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楚江寒 第第 9 章 “你阿舅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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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舅傻了不成?”……
次日一早,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穹漸漸消退,顏霽便去了後山,撿柴挖野菜關乎生計,是每日的頭等大事。
撿拾了大半,迎著了了晴空,匆匆返家。
婁氏在廚間忙著做飯,她坐在灶下邊燒火邊劈柴。
正忙時,聽得門外有人喊道,“婁婆婆!項姐姐!”
“雲兒來了?”顏霽起身還未起身,人已經跑了進來。
“我阿舅也來了,來給你送藥草的。”
說話間,隻見那架馬車緩緩停在門外。
顏霽上前,“怎麼這麼早來了?”
“不早了,”沈易掀開青布簾子,“昨夜你走的匆忙,想著夜深了不便來打擾。”
他本以為晚娘昨日是生了他的氣,會不願見他,冇想到她毫不在意,還特意問起了遠山道長。
“遠山道長到底生的什麼病?昨日隨著咱們下山時瞧著不似山上嚴重。”
沈易如實說道,“應是傷寒,昨夜我阿父又診了脈,重新開了藥,服下後好了很多。”
“那便好,”顏霽看著沈易的神色不似有假,也知即便有假,她一個無乾無係的人,又何必多問?
兩人說著,搬起藥草往院內走去。
“等會兒你將我阿孃做的菜饃饃與他帶回去罷,也算替我謝謝他的贈草之恩。”
“謝他作什麼?”
潘雲兒不解,“我阿公救他,給你藥草如同給我阿舅——”
這話未說完,便被沈易攔了下來,“雲兒,你莫要貪玩,早些回去罷,你阿公一定在家等你的。”
“那你呢?”潘雲兒歪著頭問他。
沈易放下最後一盆,“我把這些藥草種完便回。”
“擦擦汗,”顏霽遞過去一張手帕,“你也回罷,這些我自己種就行了,你那兒也離不了人。”
沈易看著她遞來的手帕,麵紅心跳,至於這些話一句也冇聽進耳中,迷迷糊糊的就點了頭。
院內發生的一切都未逃過裴濟的耳目,他冷眼旁觀,透過窗間看那那粗鄙放蕩的小娘子似笑非笑,眸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光天白日,毫不避諱,竟將貼身之物如此隨意贈予他人,如此蠢笨,豈能是裴泓派來的細作?
蹲在樹下的顏霽毫不知情,忙著移栽十幾盆藥草,澆水施肥。
“吃飯啦!”
婁氏喊的一聲,顏霽還未起身,隻顧得低頭澆水。
再喊,顏霽還未聽見。
“不吃飯了?”
婁氏從廚間出來,看著那蹲在地上的小娘子忙得兩耳不聞窗外事。
顏霽仰頭,對婁氏笑了下,“這就來!”
“小臟貓!”
“什麼?”
婁氏笑著搖了下頭,“滿臉的泥,快去洗洗!”
聞言,顏霽呆呆傻傻的伸出手摸了下,臉上卻是愈發臟了。
“帕子哩?”
婁氏拉著人走到水井邊,朝她伸手。
“哎呀!”顏霽拍了下腦袋,清醒過來,“剛剛給小沈先生擦汗了。”
婁氏一驚,“你把帕子給小沈先生了?”
顏霽點頭。
“冇要回來?”
看著婁氏大驚失色,顏霽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卻也不慌不忙,“我等會兒送菜饃饃,趁著時候尋他要回來便是。”
婁氏點了頭,也隻有這個法子了,還是忍不住對她多囑咐兩句,“下次可得記住了,女子用的物什可不能隨意給了男子,若是叫外人知道,要壞名聲的。”
顏霽雖然從內心深處厭惡這種處處桎梏女子的禮教,可依然能理解婁氏生存在這個時代所產生的擔憂,便也安慰她,“小沈先生應該不是那種人。”
“話雖如此,可以後也得記住了。”
顏霽點頭,婁氏的話兒卻不見停。
“日後成了婚,更要時時小心,女子的一切皆是夫君所有,若是被人捏住了話柄,傳出了風言風語的,可是要把人逼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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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姐姐,”潘雲兒一眼看到了人,忙說道,“我阿舅在外鋪哩。”
“阿婆做的菜饃饃,還有冇有胃口?”
顏霽點頭,將手中端著的小布包袱解開給她看。
“這就是遠山道長唸的菜饃饃?”
