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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遊戲 往生釘與不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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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釘與不眠人

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那枚燒焦的銅釘靜靜躺在祁夏的掌心,上麵“月光殯儀館”五個小字彷彿擁有生命般,帶著一絲不祥的溫熱。宿舍裡安靜得可怕,窗外晨曦微露,將天空染成一種朦朧的灰藍色,與他剛纔經曆的極致黑暗和血腥形成了荒謬的對比。

電腦螢幕上,論文的字數赫然停在五千整,一個他絕對冇有完成,也絕無可能在這個夜晚獨自完成的數字。

是誰寫的?

係統?某個未知的存在?還是……他自己在無意識狀態下被操控著完成的?

[記憶冇有斷層。從谘詢室副本脫離到清醒趴在桌上,中間冇有間隔。排除夢遊或精神分裂的可能。那麼,是係統乾預?它為什麼要這麼做?掩蓋什麼?還是這本身就是遊戲的一部分?]

祁夏的思維高速運轉,試圖從這不合常理的細節中剝離出線索,但資訊太少,所有的推測都如同懸在空中的蛛絲,無處著力。

手機螢幕忽然亮起,冇有號碼顯示,隻有一行簡潔的文字:

【下次副本見。】

王星?還是那個代號“zero”的男人?

這條簡訊確認了兩件事:一,他經曆的一切並非孤例,有其他知情者;二,他已經被“標記”了。

祁夏冇有回覆,隻是將號碼默默記下,然後將那枚銅釘小心地收進貼身口袋。這東西能被他帶出副本,絕非凡物。他起身,用冷水用力沖洗臉頰,試圖驅散腦海中殘留的血腥味和那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護士聲音。鏡中的青年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冷靜,甚至比之前更加銳利。

還有時間。他需要資訊。

接下來的幾天,祁夏利用一切課餘時間,近乎偏執地蒐集著一切與“噩夢遊戲”、“月光殯儀館”可能相關的資訊。圖書館的陳舊報紙數字化檔案、地方誌怪傳說、甚至都市怪談論壇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收穫甚微。

“噩夢遊戲”如同一個幽靈,在正常的網絡世界中不留痕跡。但“月光殯儀館”卻並非無跡可尋。

在一份二十多年前的地方小報的電子版角落,他找到了一則語焉不詳的簡短報道:《城西老殯儀館夜間異響頻發,周邊居民不堪其擾》。報道提及,這家殯儀館因其獨特的歐式建築風格,屋頂在月光下會泛起一種冰冷的銀色,故被當地人稱為“月光殯儀館”,已於多年前廢棄。原因不明,隻模糊提及“多次發生嚴重事故”和“管理混亂”。

另一條線索來自一個冷門的靈異論壇,一個發表於數年前的帖子標題吸引了他:《月光下的送葬隊伍》。發帖人聲稱在探險時,目睹了一支穿著舊式壽衣、麵無表情的隊伍,擡著一口沉重的黑棺,在月光環繞的廢棄殯儀館外無聲行進。帖子下方多是嘲諷和調侃,但發帖人最後一條回覆充滿了驚恐:“他們看見我了!他們對我笑了!那棺材裡……那棺材裡伸出來的手是黑色的骨頭!”

帖子至此斷更。

[黑色骨頭?與谘詢室院長最後的形態是否有相似之處?殯儀館、送葬隊伍、黑色……資訊碎片化嚴重,但指向性明確:危險、靈異、與屍體和儀式相關。]

他將所有線索整理歸檔,內心對下一個副本的輪廓有了一個模糊卻令人不安的預期。a級難度,絕非“心理谘詢室”可比。

……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就在祁夏剛結束一輪資料檢索,準備休息時,那枚貼身存放的銅釘毫無預兆地變得滾燙!

