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21章 關鍵證人
深夜,密林,一個黑影迅速移動。
珍味樓的掌櫃姓譚,他的家鄉就在離京城百裡之外的桃兒村。
從京城到桃兒村必定要經過一片密林,這裡人煙稀少,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衛七暗自分析,沿著密林深處探索。
三天的時間,但願還來得及……
“作弊一案顏春一口咬定有人在桌上放了三千兩銀票來買題目,而你那天被人撞見去了珍味樓,還向小二亮出了三千兩銀票,這是不爭的事實。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證明你的清白?”
程鶴年盤腿坐在獄中,冷淡看了梁慕禮一眼,“無從證明。”
“無從證明?”梁慕禮都急了,“三日後就要宣判了,如果找不出人,孫嶽偉肯定要你當替罪羊的!你不是一向自詡聰明嗎?”
“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挖了坑給我們跳,那個要我亮出銀票的小二應該也是他們故意安排的。掌櫃的和那個小二也都跑路了,那份泄露的考題估計早就被銷毀了,一沒人證,二沒物證,這就是個死局。與其想辦法證明我沒去,不如我直接……”
梁慕禮聽完後,震驚的看著他,“這個方法,也隻有你能用了。”
程鶴年微微一笑,臉上一派淡定和從容。
三日後,金龍殿上,會試作弊和調包試卷兩案並審。
首先是調包一案。
孫嶽偉拱手彙報:“啟稟陛下,經查,會試調包試卷一案,主使為前謄錄所主事王典,參與從犯者有謄錄所謄録官張儀、封望隆、婁廷燁、於滿山……”
孫嶽偉每說一個名字,底下官員心就沉下一分,直到孫嶽偉說,“賄賂王典的考生有鄧禹、孫正、趙有民……”
官員們早有聽聞今科會元有貓膩,隻是真當鄧禹這個名字說出來後,大家心裡都不好受,考試第一名是用這等醃臢手段得來的,說出去,他們大蒼的信譽往哪兒放,尤其是那些主考官,更是老臉兒都沒地方擱,自愧對不起國家和百姓,恨不能一根白綾自我了斷。
“王典一行人共收受賄賂三萬五兩千銀子……”
官員們又是一片震驚,足足三萬兩啊,足夠京城一戶大戶人家五年的花銷了。
隻聽孫嶽偉繼續道,“此案罪行惡劣,嚴重有損我大蒼威嚴,主使王典現已在獄中自儘,處其滿門抄斬,參與從犯和行賄考生處以腰斬極刑,家族男丁充軍、女眷發配教坊司為妓。判決完畢,請陛下聖裁!”
梁佑亭威嚴的聲音從高處飄來,十二冕旒下的雙眼輕微抬了抬,“可。繼續宣判。”
“是。”孫嶽偉等侍衛們將哭到昏憒的鄧禹等人押下去後,又拍拍手,旁邊候審的顏春、程鶴年被押了上來。
“啟稟陛下,會試泄題作弊一案,始作俑者主考官顏春,染上賭癮,為償還賭債鋌而走險販賣試題,證據確鑿,判處車裂之刑。”
“至於買題方。”孫嶽偉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根據珍味樓用膳客人證詞,買賣考題當日,程鶴年攜帶了三千兩銀票向小二示意,並跟隨小二上樓,在裡麵呆了一刻鐘不到便出來了。經查證,進入的房間就是顏春放置考題的房間,故此,確認程鶴年為賄賂考官、購買考題者,同樣判處車裂之刑,其家族終身不得參與科考入仕。判決完畢,請陛下定奪!”
程鶴年跪在地上,頭發淩亂,渾身上下都是血痕,雙手雙腳戴著鐐銬,但背挺得筆直,目光坦然直視前方。
梁佑亭見少年不卑不亢,來了興趣,“程鶴年,聽說你拒絕在狀紙上畫押,這是為何?”
“陛下,沒有做過的事情,草民不認!”程鶴年目光堅定。
“可你也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梁佑亭眸光閃爍,語氣染上了不屑,“你要知道,死不認罪,罪加一等!”
梁佑亭最後幾個字重音加強,聽得大殿上的人渾身一震,紛紛低頭,有膽小的身子都在發抖。
然程鶴年巋然不動。
他抬頭看向高座上的皇帝,“陛下,草民沒有證據,但未必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哦?”梁佑亭手指微動兩下,“你要如何證明啊?”
“草民願在大殿之上默寫考試範圍內的所有經史子集。以草民的實力,草民不屑於作弊!”
臣子們聽到程鶴年這話,瞬間不淡定了。有的張大了下巴,有的表示不屑,有的看傻子似的看著程鶴年,也有的目露希望,比如站在大殿一旁的梁慕禮。
梁慕辰冷哼一聲:“不自量力!考試的經史子集一共十二本書,有的人能背下九本已是極限,這廝竟敢說默寫所有?怕是瘋了吧!嘖嘖嘖!”
梁慕槐見狀,淺淺笑了笑,轉頭看向梁慕禮,“六弟似乎很看好程鶴年呢!”
