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原來這麼有趣 第15章 趙威後:齊女臨朝掌趙權,重農恤庶民安樂!
公元前300年前後,秦國忙著“開疆擴土”,楚國在南方“刷存在感”,齊國靠著家底厚穩坐“東方大佬”寶座,而趙國,則在一場權力交接中迎來了一位特殊的掌權者。
這位掌權者,就是趙威後。說她特殊,首先出身就自帶“光環”——她是正兒八經的齊國公主,爹是齊閔王(一說齊襄王,史載略有爭議,但出身齊國王室無疑問),從小在齊國宮廷裡接受的是“頂配教育”,琴棋書畫隻是基礎,更重要的是跟著老爹看朝堂議事,早早就摸清了治國理政的門道。用現在的話講,她不是“溫室裡的公主”,是自帶“政治腦”的硬核女性。
她的“另一半”也很有來頭——趙國國君趙惠文王。這趙惠文王雖說比不上後來的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那麼猛,但也是個懂權謀、會用人的主兒,藺相如、廉頗這些“戰國頂流名臣”,都是他在位時重用的。兩人的結合,妥妥是“齊趙強強聯合”的政治聯姻,可跟其他“嫁過去就當花瓶”的公主不一樣,趙威後從嫁入趙國那天起,就沒把自己當“外人”。
史書裡沒詳細寫她當王後時的日常,但從後來的表現能猜出來——她絕對不是躲在後宮裡追劇吃瓜的主兒。趙惠文王跟大臣們商量國事,她偶爾在旁邊聽著,遇到不懂的就記下來,回頭找懂行的人請教;趙國遇到災年,她還主動把自己的嫁妝捐出來賑災,老百姓都誇“王後是個心善的”。就這麼著,她在趙國朝堂和民間都攢下了不少“路人緣”。
公元前266年,趙惠文王去世,太子趙孝成王繼位。這時候的趙孝成王才十多歲,擱現在剛上初中,根本扛不起“治理趙國”這麼大的活兒。按照當時的規矩,趙威後以“太後”的身份臨朝聽政,成了趙國實際上的“掌舵人”。
訊息傳到其他諸侯國,不少人都等著看笑話——一個女人當家,趙國肯定要亂!尤其是秦國,立馬就想來“趁火打劫”,派兵攻打趙國的閼與(今山西和順)。可他們沒想到,趙威後一上手就展現出了“硬核操作”:她沒慌著派兵,先召來廉頗、樂乘等大將開會,問清楚閼與的地形、秦軍的兵力,然後拍板讓趙奢領兵出征,還特意囑咐“打贏了有重賞,輸了也彆慌,咱們還有後招”。
結果趙奢還真沒讓人失望,在閼與打了個漂亮的“反殺”,把秦軍揍得落荒而逃。這一戰下來,諸侯們都傻了眼——原來趙國這位太後,不是“軟柿子”,是真會玩政治、懂軍事的“狠角色”!
趙威後臨朝聽政沒幾年,就來了個“名場麵”,直接把她的治國理念“焊死”在了史書上。這事記載在《戰國策·齊策四》裡,堪稱戰國時期“外交對話天花板”。
話說有一年,齊國派使者帶著禮物來訪問趙國,名義上是“增進兩國友誼”,實際上是想探探趙國的底——畢竟趙威後剛掌權沒幾年,齊國想知道這位太後到底是“有真本事”還是“裝樣子”。
按照當時的外交禮儀,使者見到趙威後,得先遞上齊國國君的國書,然後說幾句客套話。可趙威後接過國書,根本沒翻開看,反而先問了使者三個問題,每一個都把使者問得一愣一愣的。
第一個問題,趙威後問:“歲亦無恙耶?民亦無恙耶?王亦無恙耶?”翻譯過來就是“你們齊國今年收成咋樣?老百姓過得好不好?齊王身體還行不?”
使者一聽就不樂意了——我是來見你這個趙國太後的,你不先問我們齊王,反而先問收成和老百姓,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於是使者帶著點不滿說:“臣奉使使威後,今不問王,而先問歲與民,豈先賤而後尊貴者乎?”意思是“我是齊王派來見您的,您不先問齊王,卻先問收成和百姓,這是把低賤的放在前麵,把尊貴的放在後麵啊!”
換作一般的統治者,可能會覺得使者說得有道理,趕緊打圓場。可趙威後是誰?她當場就反駁了,而且反駁得有理有據,直接把使者懟得沒話說。她笑著說:“不然,苟無歲,何以有民?苟無民,何以有君?故有捨本而問末者耶?”——“不對啊!要是沒有好收成,老百姓吃什麼?要是沒有老百姓,哪來的國君?難道要我捨本逐末,先問國君再問百姓嗎?”
