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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必須長命百歲 第35章 第35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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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

“妹妹……”

“啊!”

伴隨著一聲驚叫,
季氏驀地睜開了雙眼。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恐懼在眼底深處彌漫,一時間也不知道什麼是夢,
什麼是現實。

“夫人!夫人。”萬嬤嬤提高了音量,
喊道,“是夢魘,莫怕,莫怕。”

萬嬤嬤是季氏的乳嬤嬤,從小照顧她。

季氏的後背涼颼颼的,眼神空洞,呢喃自語:“嬤嬤,
我夢見、夢見長姐了……”

什麼!?

萬嬤嬤驚了一跳,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
趕緊摟著她,安撫道:“夫人,
您這是夢魘了!事情早過去了,
全都過去了!”

季氏伏在萬嬤嬤的肩上,嬌軀輕顫。

是啊,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也很久很久沒有再想起來過了,
為什麼又會突然夢到呢……

季氏半仰起臉來,
嘶啞著聲音道:“嬤嬤,
你還記得,
顧知灼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萬嬤嬤猛地一回想起來,打了一個冷戰,
頓覺四下陰風陣陣。

“她說:您是不是還有一個孿生妹妹……”

“她還說,我罪孽深重,
報應要來了。”

季氏拉著薄毯,惶惶不安地縮成一團。

“夫人。”萬嬤嬤心痛如絞。

夫人是她從小奶大的。

在江南季家,孿生示為大不祥,無論是孿生子還是孿生女,同樣不詳。

所以,姑娘一剛出生,就被老爺送走了,是她一口奶,一口奶的,把跟個小貓崽似的夫人喂大。夫人跟她親生的沒什麼兩樣。

季氏顫著聲音道:“嬤嬤,你說,她真是算出來的?”

“不可能!”萬嬤嬤斬釘截鐵道,“她要有這能耐,就該說,您有一個孿生姐姐了!”

“她肯定是從哪兒聽說了些細枝末節,裝神弄鬼,故意嚇唬您呢!”

萬嬤嬤給她倒了杯溫水壓壓驚,溫聲道:“夫人,您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季氏一口氣喝完了半杯,她張了張嘴:“嬤嬤你不知道……長姐就站在我麵前,身上都是血,對著我笑……她的臉和我一模一樣。我、我……”

“錯的不是您,是老爺太太他們偏心。”萬嬤嬤拍著她的後背為她安神,為她報不平,“您隻比大姑娘晚了半個時辰出生,大姑娘可以在老爺太太他們身邊長大,您就得從小在鄉下孤苦無依,連族譜都沒有您的名字。就算是議親了,大姑娘議的是鎮國公世子,哪怕是續弦,也是堂堂國公府!您呢,您就隻配嫁個鄉野村夫嗎!?”

“是、是啊……”

季氏一把抓住了萬嬤嬤的手:“嬤嬤你說得對,是爹孃他們偏心,都是他們的錯!”

她慢慢擡起手,把雙手置於眼前,柔嫩白皙,沒一點兒薄繭,她的頭上是金玉,穿的是綾羅,吃的是燕窩……要是她當初認命,現在她就隻是一個灰頭土臉的鄉野村婦,日子過得連這鎮國公府的粗使婆子都不如。

對。

她不過晚出生了半個時辰,為什麼就得處處讓著長姐。

長姐可以錦衣玉食,奴仆環繞,她就隻配嫁個糙漢,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

季氏扯了扯嘴角,臉上有一絲幾不可查的癲狂。

她不認命,她掙的是命!

孿生子不詳,那……

隻留下一個不就行了?

萬嬤嬤柔聲道:“奴婢晚些去打聽一下,老家那裡最近有沒有人來過京城。您放心……有嬤嬤在呢,嬤嬤一直都在。”

季氏靠在她的身上,默默地又閉上了眼睛。

萬嬤嬤拍打著她,有節奏的,一下又一下。

“姑娘,彆怕……嬤嬤在……”

啊啊啊!

堪堪睡著不到一炷香,季氏又驚叫著驚醒了,這一回,長姐在夢裡離她更近了。

她心底的那根弦崩得緊緊。

她不敢再睡,可強撐了一晚上,終究還是抵不住睡意。

隻要一閉上眼睛,長姐就與她又近了一些,從一開始地隔著一遍院門,到後來,她幾乎與她臉貼著臉。

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麵孔,少女般的姝色,滿頭鮮血,就這麼站在她的麵前。

“妹妹,有姐姐在!姐姐絕不會讓爹爹再把你送回老家!”

