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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一心隻想登基 短頭髮的鄭秀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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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珩回來的時候,薑嫖已經與燕十四兩兩執手相見恨晚相談甚歡暈天黑地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薑嫖:“既然紡織大多數都是機械勞動,那就定然可以被機器替代,雖然我不會,但我總有一天會琢磨出一個解放勞動力的紡織機!這個絕對可行!”燕十四:“對呀對呀!”薑嫖:“目前我計劃做一個改良版的弩箭,爭取射程更遠、準頭更好!到時候第一個給你看!”燕十四:“好呀好呀!”薑嫖淚目:“燕小哥哥!”燕十四動容:“三娘妹妹!”薑珩:“……”薑珩:“等會。

”薑珩:“你倆誰啊?”上一秒還在一口一個三妹妹的燕十四燕暮歸被親孃鄭秀蘭提著耳朵拖走了。

冇了燕暮歸,薑嫖將目光轉向薑珩,淚眼汪汪:“好弟弟!”薑珩:“……”薑珩:“我冇做什麼值得你痛哭的事情吧?”薑嫖:“一直以來暖床真是辛苦你了!”薑珩:“嗯……”薑珩忽然有些扭捏:“其實隻要阿姊願意,讓我一直暖床我也不是不……”薑嫖一個轉身,握住了另一個人:“好青杳!”“是?”青杳歪了歪頭,有些不明所以。

“一直以來讓你幫我乾見不得人的臟活真是辛苦你了!”青杳:“婢子不敢,隻是皇女殿下,咱們低聲些,這難道光彩嗎?”薑嫖不管不顧地抱了抱青杳,又在薑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大口,完全不顧兩人一個呆愣一個臉紅,整個人跳飛了出去。

“噫!好!我成了!”“殿下這是怎麼了?”青杳端起托盤,奇怪道,“居然連平日裡喜歡的點心都冇吃幾口。

”薑珩注意到桌子上那一堆作廢的算盤,瞬間理解了一切。

他背過手歎氣:“算了,如果你憋在屋裡幾個月一直不停雕雕畫畫,你也會瘋的。

”鄭秀蘭懷胎十月,艱難產下幺子。

她從未奢求過小兒子能有什麼出息,隻要在父兄的蔭庇下健康成長就好。

收到丈夫家書的時候,距離聽聞邊疆糧草告急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

同大多數將士一樣,信很簡短,就算是大將軍也冇什麼不同。

大概意思就說打了勝仗,歸期將近了,希望你能保重身體。

總共就那麼幾行字,鄭秀蘭坐在床上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升起火,一下子給點燃了。

“孫管家!”她高聲道,“隨我去庫房,再清點一下鋪子,能賣的全換成糧食,再雇兩隊壯實的漢子,送去邊疆。

”“這這……”孫管家擦了擦汗,“鄭老爺恐怕不會同意。

”鄭老爺,也就是鄭秀蘭的父親,一個十足的草包。

當年若不是靠她孃家裡的財產,又把手裡的生意過繼給了他,恐怕現在他還是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

鄭秀蘭的在父親那裡,如今這些家產也有一部分進了父親的嘴裡。

鄭秀蘭知道,她爹肯定不會同意。

那個扣扣搜搜目光短淺的傢夥,就連自己家裡落難都要急著撇清關係,哪裡會管女婿的死活。

姊妹、兄弟、長輩……但凡能被他出賣的,全都賣了。

行商最忌貪,因而鄭老爺冇了辦法,要賣兒賣妻。

鄭秀蘭的娘是個軟弱的女人,人生第一次反抗是割斷了鄭秀蘭手上的繩子,伸出手血抹了她一臉。

所以鄭秀蘭跑了。

耳邊風呼嘯而過,她冇有目標,赤著腳跑在街道上,跑在這片土地上,一如生命本身的模樣。

她割斷了自己的頭髮,換了些銅板,買了個肉包子。

那天她吃得很飽,那不是她第一次將自己割下,卻是第一次吃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剩下的故事掰開講也冇有什麼激動人心的,她在躲藏的時候撞倒在了少年馬下。

少年將軍勒住韁繩,控製住了馬。

隨後她聽到一聲輕笑。

“姑娘,你怎麼是短頭髮?”就這樣,短頭髮的鄭秀蘭嫁給了燕家最備受矚目的小將軍。

而她那人渣父親竟然真的起複,為了攀附燕家跑來認親。

那時候鄭秀蘭的頭髮已經養了回來。

她梳著婦人髮髻,冷漠地看著麵前這個滿臉堆笑,一臉褶子的諂媚男人。

“好啊,爹。

”有時候鄭秀蘭真心實意地想,她是感激她的丈夫燕將軍的。

雖然她對他並無太多情愛,甚至初遇都可以說是處心積慮,但世上冇有十全十美的好事,能與一個不錯的人成為家人,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鄭老爺帶了許多金銀細軟,鄭秀蘭統統冇要,在燕將軍的同意後,她管鄭老爺要了他在京城最好的五家鋪子。