梁慕禮對上了梁慕槐探究的視線,回以微笑,隻說了八個字,“乾坤未定,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嗎?梁慕槐唇角放大,來了個不容小覷的對手啊!
不過,更有意思了!
梁佑亭目光定格在他臉上,見他絲毫不畏懼不躲閃,心中來了氣,隻覺得帝王的威嚴被挑戰,沉聲道,“若是你默不出來或是默錯了一個字,該當如何啊?”
程鶴年終於動了,他匍匐在地,頭深深磕在了鮮紅的地毯上,“草民願受淩遲之刑,死後肉身丟到菜市場喂狗!”
程鶴年聲音震懾全場。小小的少年竟有如此膽魄,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有白鬍子的大臣,生了惜才之情,無可奈何摸著下巴鬍子,搖頭歎息。
“好。”梁佑亭狠狠拍了一下金龍寶座上的龍頭扶手,“來人,拿紙筆來!給他把鎖鏈開啟。”
此時他又注意到程鶴年的手指甲都翻了蓋,指甲縫隙被血和汙穢掩蓋,仍不斷有新鮮血液滲出來,他有些憤怒地看了孫嶽偉一眼,孫嶽偉不明所以。
梁佑亭道,“你這手還能寫字嗎?”
程鶴年彎曲了手指,隻見那血水順著指縫流下來,滴到鮮紅的地毯上,沒了蹤跡。
有人皺著眉看著這一幕,也有人覺得太慘了,轉過頭不願看。
程鶴年似乎察覺不到痛苦,他笑容瀲灩,張嘴露出染了血的牙齒,輕聲說,“小傷,不礙事。”
“去,找個太醫過來處理一下。”梁佑亭對王福小聲囑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
等程鶴年用清水清洗乾淨手,又由太醫處理好了傷口,這便開始默寫了。
大殿之下,擺了一張小案桌,程鶴年揮動著毛筆,幾秒功夫就落下一行字來,離得近的大臣偷瞄一眼,見那字筆走龍蛇,如行雲流水,不由高看他一眼。
“報——”護衛匆匆上殿,“啟稟陛下,東陽縣主求見,說帶了會試作弊一案的關鍵證人,珍味樓的掌櫃。”
什麼?梁慕辰大驚,眼神直勾勾盯著大殿門外,瞳孔深處湧動著驚慌。
“宣——”
“宣東陽縣主上殿!”
“臣女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程寶珠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前一後,抬著一個木板上了殿。
那木板上躺的正是珍味樓掌櫃——譚力洋。
隻見他上身的衣領敞開著,露出被包裹了紗布的胸口,紗布上紅紅一片,是沁出來的血跡,濃重的血腥味傳來,有大臣捂住了鼻子。
譚力洋喘著粗氣,目光呆滯,仍由兩個護衛將他扶起來,他的腿也傷著了,兩隻腳都被綁了紗布,動彈不得,就這麼以坐著的姿勢行禮,“草……民……譚……譚力洋,參見……陛下!”
說完,他大喘著粗氣,整個人已是奄奄一息的狀態。
“行了,東陽縣主,這些虛禮就不講了。你這個證人看上去不太好啊,還是快說正事吧!”
程鶴年早在程寶珠進殿的時候就稍微停了一下,與她對上了視線,她朝他點點頭,他會心一笑,遂低頭繼續寫,不受影響。
“是。”程寶珠走到譚力洋身邊,路過晉王時,隱晦的朝他一笑。
梁慕辰心跌到了穀底,手心都是汗,不會的,不會的,譚力洋他敢!
“譚力洋,我問你答。你選擇點頭或者搖頭就行了。聖上在這裡看著,不會有人敢威脅你的!”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
譚力洋輕輕點點頭。
“你是珍味樓掌櫃,名叫譚力洋,是也不是?”
譚力洋點點頭。
“買賣考題一事,是否有隱情?”
譚力洋一頓,隨後緩慢點了點頭。
程寶珠再問,“賣考題的是顏春嗎?”
程寶珠指了指跪在地上穿著囚服的顏春,譚力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點頭。
“那買考題的是程鶴年嗎?”
程寶珠又指向正在奮筆疾書的少年,程鶴年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頭看了他們的方向一眼,又繼續默寫了。
譚力洋激動了,他慌忙搖了搖頭,開口說話,“陷……害……”
“陷害?你是說程鶴年是被陷害的?”
譚力洋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參與陷害程鶴年這件事?”
譚力洋繼續點頭。
“啟稟陛下,臣女之前就在證詞裡寫過,是這個譚掌櫃假借售賣珍味樓一事,將臣女的三弟引誘到珍味樓,這點,譚力洋,你承不承認?”
譚力洋翕動著嘴唇,看了一眼梁慕辰的方向,遂點點頭。
梁慕辰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差點就要衝上去了。
“好了,臣女問完了。剩下的,譚力洋,你自己說。”
譚力洋顫巍巍抬起手,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考……題……”
梁佑亭聽到這裡,眼神微動,喊道:“孫卿家!”
孫嶽偉聞聲而動,上前拿過了那張紙。
梁慕辰握緊了拳頭,瞳孔放大,怎麼可能?
考題早就被他的人拿走給燒了!
“這考題,定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