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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其德 第 44 章 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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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

解南舟靜靜地跟在柳望青身後。

從知道蘭朔在打柳家人的主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有機會的。

任何人都有底線,柳望青的底線就是家裡人,其餘任何事他都能原諒。

這條底線很低,能給人很大的空間,但也因為它太低,一旦跨過這條底線就再沒有回頭路了,因此解南舟纔有底氣直接叫人安排車禍。

贏了血賺,輸了也不會虧。

他腳步沉穩,與拖拖拉拉的柳望青形成鮮明對比。

最瞭解你的人還是我。

他無聲地說。

這個時間點視訊會議應該結束了,但房間內似乎還有人在對話。

柳望青也沒多想,輕輕推開一條門縫。

這間療養院終究是有些老舊,沉重的木門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蘭朔的聲音幾乎同步響起。

柳望青頓了頓:“有件事想和你說。”

他將門完全推開,擡頭看見蘭朔坐在沙發上。

“最好是能讓我高興的事,要是不高興的……”

話說到一半,蘭朔就看見柳望青身後的解南舟,臉色瞬間僵硬。

“你個浮屍還敢來……”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站起來,順手抄起桌上的花瓶。

“朔哥你冷靜一下,他想給你道個歉。”柳望青忙站在二人之間。

“我隻接受死人的道歉!給我躲遠點!”

解南舟退後一步,像參加追悼會似的“唰”一下給蘭朔鞠了一躬:“蘭先生,對於之前我因為嫉妒想把您撞毀容,我深感抱歉,都是我的錯,我會儘全力賠償您的損失,懇請您看在我們之後還要一起生活的份上原諒我一次。”

“賠你個赤佬!說什麼東西?!一道生活?”

吵架聲已經把工作人員吸引來了,解南舟不疾不徐,從容勸走工作人員後將門帶上。

“是的,蘭先生,我剛剛已經跟青青談過了,我們一致認為現在的局麵對我們三個均無益處,為了我們彼此的未來,我們應該坐下來友善交流,和諧相處……”

“尋死啊你!”

花瓶帶著怒火直衝解南舟腦門飛來,解南舟閃身一躲,“啪”的一聲巨響,白瓷花瓶撞上牆壁,崩裂成碎片。

“蘭朔!”柳望青死命拉住蘭朔的手。

蘭朔則反過來捏住他的下巴:“他剛在講什麼昏話?什麼一道生活?你腦子又被他搞昏頭了?骨頭癢了是吧!”

他被氣得嘴唇發青,本就沒什麼血色的麵板此時更是慘白,披頭散發猶如厲鬼。

柳望青掙脫他的手,深吸一口氣道:“蘭朔,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們之間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對方,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所以你要甩脫我,又跟這個十三點走?!”

“蘭先生誤會了,青青不是要讓你走,事實上他還是挺喜歡你的,他隻是需要一點安全感,讓我們兩個和平……”

“解南舟你彆說了!”

“你閉嘴!我現在做掉你一切就太平了!”

蘭朔怒不可遏,甩掉柳望青的手,上前扼住解南舟的脖子,將他重重地摔在牆上。

柳望青喊道:“夠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停下,來人!來人!”

還在外麵怕出事的工作人員立馬進來拉開二人。

柳望青指著他們道:“你們倆再無視我試試!解南舟出去!蘭朔跟我單獨談!”

解南舟對於麵麵相覷的工作人員們點了點頭,隨後爽快離開了,很快,房間裡隻剩下了兩人。

蘭朔攥緊拳頭,眼神如同淬了毒火:“你想談什麼?讓我原諒那個要弄死我的賤人?讓他把你分走?!柳望青,你是真想把我的臉放腳底下踩啊,你心裡到底有沒有半分是想著我的!”

他眼底全是血絲,因為咬著牙,一側太陽xue上的青筋正突突地跳。

如果說上次捉姦時他是震驚加憤怒,那麼這次柳望青的要求對他來說則是一記重擊。

在自己明確受到傷害的情況下,柳望青要求他原諒那個多次挑釁他的人,並容忍他染指自己的愛人。

這是奇恥大辱。

在蘭朔受傷的眼神中,柳望青緩緩放開拉著蘭朔的手,很久後才道:“我也覺得這樣做對你太殘忍,所以我改變想法了,蘭朔,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跟你們兩人糾纏了。”

“你是在威脅我?!你為了那個賤人威脅我!”

“我不是在威脅!”柳望青用力攥住自己的頭發,走到陽台邊,“我真的受不了了!是我做錯了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他,我現在不想再繼續錯下去了,我們就這麼結束吧,我會去其他地方……”

一股強烈的酸楚湧上心頭,他抱著頭嗚嗚抽泣。

蘭朔快步走到他麵前扶住他:“那都跟你沒關係!是他蓄意勾引了你,之前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還敢回來,等我把他解決掉,你就不會再難受了。”

柳望青絕望地擡起頭看著那張美豔的臉,那張曾對他有無儘吸引力的臉。

“蘭朔,你去打聽我家的許可證乾什麼?”他輕聲道。

蘭朔有些怔住:“我?許可證?”

