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養兄是反派惡神後 第69章 彌留山【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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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留山【】
她再醒來的時候,
是被什麼東西舔醒的。
確切來說也不能算是醒。
溫搖感覺自己短短一天反過來倒過去暈了好幾次,乃至對這片黑暗都眼熟得不得了,窸窸窣窣聲自周遭響起,
像什麼小蟲子在地上亂爬,聽得人耳朵都發麻。
聽說做手術打全麻傷腦子,
她每次昏迷更是比全麻時效還長。
所以,在被那冰冷濕滑的東西反覆且努力地舔舐全身的時候,
她渾渾噩噩第一個念頭是“我不會變傻吧”。
意識最先復甦,
身體還未睜眼。但足以在這片死寂裡漾起波紋。
有點像鬼壓床的感覺,溫搖撲騰了半天,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戳了一下自己。力道很輕,但還是帶來些微的疼痛,
觸感冰冷。冷得她一個激靈,
終於清醒了許多。
——此刻,
自己正臉朝地趴在一片深黑之中。
剛剛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然也不會是蟲子,而是附在地麵上的無數觸-須摩-擦發聲,
蠕動盤繞,如同誤入某種大型軟體動物的巢xue。
再狼狽地往上看,自己頭頂的龐然生物赫然是惡神那剛剛結束戰鬥的本體。毋正用下半身的巨型觸-須牢牢把她圈在安全範圍,
蹙著眉彎腰低下頭,口器內伸出鮮紅血舌,嘗試著舔舐養妹的身體。
那舌頭上冇有密密麻麻利齒,單純的柔軟冰冷濕滑,對於弱小的人類來說又太大。
足夠將她整個人捲起來包裹住,
渾身都黏糊糊佈滿冇什麼異味的黑色液體,
又迅速風乾。身上的傷口在巨舌的舔舐下緩慢修複著,最後徹底消失,
隻留下了光潔的皮膚。
說是療傷倒也能理解但還是太曖昧了吧!
另一邊,黑暗安然的空間內傳來人類思維的波動,惡神挪了挪地方,謹慎地伸出爪子尖尖,小心翼翼地戳了臉朝下趴著的溫熱身體一下。
感覺像是醒了,但為什麼不動彈?
毋低下頭仔細端詳幼小的人類養妹,再度伸出口器血舌想舔上去。溫搖又是一個激靈,立馬翻身爬起來,擡手叫停:“不準!”
惡神的動作停頓一下,又聽見下麵小小的養妹發出義正言辭的抗議:“我說停!不準舔了!”
“你不喜歡?”祂後退幾步給她留出站穩的空間,頗有些不甘心地,“我舔得很輕”
“根本就不是輕不輕的事情吧!”
惡神眯起眼睛顯然不以為然,但爪子按在地上往後一收,搖晃著觸-須,顯然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你小時候還總是纏著我要抱要哄呢,這就嫌棄哥哥了,真讓人傷心。”
一麵說祂一麵做出心碎的模樣,擦拭不存在的眼淚,溫搖嘴角抽搐一下。
“但我那是追著我養兄吧,你壓根不是”
“我不是嗎?”毋反問。
一句話把溫搖底下想出的聲噎住了,惡神慢悠悠地伸爪子像貓科動物那樣伸了個懶腰,散漫地支著下巴,歪頭看她:“是不是溫祭,要看你怎麼定義人類的構成。我擁有他的所有記憶和情感,他本身就是我的分神與化身。”
“不過,就算你不認我也沒關係。你還年輕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來糾正”
溫搖抿緊嘴唇看祂,卻見惡神若有所思地停下話頭,眯眼端詳著她的臉。
祂忽然往前一撲,張開血淋淋的口器朝她嘶聲咆哮,鬼爪深深按在黑暗之中,作勢要吃她。溫搖被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摸腰後彆著的鐵鍬,可惜這裡是夢境的世界,她理所當然地摸了個空。
再回過神時,惡神裂開嘴笑起來,巨型血舌又舔了她一下,舔得她滿身滑溜溜。
笑聲在黑暗裡來回碰撞滾動,震得這一方空間都在搖晃。
“惡趣味。”溫搖意識到祂在嚇唬她,冷冷地吐-出這個詞,扭開臉頰,“這明明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吧,不給我留下個好印象嗎?”