這話一出口,使者當場就啞了。他本來是想給趙威後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反被上了一課。
可趙威後還沒結束,緊接著又問了第二個問題,這次是問齊國的大臣:“齊有處士曰鐘離子,無恙耶?是其為人也,有糧者亦食,無糧者亦食;有衣者亦衣,無衣者亦衣。是助王養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業也?”——“你們齊國有個叫鐘離子的隱士,他還好嗎?這人特彆好,有糧食的人他給飯吃,沒糧食的人他也給飯吃;有衣服的人他給衣穿,沒衣服的人他也給衣穿,這是幫齊王養百姓啊,為啥到現在還沒給人家官做?”
然後是第三個問題,問的是另一個齊國大臣:“葉陽子無恙乎?是其為人,哀鰥寡,恤孤獨,振困窮,補不足。是助王息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業也?”——“葉陽子還好嗎?他同情鰥夫寡婦,照顧孤兒老人,救濟窮困的人,補充不足的人,這是幫齊王安定百姓啊,為啥也沒給官做?”
最後,趙威後還問了齊國的一個女子:“北宮之女嬰兒子無恙耶?徹其環瑱,至老不嫁,以養父母。是皆率民而出於孝情者也,胡為至今不朝也?”——“北宮家的女兒嬰兒子還好嗎?她摘掉首飾,到老不嫁人,就為了贍養父母,這是帶領百姓行孝道啊,為啥沒讓她上朝受表彰?”
連著三個問題,問的都是齊國的“民生”和“人才”,使者被問得滿頭大汗,隻能一個勁兒地說“太後說得對”。
這場“問齊使”的對話,後來成了千古名談。趙威後用三句話,就把“民為根本”的治國理念講得明明白白——在她眼裡,國君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是要靠百姓和糧食才能存在的;大臣不是“混日子的官僚”,而是要幫國君養民、安民的;普通人隻要有德行,不管男女,都該被尊重。
這放在戰國那個“君貴民輕”的時代,簡直是“超前思想”。也難怪後來荀子評價她“威後之智,過於丈夫”——這智慧,比很多男國君都強!
趙威後雖然治國厲害,但也有“軟肋”——她特彆疼自己的小兒子,長安君。
公元前265年,秦國又來攻打趙國,而且比上次更狠,一下子就占了趙國三座城。趙國打不過,隻能向齊國求救。可齊國也不是“活雷鋒”,提了個條件:“要我們出兵可以,但必須讓趙威後的小兒子長安君來齊國當人質。”
這條件一傳到趙國,趙威後當場就炸了——長安君是她的“心頭肉”,從小寵到大,彆說去齊國當人質了,就算讓他離開自己身邊幾天,她都捨不得。於是趙威後直接放話:“誰要是敢提讓長安君去齊國當人質,我老婆子就吐他一臉唾沫!”
大臣們都急壞了——秦國都快打過來了,就指望齊國救場,可太後不讓長安君去,這不是“坐以待斃”嗎?於是一個個都去勸趙威後,可不管誰去說,趙威後都油鹽不進,脾氣還越來越大。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候,有個叫觸龍的老臣站了出來。這觸龍是趙國的老臣,年紀大了,走路都顫巍巍的,平時不怎麼說話,但關鍵時候特彆會來事。他知道趙威後正在氣頭上,要是直接提“人質”的事,肯定會被罵回來,所以他換了個“套路”。
觸龍進宮的時候,趙威後正坐在那裡生氣,臉拉得老長。觸龍慢慢走過去,先道歉:“老臣腳有毛病,走不動路,好久沒來看您了,您彆見怪。我就是擔心您的身體,特意來問問,您最近吃飯還行不?睡眠好不好?”
趙威後沒想到觸龍會問這些“家常話”,氣消了一點,說:“還行吧,就喝點粥,睡眠也一般。”
觸龍又說:“我也是,年紀大了,吃不下多少東西,隻能每天走幾步,鍛煉鍛煉,才能多吃點飯,睡個好覺。”
就這麼著,兩人聊了半天“養生話題”,趙威後的氣徹底消了。這時候,觸龍才慢慢把話題引到“孩子”身上,說:“老臣有個小兒子,叫舒祺,特彆不成器,但我老了,就疼他,想讓他去宮裡當侍衛,您看行不行?”
趙威後一聽,樂了:“行啊,你這小兒子多大了?”
觸龍說:“十五歲了,雖然小,但我想趁我還活著,給他安排個出路,免得以後沒人照顧。”
趙威後點點頭:“還是你們男人疼小兒子啊!”
觸龍趕緊接過話茬:“不對啊,我覺得您比我們男人更疼小兒子。您看,您把女兒嫁到燕國當王後,送她走的時候,哭得那麼傷心,擔心她受委屈,可每次祭祀的時候,您都祈禱‘千萬彆讓她回來’,這不就是希望她在燕國好好的,幫趙國和燕國搞好關係嗎?這是為她的長遠打算啊!”
