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什麼!我可是他們心中白月光 第133章 臣定會看好表妹,絕不讓旁人有可乘之機
程央寧指腹摩挲著青瓷茶盞邊緣,垂眸遮住眼中流轉的思緒。
從天機閣遞來的訊息,以及謝衡口中得知的事情,她早已對元禎公主有了幾分猜想。
此刻元禎公主口口聲聲喊著“母妃”“父王”,而非“母後”“父皇”,恐怕內心深處從未真正接受現在的身份,滿心滿眼隻有殺人報仇。
她抬起眼眸:“公主可曾想過,手刃仇人之後要如何自處?陛下與太子殿下那邊又當如何交代?”
裴若棠道:“在水牢時,我很希望有人來救我與母妃,但我不怪父王和阿兄,亂世之中,起兵是求生之道,並非他們之錯。”
“我心中所恨,唯有泄密背棄之人;心中所求,不過是親手為母妃討一個公道。”
“至於現在的身份,於我而言不過是枷鎖,從未眷戀過。事成之後,是生是死,是囚是放,並無什麼區彆。”
榮國公府樹大根深,在朝堂勢力盤根錯節。即便她將真相擺在父王和阿兄麵前,為了穩住初定的朝局,根本不可能立刻拿掉他們。
可她母妃的命呢?
憑什麼榮國公府可以踩著她母妃的屍骨,保全家族,甚至在朝中拉攏勢力,安穩享樂?
她知道,父王是愛母妃的,也是愛她的。水牢裡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她曾無數次幻想過父王騎著戰馬,帶著千軍萬馬來救她們的身影。
她也知道,阿兄從小護著她,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緊著她。
可他們現在是帝王,是儲君,肩頭扛著萬裡江山。
她不敢賭。
她不敢賭父王對母妃的深情,能否重過江山社稷的安穩;不敢賭阿兄對她的愛護,能否抵過朝堂平衡的考量。
她更不敢賭,父王和阿兄會為了一個已經逝去的皇後,去動搖剛穩定的朝局。
她甚至能預想到,即便父王心中悲痛憤怒,真心想為母妃討個公道,也絕不會是立刻徹底清算榮國公府,隻能用時間磨掉榮國公府鋒芒。
可那需要多久?
三年?五年?十年?
可她等不了。
她現在一想到榮貴妃踩著她母妃的屍骨,頂著尊貴的封號在後宮談笑風生,便覺得心如刀絞,寢食難安。
她是母妃的女兒。
是母妃用命換回來的女兒。
如果連她都想要退縮,誰來為她的母妃報仇!
她之所以盯上程央寧,是因為向來冷靜自持的阿兄忽然將一顆心牢牢係在一個姑娘身上。
她讓天機閣去查,確實是想拿住程央寧的把柄,以便要挾她幫忙牽製住阿兄,方便她暗中動手。
可查到的結果卻出乎意料。
程央寧與她同病相憐,手中還有“醉引香”那種奇物,腦子也不是一般的靈活,好像更能幫助她解決掉榮貴妃。
捫心自問,她深知父王與阿兄走到今日有多麼不易,她不想讓他們為難。但讓她裝作無事發生,看著榮貴妃繼續風光,她做不到。
裴若棠語氣真誠:“我對你並無惡意,那日我私自出宮,多謝你救我。”
“我查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隻是想請你幫我,同時,我也會傾儘全力幫你。”
程央寧取下發間玉蘭銀簪,當著她的麵開啟機關,又合上。
“這裡麵是醉香引,一種能致幻的迷香,可當作普通迷香使用,亦可混著安神香置於香爐慢焚。待一炷香後,滿室之人皆會神情恍惚,所見之物皆生重影,事後卻如大夢初醒,難辨虛實。”
她將銀簪推到她麵前:“公主可曾想過,若我們除掉貴妃娘娘,二皇子及其背後的榮國公府豈會善罷甘休?”
“大理寺與刑部都不是擺設,縱使我們計劃再周密,也難保萬無一失,若是查到我們身上,我孑然一身,身後有整個永安伯府陪著我,倒也不怕黃泉路寂寞。”
“可公主身後不止一人,還有陛下與太子殿下。若此事泄露,榮國公府必借題發揮,屆時言官彈劾,朝堂攻訐,陛下將陷入‘縱女行凶’的困境。”
“太子殿下與公主兄妹情深,定會全力相護,若因此事與榮氏一黨正麵衝突,殿下也將陷入不利局麵。”
裴若棠知道其中利害,指甲陷入掌心,眼睛發紅:“我是不是太急了……”
程央寧走到她身邊,將陷入掌心的指尖掰開,揉了揉發紅的手心。
“孝字當頭,神佛避讓,公主何錯之有!”
“該下地獄的是那些踩著屍骨上位的魑魅魍魎,公主若怕業火焚身,我願陪著公主共赴幽冥,在閻羅殿前添兩盞新燈。”
裴若棠抬頭,眸光閃動。
*
翌日,東宮書房,白玉棋盤上黑白雲子絞殺正酣。
裴晏之執白子懸於半空,暖玉棋子在指尖泛著溫潤光澤,目光掠過對麵之人,狀似無意開口:“謝兄如今還宿在伯府?”
落子時,袖口帶起一縷龍涎香。
謝衡指節微微一頓,將手中黑子落下:“臣想離姑母近些,平日裡照拂一二。”
茶霧氤氳中,裴晏之摩挲著白玉子久久未落:“孤想托謝兄一件事。”
謝衡垂眸:“殿下請講。”
裴晏之將手中棋子放回玉罐裡,聲音輕緩:“不瞞你說,孤心裡裝了位姑娘。”
他與謝衡相識已有四年,從屍山血海裡掙出的情誼,早不是君臣二字能說儘的。
書房裡片刻安靜。
裴晏之瞧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好似一腔心思拋給了頑石,沒半點反應。
直接道:“那姑娘你也認識,正是伯府四小姐。”
“程四小姐心思純善,涉世未深,容易被浮華表象所迷惑。謝兄常在伯府,又是她表兄,平日若見到有什麼狂蜂浪蝶上前,多替孤攔著些。”
他知道謝衡的性子,除了伯府二夫人,對旁的事素來不放在心上。
謝衡執子的指節繃緊,黑子重重落在棋盤上,震得茶水泛起漣漪。
“臣記下了。”
見他這般,裴晏之溫聲補了句:“她兄長似乎對孤有些成見,不過有謝兄在,孤便放心了。”
謝衡唇角繃緊:“臣定會看好表妹,絕不讓旁人有可乘之機。”
裴晏之溫潤一笑:“如此,便有勞謝兄了。”
謝衡沉聲道:“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