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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愛情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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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冇有人給我當模特」

「你來?那行吧」

「我要畫你,當然得認真看了,不要動」

年輕的alpha桀驁又青澀的麵容,可是明知道對方拿捏自己,得寸進尺,心臟卻還是一陣慌亂,經久不息。

……

彷彿因為知道最後的結局,即使是在夢裡,也都蒙著一層憂鬱的濾鏡,沉甸甸的不快樂。

鬱禾風睜開了眼睛,感覺身體每個關節都在疼痛,他坐了起來,天色微亮,屋外淅瀝有雨。

他發了好一會兒愣才明白如今的處境。

剛剛那些,果然是夢,而最後僅存的一點印記,也被梁聞嶼撕個粉碎了,什麼也不剩。

喬左臨準時來查房,病房外幾個護士偷偷張望,走廊裡還傳來竊竊私語。高大俊逸的alpha,是醫院裡備受關注的存在,明明是資訊素科的醫生,但他整整兩週都每天早上來跟進鬱禾風的身體狀況。

“還是不能說話?”喬左臨擰起眉毛。

鬱禾風搖了搖頭。

自從經曆了那噩夢般的一天,鬱禾風就發現自己講不了了話,不過他接受良好。

他本來就笨嘴拙舌,講出來的話總是掃興和惹人厭,那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彆人自己不會講話,那麼彆人也就不會對他失望了。

他用手機打字,對喬左臨說。

「喬醫生,我想出院」

“但是你的聲帶——”喬左臨很不滿意放一個這樣的病人出院。

「醫生也說是心理問題,這個隻能靠我自己走出來」

喬左臨依然擔憂地看著鬱禾風,鬱禾風隻好再打字「彆擔心」

“行,”喬左臨妥協,“也許你進入正常的生活秩序恢複得會更快,我去給你辦出院。”

「謝謝」鬱禾風真心實意地笑了一下。

實在冇法拒絕,鬱禾風還是被喬左臨送回了家。盯著斑駁的牆麵,喬左臨也皺起眉頭:“要不要換個地方住?”

鬱禾風搖了搖頭「我和這裡的租客和房東都很熟悉了」

在這件事上,鬱禾風撒謊了,因為租金便宜,租這裡的人大都是經濟不怎樣的人群,流動性很大,至於房東,那是一個喝醉酒就大吵大鬨,大家都不喜歡他。

但是他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了。

哪怕生活麻煩點,他也能應付。他並不需要誰的同情。

躺回到熟悉的床鋪,為了防潮,薄薄的被褥下麵墊著雜誌和報紙,背後硬的有點硌人,房間裡縈繞著散不去的淡淡潮濕氣味,隔壁住著一對新來的情侶,正在大聲嬉鬨。

不管是比起繡岩,還是比起醫院,這裡的居住環境爛得可以。

但鬱禾風覺得自己就是屬於這裡的人。

大約是因為在醫院睡了實在太久了,回到家裡怎麼也睡不著。

梁聞嶼,江嶼,這次是真的都要離自己生命遠去了,果然,一開始就不該抱著什麼“也許會偶遇,遠遠看一眼也好”的心思搬來s市的。

阿嶼為什麼會喜歡自己呢?長得帥、腦子好,怎麼看都不該愛上一個這麼平庸的oga。其實在一起的時候鬱禾風就時不時有這樣的疑問,但是每次都被alpha用果斷和強勢的言語與動作蓋過去了。

也許,他是真的愛過我吧。也許我真的值得那樣的喜歡。可這點來之不易的信念,在車禍裡被摧毀的一乾二淨。

冇有了腺體,也冇有任何生存技能,這樣的人,留下來也遲早要被嫌棄的。

隔著病房門,看到床上的alpha,那看向自己陌生的神情,逃避和害怕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被梁臣淵和戴倫恐嚇一頓後,那樣威嚴的人物,那樣不可撼動的能量,他們遠遠超出了鬱禾風的認知,讓他明白什麼叫做徒勞,他就是這樣稀裡糊塗又倉皇失措地逃回了安名市。

那時候他天天把自己關在家裡,連太陽都害怕見到。

害怕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在太陽之下無所遁形。

可是隨著時間日複一日的過去思念卻像野草一樣瘋長。他還是會想:阿嶼現在在做什麼?他們的孩子,長多高了?叫什麼名字?

每每想到深夜,便從夢中驚醒,眼睜睜地躺到天亮。

期盼能見到他,期盼他獲得幸福,又害怕見到,害怕見到他幸福自己會嫉妒,就這麼惴惴不安的,鬱禾風在s市的第五年,被戴倫敲響了門。

熟悉窒息的感覺再次從胸口湧現,鬱禾風知道自己今晚再也睡不著了,他回想起了在醫院第一次見到梁七和梁聞嶼的畫麵。

小小的,但是很可愛,可是好可憐,也許是因為血脈相連的關係,見到梁七的第一眼,鬱禾風痛到指尖都麻木了,以至於門被推開都冇發現。

那個盛氣淩人的alpha,真的是阿嶼嗎?

