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 第 33 章
phoenix那張臉著實具有欺騙性，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比如此刻他從降下的後車窗探出頭，眼睛彎成月牙說“我不會開車”，秦歡便停下去路邊打車的腳步，認命地折返回駕駛座。
身後傳來車門輕響，他利落扣上安全帶，順勢看向坐到副駕來的人，囑咐他也係好，phoenix卻兩手一攤，坦坦蕩蕩地說談戀愛都是互相係的，順便接個吻。
戲謔的尾音像蔓藤，他哪會不知phoenix是從標題黨文章中看到這些的，佯裝沒聽見，兀自掏出手機聯係早早被phoenix支走的沈長青，喊他去自己家附近等，他可不送人回家，搞得跟送女朋友一樣。
掛了電話見phoenix抱著胳膊無聲催促，秦歡心想你還撒起嬌來了，也不依著他，誰知道他們接下去要相處多久，他要讓對方明白，自己是有原則的。
“不係安全帶罰款200。”
phoenix眨了下眼睛，像在接收訊號，秦歡繼續說：“少刷手機，對眼睛不好。”車內短暫安靜了片刻，他又補充：“我談戀愛就是這樣的。”
phoenix罕見地露出些許迷茫，問“你談過？”，秦歡指指安全帶：“係上我再告訴你。”
說這話他完全沒經過思考，隻當眼前是個正常人，可話音剛落，對方臉上的不快令他頓感不妥，剛要開口補救，phoenix竟老老實實把安全帶扣上了，這讓他鬆一口氣覺得自己沒出息的同時，內心升起一絲怪異的滿足感。某種程度來說，他得到了來自phoenix的妥協，這妥協裡裹挾利用與偏執，他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好是壞。
踩下油門駛入空寂的馬路，敷衍的回答在舌尖打轉，最終他認認真真地說：“沒談過，但我有過喜歡的人。”
phoenix輕哼：“誰？”
“不認識，”他目視前方，避開側麵不依不饒的視線：“我們隻見過一麵，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聞言，phoenix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拉過他右手包進掌心，不屑道：“隻見過一次就覺得好，你未免太好騙。”
“不好騙我能在這嗎。”
一句“也對”揭過這個話題，他很快被naiad的拳頭吸引了去，扯到眼前翻來覆去地看，接著拍拍他手背，讓他張開，他要插進去。
秦歡神色古怪地偏頭看他一眼，張開手，由他緊扣住。
“naiad，你單手開車的樣子真性感。”
還算溫熱的觸感令男人有了生氣，見他這會兒心情好了，秦歡趁機問名字，結果氣氛驟然凝固住。
手被鬆開，又被輕放到扶手上，與那晚他說了珍珠號之後的反應如出一轍，秦歡心裡犯嘀咕，但一想現在隻有他們兩個，方向盤還在自己手上，於是打趣道：“怎麼了啊？名字太難聽？”
隻見phoenix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大半張臉對著他這邊。
他立刻想到那條“如何通過女朋友的坐姿分辨情緒”的視訊，裡麵說如果女友的膝蓋朝車門方向，那毫無疑問就是在鬨脾氣了。
phoenix另辟蹊徑，不悅也必須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覺得好笑，腦子裡浮現出一個詞來，但很快否決了。
照往常，他會說“那不問了”，可不知怎麼，逗弄人的念頭順蔓藤悄悄攀上心尖，秦歡壯著膽捏了捏他的臉，見他不抗拒，輕佻地說：“不願意告訴我的話，那我也給你取個名字吧。”
“你姓顧，phoenix，鳳凰，”秦歡作思考狀，食指一下一下點觸方向盤，“嗯…就叫顧炮仗吧。”
一秒，兩秒…
副駕的人捂住臉，壓抑的笑聲從指縫溢位，接著終於忍夠了般，放下手牽起他的，肩膀輕顫笑了好久，像真的相信naiad在跟自己戀愛一樣。
輕快的笑聲通過十指緊扣的右手傳至嘴角，秦歡難以置信地問“真這麼好笑嗎”，phoenix將他的手舉至唇邊，說話時翕動的嘴唇觸碰他手背。
“隻要你說的我都愛聽，我戀愛就是這樣的。”
秦歡短促笑出聲，正要學他問上一句，誰知側麵突然傳來刺耳的喇叭聲，閃爍不斷的遠光燈讓他腦袋一片空白，本能地猛打方向盤，幸好路上車少，堪堪避免了碰撞，可回頭一看，闖紅燈的罪魁禍首溜得影都沒了。他心如擂鼓，頓時火冒三丈罵罵咧咧，phoenix竟“嘖”一聲，打斷他，執著地問“為什麼不問問我有沒有談過戀愛”。
順理成章的，那點沒能發出去的火燃到了phoenix身上。
“你覺得你有沒有談過戀愛比剛剛我們兩個差點受傷或者死了更重要？”
phoenix揚揚眉，輕描淡寫地說“一起死不好嗎”，秦歡語氣尖銳起來，口不擇言：“你父母沒有好好教你珍惜生命嗎！想死你自己去死，彆拉上我！”
他胸口的劇烈起伏與phoenix陡然冷下來的臉形成鮮明對比，phoenix靜靜看著他，不說一句話，頭腦漸漸冷靜下來，秦歡抿了抿唇，試圖說點什麼緩解僵硬的氣氛，本來今天能夠順利結尾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清楚對方是不可理喻的瘋子，但就是控製不住，好似將忍受了二十多年的壞脾氣、怨氣統統發給了眼前這個人。
“我—”
同時響起的是一聲嗤笑，不知是嘲笑他不自量力還是彆的什麼，phoenix恢複不近人情的模樣，掃他一眼，整個人窩進座椅，昏黃的路燈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叫秦歡看得不真切，七上八下地想，肯定是光線問題，phoenix怎麼可能可憐。
果然，對方看向窗外，每個字都淬著惡毒的寒意：“我死了，你也休想自由，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