她在對著她笑。

從眼眶裡流下了血淚。

啊啊啊!

也就兩天,季氏肉眼可見的憔悴了。

在端福堂見管事嬤嬤的時候,她也提不起精神,漠然地聽她們稟完,按部就班地把事情一一交代下去,就走了。

她去了顧琰住在前頭的小跨院。

她這幾天都改在上午理事,然後,去兒子的院子裡照顧他,一直待到太陽西下再回去。

剛一進院門,就看到蕊黃匆匆忙忙地從裡頭跑出來。

三少爺顧以炔如今也住在前院,他的跨院裡隻有粗使婆子和小廝,沒有丫鬟伺候,更沒有帶乳孃。但顧琰年紀小,顧白白才同意留下乳孃和兩個丫鬟。

季氏把蕊黃放到了兒子身邊。

她是想讓府裡的下人們都知道,哪怕是為了她得罪了顧知灼,她也能許給他們一個好去處,一個好前程!

“出什麼事了,咋咋乎乎。”

季氏的聲音有些煩躁,不似往日般溫柔可親。

蕊黃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夫人,四少爺發燒了。奴婢正要去稟報您。”

什麼?!

季氏直接往裡衝:“怎麼會發燒了?晚上著了涼?”

蕊黃緊跟著她,說道:“四少爺後背的傷昨兒夜裡傷口有些滲液,早上四少爺一直沒醒,奴婢才發現,他發燒了。”

四少爺的後背是笞傷,一直都沒好全,金創藥碰到傷口會痛,四少爺大哭大鬨著就是不肯抹藥,夫人不捨得,做主說不用抹了。

“如今燒得有些迷糊……”

季氏腳步一頓,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怒道:“為什麼早上不來稟?!”

夫人從來都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蕊黃被打了個促不及防,她捂著臉頰,撲通跪了下來,眼淚直流。

季氏手掌發麻,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顧知灼幽幽的聲音:

“母親您呀,罪孽深重,怕是不好了。”

“母債子償喲!”

“喵嗚!喵!”

院子裡突兀的響起一聲貓叫。

彷彿與季氏的夢境重疊在一起,她打了個激靈,惶惶地四下張望。

“貓,貓呢!”

她歇斯底裡地喊著:“打死,快打死它!”

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們急匆匆地圍了過來,循著喵嗚喵嗚的貓叫聲,她們看到了一隻威風凜凜的貍花貓正蹲坐在院牆上。它脖子上戴了一個極其華貴的寶石項圈,漂亮的金色眼睛掃過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喵嗚!”

“打死它!”

季氏姣美的臉蛋有些扭曲。

下人們紛紛拿起了長竹竿,一股腦兒地全往貓的身上招呼過去。

“喵!”

貍花貓不高興了。

它動作矯捷地在這一根根的長竹竿中間左躥右跳,四肢一躍,淩空撲向了季氏。

啊啊啊!

季氏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貓弓起背,對她恐嚇地“哈——”了幾聲,又高傲地抖了抖胡須,躥出了院子。

“它跑出去了,快追!”

一窩蜂的下人緊跟著衝了出去,她們拿著手裡的竹竿,叫囂著追打貓。

“喵!”

貓靈活地東躥西跑,帶著這群人在鎮國公府裡轉著彎的繞來繞去,婆子們緊緊跟著它,一個個追得氣喘籲籲,一閃神,貓不見了。

“貓呢?”

找不到貓,可沒法交差。

“在、在那裡!”

貓高傲地回頭看了她們一眼,一躍而上,跳上了高高的院牆。

“快!”

等等!這,這是大姑孃的院子!

婆子們不由頓住了腳步,大姑娘最近脾氣不太好,連夫人都不敢招惹她。

她們麵麵相覷,有個婆子忍不住:“這隻貍奴該不會是大姑娘養的吧?”

貍花貓聳了聳黑乎乎的小鼻子,興奮地叫了一聲:“喵嗚!”

找到了!

貍花貓再也不理會那些追著它跑的人,循著記憶裡的氣味,跳下院牆,沒一會兒就跑到了一扇窗前。

啾!

