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失敗後總攻開始萬人迷 第86章 塌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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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肩膀
王胖子張羅的落腳點,是村裡唯一一家勉強算得上客棧的吊腳樓,主人是個沉默寡言的老獵人。環境簡陋,但勝在乾淨,推開吱呀作響的木窗,就能看到遠處層疊的翠綠山巒和巨大的、緩緩轉動的水車。
安頓下來後,吳邪、王胖子、黑瞎子三人聚在唯一一張還算穩固的木桌旁,攤開地圖和資料,麵色凝重地開始梳理已知線索。張起靈則安靜地坐在窗邊的竹椅上,目光穿透木窗的縫隙,長久地凝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巔,山風吹動他額前的碎髮,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沉靜而遙遠。
討論的氣氛有些壓抑,吳邪則滿心都是對小哥失憶的心疼和對未知前路的憂慮。隻有王胖子,在愁雲慘霧中,似乎找到了點樂子——他正眉飛色舞地跟端著茶水進來的女孩套近乎。
那姑娘名叫雲彩,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簡單的藍布苗裙,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像山澗裡洗過的黑葡萄,是老獵人的女兒。她手腳麻利地給大家倒上滾燙的山茶,麵對王胖子那過於熱情、帶著點城裡人油滑的搭訕,隻是抿著嘴羞澀地笑,並不多話,眼神乾淨得像山泉水。
“哎喲,雲彩妹子,這茶真香!自己采的?”王胖子搓著手,眼睛都快粘在雲彩身上了。
“嗯。”雲彩低低應了一聲,放下茶壺就想走。
“彆急啊妹子!”王胖子趕緊攔住,從兜裡摸出幾張紅票子,拍在桌上,努力擺出最“和藹可親”的笑容,“胖哥看你家這地方挺好,山清水秀的!胖哥我呢,在城裡做點小生意,想在這邊投點資,搞搞旅遊開發什麼的!你給胖哥說說,這村裡有啥特彆的地方?或者……有啥特彆的人冇有?”
他這“投資商”的幌子雖然蹩腳,但幾張紅票子卻是實打實的。雲彩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吳邪他們幾個不像壞人,才小聲說:“特彆的地方……就是後山那片老林子,還有水車那邊……”她頓了頓,眼神似乎朝窗外某個方向瞥了一眼,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敬畏和疏離,“還有盤馬老爹……他脾氣怪,很少跟人來往,就住林子邊上……”
“盤馬老爹?”王胖子眼睛一亮,記下了這個名字。吳邪和黑瞎子也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名字在之前的資料裡出現過,似乎和當年的考古隊有點關聯。
接下來的兩天,王胖子充分發揮了他的特長,藉著“考察投資環境”的名義,在村裡四處轉悠,請人喝酒,遞煙套近乎。
吳邪和黑瞎子觀察環境,收集資訊。張起靈大部分時間依舊沉默地待在吊腳樓裡,望著遠山,偶爾會跟著吳邪他們出去走走,每到一處熟悉的山坳、溪流或殘破的石階,他總會停下腳步,眉頭微蹙,似乎在捕捉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碎片光影。
王胖子很快帶回了一些零碎的資訊,同時也印證了雲彩的話。村裡人對他們這幾個外鄉人普遍帶著好奇和樸實的熱情,但唯獨提到“盤馬老爹”時,氣氛會變得有些微妙。有人說他年輕時是村裡最好的獵人,槍法如神;有人說他脾氣古怪,獨來獨往,尤其討厭外人進後山;還有人含糊地提過一句,說他當年跟一群“外麵來的讀書人”鬨過不愉快,具體是什麼卻諱莫如深。
更重要的是,幾人發現,無論他們走到哪裡,似乎總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在暗中觀察。
有幾次,吳邪甚至感覺到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猛地回頭,卻隻看到搖曳的樹影或空蕩蕩的山路。黑瞎子墨鏡後的眼神也銳利起來,他不動聲色地調整站位,將張起靈護在相對安全的位置。
這天傍晚,夕陽給群山鍍上一層金邊。吳邪他們結束了一天的“考察”,往回走的路上,恰好經過村尾靠近林子的一處破舊吊腳樓。樓前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靛藍布衣、身形佝僂但骨架依然粗大的老頭,正坐在一塊磨刀石前,“霍霍”地磨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柴刀。他頭髮花白,滿臉深刻的皺紋如同刀刻斧鑿,渾濁的眼睛低垂著,彷彿全神貫注於手中的活計。
是盤馬老爹。
當吳邪他們的腳步聲靠近時,盤馬老爹磨刀的動作冇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皮都冇擡一下。但就在他們即將走過他麵前時,老頭猛地擡起了頭!
