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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遊戲 冰封之憶與孤光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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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之憶與孤光抉擇

陸凜那句輕如歎息卻又重若千鈞的“我知道它”,如同投入寂靜深潭的巨石,在避難所內激起了無聲卻劇烈的漣漪。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儀器單調的滴滴聲,襯得此刻的沉默格外震耳欲聾。

墨羽和厲烽的目光如同實質般釘在陸凜蒼白而脆弱的臉上。厲烽握緊了拳頭,肌肉緊繃,處於一種極度警惕與難以置信的混雜狀態。墨羽則屏住了呼吸,心臟狂跳,既期待又恐懼著接下來的答案——那可能是通往真相的鑰匙,也可能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咒語。

陸凜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陰影,他似乎正沉入某個痛苦而遙遠的回憶深淵,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那眉心一閃而逝的冰晶符文彷彿耗去了他剛剛積聚起的一點力氣,讓他看起來更加透明,彷彿隨時會消散。

良久,他才緩緩重新睜開眼,目光冇有聚焦在任何具體的事物上,隻是空洞地望著頭頂冰冷的合金穹頂,聲音飄忽而沙啞,彷彿穿越了無儘的光陰,帶著永恒的寒意:

“……‘燈塔’……並非人造之物……”

“它是……上一個紀元……某個試圖窺探‘源初’、最終卻因此覆滅的文明……留下的最後殘響……”

“他們……錯誤地打開了縫隙,引來了‘祂’的注視……文明在瘋狂與畸變中燃燒殆儘……唯有這最後的造物,憑藉著某種悖論性的結構,卡在了現實與虛無的縫隙間……成為了一個……座標,一個警告,也是一個……脆弱的屏障。”

他的敘述斷斷續續,詞語匱乏,卻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跨越時空的悲劇圖景。一個文明的最終遺產,竟是其毀滅的紀念碑和延續災難的微弱堤壩。

“那它現在為什麼……”墨羽忍不住追問,聲音乾澀。

陸凜的瞳孔微微收縮,似乎被“燈塔”此刻的異常波動所刺痛,他艱難地喘了口氣,才繼續道:

“……它的穩定……依賴於‘源初之潮’的相對平靜……以及……‘鑰匙’碎片的……某種‘均衡’……”

“潮汐加速……碎片聚集或異動……都會加劇它的負荷……”

“s-07的變故……祁夏之前驅動碎片的力量……還有……我……”他說到這裡,聲音低沉下去,帶著難以掩飾的痛楚,“……都在破壞這種脆弱的均衡……它正在……崩潰……”

所有的線索在此刻嚴絲合縫地對接!墨羽的猜想得到了殘酷的證實!

“那你呢?”墨羽緊緊盯著他,問出了那個最關鍵、最致命的問題,“陸凜,你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會對‘燈塔’有反應?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這個問題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了最後那層薄薄的窗戶紙。

陸凜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過頭,目光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墨羽和厲烽身上。那雙眼眸中,之前的冰冷與戒備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可見骨的、幾乎要將人淹冇的疲憊、悲傷,以及……一種非人的、曆經無儘歲月的蒼涼。

他沉默了許久,彷彿在積蓄著承認一切的勇氣,又彷彿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最終,他極其輕微地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充滿了無儘嘲諷與悲哀的笑容。

“……我……”

“……曾是‘守夜人’……‘觀測者’一派……最成功的……‘造物’……”

“……他們抽取了……某個在早期‘源初’泄漏事件中……唯一存活下來的嬰兒體內……被高度稀釋且相對穩定的……‘祂’的血肉碎片……與人類基因強行融合……”

“……試圖製造一個……能夠安全容納碎片、甚至能與‘燈塔’產生微弱共鳴……以更好地監控‘源初之潮’的……**工具……”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彷彿在敘述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殘酷真相。

“他們……部分成功了。我擁有了非人的力量和對‘源初’的感知……但也成了永恒的囚徒……體內流淌著非人之物……時刻被低語侵蝕……每一次使用力量……都在加速體內碎片的甦醒和與‘祂’的共鳴……”

“……所謂的‘代價’……從來不是獲取力量的代價……而是……遏製汙染、維持‘人形’的代價……”

厲烽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某種程度的駭然。墨羽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這殘酷的真相,依舊感到一陣脊背發涼。**工具……容納“祂”的血肉碎片……這遠比想象的更加黑暗和非人!

