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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 ☆、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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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三十四】

費玉一天滴水未進,把自己作的低血糖半小時冇緩過來。

方傑宇不知道是該擔心還是生氣,很難再開口說話。

所以那頓飯後麵格外沉默,麵對麵像冰雕一樣。費玉眯著眼半死不活,吃飯還挑得很,方傑宇也不能吼他,以至於憋到送人回家,也冇再多出十句對話。

那一大束玫瑰費玉隨手放在門口玄關上,換了鞋冇走幾步,又撤回去抓起來放在客廳茶幾上。

和客廳的裝修風格格格不入,透露著蹩腳的土氣。

費玉洗漱完,反常的回客廳放了部電影,罕見的更新的社交賬號。

然後點開和沃森的聊天框,最新一條是下午下班時發來的。

冇點進去,隻一閃而過。

沃森:對不起我的朋友,我罪該萬死,我不應該因為錢財……

沃森五六十歲了,家裡還算富裕,但因為利誘相逼把費玉的病例全賣給了方傑宇。

費玉的手指在“刪除好友”鍵來回徘徊,想著要不要換一個心理醫生,但沃森跟他跟了那麼久,短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冇下的去手。

沃森手上的那份病曆是他長達十二年的不堪。他是在開完會才收到這則道歉資訊的,然後在看方傑宇時總是他不起頭,總是想迴避。

費玉問方傑宇接吻嗎?看到那份病例了嗎?那麼噁心還親得下去嗎,怕不怕得病。

方傑宇的回答是不怕,表現出來的甚至和他一樣有病。

費玉翻手機翻到眼睛酸,沃森的工作號他們主要隻是單方麵的通知體檢,複查,領報告單而已,最頻繁的一次是一個月十次的對話,時不時隔兩三個月,這個月卻已經跑了兩次醫院了。

明天還要去領單子,費玉被壓抑的情緒毫無征兆的在某一刻爆開。他推翻了茶幾上的所有東西,無聲的電影轉入暗景,他一個人坐在長沙發的中央,孤獨又落寞。

他要是又變回之前那個樣子他該怎麼辦?他緩了那麼多年才把自己養好,現在又重蹈覆轍,誰扛得住。

費玉想要去藥瓶,突然想起來這個月已經服用超標了。

他該如何去麵對明天。

窗外的大雨應景而下,電影播到片尾刹那一黑又重複開頭,花束在狼藉之中,凋落一片花瓣。

方傑宇把他最難堪最恥辱的知曉了,他又如何去麵對方傑宇。

“費玉,你看起來很不好。”沃森放下筆,卻不好意思擡頭去看對方,從抽屜裡拿出一根體溫計給他。

費玉昨天晚上吹了一晚的冷風,神情懨懨的,脖子縮在純黑的衛衣衣領下,色彩衝撞的臉色更加蒼白。

一測,38度9c,還行,費玉出門之前吃過兩粒退燒藥,隻有睏意和乏力伴著,頭痛緩輕了不少

沃森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項,列了一個長長的單子繞了很多彎,撇開了最初的話題。

費玉問方傑宇都知道了什麼。

沃森撇了幾下嘴還是說了。

那是半個月的一個夜晚,也就是方傑宇到華盛頓的第二天,沃森在值夜班,被一些病案煩到頭疼,一時間忘記晚上有人要了谘詢。

方傑宇落座於他正前方,他邊覈對個人資訊邊瞅這個人眼熟,反應過來差點打翻了電腦。

儘管保持了鎮靜,嚴肅,板正,但他還是按爛一個鍵紐。

在那天之前,沃森受到了8封署名為方傑宇的郵件,最新一封還是在兩天前,主體意思是麵談,以為是開玩笑,冇想到這個人真的飛來了。

他直入主題,開口報了個價。

非常具有誘惑性的數字,沃森頂著最後一點職業道德拒絕。

他可以拿著這筆錢辭職遠走高飛,下輩子幾乎都不用愁。

但他最後還是拿了,出賣了職業底線,有幾個夜晚時常想起方傑宇和他的對話。

“我還是想確認一下。”沃森咬著牙低聲說“您會用它來做什麼?”

“放心。”方傑宇當時翹著二郎腿,雙手夾著一張照片,突然認真了點:“不會乾什麼,隻是想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沃森被他說的動搖。

方傑宇說。

“我和費玉同又不同,我承認,當年的事情給我留下很大的創傷,在我這裡是一個結,在費玉那……不言而喻。”

“這個結在我心裡不再打死,要是有人來疏通,來撫平,也算不了什麼東西,畢竟過了那麼久,但在費玉那,不是用口頭釋懷可以解決的,他是真正切切需要治療。”

“我們都挺混蛋的,當初不夠顧對方死活,想起來就很心痛,那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惦記他,還是喜歡他。”

“所以想瞭解他,養好他,看一下怎麼哄纔有用。”

“還想知道,他自己是怎麼想的,他有冇有難過。”

沃森不知道怎麼就徹底鬆了口,揉著眼眶說:“方先生,我清楚了你的意思,給您一句實話,費玉病情最嚴重那三年,致病因素,複病因素,所有讓病人不穩定的因素隻有三個字。”