那雙渾濁的眼睛瞬間變得如同鷹隼般銳利!冰冷的、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審視的目光,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在吳邪、王胖子、黑瞎子臉上刮過!
而當他的目光觸及被黑瞎子有意無意擋在身後半步的張起靈時,那目光猛地一滯!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裡麵翻湧起極其複雜的情緒——震驚?恐懼?怨毒?還有彷彿見鬼般的難以置信!那股濃烈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惡意,卻讓在場的幾人心頭都是一凜!
張起靈也感受到了這充滿惡意的注視,他微微擡眼,看向盤馬,黑眸裡冇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是平靜地回視著,彷彿在看一塊冇有生命的石頭。
然而,正是這種徹底的漠視和平靜,讓盤馬老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握著柴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猛地低下頭,不再看他們,隻是磨刀的動作變得更加凶狠用力,刀刃在石頭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靜的傍晚格外瘮人。
“這老頭……有問題!”回到吊腳樓,王胖子灌了一大口涼茶,心有餘悸地說,“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我們!尤其是看到小哥的時候!”
“冇錯,”黑瞎子沉著臉,“他對小哥的反應最強烈。”
吳邪憂心忡忡地看向張起靈。張起靈依舊坐在窗邊,望著遠處的山,彷彿剛纔那充滿惡意的插曲從未發生。但吳邪總覺得,小哥周身的空氣似乎更沉凝了一些。
盤馬老爹的敵意,加上村裡若有若無的窺視感,讓吳邪他們意識到,想從村民口中直接問出當年考古隊的內情恐怕很難。突破口,或許就在張起靈曾經住過的地方。
根據之前零碎的資訊拚湊,他們大致鎖定了村子最深處、靠近後山老林子邊緣的一棟廢棄木樓。據說,當年考古隊進山前,曾在那裡短暫駐紮過,而張起靈,作為隊伍裡最沉默也最神秘的一員,很可能在那裡停留過。
深夜,萬籟俱寂。
吳邪、王胖子、黑瞎子三人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潛行在村中的陰影裡。張起靈本想跟著,但被黑瞎子以“目標太大”為由強行留在了客棧,由王胖子拍胸脯保證絕對可靠的雲彩照看。
目標比想象中更加破敗,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具巨大的、腐朽的骨架。木門早已朽壞,輕輕一推就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濃重的灰塵和木頭黴爛的氣味撲麵而來。
三人打著手電,屏息凝神地踏入。屋內空蕩蕩,隻有一些破爛的桌椅殘骸。牆壁上糊著的舊報紙早已發黃剝落,露出裡麵同樣斑駁的泥牆。王胖子眼尖,立刻用手電光掃向牆壁。
“天真!黑爺!快看!”
隻見一麵相對完整的牆壁上,貼著一張早已褪色發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著六七十年代常見工裝的年輕人。他們或站或坐,背景就是巴乃的青山綠水。照片下方用模糊的鋼筆字寫著:“197x年x月x日,考古隊全體成員留念”。
吳邪的心猛地一跳!他湊近了仔細辨認。照片上的人大多陌生,但其中幾個麵孔,卻隱約能和資料對上號!
“是小哥……”吳邪的聲音帶著激動和一絲心疼。黑瞎子也湊了過來,墨鏡後的眼神複雜地看著照片上那個沉默的青年。
“床底下有東西!”王胖子壓低的聲音帶著興奮。他正蹲在角落裡那張僅存的、搖搖欲墜的木床邊,手電光照著床板下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黑瞎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挪開沉重的床板。一股更濃的陳腐氣味散開。隻見床板下的泥地上,嵌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子!盒子不大,四四方方,上麵掛著一把同樣鏽蝕嚴重的黃銅鎖。
“有戲!”王胖子眼睛放光,伸手就去拿。
就在這時!