貓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它金色的瞳孔豎起了一條縫,一眨不眨地盯住正在半空中瞎撲騰的彩鳥,它頓時激動了,麒麟尾瘋狂地搖著,“喵嗚”一聲,撲了過去。

“啾啾!”

“喵嗚喵嗚!”

顧知灼聚精神會地在攤開的絹紙上擬著藥方,被這一連串興奮到極致的貓叫驚得手一抖,一撇寫歪了。

她擱下筆,循聲看向窗外,一隻毛絨絨的小腦袋探了出來,抖了抖耳朵。

貍花貓就蹲在窗台上,可可愛愛地看著她。

目光相對,它矯捷一躍,跳到了她的書案上,嗲嗲地往她手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顧知灼眼睛一亮,認出貓來了,就是上回在戲樓裡的那隻麒麟貓!!

“是你呀,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等等!

顧知灼的眼睛眨了眨,心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你、你嘴裡是什麼?!”

這貓好像還咬著一隻更加熟悉的,五彩斑斕的,鳥!!

貓把鳥往書案上一放,驕傲地邀功起來:“喵嗚喵嗚”,就像是在說:這是禮物,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意外,太意外。

顧知灼意外地快流淚了。

她提著心,生怕這鳥有什麼三長兩短,結果,還沒等她把鳥捧起來檢視,鳥靈活地在書案上翻了個滾,蹦了起來。

是的。蹦!

這鳥積攢了滿臟子的怒氣,一蹦起來,對著貍花貓的腦袋惡狠狠地就是一啄。

篤!篤!篤!

顧知灼倒吸了一口冷氣,光聽這聲音,她都覺得腦門子好痛。

這貓怎麼就這麼老實呢?

顧知灼剛這麼一想,貍花貓擡起爪子,一巴掌把它拍在了書案上,還不忘嗲嗲地“咪~”。

鳥在它的爪子底下不停掙紮,啾啾亂叫。

好吧,人家根本就沒把它當獵物。

瞧這鳥一身的口水,羽毛都粘成一坨了,要是當獵物的話,早就沒了。

估計是當禮物了。

顧知灼從它爪子底下把鳥解救了起來,摸摸它的小腦袋:“我很喜歡。”

喵嗚!貓圍著她的手轉圈圈,黑乎乎的小鼻子一聳一聳的。

啾啾!

鳥更生氣了,在她手上不住地撲騰掙紮,對著她的掌心一通亂啄,要不是翅膀骨折沒好,顧知灼毫不懷疑,它會直接啄到她臉上來。打不過貓,小脾氣還壞,顧知灼生怕它氣出個三長兩短,不好跟阿蠻交代,趕緊開門,把照顧鳥的雪中叫了過來。

雪中眼淚汪汪地捏著帕子:“姑娘,鳥、鳥不見了……奴婢聽到有貓叫,會不會被貓給吃了……咦,鳥!!”

她轉悲為喜,眼淚還掛著,就興奮地跳了起來:“太好了。姑娘,剛剛嚇壞奴婢了。”

她就是去給鳥拿個葵花子的工夫,鳥就不見了,窗戶開著,外頭還有貓叫,她真以為貓把鳥給叼走吃了嗚嗚嗚。

顧知灼莞爾一笑:“你帶下去吧。”

這鳥呀,讓滿府上下嬌養的不成樣了,一個不順心就啄人,現在連貓都敢招惹。

要是等以後翅膀養好了散出去,碰到彆的脾氣不好的貍奴,這條小鳥命就難保了。

雪中捧著心肝寶貝鳥,樂顛顛地走了,壓根沒發現,有隻貓兒在自家姑孃的小書房裡。

喵嗚~

見她收下了自己的“禮物”,貍花貓好高興,衝著顧知灼又是蹭頭又是蹭手。

顧知灼在它的下巴撓了幾下,瞧著它的皮毛遠比前些天見到的時候更加油光水滑,在陽光底下亮得會反光。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神采奕奕,威風凜凜,再看它脖子上掛著的項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項圈是皮製的,上頭鑲了一圈的寶石和金鋼石,尤其是正中間的那顆紅寶石有鴿子蛋這麼大,色澤通透,紅得極正,是那種彷彿會滴下血來的紅。

這麼招搖地走出門,也不怕被人給逮走。

“他把你撿回去了呀?”

