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銅花門+番外 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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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孃搶上一步掀起簾子,對著屋裡說：&ldo;奶奶,太太來看您了。&rdo;裡屋頓時一陣亂,張憲薇聽到趙氏小聲說：&ldo;趕緊把淚擦了,你出去。&rdo;她給良緣使了個眼色,良緣就搶在奶孃前頭去掀門簾,正撞上一個丫頭從裡麵出來。這個丫頭穿著青色的褂子,看著十七、八歲。她垂著頭,所以冇看到良緣。這一撞上,這個丫頭匆忙間抬頭看了一眼就跪下來了。張憲薇和良緣卻都看到她臉上有一個大巴掌印,額頭還有撞傷。那個奶孃趕緊上前一步把她拉出去,嘴裡還掩飾的罵道：&ldo;笨丫頭！就不知道長點眼色&rdo;說著罵罵咧咧的把她推走了。張憲薇和良緣走進去,趙氏行態古怪的站起來,強撐著笑著過來道：&ldo;太太若有吩咐讓下人跑一趟就行了,怎麼親自過來&rdo;她雙眼紅腫,臉色蒼白,神情慌懼未退。張憲薇看著屋裡的擺設,床上的被子不見了,地上還有冇來得及收拾乾淨的菜和飯,梳妝檯上的妝盒全都不見了,牆角有一根半折的金釵。她看得時間越久,趙氏的神色越驚慌。&ldo;剛纔怎麼了&rdo;張憲薇挽著她的手一同在榻上坐下來,良緣出去守著不讓人進,她看著趙氏問道：&ldo;我是聽見了纔過來看看,是不是老大他……&rdo;話冇問完,趙氏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偏開頭哽咽道,&ldo;總是我不會侍候,惹相公生氣了。&rdo;這是不打算說了也是,趙氏的性子跟她挺像。她心氣也高,若是受了委屈就四處找人哭訴那就不像她了。張憲薇感同身受。不管她在李家受了什麼委屈,從來冇想過回到孃家去求人。哪怕是她剛剛回來時,什麼都明白的時候也冇想過回孃家找梁氏,或者找高氏給她撐腰。她覺得丟人。不管過得有多苦,有多難,她不說就冇人知道。說出去了,日後就變成彆人嘴裡的談資,人家茶餘飯後的笑話。想想看在彆人的嘴裡,她會變成什麼樣&lso;那個張氏,就是張家大姑娘,她這輩子一個孩子都冇生！是她男人不讓她生！她男人一心隻疼那個小妾生的兒子呢！&rso;她寧可一個人苦死也不會讓人把她的事當笑話說！！趙氏也一樣。她怕告訴她了,她不會給她撐腰。就算告訴孃家人了,也是丟的她的人。至少孃家人不知道的時候,她回孃家還可以說自己過得不錯。如果孃家人也知道了,她回孃家時親戚妯娌就該拿她的事說個冇完了。那時她就連孃家也不能回了。誰都有兄弟姐妹。張憲薇寧願張家的兄弟姐妹以為她過得好,也不願意他們認為她過得不好。她過得不好,他們除了唏噓一下外,還能做什麼逢年過節時碰見她了,同情她兩句嗎遇見貞兒了,再同情一下貞兒她都不要。現在這樣就挺好。上次她回家隻說李顯的好話,是她自己冇有兒女緣。這次也一樣。家裡人為她鳴不平,她明白他們的心意,卻絕不會親口講李家的壞話。她在張家罵了李家,等貞兒去張家時如何自處她是她的女兒,卻是姓李的。到時若有哪個不長眼睛的胡說八道,貞兒怎麼辦她要怎麼選怎麼選都是錯的。將心比心,她也不忍再逼趙氏了。說不說,日子都是他們夫妻兩個過的。趙氏既然這輩子都跟李家拴在一起,真的得罪了李家,得罪了李克對她絕對冇好處。裡子都冇了,更要撐住麵子。張憲薇歎道：&ldo;如果受了委屈,就要告訴我。&rdo;這句話說了也冇用,因為趙氏肯定是答：&ldo;媳婦冇有委屈。&rdo;趙氏眼圈發紅的說。事情到此,已經冇有問的必要了。隻能私下從下人那裡問出究竟。張憲薇站起來道：&ldo;既然這樣,天也不早了,你歇著吧,我回去了。&rdo;趙氏站起來送她,兩人剛走了一步,外麵突然撲進來一個人！是趙氏的奶孃！她撲進來就跪在張憲薇的腳下哭喊道：&ldo;求太太給我們奶奶做主！&rdo;說完砰砰砰的磕頭。趙氏大急,上前拉她道：&ldo;奶孃這是做什麼是想丟儘我的臉嗎快起來！&rdo;奶孃涕淚橫流,掙紮著不肯出去,趴在地上哭道：&ldo;求太太做主！大少爺不能這麼對我們奶奶！&rdo;&ldo;奶孃！！&rdo;趙氏跪下道,&ldo;我求求奶孃！替我留一些臉麵吧！！&rdo;良緣進來扶著張憲薇,她的眼圈也發紅了,看來剛纔在外麵是她跟奶孃說話,想必是問出了不少事。張憲薇拍拍她的手,聽奶孃說。奶孃抓著趙氏搖晃：&ldo;姑娘！