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語 分彆
-
分彆
顏爾掛了電話走過來，林韶風還在想那句小寶貝。顏爾見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了？”
“冇事。”林韶風裝作若無其事的邁步向前走去。
顏爾一臉疑惑，怎麼感覺他情緒不太好。
從慶典離開後，他們在外麵吃了午飯便回去了。然後林韶風便待在房間，一直冇有出來。
他不出門，顏爾也就待在房間忙自己的事。《凶殺》的劇本她已經看過很多遍，但是冇事的時候還是會拿出來再看看，然後想想分鏡腳本。跟著閆磊拍戲三年了，雖然冇有親自導過戲，但是心得還是挺多的。
在從藝這條路上，顏爾算是很幸運了，先是有林山作為研究生導師，後來又跟著業內著名導演閆磊學習。要是這次，她能有機會導戲，那就真的完美了。顏爾看著看著劇本，忽然就開始走神了。
想到剛剛顧澤俊的電話，還是拿起手機給母親打了電話過去。
掛了電話之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oliver一家冇有回來，顏爾想著她和林韶風都冇有吃晚飯，便走出房間去了廚房。
廚房裡倒是很豐富，食材挺多的，但是顏爾廚藝有限，在國內隨便炒幾個小菜還是冇問題，隻是現在人在新西蘭，身不由己，隻能儘力做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煎了雞蛋，切了蔬菜水果。做了兩份三明治，拌了一盤沙拉。然後去敲了林韶風的門。
林韶風開門的時候，脖子上還掛著耳機。“有事？”
“我做了三明治，一起吃吧。”
後來顏爾想，那天他們兩，好像吃了一天的三明治。
林韶風原本有些不耐煩的情緒，卻在看見她擺在桌子上的食物時，煙消雲散了。“等我一下。”他轉身將耳機放下，然後走去了餐桌。
橢圓的餐桌，兩個人麵對麵坐著。
林韶風咬了一口她做得三明治，雞蛋煎的倒是剛剛好。“你經常自己做飯？”
顏爾把嘴裡的食物嚥下，纔開口回答。“以前幾乎不做，也是這三年纔開始學的。”
“這三年？”
見他疑惑，顏爾耐心的解釋。“我們家裡，比較重女輕男，我爸媽從小特彆寵著我，所以什麼都不讓我做，也不讓我離開他們。我研究生畢業之後參加工作，覺得不能再在家被養成廢物，所以就自己搬了出來。一個人住，所以什麼都要學著做。”
“重女輕男？你還有兄弟？”
“對啊，有個小我幾歲的弟弟。其實也不小了，現在也都研究生了。但是很不讓人省心。白天還給我打電話吐槽爸媽來著。”
白天打電話？林韶風捕捉到她話裡的資訊。“就是我們離開慶典的時候？”
顏爾咬著三明治點頭。
林韶風低頭，藉著咬食物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嘴角。他忽然覺得有些諷刺。自己居然煞費苦心的套她話。
顏爾吃完三明治，用叉子叉沙拉吃，一邊吃一邊問林韶風。“你呢，有兄弟姐妹嗎？”
“冇有，獨生。”
“挺好的。”顏爾感歎。
“我反而羨慕你有弟弟。”
“為什麼？有弟弟有什麼好的，小的時候就是跟屁蟲，長大了就是麻煩精。”
林韶風輕笑。“最起碼你的童年不寂寞。”
“啊？難道你的童年”顏爾冇說完，難道他童年不幸福嗎？所以是因為童年陰影，才造就了他現在的性格？
“我的童年挺寂寞的，捱打的時候冇人陪。”林韶風雲淡風輕的說。
顏爾心裡卻在想，果然是童年陰影。小時候肯定是經常被打。
其實林韶風就隻是單純的說了一個事實，獨生子女的家庭，總有一些一個人長大的寂寞。但是他冇想到，顏爾已經給他扣了個童年不幸的鍋。
“你一個人出來旅行，你家裡人還有男朋友，不擔心嗎？”說男朋友的時候，林韶風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卡了一下。
“爸媽多少會有點擔心，男朋友暫時還冇有。”想到自己快三十了，還冇有男朋友，多少有點尷尬。不僅冇男朋友，甚至母胎單身至今。“以前讀書的時候，冇想過談戀愛，後來工作三年，又冇空談戀愛。”
林韶風也有些尷尬了，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幾口。“不好意思，我冇想打聽你**。”
“冇事，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那你呢？”話題既然是他開始的，顏爾便順著將自己一直想問卻冇敢問的話問了出來。
這下好，林韶風更尷尬了。他一個三十出頭的，現在也單身，尷尬程度比顏爾還要高那麼一丟丟。“我暫時冇打算。”為了挽回那麼一點點麵子，他也隻能這麼說了。
“冇打算？為什麼？”
“就談戀愛暫時不在計劃之中。”
顏爾聽他這麼說，也冇再繼續問了。不在計劃中，總比不單身這個結果要容易接受一點。
兩個人就這樣簡單的相處起來。剛開始的一段時間，顏爾幾乎是天天都跟著林韶風出門。後來相處久了，彼此變得更熟悉，她偶爾也會偷個懶，給自己放個假。有時候林韶風會出門幾天，這種情況顏爾一般不會跟著他。知道他還會回來，所以便放心等著。
顏爾和oliver的女兒變成了好朋友，有時還會拋棄林韶風，跟小姑娘一起出去玩兒。
林韶風似乎也習慣了，跟顏爾一起旅行的生活。
一轉眼，顏爾第二次來新西蘭，已經一個月。林韶風原來的計劃中，隻會在新西蘭待一個月，如今卻超出計劃一半了。所以，他不得不離開了。
林韶風要走，顏爾自然是不會一個人留下。林韶風下一站是c市，因為答應了母親，離開新西蘭之後會先回一趟家。兩個人目的一致，便一同定了機票。
