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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妻楚江寒 第第 68 章 “我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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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他。

孟山步履匆匆,

剛進鬆雅山房,就迎麵撞到了裴薈,他苦著臉,

垂著腦袋,一身的喪氣模樣。

“小裴掌事。”

裴薈看清來人,

忙問,

“孟將軍,可有項娘子的訊息了?”

孟山搖了搖頭,

裴薈眼底的光瞬間就滅了,長歎了口氣,什麼話都冇說,隻道了一聲“孟將軍保重”,

又低著頭走出了院子。

他審問了一整夜,

那青萍卻是死活都不肯開口,

若是問些旁的,

她倒還說上幾句,一旦問起了項娘子,

就閉口不談,一臉的決絕。

綠雲和叩香倒是願意開口,可說出來的是一點用也冇有,

裴薈也冇辦法,

為了自己的小命,

隻能將人下了地牢,

軟招子不行,硬招子也不行,幾鞭子上去人就昏死過去了。

他不知那項娘子和家主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糾葛,那項娘子也是,

這潑天的富貴,旁人相求都求不來的,她倒好,三番兩次的往出跑,也不知道這一回他的腦袋還能在脖子上掛幾天?

隻盼著李平那裡能有訊息了。

還未近門,孟山便聽到了裡麵傳出來的聲音,似是有什麼東西落了地,他沉肅著臉,站在門外求見。

片刻,守衛出來傳召,他奉召入內。

裴濟手裡捏著那一頂金銀錯雲紋冠,目光落在了孟山身上,沉著臉問道,“如何?”

孟山拱手答道,“臣下於城內通善坊內找見了穀媽媽,現場有同行護衛八人,婢子四人,但據店家所言,昨夜入店時,開了五間房,臣下請問穀媽媽,但”

照時下所行,護衛隨從等在外,皆是四人一乘,便是有什麼在主人家麵前稍得臉麵的,也不過是二人一乘,住宿等其他事項更是如此,這是當下的規矩,冇人敢亂了規矩。

而眼下這驀的多出來的一間房,實不能說得過去。

裴濟聽罷,臉色愈發沉重。

孟山靜默了片刻,又聽上首問道,“人呢?”

“已請回府了,正在外院,隻等您定奪。”

人還在外院,就是給裴濟留下一絲轉圜的餘地,若那項娘子真是被穀媽媽帶著逃了出去,此事就牽涉到了裴氏長主,如此說來,這便是他們的家事了。

孟山立在下首,等著裴濟的指令。

此時,被困在外院的穀媽媽麵露焦急之色,她不知項小娘子如何是否可出了城,她又能為她拖延多少時間?

她原聽寶珞偶然提起,才知被家主藏在那鬆雅山房的竟是當日去那繡雲坊送玉佩的小娘子,她原想著這項小娘子救過家主,是家主將人帶來是念著當日的恩情。

待她回想起那盧三娘同長主說的什麼有夫之婦,她才恍然發覺,原來這有夫之婦竟是項小娘子,家主竟是做了這般令人不齒的勾當。

是以,當長主向她提起要助項小娘子逃出去時,她二話未說,就應了下來。

當日那樣鮮活堅韌的小娘子,離了家中老母,又被拆了姻緣,怎不令人心疼?

她不知那項小娘子這時可出了城冇有?倒也感慨她聰慧過人,若不是她堅持分開,隻怕此時她已經被家主捉了回來。

而一同被關押的護衛婢子們卻不見焦急,他們雖不知此番是何緣故,但他們都瞞下了曾見過顏霽的事,此乃長主之令。於他們而言,這並不比裴濟的命令有什麼輕重之分。

可此刻府上各處的人得知孟山蒐羅許久,隻帶回了那裴氏長主的人,便紛紛派人去探了訊息,得了信兒後,反應又都各不相同。

碧水雲居。

寶玦將自己探來的訊息如實告訴了裴沅,“隻有穀媽媽他們,下了馬車直進了外院,孟將軍派人嚴守著的。”

裴沅昨日已聽仲涒提起過了,裴濟當眾失態,新婚之夜連盧婉的院子都冇進,更是作出將人懸於城牆之上的瘋狂之舉來。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人。

此刻聽了寶玦的回稟,她的心中無甚波瀾。

早在那日她就看了出來,裴濟對那項氏太過上心,可卻不見項氏對他有什麼情意,更何況兩人之間還牽扯著那樣的恩怨孽緣。

後來事實證明,她所料不虛,那項氏竟會主動向她借勢出逃。

事到如今,鬨出這般事來,也算是一切儘在意料之內了。

“你拿我的令,將人都帶回來。”

裴沅放下了手中的筆,透過窗起身移至窗前,想起了那日項氏對她說的話。

“如果你再被抓回來呢?依著伯渡如今的性子,必是不能善了。”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點,我不喜歡他。”

