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33章 名醫
“葛太醫,您可有法子?”程寶珠迫不及待問他,眼神熱切。
來給衛七看病的正是之前治療程嘉樹腿傷的葛太醫。
葛太醫神情凝重,“侯夫人,裡麵那位公子中的毒是蝕骨毒,此毒隻要見血,就必定會融入血液之內,讓中毒之人全身如同噬心蝕骨般疼痛,很多人中毒不過一個時辰便會因忍受不住劇痛,活活疼死!”
程寶珠聞言,眼神渙散,嘴唇被她咬出了血。
程鶴年扶著程寶珠,問葛太醫:“難道就沒有辦法救他了嗎?”
“臣給那位公子服用了止疼的藥物,但毒已經浸染血液,臣也沒有辦法解毒。不過,聽說滇南有位名醫,擅長製毒解毒,傳聞這蝕骨毒就是他所製,他或許會有解毒的辦法。”
程寶珠一聽這話,眼神亮了起來,“真的嗎?”
葛太醫點點頭,“我的師兄從前見過那位名醫,那位名醫叫百裡毒,不知道是否尚在人世,但據說他收了名弟子,應該還在滇南行醫,喚作百裡無毒。”
“這師徒的名字倒是有點意思。”說話的是程鶴年。
程寶珠卻顧不上這些,目光看著門簾,似乎在透過門簾看著裡麵那個人,“那我們就去滇南找這個百裡無毒!”
“既然夫人已經決定好了。臣會配好止疼的藥丸,疼的時候就吃一顆。此外,臣將身邊的醫童留給您,必要時可輔以銀針刺穴,緩解疼痛。不過,他這身子最多隻能撐三個月,從京城到滇南,起碼要一個月,也就是說,隻有兩個月的時間,夫人可記住了。”
“我記下了。葛太醫,謝謝您!”
“好,那臣先回去做準備了。您這邊好了派人來通知臣便是。”
程寶珠鄭重地點點頭,目送葛太醫出去。
她轉頭看向程鶴年,“阿鶴,你知道的,我必須救他,你都不知道,他救了我多少次!我不能看著他就這麼走了。”
“我知道。”程鶴年眸光深邃,重重點頭。
“你就不要跟著去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殿試,再有一個月,我的夫君就是狀元郎了。你可不能錯過這個時機。答應我!”
程鶴年看著她懇求的樣子,又想到滇南路途艱險,“可是……”
“沒有可是,你為了殿試準備了這麼久,豈可功虧一簣?”程寶珠給程鶴年理了理衣領,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程鶴年輕歎一聲,終是軟了心思,“我答應你。”
“寶兒,我知道我勸不動你。但你也要答應我,路上和到了那邊,你一定要萬事以自己為重!我等你回來!”
程寶珠靠在程鶴年懷裡,“阿鶴,謝謝你!”
“我會給三叔寫封信,他在滇南做官,總能照應你幾分。”程鶴年攬著程寶珠柔軟的腰肢,享受臨彆前的溫情。
這一彆,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見到。
“草民參見程美人,娘娘吉祥。”程嘉樹跪在地上叩首。
程青櫻玩弄著團扇,語氣慵懶,“沒想到我們芝蘭玉樹的程公子,也有跪下來的時候。”
程嘉樹跪在地上沒說話,程青櫻也看不出他的神色,她蹙著眉,垂下來的銀色流蘇一晃一晃的。
對著一個死木頭說話甚是無趣!
“起來吧!”程青櫻翻了個白眼,“賜坐。”
“多謝娘娘。”
“大哥,許久未見,怎麼跟我生分了這麼多?”
“娘娘金尊玉貴,草民不敢高攀。”程嘉樹低垂著頭,甚少和程青櫻對視。
“哼!從前娘最喜歡說你如何如何優秀,若是她知道你這次會試又沒考中,還不得氣得從地府裡跑出來……”
“娘娘!”程嘉樹抬頭眼風掃過來,警告她,“死者為大,娘娘慎言,那也是您的娘親!”
程青櫻將團扇扔在地上,怒視著程嘉樹,“她隻有你一個寶貝兒子,從來沒認過我這個女兒。程嘉樹,你彆假惺惺跑過來說教,你享受著她生前對你的種種好處,卻不肯為我說一句話,等到她死了,你還當她的走狗,跑來激我!你大膽!”
程嘉樹跪在地上,“請娘娘息怒!娘對你有生養之恩,就算你不喜,也萬不該視她為仇人。娘娘如此,與過河拆橋有何區彆?”
“哼!”程青櫻眼神陰狠,“你以什麼身份教訓我?你配嗎?”
“青櫻,我是你的哥哥!”程嘉樹壓著怒氣說話。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程青櫻雙目赤紅,抬高了音量。
“小時候,我看中了玩具,她說,先給哥哥玩;我選中了料子要裁新衣,她說,先給哥哥做新衣裳;還有我跑出去玩,回來捱了一頓打,明明你同我一起跑出去,她卻隻說讓你回去好好休息,彆耽誤第二天上族學。”
程青櫻細數著一件件家常事,“她事事以你為先,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一切,卻不肯分半點好處給我。甚至還要說我不懂事,不知足,頂撞母親。”
程青櫻怒氣翻湧,指著他罵道:“程嘉樹,你就是個頂著道德皮子的偽君子!”
