抓到。
顏霽等了片刻,直言問道,“家主,喚我前來可有要事?”
裴濟這時才問,“你身邊跟著的婢子去哪兒了?”
顏霽故作不知,“方纔那位將軍去傳召,隻道是您找我前來,不曾想竟是要召他們一同來此。”
裴濟放下了手中的玳瑁管紫毫筆,輕笑一聲,看向了還立在書案前的顏霽,又添了一句,“從豫州來的那個。”
顏霽恍然大悟,但隨即又眨了眨眼,避開了裴濟眼中的探究意味。
“她?”
“她也留那兒了。”
說著,顏霽就垂下了眉眼,又主動說道,“您怎麼關心這些事兒了?倒是我想著問問,晚間您還去不去了?”
裴濟不言,隨意倚著椅背,探究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麵前的女子身上,夜間垂在潔白肌膚處的長髮此刻被挽成了鬆鬆螺髻,鬢間冇有裝飾,僅繫了一根緗色繫帶墜在其後,尋常相貌倒也顯出幾分芙蓉麵來。
“我聽說冀州的羊肉也是一絕,不若晚間傳炙肉如何?”
裴濟招招手,顏霽自然走上前來,她似乎滿心都惦記著一頓晚膳,旁的什麼都被摒至腦後了。
“抹胭脂了?”
裴濟伸出手來,將人帶到懷中,看著那輕輕張開的柔嫩唇瓣,使了力擦了上去。
“疼。”
顏霽皺了眉頭,嗔他一眼,忙扭了頭去,他的手可不知輕重。
裴濟手上一帶,整個人都跌在了懷中,手指摩挲著光滑的肌膚,輕輕拂過眼角的那顆淚痣。
“怎麼想起來抹胭脂了?”
顏霽倒是冇有再躲,心安理得的躺在他身上,還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你這麼突然把我召來,能不抹嗎?”
說著,顏霽又問了一遍,“你還去不去了?那炙肉我還冇吃過——”
裴濟出言打斷,“你想好了,便令人去膳房說一聲,不必等我。”
顏霽立刻就笑了出來,雙手一攀,借力起了身。
“那好,我這就令人去傳,倒省得他們措手不及……”
說著,顏霽越過了屏風,看見麵前的人,戛然而止。
“怎的了?”
裴濟還未起身,隻聽她恭恭敬敬的喚道,“三娘。”
隨著聲音進來的是盧婉,身後跟著的是低著頭垂著手的顏霽,看這模樣,的確老實了很多。
盧婉在門外就聽見了兩人的調笑,即便心裡已經做好了此次極有可能失敗的準備,可看見纏纏綿綿的兩人,還有那顏霽微亂的髮髻,她的心中還是難免生出了怒意。
“伯渡哥哥,項娘子怎麼來了?”
這話問的毫不客氣,顏霽當即就施了禮,“婢子這就退下。”
果然冇有猜錯。
明明已經出府的人,怎麼會在這短短幾個時辰內又出現在這裡?
轉過屏風的瞬間,顏霽臉上的謙卑恭敬就消失殆儘,轉而是極致的平靜與冷漠。
她應付裴濟時的麵孔轉變,算得上是駕輕就熟了。
無心賞這府內的景色,顏霽隨著人回了鬆雅山房,還不見青萍歸來,喚來叩香,交代了炙肉一事,又問了時間,顏霽這才重新坐在了書案前,拿起了那根湖筆。
眼看著過了申時,顏霽才停下了筆召來叩香,問道,“綠雲行走如何了?”
“已是大好了,綠雲姐姐還托婢子向您謝恩,婢子瞧著,用不了多日,綠雲姐姐就能回來伺候您了。”
“這都不緊要,最要緊的是養好了身子,我最怕她傷了筋骨,日後落下什麼病根。”
顏霽淨了手,邊走邊說,“咱們去瞧瞧,正好盧三娘在那邊和家主有事,等膳房送了炙肉來,你也給她送點來。”
“喏。”
叩香見她興來,便引著人走近了下房。
遠遠的,不等顏霽推門,她忙朝裡喊道,“綠雲姐姐,娘子來瞧你來了……”
這等事主人來探望是極給臉麵的,日後在眾人麵前也算是頂一份的榮耀。
即便顏霽表麵上並冇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可她和裴濟的關係,已經說明瞭她在裴濟心中的地位,這些仆下本就練就了一雙識人辨人的火眼金睛,心中自是早已有了成算。
“娘子,您怎得來了?”
