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既無心我亦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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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夏詩涵坐在輪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布邊緣。
昨夜那些刺耳的真相還在腦海裡盤旋,心口的鈍痛一陣緊過一陣。
樓梯傳來腳步聲,顧予川揉著太陽穴走下來,臉上帶著宿醉後的疲憊,語氣卻裝作如常的溫柔。
“詩涵,昨晚應酬喝多了,怕吵到你,就在客房睡了,冇影響你休息吧?”
他邊說邊走到餐桌旁,熟練地端起傭人剛熱好的牛奶,遞到夏詩涵麵前。
“剛溫的,你早上習慣喝這個,快趁熱喝。”
那杯牛奶冒著熱氣,奶白色的液體在杯子裡輕輕晃盪,像極了顧予川七年來精心維持的虛假溫情。
夏詩涵的目光死死盯著杯子,指尖冰涼!
“我現在不想喝。”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冇有像往常一樣接過牛奶。
顧予川遞牛奶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卻冇多問,隻是把牛奶放在她手邊。
“那等會兒想喝了再熱。”
夏詩涵冇再看那杯牛奶,轉頭對傭人說。
“把我的燕窩端來吧。”
她最近睡眠差,醫生建議喝點燕窩調理,顧予川以前總叮囑廚房每天準備。
傭人卻突然支支吾吾地結巴起來。
“夫、夫人管家小姐說,家裡最近要節約開銷,所以所以把您的燕窩給撤了。”
夏詩涵的目光猛地轉向站在角落的蘇婉婉。
“節約開銷?”
蘇婉婉穿著一身嶄新的傭人服,卻刻意把領口係得鬆散,露出鎖骨上若隱若現的紅痕。
聽見這話,她立刻上前一步,擺出一副義正嚴辭的樣子。
“夏小姐,不是我多嘴,您每天吃的補品比普通人一個月的生活費還貴,外麵多少人連飯都吃不飽?我這也是不想先生被人說‘鋪張浪費’,畢竟顧家還要顧及名聲。”
“鋪張浪費”兩個字,蘇婉婉說得格外大聲,像是故意說給夏詩涵聽的。
夏詩涵吃了七年的燕窩,從未有人說過“浪費”。
抬頭看向顧予川。
可顧予川隻是皺了皺眉,走到蘇婉婉身邊,語氣帶著明顯的偏袒。
“詩涵,婉婉說得也有道理。你最近確實冇怎麼活動,補品吃多了也不消化,不如以後少吃點,多在花園裡轉轉,對身體也好。”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過夏詩涵的心臟。
他明明知道她的腿站不起來,所謂的“多運動”不過是句空話。
他明明知道蘇婉婉在故意刁難,卻選擇站在她那邊,甚至幫著她指責自己。
夏詩涵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一個裝模作樣“為顧家著想”。
一個心甘情願偏袒外人。
七年的感情,七年的寵愛,在這一刻碎得徹底。
她冇再爭辯,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好,聽你的。”
顧予川以為她妥協了,鬆了口氣,轉身對蘇婉婉說。
“去把我書房的檔案拿下來,等會兒要去公司。”
蘇婉婉立刻笑著應下,路過夏詩涵身邊時,還故意用肩膀撞了她的輪椅一下,眼神裡滿是得意。
夏詩涵冇理會那挑釁的目光,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那雙手曾經被顧予川捧在手心,說要護她一輩子。
現在卻連一杯安全的牛奶、一碗常吃的燕窩,都護不住了。
等顧予川的車剛消失在彆墅門口,蘇婉婉臉上那副溫順的麵具就“啪”地碎裂。
她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走到客廳,手裡的空首飾盒重重砸在夏詩涵麵前的茶幾上。
“夏小姐,現在家裡得節約開銷。您這些珠寶首飾堆在櫃子裡落灰,不如我先收著!畢竟,以後這些東西,早晚也是我的。”
冇等夏詩涵開口,她就徑直闖進衣帽間,把顧予川七年來送的鑽石項鍊、限量款手袋一股腦往盒子裡塞,動作粗魯得像是在扔垃圾。
夏詩涵坐在輪椅上,指尖攥得發白。
直到蘇婉婉抱著滿盒首飾轉身,她才緩緩抬眼,聲音冷得像冰。
“你認識蘇盛強嗎?”
“蘇盛強”三個字像驚雷,蘇婉婉手裡的盒子“嘩啦”掉在地上,鑽石手鍊滾出來,在地板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她臉色驟變,卻很快瞪圓了眼睛,像是被戳中痛處般反過來逼問。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你是不是查了什麼?!”
見她這般反應,夏詩涵的心徹底沉底。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可冇等她再說,蘇婉婉卻突然破罐破摔,臉上露出扭曲的笑。
“是!蘇盛強就是我爸!七年前撞你的人就是他!”
她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盯著夏詩涵。
“你以為予川哥娶你是愛你?彆做夢了!他是為了穩住你,才故意演‘愧疚娶親’的戲碼!還有要不是亦川哥在警局幫我們做假證,說你故意橫穿馬路全責,我爸早就蹲大牢了!”
夏詩涵的呼吸驟然停滯。
蘇婉婉卻還在繼續說,像是要把七年的隱瞞全倒出來。
“你以為你腿站不起來是意外?是予川哥!他每天在你牛奶裡加藥,就是怕你好了之後找我們麻煩!他把你留在身邊,不過是想把你牢牢攥在手裡,當個不會反抗的擺設!”
蘇婉婉笑得更得意。
“至於我為什麼會來顧家當保姆。”
“是予川哥安排的!他早就厭煩你這個瘸子了,找個理由把我接過來,就是想讓我慢慢取代你!你吃的燕窩、戴的珠寶,以後都會是我的,連顧太太的位置也是!”
她故意加重“瘸子”兩個字,還伸腳踹了踹夏詩涵的輪椅輪子
“你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還想跟我鬥?予川哥愛的是我,你不過是個占著位置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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