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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其德 第 49 章 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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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妒火

堂嬸這話幾乎是挑明瞭說,柳望青有些急道:“堂嬸……”

堂嬸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們要去打牌了,燕秋好久沒回來了,你帶人家多逛逛啊。”

接著,幾個年長女性不管柳望青哀求的眼神,互相招呼著,有說有笑地出門了。

辦公室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辛燕秋一直沒說話,跟柳望青記憶中那個留著短發、大大咧咧,兩分鐘不說話就難受的女孩相去甚遠。

“好安靜啊……”良久,作為東道主的柳望青嘗試打破寂靜。

“好安靜……”辛燕秋跟著附和。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撲哧一聲笑了。

柳望青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她們好討厭,就這麼把我們丟下了。”

辛燕秋很淡定:“以前也這樣嘛。”

以前柳誦芳她們也是讓他們自己去玩。

這話無意間拉近了二人的距離,柳望青也放開了點:“你跟以前差彆好大,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倒是沒變,跟小時候一樣。”辛燕秋笑起來,嘴角漾起小小的梨渦,跟小時候一樣,“五官沒怎麼變,我記得你以前有六個徽章,每天都在胸前戴一個,每個徽章對應不同的人格,要換人格的時候就手動換一個……”

“彆說了彆說了!”柳望青大叫,腳趾都抓緊了,“彆讓我想起來!”

不過他很快又道:“你以前有個會發光的皇冠,你說戴上之後你就是魔仙女王……”

“然後你就是我手下的小魔仙,你要叫我女王陛下。”辛燕秋補刀。

柳望青抱頭:“我以前怎麼就這麼聽你的!”

“因為那時候你打不過我啊。”辛燕秋得意道,“你動不動就哭,越叫你不哭你哭的越大聲。”

“那是你打人太疼了。”柳望青很激動,“你那時候為了掐我還專門留長指甲!”

辛燕秋捂嘴嗬嗬笑個不停:“關鍵是你哭完後還要跟過來呀,趕都趕不走。”

柳望青脖子一揚:“那是因為你是客人,我要保護你的安全!”

“那時候……”辛燕秋語氣中充滿了懷念,眼中閃著細碎的光。

辦公室確實沒什麼好待的,柳望青順勢提出出去找地方坐。

天氣熱,兩人沿著河邊柳蔭道一路走,柳望青向辛燕秋介紹這周圍發生的變化。

當年兩人一起玩過的小廣場,曾經有好多賣冰淇淋小攤的老橋,還有以前兩人最喜歡光顧的書店,最後在那家已經倒閉的書店前找了家奶茶店坐下。

“這家店還開著啊。”辛燕秋四處打量裝修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店。

小時候這家店就是兩人獨自能去的最遠的地方,再遠就得有大人陪了。

兩人最常見的活動就是在奶茶店對麵的書店看漫畫,看完後合夥來這買一大份刨冰一起吃。

長大後自然是一人一份,透明塑料碗盛著大半碗潔白碎冰,果凍、芋圓、椰果、果醬、紅豆泥、西瓜塊、黃桃塊、葡萄乾、山楂片,依次澆在碎冰上,沒有什麼花哨,堆得如小山一般高,色彩繽紛。

“好多地方都變了啊。”辛燕秋看著跟以前一模一樣的刨冰很感慨,“要不是你說,我都認不出路了。”

“主要是你當年年紀小,沒印象了,你現在工作了嗎,還是在讀研?”

兩人年紀相仿,柳望青也是順口一問。

辛燕秋眼神訝然,隨後低下頭:“原來你姐姐沒跟你說啊。”

這語氣明顯有事,但都說到這裡了,柳望青也隻能硬著頭皮道:“沒有,我之前都在外地,她們都抓不回我,如果你不想說……”

辛燕秋莞爾:“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的,我現在在讀大學,開學大二。”

“啊?”

