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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畢業旅行被困沙漠,老公拒救援後悔瘋了 第18章 福祿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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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祿考

這天晚上,
伽芙仍在觀察期,家屬不能探視。她獨自躺在病房裡,像尊僵直的石像,
哪裡都動不了。

手術後的第一個夜晚總是難熬的,止痛針也在慢慢失去藥效,她覺得自己渾身浸在冰涼的河水中,
殘忍地使人保持意識清醒。

窗外有棵冬天的懸鈴木,
樹冠和她現在的頭發一樣稀疏,
正在苦惱地掉著葉子。伽芙和它作伴,
心裡感到一絲安慰。

百無聊賴,她開始細數自己短暫的二十多載時光,其實也沒有過得一帆風順。

她是個早產兒,
出生起就隻能皺皺巴巴地躺在保溫箱裡,
提前脫離母胎讓她身體孱弱,整個童年都與藥品和醫院為伴。所幸生於富貴之家,父母長輩還算嬌慣,溺愛出一顆未經世事的柔軟之心。

後來念書,
周圍人出挑拔尖,愈發襯托她資質平庸,
終日毛躁心焦,
所求空空。那是她第一次接受到溫室之外的打擊,
消沉數日後,
整個人變得刺喇喇的,
做什麼事都比彆人用力百倍千倍。好在努力不被辜負,
往後的求學之路竟也算平坦開闊,
選擇了自己終身喜愛的方向,
並成功拜入瞻仰已久的導師門下。

那時候的伽芙唯有這點枝枝椏椏的煩惱,
她始終信奉隻要自己拚儘全力便能總是願望成真,可母親的突然離世卻殘酷地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所有的認知,連同父親,一夜之間也像換了個人。

她用秩序與規律鑄造成的精神巢xue崩塌了,伽芙開始過上被掌控和規訓的生活。她始終在探求這種不願意放手的心態是否出自於愛的前提,也許爸爸和哥哥隻是不想再失去一個摯愛的家人,可漸漸的,她覺得有點病態,總疑心自己是個待價而沽的商品。

陰暗的裂痕一旦產生便很難癒合,她看似諒解他們,其實也是放過自己。

最親近之人的感情也並不是完全純粹的,這是世間常態,她逼迫自己去認同這一點。

失望的確失望,但伽芙想明白了,她現在的樣子不可能不需要家庭的助力,往後她也會像從前那樣尊敬、深愛著他們,這無異於是天平衡量砝碼後得出的結果,

但心裡難免會有點隔閡。

窗外颳起一陣寒風,葉子落得厲害,一大群金色蝴蝶撲騰著翅膀。伽芙看著黑洞洞的天花板,眼淚無聲地洇在枕頭上。

病房門外,一直佇立著的人轉過身去,步履艱澀地離開了。

第二天早晨,伽芙醒過來時,玻璃窗起霧,映著光禿禿的樹影,像一副冬季印象派油畫。

病房裡突然多了一大束插花,蒼白單調的背景裡,開得濃墨重彩,如火熱烈,宛如春天裡的原野。

四處蕭索,大概是怕她病中觸景生情,才送來這樣一束花。整個上午,伽芙看了又看,覺得心中很快樂。

季瀾霆午飯時又來了,看見伽芙精神好一些,整個人也跟著鬆泛了不少。

“不用忙工作嗎?”她知道他平日裡是走不開的。

季瀾霆微笑著說:“想陪著你不行嗎?”

其實他才被季東黎狠狠訓斥一頓,之前針對晉家的事,小打小鬨不成體統。他脾氣上來,乾脆也撂挑子不乾了,反正他也早已厭煩了這一切。季父沒辦法,隻得親自出麵去修補與晉家的關係,他正好待在南臨,陪伽芙熬過後術後最危險的這幾天。

伽芙隻和季父見了一麵,上次兩人吵架後幾乎沒說過話,彼此都覺得陌生,隻叮囑讓她好好養傷,便又匆匆趕回灕江了。

她知道,經過這件事後,要讓他改變想法更是難如登天。她也得提前為自己的自由謀劃。

隻希望這次季瀾霆能與她站在同一戰線。

“對了,這是誰送的?”