“呼——!”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從破敗的窗戶外竄了進來!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那黑影的目標極其明確——正是王胖子手邊的鐵盒子!
“小心!”黑瞎子反應最快,厲喝一聲,同時一腳踹向黑影的下盤!
那黑影極其靈活,如同冇有骨頭般在空中詭異一扭,險險避開黑瞎子的腿風,枯瘦如鷹爪般的手已經抓住了鐵盒的一角!
“你大爺的!給胖爺放下!”王胖子又驚又怒,龐大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敏捷,合身撲上,雙手狠狠抱向那黑影的腰!
黑影顯然冇料到王胖子這麼生猛,被他抱了個踉蹌,但手上力道不減,硬生生將鐵盒子從泥地裡拽了出來!盒子上的銅鎖在拉扯中斷裂!
“砰!”吳邪也反應過來,情急之下抄起旁邊一根朽木棍砸了過去!
黑影頭也不回,反手一揮,一股陰冷的勁風掃過,吳邪隻覺得手腕劇痛,木棍脫手飛出!黑影趁機掙脫王胖子的熊抱,抱著鐵盒,如同壁虎般貼著牆壁,就要從破窗竄出去!
“站住!”黑瞎子眼神冰冷,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帶著尖嘯直射黑影後心!這是下了死手!
那黑影似乎背後長了眼睛,在匕首即將刺中的瞬間,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摺疊,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一擊!匕首“奪”地一聲釘入腐朽的木柱!
藉著這一瞬的耽擱,吳邪和王胖子已經再次撲到!黑影眼看無法全身而退,猛地將懷中鐵盒朝著黑瞎子的方向狠狠一擲!同時身體如同泥鰍般滑溜地從王胖子腋下鑽過,撞破另一側早已腐朽的木板牆,瞬間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
“追!”黑瞎子一把接住飛來的鐵盒,入手沉重冰涼。他看都冇看,將盒子往吳邪懷裡一塞,人已經如同獵豹般追著黑影撞開的破洞衝了出去!王胖子罵罵咧咧也跟著追出。
吳邪抱著冰冷的鐵盒,心臟還在狂跳。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張考古隊的照片,照片上張起靈低垂的眼眸彷彿隔著時空與他對視。他剛想檢查一下盒子,突然——
一股濃烈的、刺鼻的焦糊味猛地鑽進鼻腔!
緊接著,是“劈啪”作響的燃燒聲!
吳邪猛地回頭!
隻見剛纔黑影竄進來的窗戶附近,不知何時竟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如同貪婪的毒蛇,正沿著乾燥腐朽的木頭和牆上的舊報紙瘋狂蔓延!火光照亮了破敗的屋子,也映紅了吳邪驚駭的臉!
“著火了!快出來!”吳邪朝著破洞外黑瞎子和王胖子消失的方向大吼!同時抱著鐵盒,拚命衝向門口!
他剛衝出搖搖欲墜的木門,身後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那棟承載著考古隊最後痕跡的木樓,在烈焰中徹底坍塌!熾熱的火焰沖天而起,將半邊夜空映得通紅!
吳邪被氣浪推得踉蹌幾步,狼狽地站穩,懷裡的鐵盒抱得更緊。他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火海,火光在他瞳孔中跳躍。黑瞎子和王胖子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林子裡快速折返,兩人臉色都極其難看,顯然追丟了人。
“媽的!那孫子放的火!”王胖子看著沖天火光,氣得直跺腳。
“塌肩膀……”黑瞎子盯著黑影消失的方向,聲音冰冷,帶著一絲凝重,“那傢夥的肩膀……塌下去一大塊!動作快得不似人形!”
吳邪抱著冰冷的鐵盒,看著眼前吞噬一切的烈焰,想到那個詭異的“塌肩膀”,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巴乃的秘密,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凶險和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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