隨後她給柳望青講了這些年的事。

當年辛家是做長途運輸的,生意不錯,家裡條件很好,然而辛燕秋十歲那年,辛家父母認識了一個“高人”,這個高人聲稱自己很有能量,能幫辛家生意更上一層。

在不斷洗腦之下,辛家父母信以為真,帶著全家搬到高人所在的城市,把全部積蓄投了進去,結果可想而知。

最先察覺不對的其實是最先入局的辛父,打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個騙局,但他抱著僥幸心理,總覺得自家能脫身,辛母起先力勸辛父彆冒這個險,可臨到頭,執迷不悟、不同意抽身的人是她。

辛燕秋那時候年紀小,但也知道自家的錢沒了。不過那時她還有最後一絲希望,雖然錢沒了但家人還在,一切都還在。

但厄運沒有離去,因為神情恍惚,辛母意外跌下河離世了。

母親的離去和負債讓這個家雪上加霜,為了還債,父親和姐姐帶著剛上初二的辛燕秋去了沿海城市,從小攤擺起,三人擠一間城中村小屋,辛燕秋一放學就做飯做家務,三人一步步還清了外債,還賺了不少錢,搬進了寬敞的房子,甚至父親和姐姐又開了一家服裝店。

雖然辛燕秋成績日漸下降,但她依然認為,自家日子正重回正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結果一場大火,帶走了新的服裝店和父親。

“辦完父親的葬禮,我和姐姐走在路上,那天天氣很好,姐姐看著陽光,忽然就落淚了。”

“她說,秋秋,我們沒有爸爸媽媽了。”

說這話時,辛燕秋依舊是一臉平靜,如深林湖泊,靜水流深。

提到父母,柳望青的心倏然被揪得生疼。

“我意識到姐姐已經承擔了太多不幸,是時候輪到我了。”

“於是我退學了,反正到了高中我也跟不上了,乾脆退學,回來幫姐姐乾活、打工……”

“直到前兩年,我們終於又把店開起來了,我姐姐問我想不想繼續回去讀書。”

她清淺一笑:“我也知道那時候有點晚了,同齡人有些都開始實習了,我這麼大年紀,怕被人笑。但姐姐告訴我,我們經曆了這麼多可怕的事,還怕上學嗎?於是我報了補習班,重新上學了,雖然最後也沒考什麼好學校,但我已經滿足了。”

漫長的故事結束,碗中的冰卻還尚未化為水。

柳望青怔怔道:“你真的很了不起……”

辛燕秋依舊隻是淺笑,拿起桌上的宣傳單,順手疊著:“談不上什麼了不起,隻是命運來了,總要做抉擇。”

柳望青心中發酸,卻又有一種欣慰:“那你現在在讀什麼專業啊?”

辛燕秋擡眼看他,嘴角露出一個俏皮的笑:“生態學。”

“生態學?”

“是啊,是不是那種看上去就要餓死的專業。”

她將折紙折了幾折後又沿摺痕翻開:“其實我一直對植物很感興趣,不怕你笑,我一直有個夢想,就是去亞馬遜雨林,畫一本植物圖譜。”

她笑著看向柳望青:“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異想天開的?”

柳望青很嚴肅地搖搖頭:“不會,能直視命運的人都有無儘的勇氣,我相信這份勇氣可以讓你去任何地方。”

辛燕秋笑了一下:“謝謝……”

她將已經折成十字的折紙翻麵,四角各折了一個小三角後,再次翻麵,又整理一下,一個紙蝴蝶就摺好了。

“好了,手藝沒丟,還會疊。”她將紙蝴蝶推給柳望青。

接過紙蝴蝶的瞬間,他似乎感覺紙做的蝴蝶在這一瞬變為了真實,伴隨著無數五顏六色的蝴蝶振翅高飛。

他道:“還跟以前一樣。”

辛燕秋垂下眼,撩起一側的頭發:“其實我這次來也是為了見見以前的朋友,我姐姐她們也沒告訴我會有這次會麵,她們太操心了。”

柳望青聽得懂意思:“我之前也不知道,還以為來上班呢,早知道你要來,我就不穿這麼惡心了。”

辛燕秋笑了笑:“所以,你也知道,我之後還是打算以學業為主,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

柳望青搖頭:“怎麼會,能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我們以前是朋友,以後也一直會是好朋友。”

辛燕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對,我們以後也會是好朋友。”

話說開了,氣氛也就更融洽自然了。

柳望青興致上來,試圖也疊一隻紙蝴蝶。

“欸,你怎麼疊啊?”