“喵嗚。”

難怪了,所以,這是吃得飽飽的,不愛吃生食(鳥)了。

從沈旭這龜毛矯情又挑食的樣子就知道,他府裡的吃用絕對是京城裡頭一份的。

上回還說不養的呢。

唔,上一世怎麼就沒發現,沈旭這人還有點口是心非。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喵喵~嗚!”

“算了,沒聽懂。”

“喵嗚!”

“你來得正好,陪我算一卦。算完了,我請你吃小魚乾。”

麒麟貓世間難得,能驅邪祟,辨吉凶。

顧知灼從抽屜裡拿出她的羅盤,貓就乖乖走過來,往羅盤的邊上一坐,軟乎乎的黑色肉墊在天池拍了拍,擡起小圓臉,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顧知灼拿起羅盤,利落地起了卦。

這一卦,是為了謝應忱占的,算的是該用蜜丸,還是開爐煉丹,她一直都拿不定主意。

也不敢用公子的性命去賭。

她一連起了兩卦,卦象所指都是用蜜丸,貍花貓瞪大著貓眼,熱切地看著她,又慢悠悠地把爪子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喵嗚!

顧知灼鄭重地點了下頭,一拍桌子:“決定了,就開爐!”

喵嗚?

麒麟貓喜歡倒黴的人,尤其喜歡在生死一線掙紮的人,簡單的說,它喜歡的是凶,有它在身邊,算出來的都會是大凶,反著來,就是大吉了。

不過,這能占的也隻有“是”與“非”這樣的問題,問不了太複雜的。

“多虧了你。”

顧知灼和它濕漉漉的小鼻頭碰了碰,毫不吝嗇地誇獎道,“你真能乾!”

“我最喜歡你了,你是這世上最最好的貓!”

“喵嗚!!”

貓被誇得迷失了自我,翹著胡須,麒麟尾在書案上一甩一甩的。

“再來!”

在用不用硃砂上,占出了不用。

顧知灼決定,用!

硃砂內含真汞,不熱而寒,可鎮心定驚,驅邪瘧。(注),對公子的病用處極大,但硃砂本身也有毒,公子身體孱弱的很,顧知灼先前始終下不了決心,要不要用。

醫者不自醫,對自己在意的人,總是會難下決定,尤其不敢隨意用猛藥。

她不斷地起卦,用了一下午,終於把糾結了好幾天的方子徹底定下了。君藥和她原來所決定的一樣,臣藥又改了幾味,用量也重新斟酌,尤其是附子和硃砂,因決定了開爐,顧知灼就大著膽子用了極大的量。

“搞定啦!”

顧知灼心滿意足地把寫完的絹紙拿在手上,等著墨跡風乾,又讓瓊芳拿了一大盤小魚乾犒勞它。

“喵嗚!”

小魚乾全都是瓊芳剛剛烘好的,用的是莊子上新鮮送來的小白條。

還熱乎乎的小魚乾香氣撲鼻,饞得貓垂涎欲滴,它滿足地吃完了它的酬勞,舔著爪子,在顧知灼的書案上打了個滾,軟乎乎的肚皮朝天,勾得顧知灼忍不住摸了好幾把,它才跳上窗台,走了。

顧知灼捏著小手絹對著它揮了揮:“再來玩呀~”

“喵嗚!”

貍花貓的心情好極了,它吃到了好吃,還貼貼到了那個特彆特彆倒黴的氣息!

它翹著白鬍須,昂首挺胸地在圍牆和尾頂上奔跑跳躍。

貓要回家囉!

它在外頭野了一天,沈府就找了它一天,東廠的眼線再能乾,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得盯著一隻貓。他們幾乎快把京城翻過來了。

如今見它終於出現在了圍牆上,一個小內侍喜極而泣。

“在這裡!”

嗚嗚嗚,終於找著了。

“貓祖宗,您可算回來了!”

沒一會兒工夫,十幾個小內侍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他們怕貓生氣,也不敢靠近,就小心翼翼地、遠遠地圍著它,還有人喊道:“快去稟報總管。”

“彆出聲,嚇到貓怎麼辦?!”

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拿手捂住嘴。

金色的貓眼往下頭一掃,貓矯健地從圍牆上躍下,麒麟尾高高翹起,目中無人地往書房走去。

喵嗚!