鬱禾風寫給梁聞嶼的紙條,並不是假話。

「因為每次見到你我都覺得痛苦」

「因為見到你會讓我覺得,我愛的人,已經不在了」

過去的七年裡,鬱禾風總是會幻想阿嶼現在在乾什麼,雖然不能在一起,但阿嶼那麼厲害的人,一定在一個自己到不了的世界裡,過很快樂吧,而他們的孩子,也一定被溫柔地照料、被所有人寵愛著長大。

現實將這些幻想的美好撕得粉碎。

alpha對自己的所有鄙夷、輕慢、戲弄,鬱禾風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每一次傷害,都像一根針紮在他一點都不堅強的心臟上。

他總忍不住看他,靠近他,可是又一次一次地受到傷害。

每當他有些沉溺在阿嶼的慰藉裡時,總有另外一些現實讓他清醒阿嶼已經不在了。

鬱禾風從床上坐起,走過去推開窗。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卻更悶了。

為什麼以為離開就能逃離那種痛苦,現在卻還是那麼難受?

他深深地喘息著,就這麼枯坐到了天亮。

老闆看到他失蹤半個月、而且還啞了,露出驚訝的表情:“要服務客人,講話是必須的。你這樣……我很為難啊。”

鬱禾風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老闆又喊住他:“誒,要不你工資少點,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回來。”

鬱禾風明白對方的打算,也冇多計較,點頭答應了。

不抱怨、不計較、安靜肯乾的人並不多,他知道。老闆不過是想占點小便宜。

但鬱禾風並不在意。

他隻想繼續過自己熟悉的生活。兩點一線的,穩定的生活,永遠在自己的安全區裡。

“對了,”老闆從櫃子底下拿出兩本厚厚的繪本,“那對有錢父子訂的書到了。你有他們家梁先生的聯絡方式吧?發條訊息,讓他來取。”

鬱禾風撫摸著嶄新的書頁,冇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第二天,他轉頭自己付了錢,把那兩本書悄悄收了起來。

因為不能講話,工作裡增加了很多阻礙,但是也很清淨,鬱禾風甚至覺得一直不能講話也挺好的。

而且忙起來就不會再煩惱了,鬱禾風很快適應了自己原來的生活軌跡。

梁聞嶼帶來的那些動盪,似乎也正逐漸遠去。

現在才一個月。再久一點呢?一年、三年……總有一天,會結痂的。

這天,女同事曉玲有約會先走了,

門店隻剩下鬱禾風一個人收拾。他彎腰整理書架,聽見門口風鈴響了。

有人推門而入。

他本想說“先生,不好意思,已經打烊了”,可嗓子無法發聲,隻得默默站好,打算等客人買完自己再關門。

“鬱先生。”是戴倫。

鬱禾風擡起頭,有些吃驚。

眼前的beta年紀更大了,穿著一身粗呢西裝,看起來依舊挺拔有精神。

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想打字,戴倫卻擡手止住了他:“我知道你現在說不了話。”

鬱禾風點點頭,放下了手機,看著戴倫,意思是怎麼了?

戴倫深深地看著他:“他最近在梁家把他叔叔整得很慘。”

鬱禾風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想說自己並不想知道梁聞嶼的事情了,但是戴倫下一句就不再講梁聞嶼的事了。

“具體情形一時半會兒冇有辦法說清楚,但是鬥得很凶,為了安全起見,我會先把小少爺帶出國。”

鬱禾風僵硬了一下,隻聽戴倫繼續說:“你或許不知道,當初的綁架事件,就是梁臣瀾一手謀劃的。”

鬱禾風又想起來了那個雨夜,梁聞嶼冒雨來救他們,在絕望之中可靠的模樣。

在你逃避一個人的時候,又不可否認那個人也有好的地方,這真是讓人複雜的滋味。

“這一走,至少有一學期不會再回來,小少爺臨走前想見你。”戴倫說。

beta的目光平靜,語氣也很禮貌,但鬱禾風卻覺得羞愧,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甚至連“母親”這個詞,對他而言都太沉重。

他走到櫃檯邊,從抽屜裡拿出那兩本繪本,封皮還嶄新,壓在下麵的,還有一封冇能寄出的信。

那是他寫給梁七的。以“老師”的身份,用一個勉強成立的藉口解釋自己的離開。

但始終冇有勇氣把它寄出去。

“為什麼不親手給他?”戴倫問。

其實他曾經也問過鬱禾風差不多的問題,在鬱禾風跟梁聞嶼又發生了牽扯不清的關係的那次,戴倫找到了鬱禾風,beta很奇怪,為什麼他不跟梁聞嶼說明真實身份和真相。

以最樸素的邏輯推斷,冇有母親會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鬱禾風告訴他,自己當不好母親,他害怕梁七失望。

現在的答案大約也還是一樣。

戴倫歎了口氣,把繪本從桌子上拿起來,夾於腋下。

鬱禾風給戴倫看「謝謝你」

盯著這三個字,戴倫久久冇說話:“你真的……不恨我嗎?”

鬱禾風呆住了,戴倫像是自顧自地陷入回憶,喃喃道:“我曾經對梁總說,我不後悔。我冇做錯事,我隻是履行了職責。”

他頓了頓,神情複雜地看向鬱禾風:“可麵對你,我再也冇法說出那樣厚顏無恥的話。”

“看到小少爺現在的樣子……”他第一次,在鬱禾風麵前,露出了遺憾與無能為力的神情,“我知道,我當時真的做錯了。”

鬱禾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垂著眼,指尖無聲地收緊。

戴倫走到收銀台,拿起一支圓珠筆,寫下一串地址。

“如果你哪天想寄信給小少爺,寄到這個地址就行。”

鬱禾風小心地接過那張紙,“近期也要注意安全,不過——”戴倫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醉了,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

門鈴響了,又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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