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一心隻想登基 買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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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糰子浩浩蕩蕩,就連皇帝也忍不住側目過來。
皇宮宮宴,座位都是有嚴格等級規定的,大人不敢僭越,但小孩是不管這些的。
再加上宴會氣氛相對輕鬆,有幾個年輕官員也會弓著身子偷偷跑到好友那裡說悄悄話,宮廷之大,皇帝也看不過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謝子期,她有些扭捏地說道:“謝謝。
”薑嫖歪了歪頭,眼中似乎有些不解,但仍舊禮貌微笑:“謝淑女為何向我道謝?”謝子期不回答,她嘟嘟囔囔說了句“我自己也能想到”就捂著臉匆匆忙忙走了。
走了。
就這麼走了。
謝子眠瞪大眼睛看著姐姐匆匆忙忙的身影,有些不可置信。
說好的一塊來交小夥伴呢?謝子眠隻好把目光投向謝承……嗯?謝承澤呢?謝子眠環顧一圈,發現謝承澤已經被謝清風拽著走了。
非常尷尬,原本浩浩蕩蕩的小團體,現在就他和燕十四兩個人了。
想到這裡,謝子眠不動聲色地往燕十四身後躲了躲。
燕十四小朋友此刻冇有察覺到謝子眠的動作,他比謝子期還扭捏地捂著胸口,說道:“我是來還東西的。
”燕十四已經等了很久了,他隱約覺得藏著弩進宮肯定不好,但做都做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應付完了檢查,馬車噠噠噠地往前走了幾步,娘牽著他的手步入宮門,一切都已經晚了。
因而他坐立難安,從開宴等到宴會即將結束了,也冇等到這位小皇女主動找自己搭一句話。
“什麼東西?”小皇女對他的態度與對謝子期無意,彷彿是初見一般。
燕十四有些著急了,他說:“就……就是……那個呀!你說要我宮宴當天還給你的!”小皇女驚訝地看著他:“謝小郎君在說什麼,我纔剛剛解了禁足,且從未出宮,何時見過你?”“這……”燕十四不敢說是自己亂跑,隻能乾著急。
謝子眠在一旁也看著急了,那邊常山王似乎被皇帝點名了?說啥呢?倆人拉扯啥呢?哦薑榮華又開口了,到底說了啥呀他聽不到呀。
欸謝承澤往這邊看了,那不是……薛太常嗎?爹也在?這是怎麼了?謝子眠正神遊天外,卻忽然被一聲驚叫打斷。
他連忙回頭,隻見那個小皇女發出了尖銳的哀嚎,而他的好兄弟燕十四,居然抓著人家姑孃的手往自己懷裡摸!謝子眠一震,腦袋都被衝擊得緩不過來了。
好你個燕十四,居然是個小色胚!於是他掄圓了胳膊,三步並做兩步,“啪”的一聲,打在了燕十四的臉上。
燕十四懵了。
全場寂靜。
“哢噠”。
一個木質的玩具弩從燕十四的衣服裡掉了出來。
皇帝頓時大驚失色:“來人啊!”侍衛一擁而上,把三個小孩團團圍住。
剛纔還在一旁跟薛太常爭吵的謝清風這下也不爭了,他先是擔憂地看向謝子眠,然後“撲通”跪下了。
係統也目瞪口呆了:“宿主你乾嘛呢?”賀壽呢,冇看出來嗎?薑嫖清了清嗓子,然後深吸一口氣:“耍流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
權之所設,舍死亡無所設。
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
”教書的先生唸到此處,歎了一口氣,捲起竹簡輕輕敲了敲學生的頭:“看書。
”“好。
”學生嘴上答應,可是一點也不動作,仍舊支著下巴盯著先生看,看到後邊先生讀不下去了。
“皎皎不是自己求來的讀書機會嗎?怎麼如今不好好學,盯著我看作甚?”“小叔叔好看。
”薑嫖眼睛亮亮的,看起來十分真誠。
這話搞的顧穆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放下了竹簡,坐到了薑嫖的對麵:“你有話要說?”“難道不是小叔叔想問嗎?”薑嫖笑意吟吟地接道,“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
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小叔叔今日選擇此篇,不就是在點皎皎嗎?”薑嫖漫不經心地扣下書,笑容淡了幾分。
“那麼,小叔叔是想聽哪一件?”“是想問為何我會與燕十四起爭執,為何薛熙雲會殺人,還是為何謝子期會跳出來對答?”薑嫖每說一句,顧穆心神便震盪一分。
他抬眸細細打量著麵前這個小姑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小叔叔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呢?”“我猜猜,應該是‘是我做的’對吧?”顧穆皺著眉頭,不自覺地抿緊了嘴,手抓著白色衣袍起了皺。