趙威後說:“是啊,我確實是為她好。”
觸龍這才切入正題:“那您為啥不為長安君的長遠打算呢?您現在給了長安君很多土地和財寶,可他沒有為趙國立過一點功勞。等您百年之後,長安君在趙國怎麼立足?現在齊國要他去當人質,這正是他為趙國立功的好機會啊!您要是不讓他去,以後他在趙國就沒地位了,這不是害了他嗎?”
這番話,一下子說到了趙威後的心坎裡。她這才明白,自己之前是“護犢子”,隻想著眼前不讓長安君受苦,卻沒想著長安君的未來。於是她當場就說:“你說得對!是我糊塗了,就按你說的辦,讓長安君去齊國當人質!”
就這樣,觸龍用“嘮家常”的方式,說服了趙威後。齊國收到人質後,立馬派兵救趙,秦國一看齊國出兵了,隻好撤兵了。
這事記載在《戰國策·趙策四》裡,原文是“於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齊兵乃出”。從這件事就能看出,趙威後雖然“護犢子”,但不是“不明事理”——隻要是為了趙國好,為了兒子的長遠打算,她願意放下自己的“私心”,這纔是真正的“大格局”。
趙威後臨朝聽政的那幾年,趙國雖然麵臨著秦國的威脅,但整體上還算穩定,這跟她的“治國三板斧”分不開。
第一板斧:重民生,抓農業。趙威後深知“民以食為天”,所以她當政後,第一件事就是整頓農業。她派大臣去各地考察農田,看看哪裡缺水,哪裡的土地不好,然後組織老百姓修水渠、改良土壤。遇到災年,她就下令開啟糧倉賑災,還免除受災地區的賦稅。有一回,趙國東部發生水災,老百姓沒飯吃,趙威後不僅派人送糧食,還親自去災區視察,跟老百姓一起吃粗糧,鼓勵大家重建家園。老百姓都感動得說:“有這樣的太後,咱們再苦再累也值了!”
第二板斧:任賢才,遠小人。趙威後用人有個原則——不管你出身多低,隻要有本事,就給你機會;不管你官職多大,要是沒本事還搞小動作,立馬擼下來。比如前麵提到的觸龍,還有廉頗、藺相如這些老臣,她都特彆信任,遇到大事都會跟他們商量。有個叫趙蔥的大臣,是趙國的貴族,沒什麼本事,還總想著貪贓枉法,趙威後直接把他貶為平民,還抄了他的家,把財產分給老百姓。這一下,朝堂上的風氣好了很多,再也沒人敢“混日子”了。
第三板斧:搞外交,聯諸侯。趙威後知道,趙國單獨跟秦國打,肯定打不過,所以她特彆重視“合縱抗秦”。她不僅跟齊國搞好關係,還主動跟燕國、韓國、魏國聯係,商量一起對抗秦國。有一回,韓國遇到秦國的攻打,向趙國求救,大臣們都覺得“韓國跟咱們關係一般,沒必要救”,可趙威後說:“韓國要是被秦國滅了,下一個就是咱們趙國,救韓國就是救咱們自己!”於是她派兵救韓,不僅幫韓國解了圍,還鞏固了“合縱”聯盟。
在她的治理下,趙國的國力穩中有升,老百姓的日子也過得不錯。《史記·趙世家》裡雖然沒直接寫她的功績,但提到“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趙王新立,太後用事,秦急攻之。齊人使章子將而救趙”,從“齊人救趙”就能看出,趙國當時的外交和國內局勢,都是比較穩定的,不然齊國也不會願意出兵。
不過,趙威後也不是“完美的統治者”。她當政後期,有點過於信任自己的親信,比如有個叫李兌的大臣,後來慢慢掌握了趙國的兵權,為後來趙國的“沙丘之亂”埋下了隱患。但總的來說,她在趙國最危難的時候,撐起了大局,讓趙國沒有被秦國輕易吞並,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趙威後具體是哪一年去世的,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隻知道她臨朝聽政了大約五六年,在趙孝成王能夠獨立處理國事之後,就慢慢退出了政治舞台。
她去世後,趙國的老百姓都很懷念她,不少地方都為她立了“生祠”(為活著或剛去世的有德者立的祠堂),逢年過節都會去祭拜。大臣們也都稱讚她“仁政愛民,智略過人”,說她是“趙國的定海神針”。
在整個戰國時期,女性掌權的情況很少見,像趙威後這樣“有能力、有格局、有口碑”的女性統治者,更是鳳毛麟角。她不像驪姬那樣靠陰謀詭計掌權,也不像宣薑那樣被命運推著走,而是憑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主動承擔起治理國家的責任,用“民為根本”的理念,讓趙國在亂世中站穩了腳跟。
參考《史記》《戰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