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戀愛_小說 第第 50 章 病態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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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態往事
陸斯遇留下的掐痕主要集中在脖子兩側。
兩團深紅色的紅印子。
化妝師小姐姐無論怎麼塗粉都遮擋不住那兩抹鮮紅。
蘇慕淺定定地看著鏡子裡的某人。
她脖子上的所有痕跡都是這人的傑作。
“陸斯遇。”
她忽然出聲喊道,
咬字很重。
某人卻淡聲回她:
“嗯。”
那是一道極其淺淡的鼻音。
應聲時,人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
隨著他的走近,蘇慕淺不再看鏡子裡的人,
而是側頭,剛好陸斯遇走到她跟前,
高大挺闊的身形立馬壓下來一道昏暗的陰影,
將她整個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人就那麼桀驁而平靜地看著她。
一副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欣然接受的樣子。
卻就是不為自己掐她脖子的行為道歉半點。
蘇慕淺緊攥手心,昂臉看著人,
那隻扇人巴掌的手又開始純純欲動了。
“你說事後我可以隨便扇你。”
她說。
一聽這話,化妝師小姐姐打粉的手嚇得倏然頓住。
陸斯遇卻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是。”
他回答。
蘇慕淺咬牙:“你等著瞧。”
這回陸斯遇冇接話,神色懶倦地看著她,眼簾不疾不徐地緩慢開合著。
蘇慕淺從中讀出了三個大字。
無所謂。
他真的,脾氣太傲了。
十分鐘後,
妝發全部完成,
化妝鏡裡,
蘇慕淺的頭髮被全部盤了起來。
韓式低盤發,兩邊額頭是大三股造型,
看著髮絲蓬鬆,
氣質溫婉。
她不是標準的鵝蛋臉,
五官線條也並不淩冽。
骨相偏冷清,但兩腮又帶著幾分嬰兒肥。
正是這種矛盾感,反倒讓她比很多一眼美女要看著耐看許多。
陸斯遇站在她旁邊,
兩人沉默地對視兩秒,誰都冇說話。
轉眼,
兩人並肩出現在酒店長廊裡。
照舊誰也不說話。
等走到宴會大廳前的巨型拱門麵前時,不約而同的,兩人卻又腳下一頓。
蘇慕淺純粹是因為太緊張的緣故。
她清楚地知道,
推開麵前這扇門後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
手心不禁一掐再掐。
而陸斯遇頓步,完全是彆有用意。
他垂下眼眸,叮囑她:
“在我爸媽麵前好好說話,可彆露了什麼馬腳。”
一開始聽到陸斯遇說“在我爸媽麵前好好說話”時,蘇慕淺以為陸斯遇這是在提醒她,讓她在自己未來公公婆婆麵前謹言慎行,好好表現表現,多討好討好他們。
但聽到陸斯遇的第二句話時,又一下明白過來了。
陸斯遇讓他彆露馬腳。
馬腳是什麼?
馬腳是,她是被他逼著才和他交往的,也是被他逼著,纔出現在這裡和他訂婚的。
“你也知道你的那些無恥行為見不得人啊?”
她微惱地出聲道。
聲音裡,每個音節都咬字很重。
陸斯遇冇立即回話
眸色凝著。
而後轉頭,他望眼門縫裡那個看起來觥籌交錯且和顏悅色的世界,重新低頭時,晦暗不明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
似是無奈道:
“良善之人不掌權,掌權之人不良善。”
蘇慕淺蹙眉,不知道陸斯遇莫名其妙地來這麼一句話是在說些什麼東西。
不過隱隱約約的,她覺得陸斯遇就是在變相承認自己確實是個無恥之徒。
但回答那句話時,陸斯遇的確是有些跑題了。
稍稍扯回一點思緒後,他繼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情道:
“有的時候,你還真該學學我的無恥。”
“你就是太善良了,但凡你無恥一點,你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被我任意拿捏。”
“說起來,陳牧奇知道你為他們家做的這些事情嗎?看來他在你心裡還真是份量挺重的?”
不長不短的一段,話題一轉再轉的。
從蘇慕淺善良,一下又陡然轉到陳牧奇在蘇慕淺心中份量很重的事情上。
本就犯緊張的蘇慕淺思緒稍稍暈怔了兩秒。
回神時,就撿著了最後一句話———“陳牧奇知道你為他們家做的這些事情嗎?看來他在你心裡還真是份量挺重的?”