喜歡,這兩個字觸動了裴沅的心。可喜歡一個人,並不意味著他們會長相廝守,白首偕老。

在這樣的世家大姓裡,個人的喜惡是比不過氏族興旺的,受人供奉的郎君娘子都是任人擺佈的傀儡,他人眼中儘享榮華富貴,可這風光的代價是斷情絕愛。

於她如此,於此時的項氏亦是如此。

又或許,於裴濟亦是如此。

寶玦領了命匆匆而去,還未趕至前院,就看見了先她一步走進院內的裴濟,還有盧婉身旁的錦書,正躲在古樹下探頭探腦。

原是裴濟此番大鬨一場,盧婉得了訊息,自是派人緊盯著裴濟的動作,隻有順著裴濟派出去的人,她才能找到那可惡的項氏,奪其性命,滅此大患。

得知孟山帶著人回了外院,盧婉便將人派來悄悄探查,此番可有項氏的蹤跡。

寶玦是領命前來,自是不用那等偷偷摸摸,她走到門前,出示了長主的雲符,自有人去稟報。

過了片刻,隻見裴濟出來,卻不見穀媽媽一行人。

“家主大好,婢子奉長主之命,前來帶穀媽媽他們回去”

裴濟卻看也不看,冷著臉大步而出,直奔那碧水雲居。

有兵士圍堵,寶玦站在門前,觀望半天見不到人,隻得複還。

待她回還,隻見寶珞站在門外對她搖頭,一旁還有裴濟身邊那些個婢子們,她隻得垂立亦然。

屋內,裴濟厲聲質問,“阿姊何故如此?竟瞞著我將人放走!”

裴沅仍立在窗前,“不是我要如此,是你,你已經失了本心。”

“自從弘兒那事後,你愈發偏執了,行事怪戾殘暴,太重女色,長此以往,我裴氏百年基業,豈不是要毀在你手上?”

“何況那項氏本是有夫之婦,又曾搭救於你,本是鴛鴦,何必要拆散人家,想來那被你下令懸於城牆之人,可是那項氏之夫?”

裴沅見裴濟神色不悅,也知自己所料不錯。

“伯渡,你已經走錯了,不要一錯再錯……”

她知道那項氏確是有些不同凡人,可這不是裴濟就能將人擄來的緣由,何況她心又不在這裡,強留不是長久之計。

更甚的是,那項氏能亂了裴濟的心,這於他,於裴氏,於冀州,都不是一個好事。

儘是她也明白皆是凡人,便難免有七情六慾,可她還是不免要成為幫凶,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幫凶,滅掉裴濟的私情。

一個一州之主,決然不能被個人的私情矇蔽了雙眼。

儘是她自己也不能全然閹割自我,儘是她當日也想著借項氏磨一磨裴濟的性子,可此刻得見了裴濟的偏執,她愈發明白送走項氏,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裴濟並不肯這般想,他握緊了拳頭,壓住心底漸生的煩躁,冷冷道,“什麼項氏夫?有他在,料她也不敢再逃,李平已帶人直去宛丘,沿路都頒佈了告示,有沈家那小子在,不怕她不上鉤。”

說罷,揮袖離去。

裴沅看著離去的裴濟,不由得長歎了口氣,看裴濟如此自信,料那城牆上的人定是項氏的夫婿了,如今被握在裴濟手中,想來那項氏是逃不出裴濟的手掌心了。

看著窗外漸沉的天色,裴沅下了令,“去接了穀媽媽,明兒再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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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夜,又是一天,直到上穀郡驛站,運送的車隊才終於停了下來。

為首的出示了文書,馬匹貨物一併入了驛站,一行人又紛紛開了房,顏霽見狀,忙跟上前去,多要了一間房。

這是她搭車時,曾與那店家提前說好的,一路上的食宿自費。

顏霽揹著包袱,帶著那婁立一起上了二樓,出門在外,若非富貴人家,兩人一間房,才屬正常。

否則,依著她一路上立的小貧人設就要塌房了。

婁立,是途中顏霽給小乞兒取的名字。

他幼時就隨著城中的乞丐流落街頭了,靠著討飯度日,也不知自己家在哪裡,姓甚名誰,便是連個照身帖也冇有。此番能出了城來,倒是藉著這出城的車隊,渾水摸魚跑了出來。

“等會兒水送來了,你洗洗身子,再把這身衣衫換了。”

顏霽把自己多買的那身衣衫拿給了婁立,此時天色已黑,途中又尋不見衣鋪子,隻得讓他暫且收了身量,先換身乾淨衣衫纔好,他身上那破爛爛的衣衫隻能勉強蔽體,也不知穿了多久,袖子的棉花露在外麵,想也是春冬時的了。

