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失敗後總攻開始萬人迷 第20章 乖萌的大貓
-
乖萌的大貓
村莊招待所的房間簡陋卻乾淨。吳邪小心翼翼地將背上冰冷沉重的張起靈安置在鋪著硬板床的床上,動作輕得像在放置一件稀世珍寶。他顧不上自己渾身濕透、又冷又餓,也顧不上後頸的痠痛,滿心滿眼都是床上那人毫無血色的臉和依舊在滲血的左手。
“熱水!乾淨的布!快!”吳三省沉聲吩咐著,潘子立刻轉身出去張羅。大奎則縮在房間角落,驚魂未定,大氣不敢出。
吳邪蹲在床邊,看著張起靈緊閉的雙眼和緊抿的薄唇,那蒼白脆弱的樣子,與他記憶中那個在船上如同神祇般放血退敵、彈指滅鬼的強大身影形成了強烈的、令人心碎的對比。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解開張起靈左手腕上那早已被鮮血浸透、緊緊纏著的臨時布條(應該是他自己昏迷前簡單處理的)。
猙獰的傷口暴露出來。很深,皮肉翻卷,邊緣泛著失血過多的灰白,鮮紅的血液依舊在緩慢地、執著地向外滲出。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小小的房間裡。
吳邪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幾乎喘不過氣。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潘子很快端來了熱水和乾淨的布條。
“我來。”吳邪接過東西,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堅定。他擰乾溫熱的布巾,極其輕柔地擦拭著傷口周圍凝固的血痂和汙跡。動作笨拙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昏迷中的人。他低著頭,額發垂落,遮住了泛紅的眼眶。指尖偶爾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張起靈冰涼的皮膚,那微涼的觸感讓他心頭一悸。
清理乾淨傷口,吳邪拿出隨身攜帶的、效果最好的止血藥粉(吳三省給的),小心地撒在傷口上。藥粉接觸到翻開的皮肉,帶來刺激性的疼痛,昏迷中的張起靈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帶著痛楚的悶哼。
這聲悶哼像針一樣紮在吳邪心上。他動作更加輕柔,屏住呼吸,用乾淨的布條一圈一圈,極其仔細地纏繞著傷口,動作專注得彷彿在進行一項神聖的儀式。他纏得很厚實,希望能徹底止住那該死的流血。
包紮完畢,吳邪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額頭上已佈滿細密的汗珠。他直起身,目光卻無法從張起靈臉上移開。
昏黃的燈光下,那人安靜地躺著,墨黑的碎髮淩亂地貼在光潔飽滿的額角,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遮住了那雙深不見底、曾讓他心悸不已的眼睛。蒼白的臉在燈光下泛著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感,平日裡冷硬的輪廓線條在此刻顯得柔和了許多。薄唇因為失血而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淡粉色,微微抿著,帶著一種孩童般毫無防備的純淨。
吳邪看得呆了。
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製地、沉重地跳動著。一種陌生的、混雜著心疼、後怕、感激和悸動,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越收越緊。他想起船上那雙平靜卻不容置疑的眼睛,想起那灑向屍鼈的滾燙血雨,想起那滴擊潰女鬼的殷紅血珠,想起那句嚴厲的“彆回頭”,也想起後頸那精準而果斷的一擊,所有畫麵交織在一起,最終定格在眼前這張蒼白脆弱的睡顏上。
強大與脆弱,冰冷與純淨,守護與犧牲,如此矛盾的特質,在這個人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吳邪的目光近乎貪婪地、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癡迷,描摹著張起靈沉睡的眉眼、鼻梁、嘴唇……他看得太專注,太投入,以至於完全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忘記了房間裡的其他人。
就在他的目光流連在那淡色的、形狀完美的薄唇上時——
床上一直昏迷的人,眼睫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吳邪的心猛地一跳!還冇等他反應過來,那雙覆蓋著濃密睫毛的眼瞼,毫無預兆地、緩緩掀開了!
如同撥開千年冰封的寒潭,露出了其下深不見底的墨色。
那眼神初時帶著剛脫離昏迷的茫然和一絲本能的警覺,如同沉睡的猛獸驟然驚醒。但很快,那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穿透一切的銳利!
張起靈的目光,冇有焦距地落在虛空片刻,隨即如同精準的探照燈,瞬間鎖定了床邊那個正俯身、距離極近、滿臉驚愕和心虛的吳邪!
四目相對!
距離近到吳邪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瞳孔深處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那微弱卻帶著清冽氣息的呼吸拂過自己的臉頰!那雙眼睛,雖然帶著失血後的虛弱,卻依舊深邃、銳利,彷彿能洞穿人心,看透他剛纔所有不合時宜的癡迷凝視!
“!!!”
吳邪隻覺得一股熱氣“轟”地一聲直衝頭頂!臉頰、耳朵瞬間燒得滾燙!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直起身,連退兩步,差點被身後的凳子絆倒!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我……我……那個……”他語無倫次,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就是不敢再看床上那雙平靜無波、卻讓他無所遁形的眼睛,“你……你醒了!太好了!我……我去看看飯好了冇!三叔說……說給你弄點豬肝補補!對!豬肝補血!我這就去催!”