季瀾霆一早就注意到了茶幾上的那盞花瓶,心裡存疑,但還是對伽芙說道:“或許是子安。”

伽芙心道也是,子安知道她愛花。

接下來的幾天,各式花束更是不重樣地送進病房,子安卻沒有來,她被公司的一點事情絆住手腳。

伽芙需臥床靜養,不宜久視,這幾天總是昏睡,清醒的時間很少,幾乎沒怎麼接觸過外界訊息。

謝邈來過幾次,可惜都錯過了,唯一一次趕上伽芙在看電影。是季瀾霆給調的,1966版《戰爭與和平》,畫麵倒是極美,隻是太長,像是故意要她昏昏欲睡。

他很自責,覺得自己沒臉見她,伽芙廢了好多口舌勸慰,才讓他稍微有點心理上的平緩。

除了偶爾的小插曲外,伽芙的生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整天躺著,越來越煩躁,彷彿□□也在往下紮根,要把她釘死在這病床上。不過還剩一丁點樂趣,每天晚上,伽芙閉上雙眼時都會期待,明天早晨會送來什麼花?馬蹄蓮、綠桔梗,還是她最愛的伯利恒之星?伴隨著這樣的念想,她這段時間總是睡得特彆熟。

又像是被重新放回溫室栽培,門外的世界她是一概不知的。

醫院附近的咖啡館正在劍拔弩張,伽芙身邊不好發作,於是選在這裡清場。

小圓桌上兩杯冒著熱氣的藍山,隻是沒人動,季瀾霆的臉色冷得幾乎可以結成冰。

“你來做什麼?”

對麵的晉竹言抿了抿嘴唇,開口道:“我想見她。”

“你覺得她想見你嗎?”他話語帶刺。

“我警告你,不要再試圖靠近我妹妹,如果你還有點良知的話。”

“我想見她。”他固執地重複。

季瀾霆握緊拳頭,全靠著那點道德修養撐著,才沒把咖啡潑到他臉上。

“你有什麼臉說這樣的話?你以為伽芙這次受傷和你沒關係嗎?”

“什麼意思?”

“戒指。”伽芙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是最瞭解她的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都查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回去找戒指,她不會出事,你懂嗎?”

晉竹言呼吸停滯,覺得心上被紮了一刀。當初下意識地想留東西在她身邊,就當是唯一的牽連,沒想到種下惡果。

他表麵沉靜,暗地裡卻喉頭發苦,連聲音也啞了,“我會日日向她懺悔,但這一次,我有些話要親口對她說。”

“你就說你到底想要乾什麼?”遇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人,季瀾霆徹底暴躁了。

沒有人知道他即將要做的事,他還不能說。

“我不會再傷害伽芙,這一點我向你承諾。”

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季瀾霆拍桌起身,咖啡灑出來一些,在碟子裡流淌。

“花言巧語!”

“你拿什麼來承諾?”

“我能給的,都悉數奉上。”他緩緩說。

“這很難嗎?”季瀾霆雙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盯著他,咄咄逼人的姿態,

“我可以為了我妹妹放棄一切!你又能為她做些什麼?”

晉竹言臉上一直沒有過多情緒,此刻竟浮起一層薄薄的微笑,隻是也有點苦澀。

半晌後,季瀾霆才聽到他出聲,一字一定的,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

“我也可以。”

病房內,護工正喂完伽芙石斑魚粥,她半躺著休息,看向磁青花瓶裡的一圈小手球,枝條嫩綠,絨絨的雪團子沉甸甸地垂下來。

卻有積極向上的意思。

血腫開始被吸收,骨頭進入修複期。她從來好動,天天盼著好,想下地,如油煎一樣發煩。近來也覺得自己脾氣差了很多,一講話就沒耐心,身邊人倒是都溺愛著,處處遷就,對比之下,自己愈發顯得頹喪無用。

病房門開了,走進來兩條陌生修長的腿。伽芙受傷後添了一個怪癖,也許是自己做不到,更加羨慕彆人自如行走,來來往往,總喜歡盯著人家雙腿看。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晉竹言,視線跟著他走到病床邊,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直到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伽芙整個人都震動了,下意識地偏過頭不想讓他看見。

一身病氣,她覺得難堪。

季瀾霆還守在外麵,看樣子是他默許了的,他麵無表情地掩過門,透過一塊玻璃看著兩個人。

這麼多天以來,這也是晉竹言第一次近距離見到她,心臟被遺憾和愧悔填滿,悶悶的,有種相隔半生的錯覺。

“你瘦了很多。”

他不敢觸碰她,怕她反感,伽芙側著臉,鼻子一酸,淚水也就順著眼角落下來。

她恨自己不爭氣。

“來做什麼?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是你單方麵的,我還沒同意。”

“你!”

她又憤憤地轉過頭來,動作太大,牽扯到還未癒合好的傷口,又疼出眼淚。

“先彆動了。”

他聲音裡藏著焦急,看她麵頰越來越濕潤,像在下一場濛濛細雨。

終於還是忍不住掏出方巾替她仔細拭乾淨了,方纔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我這次來,也隻為問你一句話。聽完之後,你要是還堅持,那我即刻就走,從今往後都不在你眼前出現。”

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又是假的?從前聽得太多,讓她早已分辨不清了。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心也早已經死了,她把握及時脫身。

伽芙閉上眼睛,像是很累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怕她吹風受涼,窗戶被護工關上了,此刻病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晉竹言低沉到有些遲緩的聲音也被無限放大。

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問她:“伽芙,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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