“你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是不是?”程青櫻大吼。
程嘉樹沒法辯駁,他張了張口卻發現她說的不無道理。
他從小接受的就是唐氏的教導,心中始終端著的是自己程家嫡長孫的身份,他上事父母,下悌弟弟妹妹,他自以為做得很好,把每個人都照顧到了,卻原來,他在自己妹妹心中,是這樣的存在。
是從什麼時候起,對自己麵子和地位的看重,比對程青櫻還要重的呢?
“若是我之前說錯過什麼,做錯過什麼,請你原諒。但青櫻,請你不要記恨娘,她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已經做到了最好。逝者已矣,你能不能生了孩子後,隨我去給她的牌位上柱香?”
程家被滅門後,有人去收撿屍體,卻發現屍體都被劃得麵目全非,看不出誰是誰,他和程鶴年決定將大家全部掩埋,拿了幾位主子的衣物立了衣冠塚。
除了三房在外地做官逃過一劫外,其他人,他們都做了牌位供奉在京城程家的小祠堂裡。
“你給我走!不要再來找本宮了!”程青櫻下了逐客令。
程嘉樹還要再說什麼,程青櫻撐著手支著頭,合上眼睛,“本宮累了。”
“草民告退。”
他往前走了幾步又聽得後麵的女子說,“往後不要再來了。”
程嘉樹頓了一下沒說話,眼神流露出一絲傷痛,繼而又抬腳走了。
禦花園中,一紫衣宮裝的老婦人在嬤嬤的攙扶下,走走看看。
她梳了個低垂的發髻,發髻兩側各插了幾隻赤金簪子,絳紫色衣袍上用銀線繡著花鳥紋樣,步態端莊,身後隻跟了兩個嬤嬤兩個太監並三個小丫鬟。
她從拐角走過,徑直撞上了程嘉樹。
那老婦人見到程嘉樹,像是想起了什麼。
此時程嘉樹正彎腰行禮:“衝撞了貴人,草民這就離開。”
“慢著——”這聲音蒼老深沉,聽上去年紀約莫有五十歲。
程嘉樹不敢抬頭望,男女有彆,隻低垂著視線,等待貴人說話。
“你是何人?”
“草民程嘉樹,是程美人的兄長。”
那老婦人若有所思,想起來三年前在鐘山廟的驚鴻一瞥,不由心頭一熱。
“好孩子,抬起頭來看看。”
程嘉樹微微抬頭,二十五歲的他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長眉入鬢,丹鳳眼微微上挑,使清秀的麵容多了幾分風流恣意,一身碧綠交領長袍,衣擺處繡了蒼鬆翠柏,腰間垂了條白玉雞心佩。
溫太後那顆許久未跳動的心被喚醒了,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眼中含著熱切的渴望。
“我一見你就喜歡,以後,常來哀家宮裡坐坐。”溫太後對身後人使了個眼色,有人上前遞了一塊太後宮裡的令牌。
聽到這老婦人自稱“哀家”,程嘉樹這才知道她的身份,他抬眼去看她,與她的眼神對視上,立馬垂下眼眸,接過那塊印了“溫”字的朱紅色令牌。
大蒼國太後,溫春冉,當今聖上的養母,也是聖上親生母親生前的好友,在梁佑亭母妃死後,主動將梁佑亭接了過去照顧,深得梁佑亭的尊重與敬愛。
程嘉樹不敢不從,誠惶誠恐:“太後謬讚,草民謹遵懿旨。”
等到人都走遠了,溫太後的眼神還久久收不回來。
身旁的嬤嬤揣摩著溫太後的心思,“太後,不如去瞧瞧程美人吧!”
溫太後睇了她一眼,“那孩子幾個月了?”
“快七個月了。”
“快生了啊!回頭命人打一把長命鎖,等孩子出來了給她送過去。”
嬤嬤微微頷首,“是。”
“走吧!去瞧瞧哀家的小皇孫!”溫太後扶著嬤嬤的手,往鳳仙宮方向去了。
一月後,金榜題名日,程鶴年高中狀元。
金龍殿上,皇帝龍顏大悅,看著跪在下首的程鶴年。
“好小子!這頭名真讓你得著了!朕允諾過,要給你親自封官。你有什麼想法呀?”
“多謝陛下厚愛。臣心中已經有了想去的地方。”程鶴年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的說著。
“說來聽聽。”
“臣想去戶部。”
“戶部?”梁佑亭重複了一遍。
“是,臣從海外運回了一批種子,正在試驗能否種出更多可食用作物。進展順利的話,可極大提升我大蒼的糧食產量。”
糧食問題是一個國家的大事,讓百姓們吃得上飯是梁佑亭心中一大願景,他看向程鶴年,目光中多了幾分熱切。
“你所言當真?”
“臣願儘力一試,最快,今年秋天便能出結果!”程鶴年目光灼灼。
梁佑亭大掌一拍,“好,朕就任命你為戶部員外郎,負責農桑之事。”
“臣叩謝陛下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程鶴年表情極為淡定,此刻的他沒有當上狀元的過大驚喜,反而在為千裡之外的程寶珠擔憂。
寶兒,現在應該到滇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