綠雲聽見了叩香的通報,忙推門走了出來。
顏霽忙扶著人一併坐下,“快彆折騰了,若不是你快好了,隻怕叩香還要攔我呢。”
“娘子心好,若不是您賞賜的傷藥,又時不時讓叩香回來守著婢子,婢子早不知道飄哪兒去了,您的大恩大德,婢子一定銘記在心,為您當牛做馬……”
說話間,人竟是直接朝顏霽跪了下來。
“怎得行這般大禮?”
即便顏霽已經在這個吃人的地方生活了這麼久,可她還是不習慣動不動就朝人下跪的破規矩。
“無需如此,我也不知你這裡情形如何,夜間可冷不冷?”
……
那廂見了盧婉的裴濟,看著擡進來的箱子,還有那瑟瑟發抖的婢子,好笑了一聲。
“打開。”
身旁的裴薈立刻上前,打開了那頂大的箱子,瞬間就被那滿滿一箱子的金銀首飾怔住了。
待他反應過來,立刻低頭後退,將這一幕露在裴濟眼前。
“你還不如實交代?”
裴濟眯了眼睛掃了一眼,心中就有了數。
青萍跪在地上,連忙請罪,也隻喃喃重複道,“是娘子……娘子的吩咐……”
話冇說完,裴濟便揮了手,裴薈心領神會,立刻又合上了箱子。
“多少銀子?”
裴薈恭敬答道,“七千二百兩。”
“走私賬。”
說完,裴濟便起了身,身後自是又窸窸窣窣的跟著數十人,擡著箱子一併出了院子。
留在原地結賬的裴薈卻是暗歎,這位項娘子可真是不容小覷,他在府內這麼多年,還從冇見過有人敢先花了銀子,就這麼直接帶著人上府找家主要錢的。
這位項娘子當是第一人。
這邊踏著夜色進了院子的裴濟,冇找到今日鬨這一出的始作俑者,當即就拍了桌子。
“人呢?”
守門的衛士立刻來報,“項娘子自回了院子,再未出門。“
早些時日,顏霽門邊的守衛就撤了,如今隻在這鬆雅山房的大門設了幾個兵士來回值守,自然冇人時時刻刻盯著顏霽了。
“去找!掘地三尺!”
裴濟看著那頂大箱子,一腳就踢了上去,那檀木箱子登時就露了個洞來,裝在裡麵的脂粉首飾嘩啦啦都掉了出來。
被人押在門外的青萍聽見動靜,立時用目光搜尋起了顏霽。
這樣大的動靜自是傳到了下房,叩香匆匆來報,打斷了兩人。
“娘子,家主……來了。”
顏霽微微頷首,“綠雲,好好養著身子。”
“喏。”
綠雲低頭行禮,著急的叩香冇有當著綠雲的麵兒說完,兩人走在狹窄的巷內,叩香纔敢說出此刻的危急。
“家主,瞧著不大好……”
叩香卻也隻敢委婉的說,但顏霽是能明白的,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當然,如果盧婉冇有忽然出現,或許在飲山雲院就已經處置過了。
眼下讓裴濟找不到她,是她在途中想到的法子,必須要把裴濟的怒火燃燒到最激烈的時刻,接下來才更方便她做事。
“青萍可回來了?”
叩香點點頭,“她是被人押回來的。”
這是給顏霽提前打個預防針,叩香怕她一時衝動,做出什麼無法控製的事兒來。
“傷著冇有?”
被人押回來,顏霽心中有了猜測,但她不敢確定青萍在這一路上會不會被盧婉的人下了毒手。
這是她今日這個計劃中,唯一一個不可控,令人時刻懸心的漏洞。
“婢子瞧著冇有,就是身上臟了些。”
說話間,兩人出現在院內,一時間,尋人的兵士立刻便將兩人團團圍住。
“這是怎麼了?”
顏霽很是輕鬆,目光觸及青萍時,才驚慌起來,“青萍?你怎麼……?”
話未說完,屋內的裴濟出了聲,“進來!”
有他發話,圍困的兵士自是露出一個缺口來,顏霽還是看了看青萍,纔對她點了點頭,踏進外室。
“您這是怎麼了?我就一會兒不在,怎麼都鬨成這樣了——”
看似隨口抱怨的話,在看到那被踢出一個洞的箱子時,顏霽就低下了頭,腳下的步子也頓時停住了。
“怎麼?你還不知道?”
裴濟看著人怯生生的小模樣,心中的火氣才消了一消,可他也知她慣是個會裝模作樣的。
“你到底去做什麼了?”
“莫不是用那婢子使得調虎離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