“對啊。”
她反擊某人道。
“他對我來說確實很重要,怎麼,紮你心窩了?”
蘇慕淺也不知道自己當下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大概是今天被陸斯遇確實氣了太多次了。
所以本能的起了應激反應。
他陰陽怪氣的,那她也讓他不好過好了。
聽完,陸斯遇確實肉眼可見地變了臉色。
人下頜線緊繃一下,後牙槽咬著。
各種情緒交雜在他那雙墨黑的眸子裡,卻也收斂著,並冇讓它們徹底迸發出來。
剋製到最後,他忽而扯唇,哂笑著提醒她:
“你該進去參加你的訂婚宴了。”
話音剛落,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的,人大手一推,徑直推開身前的大門,然後攬著她往宴會大廳裡走去。
“不是,陸斯遇!”
太突然了,蘇慕淺慌得掙紮一下,但冇用,陸斯遇半摟著她,根本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此時兩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從他們在大門口頓腳開始,身後就一直站了兩個人。
兩人走後,夏禾一身墨藍色的中式旗袍,整個人震驚地站在原地。
陸啟霖一身筆挺的西服,臉上的詫異神色和夏禾相比相差無量。
他隻知道自己兒子有個女朋友,但不知道這兩人今天就要訂婚的事情。
另外
回神時,夏禾提步就要往陸斯遇追去。
電光火石之間,陸啟霖一下把人拽回來。
順帶著還把宴會大廳的門帶上關好。
關好門後,陸啟霖對著夏禾一聲放話道:
“你要乾嘛啊?”
臉上神色很是焦灼。
夏禾氣惱地回話:
“我要去問問清楚。”
她想問的並不是陸斯遇和蘇慕淺訂婚的事情。
又字字珠璣道:
“陸啟霖,你真聽不出來嗎?那女孩根本就不喜歡你兒子。”
“你兒子這是在強迫彆人。”
陸啟霖正是知道她追過去想問的是這件事情,所以纔會這麼憂心忡忡地把她拽回來。
甚至提醒道:
“夏禾,那可是你親兒子。”
“你忘記三年前的事情了嗎?”
“你兒子身體什麼情況你不清楚嗎?”
三聲問話落下,夏禾整個站在原地,臉頰氣紅著,卻硬生生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三年前,她已經好久冇回憶那個夏天的事情了。
那年夏天,從保鏢口中夏禾得知了一個於她而言驚駭得不能再驚駭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兒子,每天晚上都會守在一所高中學校外麵,然後尾隨一個小姑娘,跟蹤彆人,一路跟蹤到家門口。
這樣的事情,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
甚至夏禾還在陸斯遇的日記裡看到陸斯遇這樣寫到:
【好想把她綁起來,綁回家裡,然後捆在後花園裡,親她,吻她,咬她她就該和後花園的那些山茶花一樣,永永遠遠地待在我身邊,永遠都不準離開。】
日記是夏禾聽完保鏢的彙報後,專門去陸斯遇的房間裡搜查出來的。
看完時,夏禾微張著嘴角,無論怎樣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竟然會有這種想法。
那些病態的話語,哪怕是她這個當媽媽的看著都做不到偏袒陸斯遇半點。
這就是一種純粹的,十分病態的心理。
以及那時候的陸斯遇,精神上的問題確實還冇療愈好。
好巧不巧的,那天下午陸斯遇放學回來,兩人正好撞了個正著。
最後的結果是,夏禾把陸斯遇的心理醫生找到了家裡來。
那晚心理醫生診斷後說,陸斯遇的偏執,控製慾,以及焦慮症本就嚴重,現在那個女孩的出現,像一個開關一樣,一下誘發了他企圖囚-禁人的**。
“再這麼下去,他會傷害到那個女孩的。”
“他現在必須離那個女孩遠點,不能再去找她了。”
醫生鄭重其事地給夏禾這麼說道。
此番通牒之下,那個夏天,陸斯遇在病床上躺了整整2個月。
發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以及脖子上手臂上的咬痕與抓痕。
這些全部都是他被夏禾以及醫生逼著遠離蘇慕淺的截斷反應。
至於陸斯遇的病,如同學校大家流傳的那樣,確實是因為綁架才造成的。
那年陸斯遇6歲,熟人作案,被自己的親叔叔綁架的。
說起來,那年也是陸家極其動盪的一年。
那年,陸老爺子久病臥床,陸家三兄弟就此三分天下,在公司裡爭得頭破血流。
陸啟霖是陸家長子,也是陸老爺子唯一的正統血脈。
之所以說是唯一的正統血脈,那是因為他底下的兩兄弟全是陸老爺子在外麵為非作歹的結果。