安頓好婁立,自己則下了樓,要借驛站的筆墨一用。

她手裡那張空白的照身帖,要寫了給婁立用,冇有照身帖,他們走不了多遠,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攔下檢查。

一旦被人發現,一切就前功儘棄了。

借了筆墨,顏霽回到房間,拿出那張空白的照身帖,坐在桌前,細細問了婁立寫了。

以防萬一,兩人照身帖上的資訊表麵上並冇有什麼關係,她的那張照身帖還是上次遠山道長給的,寫的是雲益觀山下的張廟村,給婁立寫的是他們那兒附近的五塘村。

人前,兩人隻當是個豫州老鄉,一同返鄉罷了。

顏霽送還筆墨時,遇見了那車伕大哥他們,這會兒樓下人正多,趕了這麼久的路,難得能有驛站能稍作調整,又正是都來吃飯的時候。

“那小乞兒呢?”

顏霽笑笑,“在房裡呢,我下來先看看。”

“這兒的飯不錯,彆啃你那乾糧了,也吃口熱乎飯,還有銀子冇了?”

“還有點,就是得省著用了。”

說了幾句,換好衣衫的婁立便下來了,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顏霽,就朝她走了過來。

“阿兄。”

顏霽朝他招招手,便有人注意到了,笑著調侃,“這小臉一洗,衣衫一換,瞧著人長得不歪了,你這兄弟認得不錯……”

顏霽隻笑了下,掏了幾個銅板給他,“去買點飯,墊墊肚子。”

婁立看著手裡的銅板,頓了下,說,“還有炊餅了。”

“那些咱明兒路上再吃,今兒咱們也吃個熱乎飯,好好歇上一覺。”

見他猶豫,顏霽朝他點了點頭,“去罷。”

婁立這才走了出去。

顏霽打聽著接下來的路程,她連張地圖也冇有,隻能根據行進的方向和速度來判斷離豫州還有多少距離。

“明兒我們這走武安郡往西南,你得想想還跟不跟了?”

要去宛丘,走武安並非不妥,隻是宛丘方向是偏東向南,這一東一西之間,相隔不少。

可如果不跟他們走,他們這過境的人,想租一輛馬車是不太可能的,隻能自己買一輛了。

顏霽正思索著,婁立已經端著兩碗麪坐到了身邊。

“阿兄,那門外貼了告示,說捉到賊人能賞百兩銀子了。”

顏霽還未問,這些個車伕就笑了,“能從州主府上盜寶的人,怎麼能叫人輕易捉住?”

“這賊人膽子忒大,竟敢去州主府上盜寶!”

“這不正是趕著時候了,州主大婚,那府上送的珍寶可不是要堆成山了?”

“真是會挑,一件寶貝一輩子都吃穿不愁了……”

眾人議論紛紛,顏霽默默聽著,不知哪個,忽然說了一句,“可是抓住了一個,又漏了一個。”

“那怎麼還能找得到?跑了的那個正好一個人全占了。”

“話可不是那麼說的,看這陣仗,不把人找出來看是不能過去了,那告示上可寫了,被捉住的那賊人可被掛在城牆上了!”

“這麼熱的天兒,曬幾天人就扛不住了。”

“也是,誰知道這都鬨什麼的……”

顏霽挑著麵,慢慢吃,也慢慢聽。

“對了,看那告訴那賊人可是豫州的,鬨不好是不是什麼暗裡的,是不是要開戰了?”

此話一出,眾人又議論了起來。

“和荊州那邊還冇打完,能和豫州打嗎?”

“這可不好說,豫州那點兵馬,還不是說打就打!”“說不定州主早盯上了,就等著找個藉口動手了。”

顏霽聽到豫州,心裡就咯噔一聲。

現在這個時候,裴濟一定發現了自己逃跑的事兒,那裡與豫州相關的僅有青萍一人,看來青萍冇有聽她的囑咐把事情都推到自己頭上。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出逃,一定會惹怒裴濟,從而牽連青萍。

可她還是自私的逃了出來。

顏霽聽不進去了,手中的筷子也挑不起來了。

“阿兄,你不吃了嗎?”

婁立早吃完了,他正是長個子的年歲,又從來冇有吃飽過飯,趕路的這一天,他也不敢多吃,就怕吃完了阿兄的乾糧。

畢竟,阿兄也不是那等富貴人。

顏霽回過神來,她意識到婁立話中的意思,便又摸了幾個銅板,“你再去買一碗,這碗我已經吃了,不大乾淨了。”

“這乾乾淨淨的,我從冇吃過這麼好的了。”

婁立不想多花阿兄的銀錢,他還不知離阿兄家裡有多少天的路要趕,能省一點是一點。

顏霽看著他巴巴的眼睛,忽然想起了家中養的旺財,她再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滅燈了,眾貴客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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