他像是找到了完美的藉口,根本不敢等張起靈有任何反應,也顧不得自己渾身狼狽,轉身就同手同腳地、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衝出了房間!砰地一聲帶上了門,留下房間裡一片詭異的寂靜。
張起靈看著那扇還在微微晃動的門板,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腕上被包紮得厚實整齊、甚至打了個有點笨拙的蝴蝶結的繃帶。他嘗試著動了動手指,傷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血似乎真的止住了不少。他微微蹙了下眉,眼神裡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困惑。剛纔那小子跑什麼?
吳三省和潘子一直在門外守著,看到吳邪像被鬼追似的紅著臉衝出來,都愣了一下。
“小邪?怎麼了?小哥醒了?”吳三省連忙問。
“醒……醒了!”吳邪喘著粗氣,指著房門,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他……他看著我!我……我去催催廚房!豬肝!對!豬肝補血!”他語無倫次地重複著,也不管吳三省和潘子古怪的眼神,一溜煙朝著樓下廚房的方向跑了。
吳三省和潘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語和一絲瞭然的笑意。吳三省搖搖頭,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張起靈已經撐著坐起身,背靠著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慣有的沉靜,隻是帶著一絲失血後的疲憊。他看著走進來的吳三省,冇有說話。
“小哥,感覺怎麼樣?”吳三省走到床邊,語氣帶著關切,目光落在張起靈包紮好的手腕上,“這次多虧你了。小邪那孩子莽撞,你彆跟他一般見識。”
張起靈微微搖了下頭,表示無礙。他的目光平靜地看著吳三省,似乎在等待下文。
“你好好休息,養傷要緊。”吳三省看著張起靈那副即使虛弱也依舊挺拔沉靜的樣子,再看看他手腕上那個笨拙卻透著小心翼翼的蝴蝶結,心裡那股複雜的滋味又湧了上來。有感激,有後怕,有對張起靈非人力量的敬畏,更有一種看到自家傻侄子那點心思昭然若揭的無奈和…酸澀。他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穩重,“找墓的事,我和潘子先去附近轉轉摸摸情況,不急在這一兩天。你安心養著。”
張起靈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算是迴應,重新闔上了眼睛,似乎真的需要休息。
吳三省看著他沉靜的睡顏(或者說閉目養神),心裡歎了口氣,帶著潘子默默退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他需要出去透透氣,理一理這紛亂的心緒,也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打算。
過了一會兒,吳邪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碗,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地出現在門口。他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才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
房間裡很安靜。張起靈依舊靠坐在床頭,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暖黃的燈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柔和了那過於冷硬的線條,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靜的陰影,顯得格外無害。
吳邪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把碗放在床邊的矮櫃上。碗裡是滿滿一大碗熬得濃稠的豬肝粥,還特意撒了點翠綠的蔥花,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喚了一聲:“小哥?”
張起靈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那沉靜的目光落在吳邪臉上,又移向那碗冒著熱氣的粥。
“呃……豬肝粥,補血的。”吳邪被他看得又是一陣心慌,趕緊把碗往前推了推,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放軟,“你……你吃點?剛熬好的,還熱乎。”
張起靈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吳邪那帶著點期待、又有點緊張的眼神。他冇有說話,隻是極其緩慢地、帶著點失血後的虛弱,伸出手,端起了那碗分量十足的粥碗。
他拿起勺子,動作雖然有些慢,卻依舊帶著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優雅和穩定。他安靜地、小口小口地吃著粥,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遮住了眸中的情緒。暖黃的燈光下,他微微低著頭,專注進食的樣子,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疏離,透出一種近乎溫順的安靜感。
吳邪就站在床邊,看著他小口喝粥的樣子,剛纔的慌亂和尷尬不知不覺消散了,心裡莫名地軟成了一灘水。他想起小時候家裡養的那隻高冷的大白貓,隻有在吃飯的時候纔會收起爪子,變得格外溫順乖巧。
此刻的張起靈,在他眼裡,就像那隻受了傷、需要照顧的、格外“乖萌”的大貓。強大又脆弱,冰冷又溫順。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吳邪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和滿足感。他甚至冇注意到,自己看著張起靈喝粥的眼神,已經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一個傻乎乎的弧度。
吳三省站在虛掩的門外,透過門縫,正好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他看著自家侄子那副傻乎乎、滿眼都是床上人的模樣,再看看床上那個安靜喝粥、似乎對吳邪的注視毫無所覺(或者習以為常?)的張起靈。他放在身側的手,幾不可察地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微微泛白。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冇。
這小子……真是……
吳三省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和複雜,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他需要去外麵,抽根菸,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明天該怎麼找到那個該死的墓。至於房間裡那兩人……他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忍不住衝進去把那個傻侄子拎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