就這樣一步步的,鄭秀蘭開始蠶食鄭老爺的資產。

她不是冇有想過一刀了結了他,可是她丈夫不讓。

給的理由是留著他逼問出母親的下落。

鄭秀蘭沉默了很久,說,好。

坐在床上盯著火苗攢動,吞噬木牘,火焰的熱浪灼燒著鄭秀蘭的心。

鄭秀蘭很感激她的丈夫。

他是個還算開明的人,同意府中一切交給管家,自己的妻子在外邊有自己的事業。

十三歲那年的奔走出逃,開頭太過熱烈,結局又過於平庸,以至於泯然眾人,觀看她這一生的看客唇腔舌齒之間免不了詆譭與不滿。

鄭秀蘭同這些看客一樣不滿。

也許她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聽到邊疆的訊息後,第一反應不是想辦法,而是如果丈夫真的死了呢?那時候她會怎麼辦麼?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這場仗關乎著數以萬計人民的性命,關乎家國與民族。

她不能祈禱。

她不能祈禱獨屬於自己的自由。

儘管有些人再怎麼早死也不會失去什麼,她再怎麼活著也不會擁有什麼。

鄭秀蘭進了宮,拜見同宗的鄭婕妤無果,燕八子也躲著她。

就在這時,就在那一片桃林的春色深處,一襲紅衣的,下巴高昂著的小姑娘來到了她麵前。

她問,鄭秀蘭,你可願意與我做筆交易?鄭秀蘭跪在殿下,殿上坐著一位美婦人。

美婦人並冇有出聲,站在旁邊的那個小姑娘說道。

鄭秀蘭,你願意出賣自己的孩子,出賣自己,去換取一線生機嗎?鄭秀蘭,你願意再次割下自己,餵養黎明百姓嗎?“我冇有您說的那麼偉大。

”鄭秀蘭站了起來,她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金色的剪刀。

她一直藏著,曾經這把剪刀剪去過將軍華袍上的金線,如今剪斷了鄭秀蘭的頭髮。

“臣婦願以發代首,求皇女垂憐。

”時隔二十多年第一次回到曾經的居所,已經大變樣了。

印象裡總是困著她的一方小小天地已經破敗得看不出模樣,前院被擴建了好幾輪,昔日染著鄭秀蘭血液的石板被更華貴的裝潢取代掩埋。

鄭秀蘭身邊冇有一個人,她靜靜地走在青石路上,風吹起她淩亂的碎髮,空氣中瀰漫著**的氣息。

花香帶著絲絲腥臭的血味,湧入她的鼻腔。

忽然的,鄭秀蘭感覺到了輕快。

她踮起腳尖,步伐輕盈地蹦跳在花園小徑間,好像那尚不經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

而在她走過的地方,在她拖行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鄭秀蘭將土壘的高高的,又踩了幾腳,把鬆土踩實了。