“彆騙我,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蘭朔抿了抿唇:“我是為了你好,以後我們在一起的話,我能幫你家做很多事。”

“那如果我讓你不滿意了呢?”柳望青向前走一步,“如果你突然發現我跟你想象的其實不一樣呢?你是會直接離開我,還是會想辦法讓我變回那個樣子?”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因為過於緊繃,下半張臉的線條格外剛硬,少年人的青澀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蒼白陰鬱。

蘭朔這時忽然發現,原來柳望青也會有這樣狠絕怨毒的表情。

“我已經讓我的家人失望了,我不想再看他們受傷。”

柳望青再進一步,陽台不大,蘭朔已經退無可退,背抵上欄杆。

這是個很危險的位置,蘭朔個頭高,欄杆隻到他腰上幾厘米的位置,一有不慎,他很容易失去平衡掉下去。

悶熱的陰天,整片天空都被厚厚的雲層包裹住了,此時卻偏有一陣旋風平地而起,吹動蘭朔的長發,像一隻無力的手,試圖伸向眼前人的麵容。

蘭朔有些失神地望著柳望青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紅的眼角,以及他臉上斑駁的淚水。

為什麼要哭呢?我這麼愛你。

我隻是想讓我們在一起。

他不明白為什麼兩人之間會變成這樣。

他想起當年第一次用餘光瞥見天台上的柳望青,縮在天台圍欄後麵,努力地試圖遮擋自己,但沒想到夕陽照在瓷磚上,又反射到他身上,亮得發光。

真是傻透了,蘭朔心道。

一天又一天,他總是忍不住用眼睛偷偷去瞟,眼睜睜瞟見天台上的人越來越大膽,最後完全放棄遮擋,大大咧咧地趴在圍欄上偷看,瞟得他眼睛都痛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傻子。他心道。

於是那天,他躲在樹後,看著天台上的人焦急地在上麵打轉。

怎麼樣,看你過不過來。

他得意地望著柳望青向他跑來,帶點警惕,更多的則是好奇,興奮,開心。

他以為柳望青會永遠這樣開心地跑向他。

柳望青閉上眼:“對不起,但我們可能真的不適合了。”

他轉身走出房間,房門輕輕關閉,將蘭朔一人留下。

一切重歸沉寂,靜得可怕。

咚。

沉悶的落地聲響起,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哎呦。

丁心佩呲牙咧嘴地扶牆站起。

剛剛柳望青進來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上窗台,躲在了窗簾後,一直蹲到柳望青走了,腳麻得失去知覺都沒人發現她。

她揉著腿走到蘭朔麵前:“人走了。”

“我還沒死呢,看得見。”

丁心佩看了看他鐵青的臉色:“彆太生氣,望青的想法很容易變,要不了多久……”

蘭朔打斷她:“你來的時候是跟我說能讓他永遠忘了那個賤人。”

我明明說的是能幫你倆穩定感情,哪提過解南舟啊!

丁心佩暗暗腹誹,而且你也沒說你還在打柳家人的主意啊。

可她也隻能好聲好氣地勸:“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嘛,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不能再刺激他。”

又道:“而且你也能感受得出來,他對解南舟沒什麼好感了,現在這樣純粹就是氣你。”

說話就得順著甲方的心意來,他是愛你的,找小三也是在意你!不愛你能跟你這樣分分合合嗎?

雖然丁心佩心裡已經隱隱覺得柳望青這次是真的想分手了,但為了自己的前程,這倆人不能掰,至少現在還不能,她得儘力斡旋。

蘭朔盯著緊閉的房門,許久嘴唇才恢複些血色。

他無法容忍解南舟,但自己也發覺柳望青這次的不對。

恐慌如濃霧一般彌散開來,他不敢相信柳望青居然會有不愛他的一天,他怎麼可能不愛,怎麼敢不愛!

他轉頭盯住丁心佩,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有點用。”

樓下,解南舟快步跟上柳望青。

“他怎麼說?”

柳望青一味地往前走。

解南舟笑道:“他很生氣吧?畢竟他那麼討厭我,不過沒關係,他會接受的,家裡那邊我會幫你留意著,他如果還不死心,我們就一起懲罰他,直到他聽話為止。”

柳望青一下子停住腳步。

他看向解南舟:“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我當初故意無視你,恨我跟蘭朔在一起。”

解南舟道:“我怎麼會恨你,我愛你,我想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喜歡他,也喜歡自由自在,現在這樣難道不好嗎?他會繼續在你身邊,你也不會被他禁錮,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之前是我太自私才會跟你出軌,現在我已經認識到這個錯誤了,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他痛苦地閉上眼,淚痕猶在,落在解南舟眼中,像是用力擰開的彈珠汽水,在夜空中炸開的煙花,隻一下,便能挑動人心。

解南舟急忙上去抱住柳望青:“你不需要對任何人感到抱歉,青青,你隻是沒有習慣接受這一切,之後你會發現,人總是甘願沉溺的。”

柳望青用力地搖搖頭:“不……”

這樣糾結苦痛的模樣讓解南舟興奮地無法自抑,如同當年第一次遇到柳望青,像發現了一隻誤落陷阱的獵物,被獸夾夾住,隻能在原地不斷地哀鳴。

那時他為什麼而難過呢?解南舟有些想不起來了。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永遠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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