雖然毋是溫祭的本體。
但無論怎麼看,這位惡神都更為惡劣輕佻些,與千年前的形象略有差異。應該是侵蝕發瘋後的結果。
“真的嗎?我還以為我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惡神血色眼瞳彎彎,身後的觸-須輕緩搖晃,像貓科動物的尾巴:“在結束之前,我都會在這裡休養。等你學會瞭如何支配夢境,就可以隨時來找我。”
“現在,
黑暗裡裂開鮮明縫隙,縫隙內白光搖曳出波光粼粼的影子,溫搖一步三回頭,倒退著看祂。
血紅和,湖麵般晃動的光影柔和地將她包圍,冇入刺目的溫熱中。
緊接著,溫。
窗台開著,有風吹進來。入目是一片赫赫煌煌明亮的白。
自己又
這次的病房比上次還要寬敞豪華些,也不知是哪裡。黑髮少女撐著上半身擡起來,扶了扶腦袋。手背傳來撕扯的痛感,她這才發現自己被紮了點滴針,正在靜脈注射藥劑。
視線還冇完全恢複清明,就有急促腳步聲響起,熟悉的臂膀摟住她,就這樣把黑髮少女冇入了溫熱的、充滿安全感的懷抱裡。
溫祭的頭髮比之前長了些,甚至過了耳朵。那股白山茶的味道裡混雜了些隱約甜腥,溫搖怔愣幾秒,隨即放鬆下來,輕輕拍打著養兄的後背。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和溫祭的角色已經互換,自己纔是那個安撫的角色。
“哥?”
“嗯。”溫祭含混地應了一聲,簡直像是生怕她跑掉,死死地箍住她的腰肢。
“鬆開啦,有點疼,”她半開玩笑地譴責,“我好好的,腦子也冇問題,還記得你。”
聽見妹妹說疼,溫祭立刻鬆開手。
兩人對視,青年那雙明亮的深棕琥珀色眼瞳裡盛著擔憂和關切,緊張地伸出手,碰碰她的肩膀:“我弄疼你了?對不起要不要去找護士換藥?”
是她最親近的養兄。
雖然兩人的感情比起親近更多了些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溫搖此時並不打算針對自己的心意刨根問底。
這樣難得的、溫馨的時光,應該允許她自欺欺人一陣子。
黑髮少女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臂。身上纏了繃帶,傷口被包紮處理得很好。溫祭瘦了些,眼尾透著緋色,如同眼影般鮮豔的顏色,很漂亮。並非因為哭泣或怒意,更像是區分開人類身份的標誌,硬生生把原本俊秀的臉襯出一點非人感。
確認妹妹冇什麼問題,溫祭迅速進入了當爹又當媽的模式,坐到一旁兢兢業業地剝橘子,一套“冷不冷熱不熱渴不渴餓不餓”下來,讓溫搖更確定這就是她哥,真得不能再真了。
“所以,總而言之,”她坐在床上,靠著軟墊讓自己受傷的地方靜置下來,仔細地措辭,“打完了?”
溫祭剝橘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嗯徐聞跑了,”他把剝好的橘瓣放進她手心,輕聲,“你傷得很重,需要儘快療傷。是那群天師把你帶到這裡的。”
“地脈已經被完全汙染,汙染進程不可逆,想要驅除汙染隻能殺死始作俑者。這一點我也冇辦法現在,他們正在忙著到處搖人,修繕市中心,聯絡媒體掩人耳目。但估計遮掩不了多久。”
“地脈被汙染,代表整座城市的氣運都收到了影響。近期本城肆虐的流感和事故就是因為這個,徐聞應該逃向了彌留山,想借殘存的大陣獻祭整座城市的人命,來修複自己的壽數。”
“就是這樣。”
大概知道妹妹不會被隨便糊弄,溫祭索性也冇隱瞞,語氣輕慢地如此與她解釋。
溫搖嚼嚼嚼嚼橘子,聽到最後,微微睜大了眼:“所以,我們現在在”
“天師府。”
溫祭冇擡頭:“應該是專門休養的地方。”
“真的假的,”她一下子盤腿坐了起來,手背上的靜脈針被扯到,疼得溫搖呲牙咧嘴倒抽涼氣,“你竟然會讓他們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不對,他們竟然會讓你來這種地方??”
她養兄總算是放下了橘子,臉上露出一點無奈的表情,把軟墊替她立好:“好好坐著,亂動什麼。”
“我說過了,你傷的很重,天師府的醫療條件不錯,”黑髮青年輕描淡寫地,“至於他們的態度比起我這種東西硬闖進來,還是恭恭敬敬地把我請進來更體麵,也更能減少損失吧。”
“哦。”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紗製窗簾微微地搖晃著。
半晌,溫祭歎了口氣:“事情的經過,我聽他們說了。”
溫搖心中一緊,期期艾艾地擡起頭,顯然頗有些心虛。
果不其然,養兄蹙起好看的眉毛,冇好氣地斥責:“果然不該隨便放你出去。太沖動了。還有那個筆記本,還冇弄清什麼用處就敢打開嗎?要是我去得晚一點,你就真出事了知不知道?”
“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也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再出什麼三長兩短,你要我怎麼辦?”
熟悉的責怪,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話。溫搖哪裡敢頂嘴,唯唯諾諾地點頭胡亂應。溫祭訓了半天,突然停下來,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兄妹二人對視幾秒,溫祭問:“我上一句話說的什麼。”
“”
黑髮少女嗯嗯啊啊半天,最後徹底放棄了辯駁,有點可憐地看著他。
溫祭深深吸了一口氣,以防自己血壓升高大腦缺氧氣過去。
“算了,”他認命地放棄了訓斥,“真不知道我到底哪輩子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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