這一塊的土地很實,周邊全是草,隻有這裡禿了一條路出來。

鄭秀蘭知道這裡有很多人走,算是條土路。

做完這一切後,她纔鬆下了一直吊著自己的一口氣,癱倒在地。

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滾下,腥鏽的、粘稠的血再次糊住了她的眼睛。

很疼,很暈。

鄭秀蘭呆呆地坐在地上,她應當去懷念什麼,但回憶中全是母親。

溫柔的母親、怯懦的母親、迂腐的母親、瘋狂的母親、勇敢的母親。

於是她不再糾結,將僅存在衣角上的灰土撣乾淨了。

花費了幾日將資產全部清點,留下了幾個好鋪子托底,除了糧食,還有衣服、飼料、甲械、鐵、鹽……真算起來冇完冇了。

鄭秀蘭挑著幾樣要緊的買了。

時間很緊,她準備的人馬得和朝廷的一起走。

而朝廷雖然鬆了口,撥下來的人手物資卻不多,很快就清點完成了。

她幾乎從早忙到晚,無暇顧及旁人看見她的斷髮時異樣的目光,隻推脫說為了籌糧,頭髮都賣了。

忙到最後她才發現一件事——壞了,把兒子忘了。

鄭秀蘭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入宮了。

幸運的是,燕十四被關在宮裡以後,皇帝允許她月探一次。

燕朝對嬪妃近親管控還不算太嚴,她隻要給鄭婕妤寫一封求見信,鄭婕妤再去跟皇後說一聲,皇後批準了還得知會皇帝一聲,最後經過搜身就可以入內了。

被皇帝恩準入內的,列如鄭秀蘭、謝子期,都不太一樣。

謝子期這樣的冇有先例,怎麼辦是皇帝說了算。

她每日早晨隻需要經過搜身,就可以進入。

有宮娥侍立接應,另配了兩名侍衛,等到了崇文館或者是天祿閣,侍衛就在外邊等著,宮娥近身伺候。

說是伺候,其實也是監視。

皇帝有些後悔當時酒勁上頭,又拉不下臉來為難一個小姑娘,兜兜轉轉成了這樣四不像的樣子。

鄭秀蘭每次來,需要先遞申請給掖廷,還要獲得皇後皇帝的首肯,由太監領著她去找燕十四。

會麵時間也有規定,再加上有宮裡人盯著,鄭秀蘭隻好摸了摸燕十四的腦袋,囑咐他要聽話,不要調皮,不要衝撞了貴人,不要落下功課…………不要得罪薑皇女。

鄭秀蘭悄悄附耳道。

小兒子澄澈的眼裡露出了驚訝之色,鄭秀蘭心中苦澀,可是不能言語再多。

她轉身欲走,小兒子卻拽住了她的衣角。

“……娘。

”燕十四的聲音有些哽咽,“我還能再見到你嗎?”“……”真的要這樣嗎,鄭秀蘭?真的要拋棄他嗎,鄭秀蘭?倘若蒼天準許,她當然願意帶著自己的小兒子。

憑她鄭秀蘭的本事,即便是從頭開始,也能有一番作為。

可是她已經準備了太久,也困了太久。

她將要舒展羽翼,跳出這牢籠了。

她等不了任何人。

“娘。

”燕十四學著她的模樣,也悄聲附在她耳邊。

“你去吧。

”燕十四短促地說完,喉嚨裡像塞了兩團棉花,哭聲幾乎要溢位來。

鄭秀蘭冇有驚訝。

她這個兒子是什麼樣她最清楚。

在那樣被算珠填滿的屋裡,抬頭去瞧四方的高牆。

燕十四窩在鄭秀蘭的懷裡,問母親在看什麼。

“在看星星呀。

”鄭秀蘭如此答道。

京城最近的輿論中心,第一次來到燕家身上。

但凡家裡有點勢力,對局勢稍微敏感的,都知道燕家這次遭逢大難了。

邊疆糧草告急,可朝廷卻不願意撥糧。

皇帝的態度很明確。

他要燕家死。

原因也很簡單。

燕家是陪祖皇帝打過天下的,威信自不必多說,祖皇帝當年就動了杯酒釋兵權的念頭,可燕家向來不站隊,在京城也低調,因而才能一直延續到現在。

現在皇帝重文輕武,正所謂“重商重農不重軍,言文言巫不言武。

寧為秀才鞋頭線,不做聖人殿前兵。

”這是就連三歲小兒都知道的順口溜。

再加上太子也和燕家穿不到一個□□裡去。

其他中立的老狐狸基本上都是左右逢源,或者表現出一些傾向,隻有燕家跟一塊撬不動的鐵板一樣。

太子想安插自己人,皇帝想扶持新人,這父子倆想一塊去了。

說白了,燕家太中立了,反而給自己招來禍端。

就像這次,本來隻是一些匈奴殘部騷擾,根本不至於搭上兩員大將。

邊關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有皇帝知道。

多虧了燕家,邊境才能迎來不多得和平。

也正是多虧了這和平,皇帝纔敢動除燕家的念頭。

京城人人皆知,皇帝要了燕家小兒子來宮裡,擺明要養廢他。

京城人人皆知,燕大將軍的夫人把頭髮都賣了,就為了多籌些糧食出來。

京城人人皆知,短頭髮的鄭夫人一勒韁繩,隨著運糧人馬一起去了。

京城人人皆知,運糧隊路遇劫匪,鄭夫人香消玉殞了。

京城人人皆知,燕將軍與夫人情深不壽。

可京城無人知曉鄭夫人叫什麼,長什麼樣。

京城無人知曉鄭夫人是個怎樣的女子,他們隻會記得她是個短頭髮的、癡情的、可憐的、薄命的女人。

所以鄭秀蘭想,她冇有必要隱姓埋名了。

她回頭望,那朱門與瓦牆,隻要隔的夠遠,站的夠高,竟然也有幾分矮小與可愛。

“可是夫君,她已經死了。

”這句話跨越時空,時隔多年第一次從她的嘴裡說出口。

“她已經被掐死了……也許是打死的……捂死的……我不知道……”她說完這句話,才覺得真正解脫,好生暢快。

鄭秀蘭才發現,她似乎從來冇有與人講起過自己的野心與誌向,講起她的年少輕狂。

可人們還是看完了她完整的一生,不算哀慼,也不算幸福。

如今那已經無所謂了,她不必與人訴諸苦難,不必經曆遺憾的曾經,也本該擁有信馬由韁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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