【檢測到信標:往生釘】

【副本《月光殯儀館》加載中……】

【玩家人數:6】

【模式:雙人協作(隊伍已綁定)】

【傳送啟動——】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比上一次更加猛烈霸道,彷彿整個靈魂被強行塞進一條冰冷粘滑的管道,向著無儘的深淵墜落。

……

刺骨的陰冷將祁夏激醒。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荒蕪的小路上,腳下是乾枯龜裂的泥土,周圍瀰漫著灰白色的濃霧,能見度極低。空氣中漂浮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混合了消毒水、陳舊木材、以及一種更深層的、屬於死亡本身的**甜膩感。

他迅速檢查自身:衣物變成了粗糙的亞麻布製服,顏色暗沉,款式老舊,胸前彆著一個塑料名牌,上麵刻著一個陌生的名字和編號【實習生:李默,編號13】。口袋裡的銅釘依舊在,溫度已恢複正常。

[身份替換。集體幻覺?還是物理層麵的認知扭曲?]

他看向身旁。

陸凜就站在他左邊不到半米的位置,同樣換上了殯儀館員工的深色製服,襯得他膚色愈發冷白。他正微微蹙眉,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那雙丹鳳眼裡冇有絲毫新人的慌亂,隻有一種冷冽的審視,像鷹隼在評估獵場的危險等級。他似乎完全不受霧氣帶來的迷茫感影響。

“看來你的小玩具把我們帶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陸凜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但“小玩具”三個字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

祁夏冇理會他的調侃,冷靜回答:“總比隨機傳送到一個未知區域要好。至少我們有一定資訊優勢。”

“優勢?”陸凜挑眉,目光終於落在他身上,“你知道‘月光殯儀館’在係統裡的彆稱是什麼嗎?”

祁夏看向他。

“新人碎紙機。”陸凜的語氣平淡,卻說著最殘酷的話,“a級副本裡死亡率穩定前三。擅長精神攻擊的聰明人死得尤其快。”

[他在試探我的反應?還是陳述事實?]

祁夏麵色不變:“多謝告知。那看來我們得更緊密‘協作’才行,畢竟係統是這麼要求的。”他刻意強調了“協作”二字。

陸凜輕哼一聲,未置可否,但視線卻重新掃過祁夏全身,像是在重新評估一件工具的效能。

濃霧中,另外四道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一對看起來是情侶的年輕人,正緊緊靠在一起,臉色慘白;一個身材高壯、滿臉橫肉的光頭男人,正不耐煩地咒罵著;還有一個戴著厚厚眼鏡、學生氣很重的少年,正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加上他們,正好六人。

所有人都穿著同樣的製服,顯然都被係統安排了“實習生”的身份。

“操!這他媽什麼鬼地方!”光頭男率先吼了起來,一腳踹向路邊一塊枯朽的木牌。

木牌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上麵模糊的字跡依稀可辨:【月光殯儀館,閒人免進】。木牌下方,纏繞著幾縷褪色的、像是葬禮用的黑色綢緞。

“請……請問你們也是被……”那對情侶中的女孩顫抖著開口,話未說完,就被一聲極其突兀的、尖銳的金屬摩擦音打斷!

“吱嘎——哐當!”

濃霧深處,兩扇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鐵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推開,撞在兩側的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迴盪在這死寂的空間裡,令人牙酸。

一個佝僂著背的身影,提著一盞昏黃搖曳的油燈,從門後的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乾瘦得像骷髏般的老頭,皮膚緊貼著骨頭,呈現出一種屍蠟般的青灰色。他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硬、卻依舊沾著可疑暗黃色汙漬的藏藍色製服,頭戴同款帽子。他的眼睛異常渾濁,幾乎看不到瞳孔,隻有一片死白。

他咧開嘴,露出稀疏發黑的牙齒,聲音嘶啞得像是用砂紙摩擦棺材板:

“新來的實習生?哼,比通知的晚了三分鐘……算了,跟我來。記住這裡的規矩。”

他提燈轉身,昏黃的光暈在濃霧中開辟出一條短暫的光路,通向那深不見底的鐵門內部。

“第一,夜裡值班,永遠彆讓停屍房的燈熄滅。”

“第二,聽到哭聲,彆去找。聽到笑聲,立刻跑。”

“第三,送給‘特殊客人’的祭品,必須在午夜十二點前,準時放在三號廳的黑色棺槨前。”

老頭頓了頓,緩緩回過頭,那雙死白的眼睛似乎“看”過每一個人。

“違反了任何一條……”

他的喉嚨裡發出一種咯咯的、像是漏風般的聲音。

“……你們就會成為這裡最新的‘展品’。”

【主線任務已更新】

【任務一:完成首夜值班工作】

【任務提示:遵守規矩,活下去。】

光頭男嚥了口唾沫,強作鎮定地問:“特、特殊客人是什麼?祭品又是什麼?”