“那陳裴……”墨羽猛地想起那份生物能量簽名鎖定。

“……他後期發現了部分真相……他試圖找到我……想確認……也想警告……”陸凜的眼神黯淡下去,“……但他觸及得太深……被‘肅清者’……或者……彆的什麼……滅口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和哀傷,似乎對陳裴的結局感到負有一定責任。

“所以,‘鑰匙’……”墨羽感覺喉嚨發緊。

“……‘鑰匙’的本質……是‘座標’……也是‘誘餌’……集合完整的‘鑰匙’……確實能定位並開啟‘門扉’……但那並非恩賜……而是最徹底的獻祭儀式……會將持有者……連同周圍的一切……徹底獻祭給‘祂’……成為‘祂’降臨的座標和食糧……”陸凜證實了陳裴最絕望的發現,“……我體內的碎片……也是‘鑰匙’的一部分……所以……我既是監控者……也是……潛在的毀滅信標……”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冇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陸凜不是敵人,但他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極其不穩定的災難觸發器。他的存在,他與“燈塔”的共鳴,既是瞭解危機的視窗,也可能成為加速毀滅的催化劑。

避難所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陸凜艱難而清淺的呼吸聲,提醒著這一切並非噩夢。

過了許久,厲烽才啞著嗓子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所以,現在怎麼辦?”他的問題很實際,拋開了所有震驚和恐懼,直指核心。

知道了真相,知道了“燈塔”的重要性及其瀕臨崩潰的狀態,知道了陸凜這枚危險棋子的本質,他們該如何行動?

去尋找“燈塔”?如何在一片虛無和混亂的維度縫隙中找到它?即便找到了,又如何穩定它?誰又能保證靠近“燈塔”不會反而加速陸凜體內碎片的異動,甚至直接引來“祂”的注目?

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悖論。希望與毀滅,僅有一線之隔。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再次投向了依舊在沉睡的祁夏。

他是另一個“鑰匙”碎片,是唯一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與陸凜體內碎片形成某種製衡(根據“均衡”理論)的存在。他也是唯一兩次驅動碎片力量、展現出與陸凜截然不同的(守護性)特質的人。

他是變量,是希望,也可能是……最後的賭注。

“等他醒來……”墨羽的聲音乾澀而沉重,“我們必須等他醒來。隻有他……或許能靠近‘燈塔’,而不立刻引發最壞的結果。”

“而且,‘燈塔’的座標……”陸凜忽然再次開口,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奇異的確定,“……我……能模糊地感知到……當‘潮汐’波動異常劇烈時……那種聯絡……會變得清晰一些……雖然……很痛苦……”

他能夠感應到“燈塔”的方向!這無疑是黑暗中的唯一指引!

但這也意味著,他必須持續暴露在“源初之潮”的異常波動下,承受巨大的痛苦和風險,如同在刀尖上為艦隊導航。

抉擇,變得清晰而殘酷。

他們必須依靠陸凜這枚危險的“羅盤”,前往那未知而致命的“燈塔”,而所有的希望,則寄托在另一個重傷未醒的“鑰匙”碎片身上。

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整個世界的命運,以及他們自身渺茫的生機。

墨羽和厲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

冇有退路了。

“在你徹底崩潰或者把我們都害死之前,”厲烽看著陸凜,語氣出乎意料地平靜了下來,甚至帶著一絲粗獷的豁達,“帶路吧,小子。”

陸凜微微一怔,看向厲烽,又看向墨羽,最終,那雙蒼涼的眼眸中,似乎極其微弱地、燃起了一小簇冰封的火焰。

他極其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旁邊醫療床上,祁夏的手指,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彷彿感應到了這決定命運的沉重抉擇,那沉睡的意識,也在黑暗深處,掙紮著想要醒來。

通往“燈塔”的航路,已在絕望中鋪開。孤光雖微,卻是唯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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