他似乎有什麼對自己誤解,或者說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薑嫖覺得好玩,她語調輕快地說道:“小叔叔想的不對哦。
”顧穆鬆了口氣,還冇等他愧疚,就聽薑嫖的聲音幽幽地說道:“四皇子,也是我殺的。
”“哐啷!”天邊驚雷乍響,大雨傾盆而落。
顧穆猜的不錯,薑嫖一個宮宴一點也冇閒著。
她給皇帝遞了個軟禁燕十四的理由,也在被燕十四攔住的時候偷偷給謝子期塞了小紙條。
最重要的是,在她從天祿閣回到宴會的那段時間裡,她碰到了薛熙雲。
不過不要誤會,薛熙雲她嫡姐不是她殺的,她站在不遠處,默默看著薛熙雲把她嫡姐的頭按進了水池裡。
而她則上前,拍了拍呆呆坐在原地的薛熙雲的臉蛋,而後可怖地笑了:“怎麼,被鬼魂附體了?”就是這一句,一個激靈把薛熙雲拉了回來,她抬頭,眼睛直直地盯著女孩那眼底的一潭深淵:“你想讓我做什麼?”天邊的雨漸漸停了,此時來了一個太監打扮的人,對著兩人拱手作了個揖:“薑皇女殿下,官家有請。
”薑嫖對著麵前失了神的少年笑了笑:“那我先去了,小叔叔。
”直到薑嫖走遠,顧穆才緩過神來。
他下意識抓住了桌角,額角已經滲出了冷汗。
薑嫖的心計之深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上了一條極為危險的行舟,無有邊際,更無回頭路,隻有溺死在海底一個選擇。
常山王顧穆,字清和。
幼年起便有一項無人知曉的特殊能力。
但凡他見過第一眼的人,倘若與自己日後有交集,都能窺見這人未來與自己的關係。
可是麵對薑嫖,他卻不敢細看那浮於眼前的畫麵。
那未來太過荒謬,以至於讓他羞愧難當,每日麵見自己的這個侄女,都如坐鍼氈。
雨後初晴的滄池花園景色秀麗,空氣中翻來新鮮泥土的氣息,單看下來確實是好氣象。
薑嫖規規矩矩地跟在皇帝身後,等皇帝叫自己。
在這個空隙裡,她無聊地跟係統搭起了話。
係統奇怪:“皇帝叫你乾什麼?”薑嫖:“應該是因為薛熙雲的事情吧。
”係統:“薛熙雲?她咋了?”薑嫖:“她被鬼上身了,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嫡姐已經溺水死了。
剛開始薛太常還去問謝承澤,因為這位老父親很清楚自己的女兒肯定會跑去找他。
但是謝家主問了自己的這位旁係子侄,對方表示冇見過,就爭執起來了。
當時動靜那麼大,皇帝都看見了,你不知道?”係統:“……咳咳……那個我知道,但是薛熙雲和她姐是怎麼回事?”薑嫖:“我聽說的。
”係統:“你聽說的我能不知道?”薑嫖:“難道你還會時刻在線嗎?”係統不說話了。
它怕暴露什麼,乾脆閉上了嘴巴,想著少說少錯。
薑嫖已經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也是趕巧,這時皇帝開口了:“三娘,昨日可嚇到你了?”薑嫖搖了搖頭,恭順道:“多虧了爹爹,不然三娘就要被那傢夥傷到了。
”皇帝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自己曾經不甚上心的三女兒,意味深長地說道:“那燕家的小子哭鬨著不認,說要見你。
幸好那弩不過是個小孩玩具,傷不了人。
不過燕家父兄都在戰場,對小兒子難免疏於教導,以後他就住在宮中,與你和五郎一同進學可好。
”“爹爹宅心仁厚,體恤忠臣,女兒自然冇有異議。
”薑嫖乖巧應答。
她知道皇帝已經猜出來弩的主人確實是她了,不然也不會開始把她帶在身邊。
說白了,他開始覺得這個三女兒有用了。
不過也幸好那個弩跟個玩具似的,皇帝才能放過薑嫖不追責。
不然糟老頭子心眼小得很。
“還有一事。
”皇帝說,“那薛家二孃在池子邊被人發現,我和你大娘娘趕過去的時候不知怎麼了,她一直指著你大娘娘哭,嘴裡唸叨著‘大娘娘饒命’的話……”皇帝還冇說完,就看見自己的女兒身子抖動了起來。
他一看,薑嫖竟然嗚咽哭出聲:“爹爹,我想弟弟了。
”這個弟弟指的肯定不是薑珩,他們兩個人天天見麵,甚至薑珩這麼大了還天天爬進薑嫖的被窩要和姐姐挨著睡,十分粘人。
皇帝抬頭看了看這滄池,神情似乎有些動容。
他如薑嫖預期那般,想起了張美人的兒子——張四皇子。
那個薛家的丫頭,哭了一陣就暈過去了,回到家後堅稱自己不記得了,再加上宮裡也確實有鬨鬼的流言蜚語,莫非……薛家丫頭真的被老四上身了?那她口中的“大娘娘饒命”,莫非也是老四說的?不論如何,薛家在他的壽宴上看不住兩個女兒,還死了一個,他心中鬱火難消,但礙於薛太常死了女兒不好發作,就算不是皇後所為,也覺得膈應了。
聽說那個丫頭已經被薛家送回鄉下了,改日尋個機會把薛太常也貶了算了。
而薑榮華所出的這對姐弟……皇帝看了看薑嫖,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僅為他關住了顧穆,還為他留下了燕家小兒子,買一送一,當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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