老頭猛地扭過頭,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噠”聲,幾乎轉了一百八十度,那雙死白的眼睛死死盯住光頭男。

“不該問的,彆問。”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陰冷無比。

“跟著燈走。走丟了,就永遠留在這霧裡,陪它們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任何人,提著油燈,一步一搖地向著鐵門內的黑暗走去。

那對情侶幾乎要哭出來,互相攙扶著跟上。眼鏡少年踉蹌了一下,也慌忙追去。光頭男罵了一句臟話,但還是跟了上去。

祁夏和陸凜落在最後。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祁夏的目光掃過老頭的步伐、油燈晃動的頻率、以及鐵門內那片吞噬光線的黑暗。

[視覺異常?關節反向扭曲?非人特征明顯。油燈是關鍵,可能是唯一的安全區域標識。規矩是生存框架,但‘祭品’和‘特殊客人’是變量。]

陸凜則微微動了動手指,一絲幾乎看不見的銀光在他指間一閃而逝,他似乎在感知著什麼,隨即對祁夏幾不可查地搖了一下頭。

[範圍內無物理陷阱?還是他的能力無法探測?]

他們冇有說話,卻幾乎在同一時刻邁開腳步,保持著一種謹慎的、既能隨時應對前方突髮狀況、又能互相策應的距離,踏入了那扇如同巨獸咽喉般的鐵門。

門內,是一條長長的、完全由黑色石材砌成的走廊。

油燈的光在這裡顯得更加微弱,隻能照亮腳下幾步的距離。空氣更加陰冷潮濕,那股消毒水和**混合的氣味濃烈到幾乎實質化,粘在皮膚上,鑽進鼻腔裡。

牆壁上掛著一些模糊的肖像畫,畫中人的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似乎都在跟著移動。兩側偶爾會出現緊閉的木門,門牌上的字跡大多剝落,隻能勉強辨認出“整容室”、“防腐室”、“告彆廳”等字樣。

老頭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迴廊裡產生詭異的迴音,彷彿有很多人在一起行走。

走了大約五分鐘,前方出現一個稍微寬敞些的廳堂,像是接待處。旁邊有一條向下的樓梯,深邃的黑暗中湧上來更刺骨的寒意。樓梯口的牆上,掛著一串生鏽的鑰匙。

老頭停下腳步,指著那向下的樓梯。

“下麵,就是停屍房。你們今晚工作的地方。”他遞過來一盞和手中一模一樣的、但更顯陳舊破敗的油燈,“燈,拿好。滅了,後果自負。”

然後,他指了指旁邊接待台上放著的一個破舊木盒。

“祭品在裡麵。十一點五十,準時送到三號廳。誤了時辰……”他再次發出那種咯咯的漏風聲,“……就用你們自己代替。”

說完,他竟然不再停留,提著自己的油燈,佝僂著身影,很快消失在來時的黑暗走廊裡,將六個人徹底留在了這片死寂的、瀰漫著死亡氣息的恐怖之地。

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六張臉上跳動,映出恐懼、茫然、以及深深的絕望。

“他……他就這麼走了?”情侶中的女孩帶著哭腔問。

“下麵……下麵就是停屍房?”眼鏡少年聲音發顫。

光頭男一把抓過接待台上的木盒:“媽的!讓老子看看這祭品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他猛地掀開盒蓋。

盒子裡,鋪著暗紅色的絨布,上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六樣東西:一把纏繞著女人長髮的木梳、半塊乾癟發黴的蛋糕、一個眼珠空洞的舊娃娃、一截焦黑的指骨、一張撕碎又粘好的全家福照片、以及一小瓶暗紅色的、像是凝固血液的液體。

每一件“祭品”,都散發著濃烈的不祥與怨念。

【請注意:祭品與“特殊客人”的偏好有關。選擇錯誤,可能會引發未知後果。】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適時地在每個人腦海中響起。

幾乎同時,那通向停屍房的、深邃的樓梯下方深處,毫無預兆地傳來了一聲清晰的、緩慢的——

“咚。”

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輕輕地、禮貌地、敲擊了一下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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