後麵,陸老爺子甚至還迎娶小三過門,把那兩個私生子一併帶進陸家大門。
老爺子自知自己時日不長時,擅自立下一份遺囑。
將公司股份進行四六刮分,大概是覺得自己虧待陸啟霖太多了,良心發現似的,老爺子將公司60
的股份劃到陸啟霖名下,剩餘40留給了那兩私生子。
如此懸殊的股份劃分,那兩私生子怎會就此善罷甘休。
可陸啟霖哪是什麼可以被輕易拿捏的人。
按他當時的話說,40?001他都不會讓給他們一點。
同父異母又如何,小三就是小三,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陸家百年家業,豈能讓這種人指染半點。
這件事情上,陸啟霖無疑是強勢的。
公司裡,也一直都是他掌管經營著整個集團。
那些年以來,集團內部早就認主了,現在忽然冒出兩個私生子來,不約而同的,整個集團自上而下都瀰漫著一股“排外”情緒。
逼得那兩私生子一退再退。
退無可退之際,腦袋裡便動起歪心思來。
就這麼的,陸老爺子作孽大半輩子,最後報應在了自己的孫子陸斯遇身上。
陸斯遇是集團召開股東大會的前一天被綁架走的。
那天學校幼兒園放學,夏禾有事情遲到了十幾分,就十幾分鐘時間而已,陸斯遇在幼兒園裡便莫名其妙地不見了蹤影。
警察調監控,學校監控卻全部都在那段時間裡黑屏了十分鐘。
這一看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綁架。
後來的後來,一切都瘋了。
那一年,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噩夢。
當時陸斯遇隻記得學校放學鈴響起時,有個小男生跑過來給了他一顆糖果,他伸手接過,並在那小男生的催促下扒開糖果的包裝紙
然後吃下了那枚糖果。
後麵一長段記憶都是空白的。
等他再次醒來時,那是一個漆黑無比的小房子。
無論他怎麼哭喊都冇人應答。
唯一讓人心安一點的是,狹小的房子裡,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戶。
透過那扇小窗戶,可以看見一棵山茶花。
那棵山茶花開得很是茂盛,花瓣雪白雪白的,陽光一照,麵上像鋪了一層碎鑽一樣,看著晶瑩而閃爍。
時常還有蜜蜂盤旋在上麵,在這朵山茶花上采一會兒蜜,又飛到另一朵上麵去。那些小蜜蜂,似乎長得也不太一樣。
有的肚子圓圓的,翅膀很寬,有的肚子癟癟的,翅膀很是瘦長。
當時在那樣的環境下,這些東西就是陸斯遇的所有“樂趣”所在。
小傢夥趴在視窗處,聞著花香,哭著哭著便安靜了下來,安靜著安靜著就睡了過去。
之後的每一天,以此循環往複。
以至於後麵哪怕是被救之後,陸斯遇還是離不開山茶花。
陸家整個後院,全被他種成了山茶樹。
而那次綁架,陸斯遇被關在黑屋子裡,整整關了一個星期。
除了飯點有人從小窗戶給他送飯盒以外,他根本見不著一個人。
那個送飯的人,時常捂著麵罩,每次過來送完飯後就走了。
也不說話。
陸斯遇被關在裡麵,猶如幽禁一般。
一個成人久居家中都會思緒混亂,滋生各種抑鬱情緒,何況當時陸斯遇才6歲。
被救後,陸斯遇變得易怒,易躁,易焦慮,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抓傷自己,做出一些傷害彆人的過激行為。
還會出現幻覺和幻聽。
後麵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陸斯遇的情況才慢慢好轉起來。
上大學以後,陸斯遇很長時間都冇再繼續吃藥。
就這麼的,夏禾還以為自己兒子徹底好了。
可聽剛纔兩人的對話
陸啟霖守在她旁邊,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輕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會的,你兒子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他會控製自己的,他不會傷害那個女孩的。”
夏禾輕喘著氣,神思複雜著,冇接這話。
而此時的宴會大廳裡。
陸斯遇不顧蘇慕淺的掙紮,摟著人,已經兀自的給迎上來和他打招呼的長輩們介紹著:
“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蘇慕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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