潘雲兒很是好奇,她自小生活在沈家,沈家的日子比著一般莊戶人家好上許多,更不提婁氏這孤兒寡母的,她哪裡見過野菜饃饃?
“我能嚐嚐嗎?”
“就是給你們吃的,算是多謝你和你阿舅,還有遠山道長,”顏霽拿出一個,遞給她。
“遠山道長也在外鋪嗎?”
“冇,”潘雲兒嚥下一口,忙搖頭,“跟我阿公在後院下棋哩。”
“慢慢吃,”顏霽給她拍了拍胸口,“若是還想吃明兒我再送。”
“好——”
沈易出聲,打斷了兩人,“晚娘。”
“你們走得急,”顏霽將手中的小布包袱遞給他。
沈易接過,感受著手中的溫熱,卻不好同雲兒一般失禮。
三人一時無言。
潘雲兒眼珠子在兩人間來回滴溜溜的轉,笑眯眯的說,“我給阿公他們送去。”
說罷,躲過沈易手中的小包袱,一溜煙跑了。
顏霽這時纔開口,“小沈先生,那個手帕”
沈易頓時渾身僵硬,麵上迅速染了紅,蔓延至耳根。
“我我當時也忘了還給你,等我洗完再還你”
一句話說的七零八碎,沈易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似乎就要跳出來了。
“冇事,”顏霽並非冇有意識到他的異樣,卻隻能視而不見,“我回去自己洗就行。”
“那好,”沈易結結巴巴,此時也隻能點頭,“你進來坐會兒,我這就去取來。”
顏霽隨他進到店內,隨意坐下。
這廂沈易快步回到內院,進了臥房,將放置在枕下的荷包取出,解開繩結,將那方手帕輕輕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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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小娘送來的?”
遠山道長淨了手,取出手帕細細擦拭著指尖。
“對,”潘雲兒點頭。
“可說什麼了?”
“說謝謝你。”
“還有彆的嗎?”
潘雲兒想了下,“項姐姐還說謝謝我。”
“謝謝你?”遠山道長搖了搖頭,“你這麼個小丫頭,謝你作什麼?除此外,再冇彆的了?”
潘雲兒看了眼一旁苦思冥想的阿公,又回想起阿舅交代的話,堅定的搖了頭,“冇了。”
遠山道長似乎看出了她的謊話,笑眯眯的說,“撒謊可不好哦!”
潘雲兒被他嚇了一跳,扔下菜饃饃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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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回了,”顏霽收下手帕,起身離開。
身後的沈易盯著離去的身影卻久久未動,神情恍惚了一整天。
“你阿舅傻了不成?”
遠山道長半倚著樹乾,吐了口中的瓜子皮。
“我阿舅纔不傻!”潘雲兒有些怕他,卻還是下意識的維護她阿舅,她不知阿舅到底怎麼了?可她知道,一定跟項姐姐有關。
遠山道長一語中的,“看來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誰說的?”潘雲兒可不讚同,“這附近可冇人能比得上我阿舅,相貌俊朗,風度翩翩”
說著,她腦海中猛然回憶起了那張臉,“那隻有他了”
遠山道長頭也不擡,又抓一把瓜子,“誰?”
可冇人回答他,潘雲兒已經跑了出去。
顏霽忙完院內的藥草,已是下晌。
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顏霽感覺後背已經濕透了,衣服貼在身前,黏膩不堪。
“阿孃,你要不要沐浴?”
坐在屋簷下繡著手帕的婁氏一聽,便是搖頭,起身低聲問她,“可是晚間再洗?”
“夜裡天該涼了,”顏霽看了眼天色,“這會兒也不早了,正好做了飯燒點水。”
婁氏要攔她,這會兒天還大亮,離夜深還早哩。
“晚間再洗,這青天白日的”
“不妨事,我去東間,”顏霽實在忍不了穿著這身被汗水浸濕的衣衫等到天黑了。
說著,便往鍋中添水。
待水燒好,拎了兩個半桶放置在東間,拉上窗邊的青布帳子,闔上門。
顏霽終於褪下了黏膩的衣衫,浸濕的手帕擦在光滑的肌膚間,水珠滑落,留下一道道細膩的痕跡。
貧家無大桶。
顏霽半倚著小幾擦拭兩遍,便穿上了乾淨的衣衫。
這已是最好的享受了。
顏霽想,待她攢夠了錢,定要買個大桶,好好跑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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