指點半天也沒讓他想起技巧的辛燕秋有些無奈:“我記得你以前沒那麼笨啊。”

“笨?!你說我笨!”柳望青驚叫,“我是不屑於玩這種無聊的東西了知道嗎!等我熟悉了……”

“你就折紙飛機吧,彆浪費紙了。”

柳望青不服:“紙不多的是,看我馬上疊好了。”

他舉起那個有四個角的東西,很有成就感:“看,漂亮!”

辛燕秋給他麵子:“嗯,像個東西。”

“什麼叫像個東西,這明明就是花蝴蝶!”

柳望青看了又看,忽然把花蝴蝶插在辛燕秋耳邊。

“你戴花了!等會就把你賣了!”

他們這邊傳說,以前賣小孩的時候會在小孩頭上戴上花草,放在竹筐裡賣。

辛燕秋很無語,摘下花插在他頭上:“你好無聊,賣也是先賣你!”

“先賣你!”

兩人正互相推搡著,忽然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二人的笑鬨。

柳望青低頭一看,是蘭朔的電話!

他心裡嘎嘣一下,一擡頭,就看到蘭朔正站在窗外的花壇旁,拿著電話,麵容扭曲。

辛燕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到電話一響,柳望青突然看著窗外神色大變。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好奇地向窗外張望。

“沒,沒什麼!我出去接個電話!你你你等我會兒!”柳望青手忙腳亂地拿著不斷振動的手機,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趕緊給我滾過來!”蘭朔的聲音震耳欲聾,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柳望青硬著頭皮跑過來,才發現解南舟居然站在蘭朔旁邊。

“你今早出門時說去做啥的呀?!啊?!說要去上班,結果又是跑出去偷人!”

蘭朔快氣瘋了,今早聽解南舟說柳望青要相親時他還不信,直到親眼看到柳望青跟那個女生親熱打鬨,他隻感覺墜入了深深的火山,烈火灼身,深不見底。

“我就不該讓你出來,我早知道……”

他聲音都在發抖,伸手就要拽柳望青的衣領。

從前他眼裡隻有解南舟這一個情敵,如今他才發現,原來柳望青不僅會喜歡男人,還會喜歡女人。

解南舟見事不妙,忙拉住蘭朔,提醒他不要激動。

“青青,你彆怪蘭朔生氣,他是擔心你,你早上出門時說去店裡幫忙,我們想來看看能不能幫忙,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他巧妙地擋在柳望青和盛怒的蘭朔之間,明晃晃地把跟蹤說成幫忙。

“我也知道你家裡擔心你,也相信你不會故意瞞著我們,隻是看到你和那位女士這樣……我們很難受。”

柳望青欲哭無淚:“她是我朋友,相親是我姐她們背著我安排的,我們之間真沒彆的意思,隻是聊天!”

“發生什麼事了嗎?”

三人這才發現辛燕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

柳望青連忙解釋:“沒事,他們是我朋友,路過來給我打個招呼。”

辛燕秋掃過蘭朔、解南舟身後的豪車,身上的名牌,以及兩人難看的臉色,最後又看了看柳望青差點被扯變形的領口。

“即使是朋友,也不該這樣動手吧。”

她微微貼近柳望青,這樣的舉動落在蘭朔眼裡無疑是一種挑釁。

從剛才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女生也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沉甸甸的,像緞子一樣。

他牙齒咬得發酸,獰笑著摟過柳望青,幾乎是狠狠瞪著辛燕秋:“朋友之間不就是這樣嗎,打打鬨鬨的才親熱啊,青青,要不要跟她說說我們平時是怎麼打鬨的啊。”

他把“朋友”和“打鬨”兩個詞咬得極重,像是要把辛燕秋咬碎吃了。

解南舟也道:“是,剛剛我們在開玩笑呢。”

他頓了頓:“既然都是朋友,那我們一起坐坐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咖啡館,環境不錯。”

辛燕秋並不買賬,她輕聲問柳望青:“你需要幫助嗎?”

無論是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還是對蘭朔兩人行為的惱火,柳望青都不可能任由蘭朔繼續下去。

他一把推開蘭朔:“行了!你們鬨夠了就給我回去!我剛剛已經解釋了,你們再跟過來就給我滾蛋!”

說罷他拉起辛燕秋快步離開,留下二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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