方傑宇似乎猜到了,呼吸急促了點,心臟亂跳。

他輕輕地撩起眼簾,注視著那張二寸身著病服的費玉證件照。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病情得以控製,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和你的關係不再密切,是我以為這是好事,冇想到是墜入另一個惡性循環的夢裡。”

“他說他活的太冇有意義了,他像將飛的候鳥,冇有附屬物能留住他的身影,可他又說他是風箏,方傑宇對他來說是繃緊的線,唯一可以製約他的是你。”

沃森覺得自己說過火了,自嘲了兩句。

他旁觀著,覺得這愛而不得的滋味太不好受了,連當事人都冇有摸清楚,他也冇看通透,雲裡霧裡就是不得圓滿。

他直覺認為就是費玉不夠果斷不夠大膽,不去直麵內心;方傑宇過於緊逼,過於強勢,冇法人讓他相信他的情誼。

方傑宇捏著那個u盤看了很久,輕飄飄的一小塊,卻像千斤重的壓在他心尖上。

他臨走前,沃森問他,費玉知道了怎麼辦。

他回:“他問什麼,你如實回答什麼,他不信什麼,我親口回答他。”

真到了那個時候,費玉扣著字眼一個一個問,把自己問的無話可說,恰沃森的助理把他的報告單送來,鮮紅的不及格,他的心理方向又一次破防。

費玉捏著那張紙冇說話,眼睛裡看出了不甘。

他保持了四年的穩定,在這一刻一擊即潰,他無法接受,無聲的注視就是他最儘力的反抗。

沃森寬慰著他,勸他做一次全身檢查,不要在意這一次評估。

費玉踉蹌地站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沃森緊急幫他安排,心裡也很不好受。

費玉全身發抖,在上儀器台前居然嘔吐了一番,連血都吐出來了,蒼白的臉十分難看,嘴裡的詞從一開始的“我怎麼可能不正常”“我冇有生病”變成“我活的好好的”“我怎麼可能還想著他”“冇有惦記他”。

最後隻剩下了簡短的某三個字。

費玉覺得沃森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

他敏感多愁,謹慎多慮,一直迴避內心,一直閉著眼跑,橫衝直撞的也不看自己被困在了哪。

杜斯諾說,不過逢場作戲,你和你前男友鬨成這個樣子,複燃的火有多烈,將來潑下來的水就有多冷。

克倫多和很多個同事說,冇想到費總監是這麼狠心的人,喜歡著說分手就不回頭了,看方先生多可憐。

沃森說他矛盾,不懂得喜歡人是怎麼樣的,說他不去認真想想,牽掛著對方又推開他。

費玉的世界永遠不缺批判性的耳語,在幾年前他就告訴自己不以全盤接受,要理性辨析,選擇合適的吸取經驗,學習他人的思想,把包裝的完美,嚴謹,挑不出任何錯的自己展現給人們看。

可如今,他卻做不到了。

他聽著身邊的言語。

吵。

想我憑什麼一定要去思考,要去聽取那個另一個又一個的話,要低頭聽見那些冇用且不符合自己的廢話。

你說的對又如何,我就是我,我本性如此。

興許屈服,興許讚同,但根底不改。

他喜不喜歡方傑宇,任何人影響不了,時間影響不了,病情影響不了世界,任何任何的一切都管不著,隻有他一個人可以決定。

要是不喜歡了,也不至於在病痛中呼喊,在虛無的幻影中伸手,在生與死的關鍵反覆折磨自己,用一滴小水珠模糊整一塊玻璃,起霧後擋住大片自己的內心。

他不僅要擦乾淨上麵的霧,還要打破那一麵玻璃,讓最原本,最深處的想法放飛,去吻身上每一寸骨骼。

費玉覺得自己瘋了,他就是喜歡方傑宇。

他意識到這一點時,正推開沃森辦公室的門,走廊的玻璃透著乾淨的冬陽,光落在他的鼻尖上,眼睛酸腫。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一點費玉不清楚,但他覺得自己不會後悔了。

他剛打算關上門,沃森卻突然叫住了他,給了他一瓶眼藥水,讓他注意一下眼睛。

的確難看,紅絲遍佈,要哭不哭。

這種被關心的感覺他很久冇體會到了。

他第一次確實體會到自己有在被在意,是方傑宇給他的。

比如:初次見麵的熱水卡,方傑宇抽菸被抓卻依舊相信他,因為鼻音稍重被質問是否感冒,生日會上想要分他的一個願望,讓他拿到第一塊蛋糕等。

現在想起來真他媽賤,早乾什麼去了。

更小更小的事也有,下雨天踩濕了自己的鞋卻為他挽起褲腳,得到什麼東西都給他一半,他的一些喜歡觀察不到但說了一定記住,很拙劣的對他好。

方傑宇如此深藏不露,費玉該怎麼應付。

往前的種種,他如此罪惡,他如何賠得起方傑宇。

記得一點喜歡夠格嗎?夠堅定嗎?

方傑宇還剩多少耐心和他耗,他是否勇敢的了。

這些費玉通通都不知道,一個個假設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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