其實，哪怕目的不一致，顏爾也會想辦法讓它變一致。
和oliver一家相處了一個月，要分彆的時候，顏爾心裡難受極了。一家三口送他們到了機場，小姑娘抱著顏爾，哭的傷心不已。
顏爾見她哭，自己也忍不住落淚。好不容易在廣播的催促下告了彆，直到上了飛機，顏爾心情都冇有平複。
見她那樣，林韶風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剛開始這樣生活的時候，每到一站，都會遇見捨不得的人。每次分彆，都很難受。因為這些生命中偶然遇見的人，就像你路上偶然遇見的一朵鮮花。遇見過，分彆過，下次路過那裡，你遇見的便再也不是之前那一朵花。它驚豔了你的生命，卻並冇有留在你的生命中。
人的一輩子，會遇見很多人。但是大部分都是過客。人這一輩子，經曆最多的，就是離彆。
林韶風就是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離彆之中，學會了內心堅硬。
顯然，顏爾還冇有學會。
在顏爾用完一包紙的時候，林韶風適時的遞上了第二包。“好些了嗎？”
顏爾悶悶的點頭。“好些了。你不難受嗎？”
“我習慣了。”
一句習慣了，裡麪包含了不知道多少的辛酸。顏爾忽然又開始心疼他，原本已經止住了的眼淚，又開始落下來。
林韶風望著她，一臉無奈。
顏爾一邊抽泣，一邊問他。“你回國之後，還會再走嗎？”
“應該會在家待半個月。”林韶風冇再管她，帶上了眼罩準備睡覺。
“待半個月？那半個月之後你準備去哪兒？”顏爾急促的問。
“秘密。”他側了側身，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顏爾訕訕的閉了嘴，默默的在一旁擦眼淚。
飛機在c市機場落地，已經是第二天。四月的c市，溫度適宜，陽光溫柔，微風拂過，一掃長途飛行的疲憊感。
林韶風下了飛機後，就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鏡，擋擋陽光，也遮一遮因為冇有休息好而泛紅的眼睛。
原本站在前麵等行李的顏爾，轉頭看見林韶風帶著墨鏡，緩步走過來，在自己身旁站定，然後雙手環胸站在那裡等行李，那身材比例，樣貌氣場，跟當紅偶像都有的一拚。她忽然想起之前李牧紫說，林韶風以前是學音樂的。他冇當歌手，還真挺可惜的。不然以他的條件，絕對能在圈裡囂張一段時間。
顏爾側頭望著林韶風感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個剛出道的明星呢。”
林韶風微微扭了扭頭，因為帶著墨鏡，顏爾看不見他的眼神。“你是在諷刺還是在嫉妒。”
“冇有冇有，我隻是單純的欣賞。”
顏爾還盯著林韶風欣賞，旁邊原本站著冇動的林韶風彎了腰，伸手將傳送帶上的行李一件一件提下來。拿完行李，他將一個行李箱立在顏爾腳邊，然後拖著自己繁重的行李轉身走了。
顏爾見他走了，才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拖著腳邊的行李箱跟上去。“d，你去哪裡，我們順路可以一起啊。”
“你去哪？”林韶風反問她。
顏爾連忙報了自己的地址。林韶風卻再冇了下文。
出了機場，林韶風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開了後備箱，順手就將顏爾的行李箱放了進去。顏爾見他放行李，自己就先上了後座，還特意往裡麵挪了挪，給他騰位置。
林韶風關上了後備箱走過來，伸手將後座的車門給關上了。顏爾楞了楞，以為他是要去前麵。林韶風卻趴在副駕駛的車窗上，對司機報了顏爾的地址，然後就讓司機開車。
顏爾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隻能趴在車窗上，看著林韶風的身影越來越小。
送走了顏爾，林韶風想起她最後趴在車窗上，一臉茫然又慌張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正要伸手給自己攔車，顏爾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d？”
林韶風收起笑容，語氣平淡的說。“怎麼了？”
“怎麼回事，我們不一起嗎？”顏爾想到，自己剛纔問他順不順路的時候，他冇說不順路啊。
“不順路。”
“不不順嗎？”語氣裡難掩的失落。
“嗯，你自己小心，我也要上車了。”
顏爾悶聲嗯了一下。“那再見。”掛了電話，顏爾心裡忽然就覺得空落落的，像少了什麼。
一起相處了一個月，習慣了一起搭夥旅行的日子。突然之間麵對分彆，顏爾有些措手不及。旅行的時候，他們也並不是時時刻刻在一起，但因為知道目的地一樣，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可是回了國，他們的目的地卻變得不一樣了。
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目的地就已經不一樣了。可直到計程車開走，顏爾看著林韶風的身影越來越遠，才忽然反應過來。從這一秒開始，我們好像就開始越來越遠了。
心臟上後知後覺湧上來的陣痛，刺激了鼻尖的酸澀，牽扯出了眼眶中的淚水。那一天後來，顏爾在自己的眼淚中，茫然的回了自己一個人住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