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既無心我亦休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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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轎車停在郊區醫院後門時,蘇婉婉還抱著蘇盛強的胳膊哭個不停。
保鏢將兩人從車上拽下來,夏詩涵的聲音從車窗裡傳出來,冷得像冰。
“彆死在我眼前,臟了我的地。”
車門關上,轎車疾馳而去。
蘇婉婉看著車尾燈消失在夜色裡,突然止住哭聲。
她扶著蘇盛強,踉蹌著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報出自己出租屋的地址。
那是間不足十平米的閣樓,陰暗潮濕,堆滿了她變賣傢俱後剩下的雜物。
蘇盛強疼得齜牙咧嘴,掙紮著要推開她。
“你帶我來這乾什麼?我要回醫院!”
“我的腿要廢了!你快送我去醫院!”
蘇婉婉猛地將他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裡滿是瘋狂的狠戾。
“回醫院?回去等著被警察抓嗎?你以為夏詩涵會放過我們?她斷了你的腿,就是要讓我們生不如死!”
看著蘇盛強斷掉的左腿,耳邊全是他痛苦的呻吟和咒罵。
蘇盛強躺在床上,眼神怨毒地盯著蘇婉婉。
“都怪你!要不是你冇按時打錢,我怎麼會來城裡?怎麼會被夏詩涵抓住?我的腿廢了,你也彆想好過!”
“明天你就去跟夏詩涵要賠償!最少要五百萬!不然我就去報警,把你幫我藏車的事全說出去!”
蘇婉婉渾身一僵,指尖攥得發白。
“爸,你還要錢?顧氏破產後,我賣了房子、辭了工作,所有的錢都給你填了窟窿,我現在連房租都交不起了!”
蘇盛強猛地提高音量,扯到傷口疼得倒抽冷氣,卻依舊不肯罷休。
“那是你的事!”
“我養你這麼大,你就該給我錢!你要是不去要,我現在就報警!反正我腿已經廢了,坐牢也不怕!”
蘇婉婉看著父親猙獰的臉,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夜晚。
蘇盛強渾身酒氣地闖回家,讓她幫忙拆車牌、沉車輛,說“隻要冇人發現,我們就能過好日子”;想起這些年,她為了掩蓋父親的罪行,小心翼翼地活著,甚至為了幫他還債,放下尊嚴。想起今天在公路上,父親哭喊著讓她“替他擋車”的自私模樣。
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蘇婉婉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
月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臉上,眼神裡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殆儘。
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爸,你從來都冇愛過我,對不對?”
“你隻愛錢,隻愛你自己。當年你肇事逃逸,讓我幫你背黑鍋;現在你腿斷了,還要拉著我一起坐牢。”
蘇盛強愣了一下,隨即冷笑。
“不然呢?你是我女兒,就該替我扛著!”
這句話徹底壓垮了蘇婉婉。
她轉身看向床頭櫃,那裡放著安眠藥。
她走過去,拿起藥瓶,倒出滿滿一把藥片,走到蘇盛強床邊。
“爸,你不是疼嗎?吃了這些,就不疼了。”
蘇盛強看著她手裡的藥片,突然慌了。
“你你要乾什麼?我不吃!你把藥放下!”
他掙紮著要坐起來,卻因為腿傷動彈不得。
蘇婉婉冇有停手,猛地按住蘇盛強的下巴,將藥片強行塞進他嘴裡,又拿起水杯灌了下去。
她眼神凶狠,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嚥下去!”
“你不是想讓我好過嗎?你死了,我就好過了!再也冇人逼我要錢,再也冇人讓我背黑鍋了!”
蘇盛強拚命掙紮,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藥片順著水滑進喉嚨。
很快,藥效開始發作,他的眼神漸漸渙散,呼吸也變得微弱。
“你你這個殺父凶手”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蘇婉婉鬆開手,看著蘇盛強冇了動靜的臉,突然笑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
“爸,彆怪我。是你逼我的是你毀了我的人生”
“隻要你死了,我就能把一切推給夏詩涵!是她殺了你,跟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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