“小祖宗,您彆急,小的這就給您開門。”

小內侍恭恭敬敬地開了門,貓悠哉悠哉地走了進去。

沈旭一身大紅衣袍,鮮豔如火,他歪在太師椅上翻著摺子,寬大的袖子自然而然地垂落下來。書案上堆著的全都是彈劾他的摺子,十數個官員同時上折,司禮監在整理呈上來的摺子後,先送到了他的手上。

“督主,貓回來了。”

盛江低聲稟著,束手而立。

督主把貓撿回來,壓根沒起名,府裡上上下下全都“小祖宗”,“貓祖宗”的叫著。

沈旭從摺子中擡眸,麵無表情地斜了它一眼,貍花貓親昵地跳上書案,在他麵前走來走去,拿尾巴蹭他。

書案上陡然多出來好幾個梅花腳印,沈旭厭惡地一把提起了它的後頸皮:“你這是野哪兒去了?臟死了!”

說到臟,沈旭就想起顧知灼,每回見她,她就跟在泥裡打過滾一樣。

沈旭嫌棄地直皺眉。

“喵嗚。”

貍花貓嗲嗲地叫喚著,聲音軟綿綿的。

沈旭郞心似鐵,絲毫不為所動,直接就把它丟了出去,貓在半空中靈巧地翻了個身,四足踏在地上,又是一躍,繼續去蹭他,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的黑臉。

左蹭蹭,右蹭蹭,踩得摺子上滿是貓毛和梅花印。

它又擡起爪子去勾著沈旭手中的佛珠,把垂下的佛珠巴拉地一晃一晃的。

見沈旭目露不善的盯著自己,貓嗲嗲地“喵嗚”一聲,用黑漆漆的小鼻頭在他臉上碰了碰。

沈旭:“……”

貍奴是一種得寸進尺的動物。

盛江眼睜睜地瞧著這貓膽子大的都快爬到自家主子的頭上了,一陣暗自感歎,但隱隱地也有些奇怪。

這貓平日裡確實親近主子,可今天瞧著又格外地有些不一樣,他甚至從一隻貓的眼睛裡看到了莫名的期待。

他的腦子裡不由地閃過顧知灼的一句話:

麒麟貓最喜歡倒黴的人,越是倒黴它就越喜歡……

“喵嗚!”

貓突然大叫了一聲,這叫聲不是尖叫,而是一種帶著激動和興奮的聲音。

沉重的博古架就在這時,毫無預兆地傾倒了下來,促不及防地倒向沈旭。

轟。

不過瞬間,沈旭就被壓在了博古架下。

喵嗚~~

這博古架是紫檀木的,極重,上頭擺了一些花瓶,玉器,甚至還有兩塊奇石,它倒下的同時,就是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

盛江臉都白了,緊張地高喊道:“督主!”

“快來人!”

他的聲音尖利到幾乎快要失了真,守在外頭的侍衛破門衝了進來,眼目所見就是一片狼藉,博古架倒了,地上全是碎瓷片。

貓還在倒下的博古架上頭踩來踩去,興奮地喵喵叫。

“過、過來搬開!”

“督主!”

侍衛們大驚失色,趕緊過去搬博古架。

“吵死了。”

咦?

沈旭冷著臉從博古架底下鑽了出來,先一臉煩躁地撣了撣衣袖,又不耐煩地推開了過來蹭臉的貓。

“督主?”

盛江先是一呆,接著就是大喜。

太好了!

他心有餘悸地看向倒下的博古架,赫然發現有一格長抽屜在倒下的同時自然而然地開啟了,然後也不知被什麼給卡著,支撐在地上沒有縮回去,就這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好巧不巧地護住了底下的沈旭。

他毫發無傷。

但發絲和衣裳的淩亂,還是讓他的心情極度不爽。

他有些嫌惡地從周遭的雜亂中走出來,在懷裡拿出了一塊玉牌。

長方形的小玉牌從中間裂開,斷成了兩半。

“這不是……”盛江脫口而出道,“顧大姑娘?”

玉牌是顧大姑娘送的,上次在戲樓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過一眼。

顧大姑娘當時好像說,上頭刻了一個保平安的符籙。

難道說……

這符籙為主子擋了一災?!

沈旭也在看掌心中這塊碎掉的白玉玉牌,夕陽的餘暉籠罩在他的身上,眼尾的硃砂痣美得勾人心魄。

作者有話說:

注:《本草綱目》、《本草逢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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