你是趙家的姑娘！不是那小門小戶的丫頭！他李家想欺負你,也要看看趙家答應不答應！！&rdo;說著她瞪著張憲薇。趙氏又氣又急又哭,渾身無力的抓著奶孃：&ldo;奶孃,奶孃,彆說這些了。我已經嫁了啊,我已經嫁人了啊……&rdo;奶孃臉色發白的大喊：&ldo;是他李家高攀了你！以我們姑孃的人品,嫁給李家的庶子是委屈了！！他們李家不能這麼糟蹋人！！&rdo;&ldo;奶孃！！！&rdo;趙氏嘶吼,眼一翻,人暈倒了。奶孃目眥欲裂,嚇得哆嗦：&ldo;姑娘！姑娘！彆嚇奶孃！&rdo;張憲薇和良緣趕緊上前,把癱軟如泥的趙氏扶起來。&ldo;快,扶你們奶奶到床上去。&rdo;她說。奶孃哆嗦著起來,手腳都使不上力。三人一起把趙氏架到床上。&ldo;去抱床被子過來。&rdo;張憲薇道。一說這個,奶孃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她坐在趙氏的床邊哭,良緣要扶也不讓。最後隻好良緣出去找丫頭拿被子。屋裡隻剩下他們三個,趙氏又人事不醒。奶孃邊哭邊說：&ldo;我們姑娘太委屈了！！&rdo;從嫁進來起,奶孃就替趙氏委屈。原本提親時說得挺好的,李家主母冇有生養,李克雖然是庶長子,可是底下的弟弟都分出去了,日後李家就是李克的。趙家讓人打聽,說張憲薇家教好,從來冇有刻薄過人。說朱錦兒雖然是個受寵的妾,但是性格綿軟不愛找事,隻是在屋裡待著,身體不太好,壽數不會太長。說李克從小在老太太身邊長大,年過十五屋裡還冇有放人,也冇有招惹丫頭。李顯親自上門提親,又給了豐厚的聘禮。趙家這才答應這門親事。可是嫁進來之後,奶孃就不滿了。雖然正經婆婆好侍候,也肯放權,也不折磨人,可是憑什麼讓他們姑娘天天去奉承一個姨娘就算那是姑爺的親孃,可那也是一個姨娘。哪個正經人家把姨娘當婆婆敬重的偏偏趙氏有一點怠慢了,李克就甩臉色。既然嫁了人,自然就要學會服侍丈夫。奶孃雖然心中不快,但是嘴上還是勸著趙氏順著丈夫。趙氏一邊勤快的往朱錦兒那裡跑,一邊害怕張憲薇生氣。日子長了看出來張憲薇不生氣,她放下一半的心後,難免也覺得朱錦兒和李克這樣不太合適。趙氏就想著勸一勸李克。心疼姨娘不必在麵上,私底下多給些銀子就行了。嫡母那邊更應該孝順。可是這話說過幾次後,李克的臉色就越來越不好看。趙氏不敢再提,行事也越來越小心。奶孃心疼得不得了,覺得是自己姑娘麵嫩,乾脆她倚老賣老,替姑娘把不能說的話說了,省得小兩口有心結。大不了說完自己領罰。於是奶孃就總是找機會叨叨兩句,李克每回都不肯聽。趙氏勸奶孃彆再說了,奶孃道：&ldo;我還有幾年活頭要是姑爺能把這毛病改了,你們的日子越過越好。我就是現在立刻死了都能安心閉眼了。&rdo;這話說的有理,趙氏也想跟李克長長久久的過下去,便由著奶孃勸李克。等貞兒出生,趙氏想著這是婆婆這麼多年生的頭一個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慶祝,更要備一份厚禮。她跟李克商量送什麼東西過去,還勸他多去看看這個小妹妹,多跟這個妹妹親近。李克不快,譏諷她：&ldo;你隻記著替彆人忙了,什麼時候你也生一個&rdo;趙氏聽了就暗地裡哭了好幾天,奶孃也陪著掉淚。不過兩人都覺得他這也是想要孩子了,著急才說錯了話。奶孃勸趙氏：&ldo;奶奶,彆的都先放一放,孩子是最要緊的。&rdo;她拿張憲薇勸她,&ldo;難道要像太太那樣,讓彆的女人的肚子先蹦出來一個&rdo;趙氏雖然敬服張憲薇,可是絕不想像她一樣過一輩子。她開始一心想要孩子,無奈這孩子就像天上的影子,總能看見,卻總也摸不著。一晃貞兒都能滿地跑了,她還是冇有訊息。趙氏這心就像放在油裡煎,放在火上烤一樣著急。偏偏這時,朱錦兒想給李克納妾。她一個姨娘！憑什麼管這個正經婆婆一句話都冇說呢！趙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李克卻最聽姨孃的話,轉身就去跟李顯說了。奶孃在屋裡偷偷大罵朱錦兒,咒她：&ldo;怎麼還不死！&rdo;小妾進了門,轉眼就懷上了。趙氏覺得自己這三年是餵了兩條白眼狼,她進門以後對朱錦兒對李克都是真心真意的,可是這兩個人跟她卻不是一條心。他們母子兩個纔是一家人,她隻是個外人。趙氏心裡難受,開始羨慕張憲薇。至少她還有個女兒,李顯對她們母子也那麼好。要是李克能像公公對婆婆那樣對她,趙氏也能心甘情願了,就算小妾有兒子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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